第17章 一碗妖屍

錦宣趕到的時候,白飛泉仍閉着眼靠在門邊,臉色有些發青。

“怎麽回事?”

白飛泉擡手指了指那盒江團,聲音有些有氣無力:“那個,是……妖。”

“什麽?!”

錦宣急忙把那盒子拿過起來,打開一看,一盒白慘慘的魚肉,已經看不出是什麽魚了。他集中精神,以妖力感應,很快便打了一個寒顫:

“怨氣還沒消散。”

小心地把那盒魚肉放到桌上,錦宣把軟成一團的白飛泉扶到沙發上坐下,随即運轉妖力為他疏散纏繞的怨氣。

精純的妖力在白飛泉體內游走了一個周天後,他青白的臉色漸漸變得正常,之前那種壓迫心髒,讓他無力的惡心感也逐漸消弭。

錦宣:“你還好吧?”

白飛泉深吸了一口氣,才笑笑:“嗯,好多了。”

錦宣:“到底怎麽回事?”

白飛泉:“是我大意了,沒注意,吃了一口。”

錦宣:“啊???”

白飛泉便把今晚的事情給錦宣說了一番,并強調:“肉一入口我就發現不對,但是即使我立馬吐了,還是被他的怨氣影響了。我一直忍着,但是,腦子裏都是他的慘叫聲還有哭聲。”

動物開智、成妖、歷劫化形之後,基本上就意味着,他不再是毫無靈智的東西了。尤其是對妖族來說,除了按照本體劃分的族類,所有的妖都可以稱為同類。

過去天地間靈氣豐沛,大妖吞噬小妖增長能為的事在妖族稀松平常。可現在,神族都隕落了,天地間靈氣也變得稀薄,妖族早就不會為了增強力量而無所不為,因為根本沒有真正永生的可能。所以對白飛泉這個修為平平的小妖來說,才會吃了一口同類,就被對方強大的怨氣影響了。

Advertisement

那盒打包回來的魚肉還放在桌上,錦宣聽了來龍去脈之後,看着那盒“屍塊“的眼神也微妙得很,心裏有些毛毛的。

白飛泉:“他的內丹沒了,魂珠也沒了。應該是失去了妖力化成了原型,又恰好很快被人捕到了。”

“不會吧……”錦宣想到最近聽說的,一些小妖莫名其妙被奪了內丹與魂珠,橫死的事情,頭皮發麻,趕緊通知管理處。

管理處的辦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有兩只妖力比白飛泉他們高得多的妖族前來,詢問了來龍去脈之後,便拿走了那盒“屍塊”,只說有什麽線索再通知他們。

白飛泉不放心:“最近,發生很多這樣的事嗎?”

一位探員說:“從三個月前發現第一起開始,到現在已經是第四起了。”

“誰會這樣下狠手殺妖?”白飛泉還想打聽一些內幕,“我們不是跟捉妖師有協議嗎?有證的妖……”

“很遺憾,”那位探員不知道是什麽妖,高高壯壯的,嚴肅起來有些吓人,“前面三起受害妖經查證,都不是備案的有證妖,至于你這裏發現這個,還要回去查了才知道。”

錦宣:“是不是故意的?”

“有可能是人族的捉妖師鑽了這個空子,但是他們的內丹和魂珠都消失了,所以也不排除是什麽兇惡的大妖。”

“那……”

白飛泉還想再問,那兩只妖以保密為由,不再透露什麽,他只好作罷。

錦宣看他還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問道:“怎麽了?你好像很在意?放心,管理處那些大妖你又不是不知道,相信抓到那個搞事的也要不了很久了。”

白飛泉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奇怪。”

錦宣:“奇怪什麽?”

白飛泉:“剛才,我除了被怨氣入體之外,還感覺到了我的魂珠。”

“什麽——”錦宣跳起來,“你的魂珠?你不早說!”

白飛泉拉住他:“現在不是說了嗎。我這個事跟管理處的說也沒用,還是自己來吧。我覺得,我應該去找秋與山的老板娘打聽打聽。”

錦宣:“要我幫忙嗎?”

白飛泉:“嗯,那明天我們一起去。”

正說着話,白飛泉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陶悠然。剛接起來,就見錦宣臉色大變,于是白飛泉便開了免提。

“喂?飛泉。抱歉這麽晚打擾你。”

“沒事,我還沒睡。怎麽了?”

對面陶悠然頓了一下,才問道:“錦宣,在你那裏嗎?”

錦宣一個勁兒地沖白飛泉搖頭,他只好說:“不在。”

“那,如果他來找你,你通知我一下。”

“好。”

挂了電話,白飛泉晃着手機逼問:“說吧,你們倆又是怎麽回事?”

從來都是錦宣追着陶悠然跑,什麽時候見過陶悠然滿世界找他呀。

錦宣挑眉:“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在相親。”

“可是……”

“好了好了!”錦宣怕白飛泉抓着他問個沒完,趕緊蹦跶着就進了浴室,“今晚在你這兒睡啊!”

