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6月7號, 高考。

早晨六點半, 遲小圓就精神十足地從床上爬起來,把準考證、陸堯替他辦下來的身份證、鉛筆、簽字筆、尺子,橡皮都放在透明小袋子裏, 又把袋子裝進小背包。

快速吃完早餐,他背好背包站在玄關催促陸堯,“快快快。”

“好。”陸堯輕笑了一聲, 牽起遲小圓的手, 跟他一起出門。

私立學校并不作為考場,遲小圓的考場, 在一中。

校門口人山人海,到處是送學生的家長,一條路堵成了一條長龍,學生個個帶着對未來的期待, 走進考場。

附近的車位停滿了車,陸堯就讓司機先開到酒店,然後跟遲小圓步行走回學校。

他們兩人的外貌都太優秀了, 遲小圓在網上又小火了一把,盡管許久沒出現,可也有人認出了他。人群有小小的騷動, 不過考試即将開始, 很快就平靜下去了。

人很多,遲小圓緊緊跟在陸堯身邊,一只手抓着陸堯的衣角, 有點慫慫的。

人類又脆弱又危險,他雖然不怕了,但還是不習慣。

陸堯身邊最有安全感啦。

遲小圓不是一中的學生,又只是在私立學下挂學籍,就去了幾堂課,一個人都不認識,他一直跟陸堯待在一起,直到廣播通知學生進考場。

“那我走啦。”遲小圓只帶了他的透明小袋子,背包陸堯幫他拿着,朝陸堯揮揮手。

陸堯笑了,朝他點了下頭。

遲小圓的身影很快淹沒在人群裏,不過在陸堯的眼裏,那一抹名為“遲小圓”的色彩一直都在,即便人山人海,他也能夠看得到他。

六月份,B市已經很熱了。

樹上蟬鳴聲聲,陸堯站在樹蔭下,旁邊是家長攀比的聲音,他的目光穿過學校大門,穿過長長的臺階,最後落在教學樓上。

遲小圓,就在那裏考試。

一定會考得很好。

周航一夜沒睡,親自跑了一趟章芸和許柳的老家,回來又去了一趟許柳跟章芸的母校,只在路上小睡了幾個小時,這會帶着滿滿的資料,趕到了一中。

他眼下全是青色,衣服也變得皺巴巴。

“陸總。”他把調查到的資料交給陸堯,“我們查到了一件事,章芸在跟陸榮俞分手後,曾經跟許柳在一起過……”

“我自己看,你回去休息。”陸堯打斷周航彙報的話,偏頭看了他一眼,“辛苦了。”

周航搖搖頭,又點頭,“那陸總有需要再聯系我。”

這會才十一點,考試結束是十一點半,陸堯低下頭,翻開厚厚的一疊資料,裏頭有文字,也有照片。只是年代久遠,照片已經泛黃。

不過照片再泛黃,也能認得出來人,就是許柳跟章芸的合照,兩人姿勢親昵。

照片的右下角有時間,200x年,九月。

章芸跟陸榮俞分手的時間,正好是同一年的五月。

收好照片,陸堯又去看文字信息。

章芸在陸榮俞提出分手後,整天魂不守舍,以淚洗面,期間許柳一直陪在她身邊,或許是為了移情,也或是陸榮俞跟傅雅結婚的新聞滿天飛,她死心了,終于答應跟許柳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時是九月,正是照片拍攝的時間。

接下來一年,章芸都跟許柳在一起,許柳對章芸很好很好,兩人在旁人眼裏,就是神仙眷侶。許柳甚至已經準備求婚。

可在他求婚的前一天,章芸重新遇見陸榮俞。

兩人很快舊情重燃。

陸堯皺起眉,快速翻過這些他看一遍就覺得惡心的事,但翻到中間,他停了下來。

章芸掉過孩子?

這個時間,這麽巧?

