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柔軟柔軟
第二十四章
開了大門，別墅樓上一片漆黑, 十點多了, 這個時間裴深情應該已經睡着了。
裴铎騎車進門, 自行車在草地上走過，刷刷地響。
他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想把車停進車庫, 可遙控門卻是打不開了。
庭院裏路燈也沒亮, 他猛然發覺出不對勁來，停了自行車就往樓上跑, 裴深情前兩天腳面刮了一個小口子, 因為傷口太小沒太注意, 感染了, 整個腳都是腫的，不能走多遠。
她還那麽怕黑，看這架勢，像是停電了。
打開門，裴铎在玄關櫃上摸着手電，還沒等換鞋，就聽見樓上顫巍巍一聲：“裴裴铎？”
小心翼翼的, 是裴深情的聲音。
他連忙回頭，緊接就不知道什麽東西掉了地上, 一團黑影在二樓樓梯轉角處站了起來, 裴深情都快哭了：“你快過來！快點！”
裴铎已經快步沖了過來, 手電燈光掃着樓梯, 那姑娘穿着kitty睡衣，他才看一眼差點笑出來。裴深情額頭上別着個發卡，肩頭垂下來的長發上，一邊卷着一個塑料的發卷，看見了他了想要往下走，又不敢的樣子。
他幾步跑上來站了她的面前，知道她怕黑，手電最先送了她的面前。
結果裴深情并沒有接手電，她站在樓梯中間，直接撲過來，抱住了他。
她埋首在他胸前，委屈得不行：“你怎麽才回來，就我一個人，剛才還摔了一跤。”
他一下僵住，随即擁住她。
家裏停電檢修，因為故障一直沒有電，父母還沒回來，保姆以為她睡着了，這會不知道幹什麽去了，裴深情睡了一覺醒了，到處都漆黑一片，她害怕想下樓找保姆，但是腳上有傷，摸索着從樓梯上摔下來了。
幸好只有四五個階，沒什麽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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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要是有人在，她可能就哭了，因為家裏一個人都沒有，她強忍着就在那坐了老半天。
臨睡前燙的卷還沒打開，可愛得要命，嬌氣得……令人心疼。
一下一下輕撫着她的後背，他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沒事我回來了，沒事沒事。”
她站直了些，一拳輕輕捶在他的肩頭：“你怎麽才回來！”
他不分辨，讓她拿着手電，轉身在她面前蹲了下來，二人默契十足，不等他開口，裴深情已經伏在了他的後背上面，她很輕，輕得不可思議。
裴铎起身，問她是要上樓還下樓。
她說要回房間，他這就往上走，一直背着到了三樓她的房間。
給人放了床上坐下，他用手電照着她，上上下下地看：“哪裏疼？”
她哼哼着：“哪裏都疼。”
他忍不住笑，拉過她胳膊看看，腿上也看了看，最後看了看她原本就傷着的腳，都沒事，這才放心下來。裴深情一手拆着發尾上的卷發器，任他看着自己，也看着他。
自從上一次，過生日那天他突然吻了她，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總是很微妙。
不過那件事，誰也沒有再提起過。
她忙着社團的事情，他忙着兼職掙錢，一停電，在這漆黑的房間裏，就連氣息都有點亂。
裴铎把手電放了她身邊：“你早點睡，我去後院看看什麽時候能修好。”
他起身要走，冷不防她一把拉住了他。
她手裏還抓着一個發卷，粉色的，咯着他的手腕。
裴深情仰着臉，很是理所當然地看着他：“我害怕，你先別走。”
裴铎幾乎立即就坐回了椅子上，她見他不走了，顯然很高興的樣子，粉色的發卷就放了他的手心裏：“幫我拿一下。”
說着，回手又解第二個。
她剛才從樓梯上滾下去，頭發也卷住了，拉扯着拽了好幾下也沒打開。
裴铎看見，立即拉了椅子上前，他拍着她肩膀，讓她轉過去，這就抓過了她的頭發，深情舉着手電，他小心地給拆着頭發，兩個粉色的發卷都滾落手心，就像是完成了一件多難課業，裴铎松了口氣，還幫她理了理長發。
裴深情拉開被子，慢騰騰鑽進了被底。
她那條腿熱乎乎脹呼呼地難受就踢出來晾着。
手電有光，少年就坐在床前，她反倒睡不着了：“太亮了，睡不着。”
裴铎只好關閉燈光，可才已經适應了這種昏暗的眼睛，還是看得見他，她乖乖蓋好被子，看着他：“還是睡不着，你不會偷偷走掉吧？”
他嗯了聲，靠着椅背兩條腿也找了個舒服一點的姿勢。
幹了半天活，其實他已經很累了。
裴深情眨眼，依稀看着他的輪廓：“是不是窗簾沒拉嚴，我怎麽覺得什麽都能看見？”
這姑娘就是這樣，容易胡思亂想。
