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灼熱的淚水

“外婆你好好照顧自己,”又凡跟外婆撒了會兒嬌,轉身跟安華微笑道“媽,我跟同學先回去了,下周再回來看你跟外婆。”

“安華!”見安華不語,外婆用責怪的語氣叫道,唯恐讓又凡在同學面前失了面子。

“忙的話,就別回來了。”安華用平和的語調說着,眼神卻執意避開又凡。

又凡不知道安華說這句話是為自己着想,還是因為母親真的打心眼裏不想看見自己。

外婆擠着眼睛,拍拍又凡的手:“那可不行,我們又凡再忙也要回來的,要來看看家,外婆想着你呢!”

又凡好像看懂了,忙接外婆的話:“我知道,外婆!我肯定回來!回來看您、看媽媽!”

“這就對咯!”外婆眉開眼笑。

“那我們呢!外婆我們也要跟着來的!”冷靜調皮地湊上去說。

“來!都來!你們來了,我高興着呢!”

大家站在十二月的巷子口,寒風凜冽,卻興致盎然。

“小夥子,看你站一會兒了,等人還是找路啊?”順着外婆的眼神看去,巷子口光禿禿的梧桐樹下站着一個穿着白色衛衣的男孩,天氣太冷了已經凍紅了他的鼻子。

冷靜拿手肘頂了頂又凡。

“怎麽,你們認識啊?”外婆見幾個孩子都神情各異。

“他,是......我們學長。”曉婷弱弱地解釋着。

賀承勳背着手快步走到大家面前,這是他記大過之後,第一次來找又凡。

“外婆好,阿姨好,我是來請罪的。”賀承勳看向又凡,大家也都看向了又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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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闖女生宿舍”讓賀承勳記了一過,也換來了被喚去光頭熊辦公室的福利,這些賀承勳都不在乎,可是他從光頭熊口中得到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忠告。

“承勳,你坐呀!”大腹便便的光頭熊捧着積滿茶垢的杯子,咧着嘴講着。

“不了熊主任,我站着比較像領大過的學生。”

“诶呀,我跟你爸媽都是老朋友了,這次的大過沒給你撤下來也挺對不起他們的......”

“熊主任,”賀承勳毅然打斷了光頭熊的客套話“我私闖女生宿舍的時候,就已經做好領大過的準備了,也做好了要來光顧您辦公室的準備了。”

“你瞧你這話說的!你這個孩子,四年了,年年考第一,年年拿獎學金,品行又優秀,一點污點都沒有,現在就要畢業了,你整這麽個事兒,你這不是給自己的人生畫一個污點嗎?我就想不通了,你怎麽會明知故犯、挑戰權威呢?”

這種諄諄教誨是學生犯錯時光頭熊一貫的話風,只是到了賀承勳越發用得淋漓盡致。

“您當然不明白,其實您想明白也很容易,對于我來說,我只是去看看我女朋友,我也沒有私闖別人的寝室啊!熊主任談戀愛不違反校規吧!”賀承勳話鋒犀利地回擊着。

“你說安又凡啊!不是我說,你們這個戀愛談得未免太高調了,我們校園公衆號上推一篇運動會的文章,下面百分之九十五的評論都帶着你們倆!你覺得這合适嗎?這是個學校啊!”見賀承勳面無表情,光頭熊嘆了口氣,又重新開口“再說了,你大四,還有半年就畢業了,可是人家安又凡才大一啊,到時候你們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真的合适嗎?”

“我會留校。”賀承勳的嘴裏清晰地吐露着堅定不移的回答。

“什麽?”光頭熊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你不申請出國讀研嗎?你申請的話一定是全額獎學金啊!你确定嗎?你甘心留在鼎盛當老師?”

“是,我已經決定了。”不知道光頭熊能否看出此刻逆光的他,臉上透漏的從容自若的表情。

“承勳,你跟你爸媽商量了嗎?”

“這是我的事,我相信他們會尊重我的選擇的。”

光頭熊焦慮地搔搔頭,又拍拍自己禿嚕了的腦袋,一副不知從何開口的表情,他閉了閉眼,看着賀承勳,無奈地說:“好,那我就說說留校的标準。我們鼎大向來不留兩類人,一是在校期間有處分或記大過,并且畢業前都無法撤銷的人;二是有私人情結申請留校的人,你正好兩個都占了,大過嘛,我想期末你就應該能撤了,這第二條,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賀承勳微微低了低頭,若有所思起來。

見狀,光頭熊趕緊小心翼翼地開口:“十二月中就要申請了,我覺得,你能低調一點就低調一點吧,別在這節骨眼上惹事兒,如果你真想留校的話。”

不得不說光頭熊的話還是很對症下藥的,賀承勳在這件事上真的低調了很多。

“你來賠什麽罪?你有什麽罪?”對于賀承勳的低調,又凡是毫無所知的,當然也就不理解了。她不太明白,賀承勳為什麽在記過之後,都不再主動找自己,他們就好像不是戀人一樣,或者說只差個正式的分手。而此時賀承勳的出現,讓又凡心驚膽戰,她不知道賀承勳的出現是不是來補那句一直欠下的“我們分手吧”。

“對不起,之所以一直不來找你,是為了留校。”

“留校?”又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前幾天提交了申請。”他誠懇的看着又凡,見又凡蹙起了眉頭,賀承勳忙引開注意力,伸出一直背着的手,搖着手裏的糖葫蘆,沖大家說“我給你們帶了糖葫蘆,就當是賠......”

話音未落,安華揚長而去。

“媽......”又凡看着安華的背影喚了一聲,那聲音像是在嗓子眼兒被堵住了。

“又凡,你好好陪同學,我去看看你媽。”

“外婆......”

“沒事的。”外婆微笑着說“好好陪同學吧!”

天色将暗,冷靜她們已經離開了,又凡倚靠着賀承勳坐在離家不遠的公園長椅上。

“你知道我為什麽叫安又凡嗎?”

賀承勳看看靠在自己肩頭的安又凡,輕輕搖了搖頭。

又凡沒有擡頭,直直地看着腳下的水泥地,無力地訴說着:“我爸爸,他希望我平安又平凡,他覺得,這是身為一個女孩最大的幸福,他叫我平平......”

又凡紅了眼睛,淚水從眼角斜淌下來,翻越了高高的鼻梁,滴落在賀承勳的胸口。她在割開自己匿藏已久的傷口,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就連幫她擦掉眼淚都是對她極大的不尊重,他只能默默地做一個傾聽者。

“十四年前,就在這裏,因為一串糖葫蘆......”

......

夜幕已然降臨,又凡的手冰涼冰涼,現在她的心大概也是這樣的溫度,賀承勳揉搓着她的手指,極力地讓她的手溫暖起來,好像手暖了心也就暖了。

“平平這兩個字,在我們家已經消失十四年了,爸爸走了,他帶走了我的名字,帶走了我們家所有的快樂,還留下了一個永遠都無法實現的巴黎夢......”

他胸口半幹的衣服上,滲進了一滴滾燙的淚水,焦灼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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