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有溫度的歷史》第八期, 也就是本季的最後一期準時播出。
這一期講的是古樂。
大鹿時期存在過的樂器很多,有至今流傳的, 也有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的,還有的出土後已經知道是什麽, 卻已無人會演奏的……這種種的一切都像是在證實着一切都在變, 唯有不變的就是時間的速度, 多少也讓歷史蒙上了一層蕭瑟的莊重之感。
流傳至今的樂器經歷過的朝代無數, 所以一提到古樂器,有的很難具體說出是什麽時候、如何制造出來的。所以這期涉及到的樂器幾乎是每個朝代都有,只是在大鹿時期都被廣泛運用過的而已。
這個自然難不住葉意言,他幾乎沒有猶豫地挑了古琴。
在嘉賓演奏環節, 他坐于演播室古風廊亭中,彈了一曲《鳳求凰》, 雖什麽都沒說, 但粉絲已經腦補為葉意言彈給羅蕭的曲子了。
幽緩、厚重的琴音,配合葉意言熟練而附有禪意的手法動作,即便聽不懂,也是一種享受。
葉意言倒沒有什麽特地彈給羅蕭的想法, 這種古曲他在家的時候也會彈一彈,羅蕭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 欣賞卻不新鮮。
而配合這次真人秀的結束,葉意言先行發出了mini專輯《鹿》, 裏面的三首歌全是融入了大鹿時常用的曲風元素和音調,別人不能明白其中含意, 但葉意言和羅蕭都懂。
而這張專輯一經售出,就取得了很不錯的成績。不像之前《風》那張專輯那樣朗朗上口,也不是初聽就能吸引別人一聽再聽的作品,但就是有一種古韻渾厚的味道在裏面,詞也寫得非常精妙,總體非常耐聽。似乎只用這張專輯,就能提高生活的儀式感,讓人似是進入了一個奇妙的世界裏,穿過某一個空間,讓自己盡量在這個時間段裏,塑造具有古風的自己。
這天葉意言回到家,就聽到客廳傳來一陣歌聲——是他的專輯。
羅蕭買了CD,這幾天正不時地要放一遍。
葉意言湊過去,捧住羅蕭的腦袋親了一下,“聽多就膩了。”
“不會。”羅蕭摟過他,“今天聽胡管家說,爺爺也讓人買了一張專輯,天天在家放。”
葉意言挑眉,“爺爺想要,可以讓爸直接送過去啊。”
公司裏是會留一些贈送的。原本羅蕭這一張葉意言也是想從公司拿,但羅蕭覺得買才更能顯示他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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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大概有自己的想法吧。”羅蕭微笑道:“今天收到了大哥婚禮的請帖,下周六。”
說着,羅蕭把放在茶幾下面的請帖拿給葉意言。
葉意言打開看了看,笑道:“全敏居然同意了?”
婚禮地點就是市中心的一家五星酒店,沒有什麽特別的。
“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硬挺着也不是個事。而且大伯和大伯母的态度絲毫沒有轉變過,她倒不如按他們說的辦,至少能在他們那兒添一分好吧?”羅蕭不太喜歡理會這些事,但這種事傳來傳去的,總會傳到他耳朵裏。
葉意言想了想,“也對。先進了門怎麽都好說。等到時候生下個孩子,隔輩親什麽的,她在大伯和大伯母那邊也就過路了。時間長了也就認可了。”
他記得這種方法在大鹿時不少做妾地用過,效果還不錯。
“人啊,還是貴在自重。”羅蕭說。
葉意言不贊同,“你這是上位者的理論。那些活都活不起的百姓,光自重有用?”
羅蕭一頓,“話是如此。但全敏不算吧?”