章芸跟陸榮俞重新在一起之前,因為一場意外,掉了孩子。意外是人為,制造的人,是許柳。

腦袋閃過一個想法,可沒有抓住,陸堯又繼續往後翻。

許柳親手害死了他們未出世的孩子,成了他跟章芸分手的導-火-索。

而跟許柳分手後兩個月,章芸就成了陸榮俞養在外面的情-婦,兩人重新在一起。

兩頁紙,陸堯反複翻了三遍。

終于,他找到了違和點,剛才一閃而過的想法再次冒出來,并且定型。

他給楊軒打了個一個電話。

他需要楊軒幫他一個忙。

挂掉電話後,陸堯沉默了會,再次往後看。

後面沒有什麽了,許柳因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恨極了自己,對章芸也有愧,他又癡情了章芸十幾年,就這麽生生等着章芸,聽盡章芸的吩咐。

陸堯看完資料,考試結束的鈴聲剛好響起。

離開的家長們又都回來了,校門口再次恢複熱鬧,到處都是人。

遲小圓艱難的擠出人群,熾熱的太陽底下,大汗淋漓,臉頰也被曬得紅撲撲的。

腦袋左右轉動,找到陸堯,他就開開心心朝陸堯跑過去。

“陸堯。”他仰起臉,笑容滿面。

跑動了幾步,遲小圓更熱了,額頭的汗流下來,覺得有些不舒服,擡起手就要随便擦掉。

可他的手剛擡起來,就被陸堯抓住了。

陸堯從口袋裏拿出一條方格手帕,仔細替遲小圓擦掉額頭、鼻尖,耳鬓的汗。

遲小圓一直被陸堯寵着,早就被寵壞了,這會的親密,也覺得理所當然,他乖乖仰着臉給陸堯擦,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

摸了摸遲小圓的頭,陸堯接過他手裏的透明小袋子,語氣溫和,“先去酒店休息一下。”

“不休息,我餓了。”遲小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在考場裏不能吃零食,他憋了三個小時!

陸堯笑了笑,“午餐已經讓廚師準備了,會送到房間。”

“真的哦?”遲小圓晃着陸堯的手,巴巴地望着陸堯,十分期待。

“嗯。”陸堯溫柔地應了一聲。

“那快走快走!”這條路上擠滿了車跟人,遲小圓跑了兩步,擔心自己跟陸堯會被人群沖散,又掉頭回來,抓起陸堯的手腕,帶他左擠右擠,很快走出人群的包圍圈。

盡管酒店離得不算遠,可在大太陽底下走,兩人到達酒店時,都大汗淋漓。

幫遲小圓放好水,讓他先去洗個澡,陸堯又打電話,讓人送來兩套全新的衣服,然後又打了客房服務,讓他們送餐。

遲小圓肚子餓了,聞到香味,就迫不及待裹着浴袍跑了出來。

他浴袍的帶子沒系好,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胸口大片的肌膚,剛剛洗過澡的緣故,皮膚透出一點粉色,襯得本來就白皙的肌膚更加白。

陸堯聞聲轉頭,看到這幕,怔了下。

稍時,他掩下眼底的神色,走上前,親自幫遲小圓把帶子系好,整理好浴袍,“好好穿衣服。”

“嗯嗯,記住啦。”敷衍地應聲,遲小圓一顆心都撲在餐桌上,探頭探腦的,“我聞到香味了!”

他繞過陸堯,手已經摸到了蓋子。

遲小圓想起什麽,手停在蓋子上,原地轉了一圈,又跑回陸堯面前,“陸堯,我可以打開嗎?”

“可以。”

高興地比了個剪刀手,遲小圓蹦蹦跳跳,小跑到餐桌旁邊,一個個揭開蓋子。

牛排、羊排、雞排、鵝肝、龍蝦、炒飯、炒面、精致的小蛋糕,還有小甜點。

全是遲小圓喜歡的東西。

“哇!”遲小圓捧着臉,眼睛亮晶晶的,認真思考要從哪裏開始吃。

陸堯走過去,輕輕拍拍遲小圓的頭,讓他坐下,然後自己也在旁邊跟着坐下。

陸堯将牛排、羊排、雞排一塊塊切好,龍蝦肉取出來,放到遲小圓面前,才開始吃自己的飯。

遲小圓笑得露出嘴角的梨渦,軟軟甜甜地跟陸堯道完謝,就大快朵頤起來,塞的腮幫子鼓鼓。

陸堯吃飯很優雅,慢條斯理的,看遲小圓吃得風卷殘雲,幾個盤子都掃光了,連忙叮囑他,“別吃撐了。”

