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簡時惜見到曲沉一臉懵逼的表情, 忍不住轉過頭笑, 随後轉過身, 卻被一樣東西閃了眼睛。

“這是什麽。”他從地上撿起一樣東西。

喻言眼尖的看到,眼皮一跳,那是人魚寶寶的鱗片, 估計是之前掉在地上的, 他沒注意到。

“咦?好像是魚鱗?”曲沉湊過去看了兩眼,樂了, “喻小言, 你不會在網上買了條魚送過來吧。”

“我買魚做什麽。”喻言一臉淡定的說,“之前送來了箱零食,可能是從裏面掉出來的, 你不是餓了嗎,沙發那的零食随便你吃。”

“就你屁股下面這箱不行是吧。”曲沉翻了個白眼,順手将茶幾上的巧克力拆了顆往嘴裏塞, “你果然不愛我了, 連零食都舍不得給我吃。”

喻言懶的搭理他, 他悄悄觀察簡時惜, 比起纨绔子弟曲沉, 精英人士簡時惜顯然更聰明,他不會起疑吧。

喻言自己心裏緊張, 所以忍不住多想。

然而正常人誰會想到箱子裏有人, 又誰會知道“人魚”, 簡時惜心中雖然有些疑惑, 卻也并未多想,随手将魚鱗扔進垃圾桶。

——若是換一個生物學家看到這片魚鱗,大概就不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喻言松了口氣,決定等他們走了再把魚鱗撿回來,他在心中想着該以什麽樣的借口将兩人打發走,便聽簡時惜道:“曲子,你去把車裏的食材拿出來。”

喻言:???

曲沉從車裏提出一個大袋子進廚房:“知道你不會做飯,時惜帶了食材過來,親自動手。”

喻言搬過來的時候,曲沉想派個保姆過來照顧他,被喻言強烈拒絕,只好罷了。

“喻小言,你還沒吃過時惜做的飯吧,他難得下廚,比張媽的廚藝還好。”

曲家有兩個家庭保姆,一個是張媽,一個是吳姨,各自擅長不同菜系,喻言每次去曲家,回去後總會胖幾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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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時惜笑道:“瞎琢磨的,哪有你說的這麽誇張。”

喻言動了動嘴唇,看看二人,再看看身下的箱子,整個人:“……”

曲沉和簡時惜不知道他這裏的情況,好心來給他送溫暖,他實在找不到好的借口将他們趕走。

若來的只是曲沉也還好,他想趕就趕,偏偏多了個簡時惜,喻言內心哀嚎,低頭看身下的箱子。

因為這個突然而來的插曲,導致喻言對即将見到真版容詞的緊張感盡數消去,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趁曲沉二人不注意時,他将臉貼在箱子上,輕聲道:“容容,先委屈你繼續待在裏面了。”

喻言也不期待能有什麽回應,然而在他話剛落之後,貼着他臉的紙箱忽然響了下——就好像有人屈指在箱子上輕輕扣了扣。

喻言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跳頓時猶如鼓捶,傻傻的看着箱子,仿佛知道他心中湧蕩的波浪,箱子又傳來兩聲輕響,帶着一抹安撫意味:似乎在說,我沒事,別擔心。

片刻後,喻言含笑也輕輕的敲了下箱子,随後将箱子推到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大家都是朋友,沒那麽多講究,簡時惜去廚房處理食材,曲沉則嚷嚷着給小機靈打電話,借此機會,喻言悄悄來到二樓卧室。

人魚寶寶在浴缸裏睡的十分香甜,時不時吐兩個泡泡,并沒有要醒的征兆,小紅啾蹲在旁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一見喻言進來,立刻昂首挺胸。

喻言伸出手指戳了下它:“家裏來了客人,小雙若是醒了,你讓他先乖乖待在水裏,不要出來,知道嗎。”

小紅啾還在猶豫要不要點頭,喻言也沒等它回應,吩咐好後,關門退出卧室——他知道小紅啾聽的懂。

等他下樓就聽到曲沉的聲音:“……去海邊嗎?我有好幾條泳褲,到時候給你帶一條……對,我穿過的。緊身?當然是緊身的,嘿嘿,你曲哥的身材你是知道的,21厘米妥妥的!”

喻言:“……”

聽到聲音擡頭的曲沉:“……”

喻言目光下移,曲沉莫名覺得胯.下一涼,趕緊拿起抱枕抱住,喻言翻了個白眼,餘光掃過角落的箱子,嘴角止不住的上揚,徑直朝廚房走去。

曲沉:“……”

喻小言這幾天怎麽跟來了大姨媽似的,喜怒無常?