葉意言輕笑,他覺得他融入這個世界比從小長到大的羅蕭要好得多,“正常來講‘活不起’是指吃不飽、沒錢看病之類。但現在似乎更廣泛了,一些人心的東西也可以涵蓋進去,總結起來就是‘貪’和‘欲-望’。如果這兩種得不到滿足,一樣是‘饑’,一樣覺得活着難。”
“也對,人個有志吧。”每個人都有欲-望,有些人想想不得便罷,有些人則用盡手段勢必要得。
而話說回來,如果葉意言早有記憶,又與他疏遠,他恐怕也會放下身價,想盡辦法讨葉意言開心吧?主要還是要看這個“欲-望”所占的分量。
“去參加婚禮要穿什麽?”葉意言問。他還沒參加過現代的婚禮。
“随便就好。沒請記者,就是普通的婚禮,吃個飯。不用太隆重。”
“那行。”他衣櫥裏還有好些沒穿過的便服,到時候看心情随便挑一件罷。
轉眼就到了羅谏的婚禮。
全敏因為已經顯懷,所以挑了一件蓬蓬裙婚紗,能很好的蓋住肚子。
宴席一共開了二十八桌,娘家客居多,剩下的基本都是羅谏的朋友。這回大伯和大伯母也是真硬氣,除了家裏這些知道的人,其他的一個親朋好友都沒請,就像結婚的根本不是自己家兒子一樣。羅袂開席了才來,坐在他們小輩的一桌上,沒有爺爺在,羅袂就那臉拉得比驢還長,似乎來都很勉強。坐了五分鐘不到,就起身走了,連敬酒都沒等。
葉意言嘆氣,心道:何必呢?都已經是熟飯了,弄成這樣實在是誰的臉面都不好看。
不過他的注意力很快被桌上陸續上齊的菜吸引了。別的桌都是觥籌交錯,談工作誇新人,就他們這桌,特別安靜。
羅轍見羅袂走了,沖着在給岳母家人敬酒的羅谏冷笑了一下,随後道:“我先走了,這菜也太次了,吃不下去。”
說罷,就起身先溜了。
葉意言原本還覺得這菜都挺好吃的,但讓羅轍這麽一說,就好像他的味覺不上了當次似的,頓時不知道要不要繼續。
羅蕭倒沒說什麽,只一味地給葉意言夾菜——先把葉意言喂飽了再說。
而且這一桌都是正常的婚宴菜,沒什麽可挑的。
羅度倒是沒怎麽動筷,他不太喜歡吃這種宴席,就跟平時應酬一樣,東西都是好看吃不飽的,故而只吃了幾個餃子墊個底。
表妹曹欣怡倒是不挑,跟葉意言一樣吃得歡。
葉意言見曹欣怡沒受影響,便繼續吃起來。而且看着小表妹吃得香,他也是胃口大開,還關心了一下表妹的近況。
曹欣怡看葉意言親切,每次往外公那兒送東西,都不忘格外送給她的份,都是些燕窩、阿膠之類對女孩子好的東西,她心裏記着,也不願見外,所以也沒有特地打電話說謝,只是在外公偶爾提起他們的時候,從旁說好話,把外公也哄得很開心。
曹欣怡湊到葉意言耳邊,小聲道:“你看大舅和大舅媽,臉都僵了。”
即便不同意,若全程沒個笑臉,還是在爺爺也在的情況下,他們當然不敢。所以這不想笑還非得笑,他們又不願意在全敏父母面前表現得像滿意他們女兒一樣,所以笑起來簡直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在主人地界說這話,讓人聽到都要鬧起來。”葉意言提醒他。
曹欣怡不以為意,“我看大舅他們巴不得鬧起來吧?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表示不接受了。比現在裝的跟玻尿酸打多了笑不出表情來的強。”
葉意言笑了,“這種事就是當事人願意最要緊。家人的祝福是重要,但在愛情面前,很多人就顧不上了。”
曹欣怡神秘地笑說:“大舅媽前幾天到家裏送請帖,給我媽說大哥是被狐貍精迷暈頭了。”
“現在不是不信這些怪神的東西了嗎?”
“大舅媽也是沒法子了,只能這麽說。”曹欣怡看了看全敏,“其實嫂子如果真心實意對大哥,也算不錯了。就怕是另有所圖的,鬧得家宅不寧。”
葉意言心想:之前也沒有多安寧好嗎?
