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後把那點美好的記憶都消磨光。他讨厭這樣。

所以還是放手了。家人說得也對,沒有辦法去做跡部的Alpha的話,就不要耽誤他的時間了。

不久後忍足被家裏安排相親。溫柔體貼的Omega,幾乎一點氣息都無,在媒人的要求下放出一點蘭草香,害羞得臉都紅了,俨然是标準的Omega形态。忍足找借口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媒人跟上來一臉很懂的模樣說怎麽樣,這個Omega很迷人吧?忍足一直在水龍頭下把自己的手搓得發白,連客氣的笑都欠奉。他盯着鏡子裏自己發紅的眼睛,想他怎麽會知道Omega真正的樣子?那個調動信息素控制Alpha輕易得如反掌,毫無顧忌、擁有如同毒藥一般致命的吸引力、令所有Alpha都稱臣的Omega……曾經只對我張開腿。

思念如影随形,是在失去後才格外清晰。你怎麽能在攀登過雪山後再接受平原?任何一個Alpha都做不到。

他放棄了找Omega的念頭,知道毫無可比性。家裏催了幾次,見他意志堅決,也就不再提。姐姐知道他和跡部牽扯太多年,怕是沒辦法走出來,找他談過話,可忍足并不是走不出來,他只是接受了命運。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沒有在跡部第一次要求他臨時标記時答應,他沒有因為過度擔心走進劍橋的那個雪夜,他在看到跡部和別的Alpha在一起時識趣避開,他沒有提議過我們試試吧,他沒有一次次地輾轉在機場、酒店,在無數寂寞冷清的夜晚撥起電話只為聽一句“侑士”……他還能逃得開嗎?……還是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從跡部拜托他作為指名Alpha時,他的命運就早已确定?他為了訓練自己的Alpha能力所做的種種嘗試,有意或者無意,全都是為了跡部。

忍足侑士不是個标準的Alpha,因為跡部景吾不是個标準的Omega。在他等待分化的那些年輕的夜晚,他難道不曾祈禱、夢想過——讓我成為Alpha吧,我想成為那個人最特別的人……神應許了他的祈禱,卻以嘲笑的方式讓他既得到他,又失去他。

他是個Alpha,他愛的人是Omega,他們一起編織了多麽漫長而美好的夢。但這夢不過是自欺欺人,終要醒來,無法回頭的時間和錯過的疼痛是他們對自己命運的傲慢和輕狂所付出的代價。

時間慢慢地也就過去了。幾年後忍足升副主任,醫術精湛,受人尊敬。他一開始是普外,後來因為能做Omega手術的醫生太少,Alpha更是鳳毛麟角,轉向了Omega性腺研究,尤善标記分離和切除手術。這一領域雖然經常被衛道士批判,但Omega們堅決支持:因為一次錯誤的性關系就決定自己人生的情況超乎想象得多。被強奸的、被誘騙的、經歷家暴卻無法離婚……每一個走進手術室的Omega都是滿腔屈辱和淚水,抱着必死的決心讓人把自己的标記或屬性抹去。

雖然程序是Omega提出要求必須要經過管理局審核批準,但總有接受不了的Alpha來他們這裏鬧事,盡管醫院層層安保,也有發瘋的Alpha會闖到忍足面前,視他為仇雠,恨不得殺死他。忍足時常感謝跡部當年逼他學一堆對付Alpha的技巧,大部分他都能擺平。他也想過要不要換個更安全的崗位,但第一是實在沒人能做了,能扛得住直接對Omega性腺動手的Alpha太少,分離手術又是極精密的手術,Beta們很難做好;第二是,他太清楚一個Omega要活出自己想要的狀态得有多難。天之驕子如跡部,也都步履維艱。醫者仁心,他視其為天賜使命,無論如何也一定要做好。

他也依然關注着跡部的信息。財經新聞裏跡部是常客。不久前他回到了日本,正式接手了家族企業。“跡部集團新掌門,Alpha世界裏的Omega之王”——他們這樣稱呼他,為一個Omega所做到的感到驚異。八卦媒體也喜歡他,熱衷于發掘這樣一位Omega所青睐的對象。跡部身邊Alpha從來沒斷過,他習慣于有Alpha護衛。花邊小報總樂于編織纏綿的愛情故事,小作文寫得天花亂墜,而忍足不免會想,跡部會在發情期找這些Alpha幫忙嗎?還是依然靠自己熬過那些艱難的日子?