簡時惜動作熟稔的處理他帶來的食材,之前在愛心之家,趙天瑜二話不說就對喻言動手,導致他心裏很有幾分歉意,這也是他跟着曲沉一起來的另一個原因。

喻言問:“有什麽要幫忙的嗎?”早點做好,早點把兩只送走。

簡時惜搖頭,看了他一眼,道:“天瑜他……”

“我都說了沒事。”喻言沒想到簡時惜還在想這件事,“再說也是他吃虧比較多。”

這倒也是,想起趙天瑜回去後身上的青青紫紫,簡時惜忍不住笑了。

一個小時後,四菜一湯上桌,喻言發現簡時惜居然還帶了盤裝好的三文魚。

喻言以前比較喜歡吃三文魚,此刻很想将那盤三文魚扔垃圾桶裏——他兒子可是人魚,屬于半魚,自己怎麽能吃魚!

三文魚他一片沒動,眼睜睜看着大半落入曲沉肚子,後者轉頭就對上喻言幽幽的目光,一腦門問號。

他總覺得今晚的喻言十分不正常。

喻言心中牽挂着容詞,并沒有吃太多,好不容易等到二人吃完,連忙道:“時間不早了,時惜,你明天要上班,早點回去休息。曲大臭,你不是還要給你的小機靈送好吃的嗎,趕緊的,你們都回。”

曲沉:“……”

“不要叫我曲大臭!”曲沉抓狂又狐疑,“我怎麽感覺你迫不及待想要趕我們走?”

喻言毫不心虛又一臉正直的說:“我只是在為你們着想。”

曲沉還想說什麽,簡時惜在桌下踢了他一腳。

曲沉:“?”

簡時惜起身:“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事打電話。”

曲沉只好帶着疑惑的走了,等把車開出去後,曲沉道:“你怎麽這麽快拉着我走啊,喻小言肯定有事!不行,我得回去問問。”

簡時惜平靜道:“他若想說早就說了,既然沒說,說明他不想說。”

曲沉:“……”

好有道理,完全無法反駁。

喻言終于把兩只“趕”走了,沒了曲沉的嚷嚷,客廳頓時變得無比安靜,然而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中,慢慢的似乎又多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喻言看看箱子,按理說現在人都走了,他第一要做的就是去打開箱子,把容詞放出來。

但是——好不容易消失的緊張怎麽又冒了出來!

他生平第一次産生一種叫鴕鳥心态的東西,餘光看到桌上殘羹,要不先把碗洗了再開箱?

不然容容出來看到桌上的殘局,多不好。

喻言覺得自己的很對,于是強迫自己将目光從箱子收回,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等他把這些東西全部放洗碗機後,好像沒什麽理由再耽擱下去了。

喻言步出廚房,緊握的手心冒出汗,正準備走向箱子,忽然聽到二樓傳來聲音,猛的想起人魚寶寶,他想也不想的跑上二樓。

推開卧室門後,映入眼前的一切讓他眼皮狂抽起來。

人魚寶寶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還從浴缸裏爬了出來,手裏拿着一支不知從哪弄來的水槍,翹着尾巴在卧室裏歡快的用水槍嗞飛在半空中的小紅啾。

他行動不便,很難嗞到小紅啾,小紅啾飛的高興了,偶爾張嘴吐出一縷明晃晃的火焰,跟火花似的。

一魚一鳥玩的十分高興,連喻言什麽時候打開門走進來都不知道。

整個卧室到處都水,興奮中的小紅啾悶頭往喻言的方向飛,人魚寶寶的水槍跟過來,小紅啾飛快閃開,水槍裏冒出來的水嗞了喻言一臉。

喻言:“……”

兩小只頓時愣了。

“粑粑!”人魚寶寶快速将手中的水槍扔掉,魚尾巴一掃,将水槍掃進櫃子下面。

喻言抹了把臉上的水,自覺犯錯的人魚寶寶不安的動了動胖尾巴,觑着喻言的神色,大眼睛眨巴眨巴,糯糯道:“粑粑對不起,小雙錯了。”

邊說邊朝喻言伸出小胖手求抱抱。

喻言:“……”

到底是誰教他的賣萌術!

面對高段數賣萌的人魚寶寶,喻言哪能生起氣來?

他把小家夥抱起來,戳他嫩嫩的小臉,胖嘟嘟的臉蛋一戳一個小坑:“在游戲裏玩火,現在出來了玩水,你怎麽這麽調皮?”

“因為在游戲中,除了爹地陪伴他,沒有其他人照顧他,免不了調皮了些。”回答他的不是人魚寶寶,而是身後響起的一道略微清冷的聲音。

喻言整個人僵住,懷中的人魚寶寶高興的喊:“爹地!”

