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慫小凡(修)

【看上你就是倒了八輩子黴】

連日來,葉凡配藥酒、養金針菇、兌換大大小小的東西,明裏暗裏做了不少事。

于家人和他朝夕相處,若說一點都沒有覺察,肯定不現實。意外的是,他們對葉凡有一種盲目的信任,沒有人質疑他身上的變化,更沒有人站出來阻止或拆穿他。

彼此生活在一個屋檐下,默契地心照不宣。

葉凡很慶幸,也覺得十分神奇。

實際上,這個時代的大多數人都像于家人這樣,情感世界樸素而忠誠,他們謹守着內心的原則,遵循着這個時代特有的社會秩序,認同等級觀念,安于自己的位置,純粹而踏實地生活着。

這些,都需要葉凡慢慢體會。

眼下,第一茬金針菇就要收割了,雖然他技術不咋樣,好在小東西們很是争氣,長得又細又白,濃濃密密一大叢,十分喜人。

葉凡拿眼瞅着,越看越覺得,如果就這麽扔給系統,太可惜了。更何況,自己種出來的蘑菇,如果不親口嘗一嘗,總覺得不夠圓滿。

再者說,倘若能把金針菇的種植在當地推廣開來,不失為一種改善民生的好方法。

達則兼濟天下,這是李曜教給他的。

他思來想去,最終選了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幹脆進山一趟,就說是山崖下發現的。反正沒人能拆穿他,除非這裏有第三個穿越者。

于是,葉凡打定了主意,背上柳條筐,特意選了條人多的路,遇到村民就主動打招呼,為的就是讓更多的人知道他要進山了。

也算是煞費苦心。

如今已是四月末,韓嶺山比他第一次來時熱鬧了許多。

野草長高了,灌木郁郁蔥蔥,偶爾能看到一兩只山雞野兔慌慌張張地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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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凡幹看着逮不着,心裏直癢癢。

他想到了陷阱,不會挖;扔石子,沒準頭;比速度,呵呵。

所以說,為什麽要讓他這樣的人穿越?

胖團叉着腰,氣勢十足,“凡凡,讓我來!”

剛好一只羽毛斑斓的山雞撲扇着翅膀飛出來,胖團鼓足了力氣,把自個兒憋成一個圓溜溜的球形,緊接着,一道柔和的光從他身上發出來,咻的一下,射到山雞腦袋上。

那山雞在半空中足足停頓了三秒鐘,之後雞眼一翻,脖子一歪,落到了草叢裏。

“呀呀,打中啦!”胖團興奮地飛過去,抓着雞冠努力拽。

葉凡眨了眨眼,這就完了?一只大山雞就這麽到手了?

跟白撿的有什麽兩樣!

“要點數!”胖團軟軟地提醒,“能量箭,要兩點。”

“不怕,咱還有金針菇。”

葉凡當即卸下背筐,把藏在筐底的金針菇翻出來,底部不好吃的地方正好掐下來,一叢接一叢地丢進系統裏。

系統面板不斷發出“叮、叮、叮、叮”的聲音,提示有點數進賬。

原本停在個位數的貢獻值嗖嗖地往上漲,葉凡笑得見牙不見眼。

“兒咂,這些點數都給你,随便用,咱今兒個來票大的!”

胖團激動地握住小爪子,“要打老虎咩?”

葉凡嘴角一抽,“個頭不大,志向不小。”

呀,被誇啦,好開心!

胖團趴到葉凡腦袋上,幸福地滾啊滾。

他昨晚睡前洗的頭發,經過一個晚上的翻滾,早起一看,像是被雷劈過似的,炸成了蒲公英。

就連胖團都倒在被子上咯咯直笑。

大清早,為了把那些桀骜不馴的頭發絲綁成一個髻,葉凡舉得胳膊都酸了。好不容易成了型,如今被胖團這麽一滾,瞬間散成了蘑菇頭。

小家夥一點“闖禍”的意識都沒有,反而順勢堆出一個小坑坑,滿足地躺進去,“凡凡的頭發軟軟噠,好好睡。”

葉凡把山雞放到背筐裏,擡手捏捏它,“那你就‘好好睡’吧,看到兔子我叫你。”

“好(⊙v⊙)。”又萌又乖。

很多時候,葉凡都會不由地想着,如果胖團真是他的孩子就好了,有這樣一個可愛的寶寶陪在身邊,即使沒了李曜,日子也不會很難過……吧?