裴铎直接坐了地上，靠着床邊伸手覆在了她的眼睛上：“現在看不見了，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掌心微熱，她睜開眼睛還是閉上眼睛都沒太大分別，真的什麽都看不見了，她剛開始還在他掌心下面眨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刮着他手心紋理，像個小刷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閉上眼睛好半天再沒有睜開。
淺淺的呼吸，似乎已經睡着了。
裴铎靠在床邊也已經打了倆個盹，他慢慢縮回手，感覺整個臂膀似乎都麻了。
裴深情一動不動，他想站起來，可偏過臉就能看見她。
外面似乎真的亮了些。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子她的……唇瓣，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天才吻過的唇，柔軟得不可思議，她的氣息都似乎帶着甜，鬼使神差的，他竟是靠近了些，越是盯着看，越是看得清楚，越是看得清楚，越是想貼上去。
裴铎呼吸漸亂，可就在他傾身，就要貼上她唇瓣的時候，屋裏突然大亮，電視也發出了聲音，裴深情一下睜開了眼睛。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愣住了。
裴深情有點迷迷糊糊的：“壞小子，你想幹嘛？嗯？”
他羞愧難當，別開了眼：“來電了，我走了，胳膊胳膊好像麻了。”
胳臂的确是麻了，拐在她的枕邊幾乎已經沒有感覺了，想要走了也不太配合自己一樣，裴铎低眸，自己扶着自己的一邊臂膀，才要動，眼前的人卻先動了。
裴深情拉了他的領口一下坐起，那柔軟的唇瓣就像是抹了蜜一樣，輕輕貼上了他的。
也就是那麽輕輕沾了下，随即又躺倒。
好像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一樣，也好像什麽都沒幹似的，這姑娘輕輕對他擺了擺手，轉身又睡：“走吧，順便幫我關下燈和電視，謝謝啦。”
那唇柔軟又甜蜜，一個都稱不上吻的吻，等她後來真正kiss過，才知道，吻應該是……
熱情而又想念，索取中帶着占有，唇齒……
唇瓣被人啃咬着，疼了，她一下從夢中醒了過來。
昏暗的小燈燈光溫柔，沈铎身上的白襯衫白得晃眼，裴深情突然想起自己已經結婚登記的事實，撐着胳臂推開了他，他氣息不穩，輕輕的吻還落在她的臉頰。
“深情，深情……醒了嗎？”
床頭櫃上擺着的鬧鐘，顯示時間是晚上八點半。
她坐了起來，一手揉着額頭。
還好沒有夢游，也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
沈铎坐了床邊，拿了水給她：“你可真能睡，一直睡，叫也叫不醒。”
裴深情拿過水杯喝了口水，喝完了，杯子又遞給了他：“叫我幹什麽？”
他耐心十足，一臉笑意：“一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光睡覺能睡飽了嗎？家裏也沒什麽東西，我給你下了點菠菜面條，先湊合吃一點。”
不說還好點，他這麽一說，的确是餓了。
一天也沒吃什麽東西，腹中饑腸辘辘，整個人都有點飄。
裴深情掀被下床，沈铎彎腰拿了拖鞋給她穿上，這就來拉她的手。
她肩一動，側身走過。
他目光漸暗，不過也跟了她的身後。
洗了手，裴深情徑直走了客廳沙發前坐下了。
沈铎進廚房盛了兩碗面條，用托盤托着也走了這邊來，她低着頭，已經拿起了手機開始翻看未接電話和信息，他沒有打擾她，東西放了茶幾上，回頭給自己也拿了倆個小板凳過來。
坐下，餘光當中也能掃到，她浏覽着誰的信息，似乎很多條。
信息浏覽了能有幾分鐘，他一手在她腿上按了按：“先吃吧，一會再看。”
面條的确是不能久放，裴深情合上手機，嗯了聲。
可不等她放下，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她立即接通，康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深情，今天真是對不起，有很多事情都趕在了一起，我們見面再說，明天早上我去接你，你在家裏等我，好嗎？”
裴深情看了眼面條，坐了個小板凳上面：“沒事，這麽久了你一直照顧我，怎麽能要你說對不起，明天你不用接我，我沒在家。”
康岱：“沒在家？你在哪裏？”
她頓了下：“我在碧水房子這邊，就在公司對面，直接去上班就好了，不用接……”
其實她也只是想婉轉地拒絕一下，不過話還未說完，沈铎突然靠近了些，揚聲說道：“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快吃吧，一會面該坨了。”
說着，他幾乎是用搶的，拿走了她的電話。
然後，很禮貌地謝過康岱，說再見之後挂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