因為做了幾例突破性的分離手術,忍足年紀輕輕就聲名鵲起,來找他的Omega日益增多,很多人從外地、甚至國外慕名前來,他的辦公室裏常年有病人送的鮮花。可見過再多的Omega,也不過是在确認這樣的事實:沒有人能比得上跡部,沒有人。

然後那一天,他在新增的VIP病人裏看到了跡部景吾的名字。

後來忍足想,一切其實都有預兆。一周前,他常用的鋼筆壞了,濺到衣服上留下墨點,診室的空調外機裏住進一窩燕子,工人小心翼翼地清除,可還是有一只雛鳥掉了下去,摔死了,一連來了兩個跟Alpha吵架怒而想分手的Omega,在簽手術同意書之前又都和好了,新來的護士是個Omega,怯生生的,總在不停道歉,令人焦灼,忍足都控制不住想要把氣息放出來透透氣,但忍住了。

一位飽受家暴折磨的Omega接受了分離手術,原本只是标記分離,但發現腺體已經污染嚴重不得不進行切除,同時病人出現嚴重的并發症,引起心髒衰竭,急救了五六個小時沒能救回來。屍體解剖發現生殖腔受損嚴重,全身血管都已經很細,分離手術也不過是對這個可憐Omega最後拯救的杯水車薪。早先忍足剛遇上這類病人還會痛苦憤怒,但見到的人間悲劇實在太多,太多Omega都拖到膏肓才來就醫,他現在能做的也無非是專注于自己能做的事,除此之外力所不及。

盡管如此,沒能救回人命對他打擊還是很大,院裏安排他休息一陣,所以一周後,他到辦公室時手裏待辦的案例已經積攢了一沓,最上一摞VIP裏第一個就是跡部景吾。

情況記錄非常清楚,32歲,成年Omega,等級V,身體健康,無不良反應,無藥物過敏記錄,無結合标記,無生育記錄,要求是切除Omega腺體。

忍足盯着病歷看了五分鐘,然後拿起聽診器走進診室。跡部已經在等了。

幾年沒見,跡部稍微有點變化,頭發顏色變得深了,輪廓也更清晰,除此之外,氣質也更拒人千裏。他不是一個人,有個Alpha在他身邊,秘書或者護衛,忍足在新聞上見過。

“抱歉,久等了。”忍足拉過自己的位子坐下,打招呼,跡部看到他,沒什麽表情,點點頭。

那個Alpha從桌上拿起一沓資料,開始說話:“我們做了一些這方面的調查,目前國內這領域你比較專長,有一些特殊案例,我們選擇你和你們醫院也是基于這種調查結果,想跟你談一下這種手術的操作和影響。”

他說的是“我們”,忍足心裏梗了一下,方才開口:“我看了你的病歷,沒有結合就進行分離手術的不多啊……”

“可以做嗎?”Alpha問。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建議。”忍足答道。“方便的話我想跟Omega單獨談談。”

跡部揮手示意Alpha出去。

房間裏就剩了他們兩個人,可空氣裏安靜得一點氣味也無。不光忍足習慣性地收緊氣息,跡部也寡淡得像杯白水。

“發生什麽了,小景?”忍足打破沉默。

“激素失調。”跡部答。“抑制劑用太多了。”

忍足皺起眉頭。

“怎麽,覺得我不是這樣的人?”跡部笑了一聲,不帶一絲溫度。他陌生得令忍足不敢認。

“确實難以想象啊……”忍足話剛說到一半,跡部忽然起身,伸出手,按在忍足額頭上,忍足頓在那裏,等待着令他戰栗的信息素攻擊,但只聞到一點幹澀的味道,其餘什麽也沒有。

跡部收回了手。“就是這樣。”他說,顯得索然無味。

忍足心底的涼意這才開始湧起,讓他全身都變冷了。

“你用的劑量多少?”他飛快地拉出單子開始寫。

“早中晚拉默酮各一支,每個月需要做一次信息素提取。”

“超量太多了。”忍足倒吸了口氣。“這都快到了致死的分量。”

“嘛,不然為什麽我會在這兒?”跡部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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