***

有句話十分靈驗——說曹操曹操就到。

似曾相識的山崖,似曾相識的護衛,似曾相識的前男友。

葉凡扒着崖邊的灌木往下看,正瞧見李曜帶着衆護衛,圍住一頭健壯的公鹿。

那頭鹿生得十分特別,雪白的皮毛,健壯的四肢,流線型的身體,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對粗大的鹿角。

那角并非常見的枝杈狀,而是像鴨蹼一般,有主枝,有相連的“薄膜”;又像蝴蝶的翅膀,以一種美麗的姿态向上彎折,似乎下一刻就要翩跹起舞。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這頭漂亮的白鹿所吸引,除了葉凡。

在葉凡眼中,還有一個比珍貴的白鹿更加耀眼的存在——那個挽弓搭箭的男人。

他的眼睛仿佛不受控制似的,直往那個男人身上瞄。光瞄還不夠,還要自己配上一段色氣滿滿的畫外音——

嗬,瞧那肩膀,又平又寬,要多可靠有多可靠。

還有胳膊,那麽長,拉弓的姿勢帥呆了!

啊,還有腰,李曜的腰……勁瘦,有力,可以坐着,可以圈着,超級……好用。

唔……不能想,腿軟。

葉凡咽了咽口水,這不是他第一次見李曜打獵。

高中畢業那年,李曜帶他去加拿大獵過熊,後來覺得略殘忍就沒再去了,當然,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

眼前這個梳着高髻,戴着玉冠,穿着古裝,手持弓箭的人讓他覺得更加真實。

就好像……李曜原本就應該生活在這裏,騎馬打獵,鏖戰沙場,封侯拜相,甚至……榮登九五。

葉凡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熾熱的視線幾乎要把人烤化了,李曜想裝作沒有發現都難。

他定了定神,搭上羽箭,準備射鹿。

葉凡不經意對上了白鹿的眼睛,黝黑,濕潤,滿截着留戀與不甘。

他心下一軟,鬼使神差地撿起一個大土塊,朝着李曜扔去。

李曜下意識一躲,羽箭脫手而出,深深地埋入鹿頸之中,好在偏離了動脈。

生死關頭,白鹿爆發出極大的勇氣,不管不顧地朝着李曜沖去,那架勢像是要與他同歸于盡。

護衛們大驚,紛紛圍攏過去。

就在這時,白鹿突然轉了個彎,從破開的缺口中逃了出去。

不用李曜吩咐,護衛們便迅速地行動起來,追鹿的追鹿,拔箭的拔箭,一派熱鬧。

李曜坐在馬上,沉默,冷靜,克制,仿佛與他們處于不同的世界。

他微微仰起頭,看向葉凡的方向。

葉凡本能地嗅到一丢丢危險的氣息,轉身就跑。

誰知,崖頂土質松軟,他動作又急,竟不慎踩塌土層,掉了下去。

李曜眉心一蹙,明明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救他,身體已經搶身一步沖了過去。

葉凡閉着眼睛,再次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忍不住彎起嘴角。

“好玩嗎?”低沉的聲音近在耳畔。

葉凡掀起眼皮,眸光晶亮,“還行。”

“是嗎?”

葉凡剛想點頭,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他回過味,竟發現自己被李曜夾到了胳膊底下。

卧槽!多麽熟悉的“體位”!

小時候,每次挨揍之前就是這麽夾着!

葉凡頭皮一緊,連忙求饒,“那啥,我錯了,你你、你還是追鹿去吧!”

“不急。”李曜淡淡地應了一聲,腳下不停。

并不明顯的小路,蜿蜿蜒蜒地通到山崖上。李曜胳膊底下夾着一個人,依舊輕松得如同閑庭散步。

葉凡突然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李曜!你要幹嘛?”

“你說呢?”

李曜換了個姿勢,像是拎狗崽似的把他拎到懸崖邊。

葉凡身體懸空,朝下邊看了一眼,差點吓尿。

“你抽的什麽風?會摔死的!”