但他已經聽不到了,腦子裏充斥的只有那道清泠如風拂的聲音,不知該做什麽反應,只憑本能轉身。

門口站着的人一襲青衫,墨發披肩,他靜靜的站在那裏,外界所有的光華,在他的清雅姿态下,全部黯然失色。

與夢中的真人版容詞一模一樣。

喻言心跳快的似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他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再睜開,那個人仍然站在門口,默默的凝視着他,目光專注。

沒有消失,不是幻覺。

然而喻言心中茫茫然的仍然有着不真實感,他怕他一開口說話,或許眼前的人就散開了。

空氣寂靜的掉顆針都能聽見。

“爹地,粑粑,你們怎麽不說話。”最終打破沉寂的是疑惑的人魚寶寶。奇怪,爹地媽咪見面不應該抱在一起嗎,怎麽都不說話呢。

在游戲空間裏,他可是經常看到爹地抱着媽咪,雖然那個時候的媽咪是女的。

喻言回過神來,鼓起勇氣剛要說話,面前凝視着他的人微微一笑,聲音清徐:“言言,你一直不打開箱子放我出來,我只好自己出來了。”

仔細一聽,似乎還能聽出一兩分失落之意。

喻言張唇,卻說不出話來,游戲中的大膽張揚在面對真人容詞時,全部自動消失,他有無數問題想問,臨到頭卻一個都問不出來。

眼前的人這般真實,真實的讓他不知道該做怎樣的反應,容詞看着他,忽然嘆了口氣:“還是吓着你了。”

沒有!

喻言想搖頭,奈何腦袋一時不受控制,搖不動。

容詞擡手,想了想,又縮了回去,他說:“言言,對不起。”

啊???

喻言被容詞脫口而出的對不起弄的糊塗,他哪對不起自己了。

容詞:“你花很多錢在游戲裏養我和小雙,現在我們不在了,害得你只能重新玩了。”

“你們都在我身邊了,我還玩什麽游戲!”喻言終于找回說話的能力,然而脫口而出的話卻讓他的臉在瞬間爆紅。

喻言:“……”

說好的矜持和淡定呢!

容詞眼中笑意升起,道:“你不怪我,那我就放心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喻言下意識後退,容詞便停住腳步,望着喻言。

喻言迎着他的視線,結結巴巴的道:“那個……我是男的。”

“我知道。”容詞輕輕點頭。

就這樣?

喻言瞪大眼睛,就這麽點反應?

他忍不住道:“在游戲裏,你能見到我嗎?或者說,你見到的我是什麽樣的?”

容詞只答:“很美。”

喻言悟了,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游戲中也有一個“他”,但游戲中的“他”是女的。

容詞是怎麽知道自己就是喻家言言的?他為什麽就能這麽準确的找到自己?并且還知道自己買了零食,有兩個快遞,把他和人魚寶寶分別裝在箱子裏送過來呢。

“言言,小雙要掉地上了。”容詞提醒,喻言下意識低頭,對上人魚寶寶委屈的目光——他因太過驚訝,導致手中力量漸松,人魚寶寶便不自覺滑落,還喊了好幾聲,喻言全然沒聽到。

“給我吧。”容詞說。

喻言想也沒想的就把人魚寶寶遞過去,後者熟練接過,已經幾個小時沒見到爹地的人魚寶寶親昵的在容詞懷裏蹭。

喻言被眼前這一幕震住了,突然有種人生圓滿的錯覺。

“在小雙的腿還沒長出來之前,他每天必須泡足八個時辰的水。”容詞抱着人魚寶寶熟門熟路的走進浴室,将人魚寶寶重新放回水裏。

喻言看到他的動作,腦海裏莫名閃出一個念頭——感覺像來過很多次。

人魚寶寶甩了甩尾巴,還是想出來玩,容詞板着臉道:“若想要像媽咪一樣走路,就不許任性,乖乖泡水。”

小家夥只得乖乖把尾巴縮回水裏。

喻言全程目睹,臉上發燙,道:“我跟小雙說了,讓他不要叫我媽咪。”

容詞自然知道該叫什麽,卻裝作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回頭詢問:“那該如何稱呼?”

喻言:“……”

“粑粑。”人魚寶寶替他媽解了圍,“媽咪說我要叫他粑粑。”

喻言恨不得立刻摟住兒子大親一口,簡直就是貼心小棉襖啊!

“原來如此。”容詞輕輕點頭,随着他的點頭,墨發自肩膀滑下,燈光下,美人如玉。

喻言動作先于思想——他伸手握住了容詞的頭發。

容詞唇邊笑意暈開:“喜歡嗎?”

他的神情十分認真,室內的燈光落進他的眸子,如同落入萬千星辰,沉浸在美色中的喻言瞬間失去思考能力。

那聲音就響在耳邊,喻言耳朵不受控制的紅了起來,他咳了聲,終于找回了些理智,放開容詞墨鍛般的頭發,答非所問:“小心別打濕了。”

容詞看着他,沒有說話。

喻言突然又緊張起來,忍不住擡手摸向自己的臉,別是他臉上有什麽東西吧。

終于,容詞眸中霧色淺淺,他說話了:“言言,你在害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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