這些分量夠吃四五個人了,遲小圓如果一個人吃掉,又要捧着肚子委屈巴巴地難受了。

遲小圓耳朵動了動,也想起之前那次吃撐,被吃撐支配的恐懼,默默放慢了速度。

吃完午飯,在陸堯的要求下,遲小圓乖乖爬到床上,午休了半小時。

下午三點,他又繼續第二科的考試。

高考兩天很快就過去,最後一科考完,遲小圓從校門出來,忍不住直接撲到了陸堯身上。

“我考完啦!”他的情緒受到一起考試的人類的影響,莫名的也跟着激動起來。

陸堯莞爾,“很棒。”

兩人直接抱在一起,多少引起了一些注目,遲小圓單純,也不懂人情世故,全然不在乎。

陸堯更不需要在乎什麽。

司機今天把車開了進來,在旁人的注目下,陸堯牽起遲小圓的手,兩人一起上了車。

坐上車,遲小圓就好奇問:“對啦,那個壞人說實話了嗎?”

“還沒有,”陸堯給遲小圓削了一個蘋果,“不過快了。”楊軒已經拿到他要的東西了。

遲小圓點點頭,“那就好呀。”

兩天後,陸堯拿着楊軒交給他的一份手術保證書和醫院證明,來到了警局。

再見許柳,許柳臉色慘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眉頭緊皺,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可他依舊嘴硬的很。

“你又來做什麽?”許柳的聲音沙啞粗嘎,“我說了,我沒殺過人,更沒受人指使,我只圖錢。”

他呵呵地笑,大概是疼了,笑聲戛然而止,倒吸了一口氣,過了會繼續說:“我許柳做過的事,我會承認,沒做過的事,你就是來問一百遍,我都是一樣的答案——沒有。我、沒、殺、過、人。”

陸堯沒有開口,只是看着許柳,眼底閃過一絲憐憫。

“真可憐。”十分鐘後,陸堯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陸堯憐憫的目光和“真可憐”三個字,仿佛觸到了許柳的逆鱗,刺激到他,他暴跳如雷,“滾你-媽,老子不可憐,老子活得比你們這種人舒服多了。”

他兩手用力捶欄杆,額頭青筋暴起,死死地盯住陸堯,兇狠無比。

陸堯神色淡漠,機械的又說了一句,“真可憐。”

許柳喘着粗氣,恨不得沖出圍欄,掐死陸堯。

幾分鐘後,許柳冷靜下來,他看着陸堯,又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你想用激将法,哈,沒用。”他絕對不會背叛章芸。

“不。”陸堯語氣不帶一絲感情-色彩,“我只是覺得,你真的可憐。”不再浪費時間,他将調查來的文件資料、醫院證明、手術保證書拿給許柳,“你看完,會改變想法的。”

章芸跟許柳在一起的一年,其實過得很幸福。許柳雖然沒多少錢,但僅有的錢,都花在她身上,幾乎将她寵上天。

可是章芸并不滿足,整天柴米油鹽不是她想要的日子,她想往上爬,她想過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重新遇見陸榮俞的那天,他們就滾上了床。

一個月後,章芸覺得不舒服,惡心、反胃,而且月經一直沒來,她買了驗孕棒,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以為孩子是陸榮俞的,見面,就告訴了陸榮俞這件事。

然而事與願違,她去醫院檢查,時間對不上,孩子是許柳的。

她要重新跟陸榮俞在一起,所以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她偷偷跑去了醫院,想要拿掉孩子,但簽完保證書後,又猛的意識到,這樣不行。

她不能自己動手。

章芸從醫院跑出來,站在風裏想了許久,想到了一個主意。

章芸将懷孕的事告訴了許柳,許柳高興得不行,摟着她,貼在她耳邊說了很多承諾。

許柳不怎麽會喝酒,那天晚上,章芸說要慶祝一下,故意買了度數高,卻不容易察覺的雞尾酒,不知不覺,許柳喝多了。

章芸的胎位不穩,身體也沒做好懷孕的準備,醫生叮囑她好好養胎,千萬不能再跟人發生關系。但她卻故意勾引醉酒的許柳,十分主動,事情結束,她直接進了醫院。

孩子自然沒保住。

因為許柳喝醉了,章芸就把責任都推到了他身上,說許柳強迫她,自己清清白白,盛世白蓮。

許柳沒有去拿文件夾,而是警惕地盯着陸堯,“你想做什麽?”