“人都是慢慢處出來的,日久見人心。”無論是好還是不好,他覺得自己都沒有必要多說,姑姑家沒打聽過嗎?也未必。但打聽到的是一回事,自己相處看到的是另外一回事。
“希望大哥能過得好吧。”曹欣怡眼神中似乎并不看好他們,但這個時候又不能說風涼話。
葉意言笑着點點頭。
不多會兒,羅谏和全敏敬到了他們這一桌。
羅谏看了看,問:“羅袂和羅轍呢?”
這話不太好開口,婚禮上總不能告訴人家“他們兩個不待見你們,先走了”吧?
曹欣怡年紀小,這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他們先走了,說有事呢,等不及你們敬酒了。”
年紀小,說什麽話別人也不好沖她生氣,這話要是換羅度說,羅谏恐怕會想“為什麽不攔着?是不是看笑話呢?”之類的,反倒不好看。
羅谏臉上明顯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麽,只沖他們舉舉杯,“行吧,自家兄弟,我也不說兩家話了。你們能來,我很高興,以後你們嫂子加入了咱們這個家,咱們更要好好相處,和睦友愛。”
這種場面話,傻子才會信。但面子還是要給,幾個人說了些恭喜的話,也未顯得多熱絡。
全敏适時地開口,聲音柔柔的,“以後就是一家人了,這一輩裏羅谏最大,我作為你們的大嫂,自然也把你們當成自己的弟弟妹妹。以後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我不能說一定辦得妥,但必定不會推辭。”
這話說的漂亮,但羅蕭他們幾個依舊沒有往心裏去。
曹欣怡笑着說“謝謝大嫂”,場面也就圓過去了。
随後,全敏又對羅蕭和葉意言道:“咱們都是一個圈裏的,以後要互相照應,別給家裏丢臉了。”
照應?誰照應誰啊?葉意言覺得她這話說的好笑,就地位身價和資源人脈來講,肯定是他們照應全敏啊。不過聽全敏的意思,似乎并不準備當全職太太。
羅蕭不接茬,他當然能聽出全敏話中的意思,如果他應了,恐怕就是代表爸和大哥一起應了。
葉意言知道羅蕭怎麽想,便适時地開口道:“那以後就請大嫂多照應我們了,大嫂在圈內的時間比我們長,有什麽不懂的我們不免要麻煩大嫂。”
從相互照應到大嫂照應他們,這中間的意思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全敏還想說什麽,羅度适時地插了話,“意言說的對。他倆也沒什麽本事,只能說運氣還不錯罷了。以後若有麻煩大嫂的地方,大嫂也別推辭。”
這下全敏就更沒辦法說了,只能讪笑道:“好,好。”
這時大伯母冷着臉過來,讓他們趕緊敬下一桌去,顯然是不希望全敏跟家中其他人打成一片的。
喜宴散了,葉意言和羅蕭一起回家。
葉意言懶洋洋地靠着座椅,“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大哥大嫂今天說話的語氣、神态,簡直一模一樣。”
“不如皇家那幾個兄弟裝得好。”羅蕭笑了。
葉意言看向他,“你說你能當影帝,是不是跟當了那麽多年皇帝比誰都能裝有關?”
羅蕭騰出一只手捏葉意言的臉,“亂說。”
“如果那些皇子王爺也穿過來了,講真的,影帝是不是你的還難說。”
羅蕭笑出聲,“比起當影帝,他們可能會把心思更多地放在怎麽榮華一生上。”
“話說,你為什麽選擇進娛樂圈?”按理來說,羅蕭是皇帝,應該更喜歡經商或政治之類的才對。
羅蕭勾着嘴角,“為了讓你看到我。畢竟那個時候我找不到你,也不确定那時的你是你自己還是別人,所以只能用這個方法,如果是你,大概全來找我。”
“你就不怕是我躲你?”
“想過,但做了機會一半一半,不做就沒有。”羅蕭在一處紅燈停住,看向葉意言,“而且,既然我們還有緣分,那成算不是五五開,才是六四開。”
葉意言笑扣住他的手,“嗯,你賭贏了。沒什麽比這個更好了。”
“嗯。得到了人,還得到了心。”
“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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