“是嗎?”李曜的語氣輕描淡寫,“不如試試。”

“別別別!”葉凡雙手合十,皺着一張嫩生生的小臉,可憐兮兮地懇求,“哥,我錯了,回頭我賠你一只,好不好?”

若是旁人,一準兒就心軟了,李曜卻是不然。

夢裏,他經歷過無數次這樣的場景,葉凡每回都是主動認錯,可憐巴巴,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讓人甘願放棄所有的規矩和原則。然而,回過頭來,堅決不改。

這個小少年,表面軟軟糯糯,極具迷惑性,實際上芯兒裏卻是個芝麻餡的。

好在,李曜不是“他”,不會那麽輕易心軟。

“自己交待。”

“對不起,我不該搗亂。”

“還有呢?”

葉凡眨眨眼,還有?

護衛們注意到崖頂的情形,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或驚奇或興奮地看過來,調侃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葉凡耳朵裏。

他扁了扁嘴,慫兮兮,“這麽多人看着呢,你先放我下來,成不成?”

李曜淡淡地掃了一眼,護衛們登時噤了聲,不約而同地轉過身,假裝自己很忙碌。

葉凡苦臉,“給、給點提示?”

李曜面無表情。

葉凡耐心告罄,炸毛了,“李曜,你混蛋!”

李曜不僅沒生氣,反而勾了勾唇,“嗯,除了混蛋,還有什麽?霸道、專.制、暴力……”

呃……

葉凡尴尬地吞了口口水,黑亮的眼睛看上看下,要多心虛有多心虛。

“你這是打擊報複……”超級小聲地控拆。

“嗯。”李曜承認得坦坦蕩蕩。

葉凡呲開一口小白牙,作勢要咬他。

李曜松了松手。

“別——”葉凡連忙抓住他的手。

纖長的手指貼在他寬厚的手背上,李曜禁不住心旌微漾。

葉凡的手纖細白嫩,柔若無骨,很少有男子能長出這樣一雙手。

李曜記得,夢中的“他”很喜歡這雙手。

閑暇時,兩個人靠坐在一起,或看電視,或吃零食,“他”時常把他的手抓到手裏,捏揉,親撫。

床笫間,這雙手或攀在肩膀,或置于腰間,抑或抵在胸口,半推半就……

李曜心頭一顫,手臂下意識地收回來,做出擁抱的姿勢。

葉凡卻不打算配合,雙腳剛一着地便迫不及待地推開他,逃也似的跑到了一丈開外。

李曜不自覺地攏起手指,感覺……空落落的。

葉凡躲在一叢灌木後面,大聲喊:“承認吧,你就是霸道又暴力,還特麽的超級大男子主義,誰喜歡上你就是倒了八百輩子黴!”

李曜挑了挑眉,作勢上前。

葉凡嗖地一下跳起來,一口氣跑到了山崖下。

谷地中,紅棗正垂着腦袋美滋滋地啃草葉。

葉凡一把抓過缰強,姿勢标準地翻到馬背上。

紅棗發現不是李曜,正要尥蹶子,葉凡熟練地拍了拍它的頸側,又揉了揉那對尖耳朵。

紅棗晃晃腦袋,打了個響鼻。

葉凡雙腿一夾,“駕——”

紅棗扯下最後一口草葉,踢踢踏踏地跑了起來。

護衛們一個個地傻了眼。

誰都沒想到葉凡會把馬搶走,更沒想到紅棗居然會聽他的。

“要不要追?”衆人紛紛看向李曜。

李曜依舊站在山崖上,看着那一人一馬離開的方向,一言不發。

場面有種詭異的尴尬。

護衛甲清清嗓子,讷讷地說:“侯爺,紅棗八成認錯人了,要不然您吹個口哨……”

話說了一半,他自己就停住了——河曲馬王的種,比猴子還精的紅棗會認錯主人?開玩笑呢!

護衛乙粗聲粗氣地開口:“那小子看着白白瘦瘦,弱雞似的,沒想到——草!你踩我幹嘛?”

護衛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笨蛋!我這是在救你,沒瞧見侯爺臉都黑了嗎?

李曜冷冷地看過去,直到所有人都繃緊了皮,再也不說三道四,方才收回視線。

他的原則很簡單,他的人只能讓他欺負,別人哪怕說上一句,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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