陸堯沒再說話了。

許柳移開視線,轉到文件夾上,眼裏閃過恐懼和退縮,他似乎有所預感,看完會颠覆他的認知。

陸堯不催促他。

許久,許柳終于伸出手,将文件拿了起來,打開前,他咽了咽口水,又安靜了會,才翻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切仿佛靜止了。

突然,“砰”的一聲響起,是椅子被踹翻在地的聲音。

他撲到欄杆前,一雙眼睛通紅,表情都有些扭曲,“這些都不是真的,是騙我的,對不對!”

陸堯默不作聲,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許柳的歇斯底裏漸漸停下來。

“啪——”是文件夾掉到地上發出的聲音。

A4紙張撒了一地,許柳猶如困獸,蹲在地上,緊緊抱着頭,不停在深呼吸,發出“呼呼呼”的聲音,他淚流滿面,然而哭了會,他又笑了,仰頭大笑。

笑聲詭異凄厲極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明明那麽珍惜章芸,怎麽會強迫她?

原來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是章芸設計好的!

自己只是她往上爬,勾上陸榮俞的墊腳石,可笑他還一直心裏有愧,為她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

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許柳又哭又笑,像瘋子一樣,好半晌,他終于停下來,只是整個人都變得頹唐、萎靡。

安靜地扶起倒地的椅子,他重新坐下來,眼底空空蕩蕩,是徹底絕望的眼神。

“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說。”

離開警局時,陸堯擡起頭,天空瓦藍如洗,陽光明媚,他閉上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淚,消失在鬓發中。再睜開眼,他恢複了面無表情,對人對事都淡漠的模樣。

不遠處,遲小圓從車上下來,看到陸堯,就揚起了笑臉,揮着手朝陸堯跑了過來。

“陸堯!”他的聲音軟軟,尾音拖着小調,自然地染着撒嬌的音。跑到陸堯面前,遲小圓抱住陸堯的一只手臂,仰起頭沖陸堯笑,笑容如天上的太陽,治愈又明亮。

“你忙完了嗎?”他語氣藏着迫不及待,“我們要趕去機場啦,快到時間了。”

陸堯周身氣場軟化下來,冰封的眼底,也重新有了溫度,他垂眸,語調柔和,“嗯,我們走。”

換成牽手的方式,遲小圓關心問:“他今天說了嗎?”

頓了頓,他又壓低聲音悄悄說:“哥哥說,他已經教訓了許柳一頓,你剛才有看見嗎?”

想起許柳蒼白的臉,痛苦的神情,陸堯點頭,“有。”

遲小圓一只手握成拳,在空中揮了揮,口吻兇巴巴的,“讓他壞,報應!”

陸堯的臉上浮起一抹淺笑,他緊了緊牽着遲小圓的那只手,掌心跟掌心相貼,暖意傳到四肢百骸。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小圓。

警察上門的時候,陸榮俞正準備帶着陸恒去找陸爺爺。

陸恒把事情告訴陸榮俞以後,陸榮俞氣了個半死,但他舍不得打,又舍不得罵,只好想辦法幫忙善後。養傷住院的幾天,他算是想明白了,現在唯一還能勸得動陸堯的,只有他爸。

一開門,看到門外站了四個人,陸榮俞皺起眉,“你們是誰?”

“警察。”為首的警察出示了證件,“我們找章芸和陸恒,他們在嗎?”

“你們搞錯了!”陸榮俞冷着臉,一手背在身後,對陸恒擺手。

陸恒聽到聲音,瞳孔微微張大,恐懼的後退一步,撞到了聽到聲音出來的章芸。

“小恒你怎麽了,慌慌張……”話還沒說完,章芸看到了門口站着的四名警察,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的幹幹淨淨。

拿出照片對比,認出陸恒跟章芸,為首的警察上前一步,拿出手铐,扣住了他們。

“帶走。”

“等等,你們要幹什麽?”陸榮俞一手拉着章芸,一手拉着陸恒,“你們憑什麽抓人!”

