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心病誰醫

霍清流服了藥,很快睡意襲來,他來不及問太醫令在藥裏加了什麽,眼皮就再也擡不起來了。黑暗席卷過來那一瞬間,他滿腦子就一句話“要是膽敢放了不該放的東西,我一定饒你不得”。

見他睡了,太醫令長長出口氣,然而他這口氣還沒出完,贏季就到了。

“怎麽樣了?”

“回大王,公孫憂思過甚,所謂愁憂思慮傷心,心傷則苦驚,是以心痛徹背。如今症狀尚輕,還不妨事,好好調理将養就是。”太醫令還想說,反正是心病,大王還是克制一些罷。這話幾乎就要說出來,太醫令一看贏季神色不郁,生生把話又咽了回去。

贏季當然不知道太醫令想什麽,如果知道了堂堂秦王一定大呼冤枉,寡人真沒氣他。

“到底怎麽回事?”

田必抖如篩糠,牙齒打磕,半天哆哆嗦嗦才說:“……小人只是見下雪了,請公孫出來走走。本也無事,誰知、誰知突然就……王将軍當時也在……大王饒命,小的不敢欺瞞大王!”

王宣證明田必所言不假,霍清流出大殿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這讓贏季越發疑惑。

莫非,消息走漏,他已經知道實情?想想又不對,蒙衍是午後才進宮禀告,進宮前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火漆封的匣子裏帶回來什麽消息。田必雖然呱噪,但他乃是後殿谒者,沒有黃門诏命,輕易是不敢往前殿跑的,他不可能把消息傳過去。

如果不是這件事,那麽到底是什麽擾了他的心神?

難為贏季這晚輾轉難眠,身邊霍清流倒是睡的安穩,可惜仍是藥物作用。晚上吃飯時他醒過來一次,贏季見他臉色不太好就沒有多問。結果飯後一碗藥下肚,霍清流再次沉沉睡去。

小心解開他貼身衣服,贏季的手就在他後背上下游走。有的時候二人肌膚相貼,贏季就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按說這個身體是炙熱的,卻為何叫人看着那麽冷?明明已經佳人在懷,為何寡人的心總是踏實不下來?

也是,寡人得到的不過是一具美麗的驅殼罷了,他的心……贏季無聲自哂,又想寡人乃堂堂大秦之主,你的心早晚會得到。

可是堂堂大秦之主眼下翻來覆去睡不着,心心念念的人睡的又沉,不由心生不滿,動作跟着急切起來。霍清流偶爾蹙下眉,或者眨動一兩下眼睫,卻完全沒有要醒的意思。此刻贏季卻已經快把持不住了,邪念徒然升起,心想着他睡着了應該沒事。短暫自我安慰,贏季舉*槍便要刺,霍清流突然睜開了雙眼。然而睜眼沒有維持多久,僅僅是一瞬間雙目再次合上,他根本沒有醒過來。

霍清流沒有醒,贏季卻徹底清醒。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馬上離開,不然難保再對着這具肖想已久的身體會做出什麽非分的事情來。盡管欲望亟待纾解,贏季最終還是沒有進行下一步。

他不是還病着麽,難道寡人連這幾天都等不了?

贏季為霍清流穿好衣服,又拉好錦被,這才披衣下地。

步出大殿,就見天際幾顆星子在濃黑的夜色下明明滅滅。

夜風一吹,頭腦頓時清醒過來。

有黃門上前,贏季想了想,低聲道:“擺駕晉陽宮。”

邢夫人大半夜接到黃門诏命非常驚訝,等她簡單梳洗打扮利落,秦王儀仗已經到宮門口了。

“大王快半年沒駕臨晉陽宮,想是忘了妾吧。”邢夫人笑吟吟的為贏季解開披風,又體貼地奉上暖手爐。

贏季心裏好笑,就逗她,“可不是麽!難得夫人還惦記着寡人,寡人真是不勝感激!”

“瞧大王說的!”

邢夫人又嬌嗔道:“大王得了新人,哪還記得舊人?”

“這不是想起舊人就來了,夫人莫非不想見寡人?”

“哪有!”邢夫人不勝嬌羞,一副小女人姿态,贏季看着越發覺得有趣,把人一抱邁開大步直奔寝室。

“……大王,賜妾一個孩兒吧。”

贏季無聲笑笑。

“大王,妾不敢奢求夜夜君恩,但求一個孩兒身邊作伴罷了。”

“唔。”

層層紗幔擋住了秦王虎軀雄風,秘藏了一室春情。

邢夫人的嬌喘糅雜在激烈的沖撞裏,斷斷續續,時而細細啜泣讨饒,時而唔哝軟語低低懇求……

霍清流是不知道夜裏發生什麽的,他這一夜睡的非常好。睡眠質量好,人自然也跟着有精神。他只是從田必緊張小心的神色裏讀到了某種異樣信息,想着這家夥雖然呱噪,但心地不壞,于是就把他召到身邊。

“怎麽了,你有心事?”

哎呦,有心事的是公孫你吧!田必雖然呱噪,但做事還分得清輕重,就回答說:“小的沒事。”

“沒事那你唉聲嘆氣的作甚?”

田必鮮有的笑不出來了,苦惱道:“大王昨夜去了晉陽宮。”

霍清流一時沒明白,“去晉陽宮怎麽了?”

“大王半夜去的。”

霍清流哭笑不得,“半夜去的又怎麽了?”

田必急得直跺腳,“從後殿走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公孫!”田必着急的時候往往會打兩句磕,今天不知為何忽然嘴巴就順了,被問的急了,一口氣全倒了出來。

“公孫不貪寵本是好事,可是好歹也要把大王留下,大王半夜走了,傳出去會被笑話。”

霍清流徹底無語了。一來他并不知道夜裏發生了什麽,二來他本身就已經是一個笑話了,秦王留不留宿誰又攔得住。何況整個秦國都是秦王的,包括自己,秦王在自己的地方來去自如,哪個吃了豹子膽的敢說?

但是問題又來了,田必到底在急什麽?

于是那天一早上田必什麽都沒幹,就給他講秦宮裏發生過的争寵事件。昭王時的,襄王時的,甚至連莊王時發生過的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說完秦國的還嫌不夠,又把當年晉國骊夫人的事情,穿插着齊國、魯國的各種風言八卦講了一大篇。最後不顧禮節搶了案上的水咕咚咕咚幾口下肚,才問:“公孫,明白了嗎?”

咣當!

霍清流手裏的藥碗打着旋掉在了青石地面上,褐色藥汁潑灑一地。

明白,我聽明白了!

感情你個豎子是說我該像後宮女人一樣俘獲君心,以獲盛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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