錦宣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很多時候心思深,又不愛跟別妖講。從他暗戀陶悠然這麽多年都沒說出口就能看出來了。白飛泉永遠拿自己這個好友沒辦法,只好等他什麽時候願意說了再說吧。

至于自己的魂珠……白飛泉想,既然它出現了,哪怕只有一點點線索,他也決不能放棄。

生活通常不會按照你的意願來發展,不管你是人,還是妖。

第二天一早,白飛泉和錦宣一起出門,打算去秋與山。剛剛走到樓棟門口,就看到一個即使他此刻變換了面容,即使化成了灰,錦宣也絕不會認錯的妖站在那裏——陶悠然。

陶悠然看上去心情很差,他完全沒有給白飛泉一個眼神,只盯着錦宣:“你為什麽躲我?”

若是以前,錦宣看到陶悠然肯定早就粘過去了,哪像現在後退一步,站在白飛泉的後面,連個正眼都沒有給陶悠然,偏偏他還是一副冷漠的樣子:“沒有,你想多了。”

白飛泉從來沒有見過陶悠然現在這副焦躁的模樣。也許是為了避開粉絲特意換了個普通人的外貌,他看着錦宣時,臉上的焦慮、疑惑更加顯而易見。

陶悠然往前一步:“你到底是怎麽了?難道是因為那天的事?我們不是說好了……”

“什麽那天!”錦宣打斷了陶悠然的話,轉頭又把白飛泉往外推,“你還不走?不是很急嗎!”

“唉,唉!等等錦宣,我會走……我走,我走還不行嗎……”

陶悠然還想再說什麽,也被錦宣一句話給怼了回去:“不是說讓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嗎?我還在冷靜期。”

說完,錦宣幹脆拉着白飛泉視若無睹一般,從陶悠然身邊走了過去。

白飛泉:“喂,他還在看你。”

錦宣:“閉嘴!”

錦宣的脾氣白飛泉是最清楚不過,他要是不想說,怎麽都不會說。現在他臉色明顯黑得跟鍋底一樣,不如讓他專心幫自己的忙,換個心情。

這可不是壓榨好友哦。

很快,白飛泉和錦宣就從秋與山的老板娘那裏,打聽到了那天的江團來歷。秋與山做私房菜已有多年,跟許多菜販都有固定的合作關系,那天的江團,便是由固定送魚鮮的周師傅送來的。

兩妖又按照老板娘的指點,在長江邊上找到了周師傅。周師傅很熱情,很快便給他們指認了捕撈的地方。

驕陽烈日,長江水面上汽笛聲聲,大大小小的郵輪與漁船在波濤中起起伏伏。

白飛泉與錦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江邊卵石上,暗暗釋放妖力搜尋線索。白飛泉一向怕熱,下午的日頭最毒,他的白T恤幾乎都汗濕了。

錦宣也熱得不行:“飛泉,哪裏有什麽線索啊……你是不是感應錯了?”

白飛泉一邊念清涼咒,一邊細細感應江濤傳來的靈氣:“不會的,我的魂珠我怎麽會搞錯。你來看!”

半截帶血的斷尾,正正卡在江邊一處水流湍急的礫石底部。白飛泉揮手将斷尾拿到手中:“嗯,沒錯就是他。”

錦宣伸頭打量這半截斷尾:“這點傷,不至于吧……”

白飛泉沉吟:“很可能對方沒有動用能至外傷的武力,而是以靈符咒法困住他,符火焚燒,咒術裂魂,逼出內丹和魂珠……”

“哦,真是殘忍……這小妖看起來也沒多少年修為,200年都不到吧?一般殺妖奪丹,要麽是大妖奪取妖力和修為,要麽是有些修士想用內丹煉藥。可是這小妖的內丹和魂珠能有多大用處?怎麽會遭此橫禍?”

錦宣狠狠地咒罵了下手的人幾句,忽然疑惑道:“飛泉,你怎麽知道他是怎麽被奪丹的?”

“啊?”錦宣一句話,把白飛泉也問住了。是啊,他怎麽會知道?是在哪裏聽過嗎?奇怪,怎麽想不起來……

“飛泉,飛泉!你發什麽呆?”

白飛泉一下子回過神來:“哦哦,我……好像聽師傅說過。”

“師傅?”

錦宣和白飛泉的師傅也是山中的一只風雀,名喚風鈴。因緣際會撿了他倆當徒弟,自從錦宣和白飛泉入世之後,他就環游世界去了,很久都沒有消息。

在錦宣心裏,這個師傅也就是挂個名,在修煉上面還不一定有他精通呢。

“師傅居然知道,更奇怪了。”

“好了,這不重要!”白飛泉捏着半截斷尾仔細感應了一番,“重要的是,我現在又感覺不到魂珠了!”

“啊?”錦宣頹然地坐下,瞬間又“啊——”地一聲,被滾燙的石頭燙地跳了起來,捂着屁股直蹦,“飛泉,你是不是太久沒修煉妖力不濟啊?”

“不會吧……”白飛泉也有些懷疑了,難道真的是自己搞錯了?

正自我懷疑呢,手機響了。一看屏幕上閃現的“賀赟”兩字,白飛泉頓時彎了嘴角,眼中滿是控制不住的笑意,連聲音裏都滲出甜味來。

“嗯,好的。那晚上見。”

錦宣搓着自己并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嗲死了。你什麽時候這麽說話……”

“啊?我還沒給你說嗎?”白飛泉笑眯眯地揮手招來一小陣涼風,“我跟賀赟在一起了。”

“什麽?!你也搞人妖戀?!”涼風吹在身上一陣冰涼,錦宣這次實打實地打了個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錦宣:突然狗糧!不吃我不吃!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