“章芸涉嫌與十八年前一起謀殺案有關,陸恒則涉嫌綁架。”說完,他們就帶走了章芸跟陸恒。

陸榮俞聽完,震驚地望着被帶走的妻子,綁架他知道,兒子都跟他說了,但章芸殺人……

反應過來,他連忙抓起鑰匙,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警察局,局長被陸堯叮囑過,見他過來,直接将他請到審訊室的隔壁。

“你自己聽聽吧。”

審訊室裏,兩名警察坐在章芸面前,章芸掐着自己,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她本來是個聰明的人,只是許柳被抓後,她開始接連做噩夢,總是夢到傅雅的鬼魂來找她索命,因此說話時,各種小動作不斷,撒謊撒的毫無技術可言,甚至有些歇斯底裏。

“我跟榮俞真心相愛,傅雅才是那個第三者。”

“我沒找人殺傅雅,傅雅的死是車禍,你們憑什麽說我殺人?”

“許柳在報複我,他恨我!”

時隔十八年,突然再聽到傅雅的名字,陸榮俞已經怔住了,又聽到詢問的警察指出許柳指認她雇傭他殺死傅雅,腳有些軟。

他茫然地看着審訊室裏的妻子,仿佛第一天認識她。

審訊還在繼續,章芸說話颠來倒去,明顯不是真話,陸榮俞呆呆愣愣,只覺得渾身冰冷。

局長看了看他,又将陸堯交給他的文件,轉手遞給了陸榮俞。

陸榮俞手指顫抖,抿着唇翻開文件,從第一個字開始,臉就沉了下來,看完一頁,已經怒到極致,兩頰的肉都在抖動。

他咬牙切齒,紙張被他捏的,完全變了形。

他不惜為章芸抛妻棄子,被趕出家門,失去所有,但一切都是假的。

他以為的一見鐘情,根本是章芸的刻意而為,他以為的再見傾心,更是章芸有意勾引。

她根本不如他想的那麽美好、善良,他們第一次遇見,就是她有意計劃的接近。

他被最愛的女人騙了大半輩子。

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陸榮俞氣到險些昏厥,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怒不可遏,眸底迸發出狠厲的目光,穿過鏡面,想殺死對面的那個女人。

她居然一直在騙他!

繼續往後,翻到最後一頁,在看到章芸曾經掉的那個孩子不是他的,而是許柳的,并且是她親自設計許柳傷害她流産以後,陸榮俞怒氣上湧,大腦一片空白,跟着兩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章芸也終于經不住壓力,崩潰地将事情和盤托出。

濱城,影視基地。

辦好酒店的入職手續,陸堯接到了周航的電話。他站在落地窗旁,聽完周航的彙報,有一瞬的茫然。

陸榮俞被氣到中風了。

是報應吧?

就是報應啊。

握緊了手機,陸堯望着落地窗外的萬家燈火,思緒飄回童年,他不禁出神。

忽然,手被另外一只柔軟、滾燙的手牽住,陸堯偏頭,望進遲小圓帶笑的眼睛裏,驟然回神。

“小圓。”

“嗯。”

“小圓。”

“嗯。”

遲小圓側過身,跟陸堯面對面,然後輕輕擁抱住了陸堯。他聽到了,周航在電話裏說的事。

“我在,陸堯。”他在陸堯耳邊,說得十分鄭重。

懷裏是溫暖的遲小圓,是他喜歡的人,陸堯情不自禁,更緊地圈住遲小圓的腰,将人擁在身前。他側過頭,如羽毛輕撫一般,吻在了遲小圓的額頭。

額頭傳來的溫熱的觸感,遲小圓怔住了,他擡起手,摸了摸被陸堯親過的位置,心跳突然變快。

下巴枕在陸堯的肩膀上,遲小圓又摸了摸自己胸口的位置,神情茫然極了。

為什麽跳得這麽快?我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超粗長,快誇我!

章芸他們的戲份就到這裏啦。

麽麽噠,明天繼續~

ps:感謝 煙廷墨、解語?x10、夢£x3、ylrenjing 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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