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已。”
“啊?那就這麽放過他們了啊?”蔡小雪郁悶道,劉宏這小子都已經吃了教訓,可出點子的那家人卻什麽事都沒有,心底着實不痛快。指示一個孩子去做這種事,未免也太缺德了,這可是要毀了兩個孩子啊。
“否則還能咋辦,都是街坊鄰居的,又沒憑沒據的,告到官府裏也沒用啊。”秦氏嘆道,從桌上抓了一把瓜子,磕得脆響,一邊吐皮,嘴皮子還上下動着說話。
“不過他們這次也是破了點財,結果啥事也沒幹成,也算是得了點教訓。而且劉家可不是那吃悶虧的,那家人害他兒子鬧出這麽大的事,以後說起來多難聽啊,所以肯定不會放過他們的。劉家平時做生意就是不吃虧的,缺斤少兩的缺德事沒少幹,現在吃了這麽大的虧,到時候就有好戲瞧咯。”
話是這麽說,沒有聽到對方因為這件事受到教訓心裏還是不得勁。被人罵确實心底不痛快,可到底不痛不癢的,左耳進右耳出,當天晚上就能當沒事發生一樣。
“看來還是得套麻袋。”蔡小滿擰眉道。前陣子她因為生病躺床上,後來清醒了也就不像以前幹這種事了,哪裏曉得,這家夥立馬又開始作妖了。
真是欠扁得厲害!
“也就這一招能讓他們能老實一些。”蔡小雪也很是氣惱道,心中不平。
“這家人也就得意不了多久了,他們日子過得這麽好,還不是靠上一輩人那點東西。他們家就沒有一個出息的,以後也會坐吃山空。”秦氏雖然也就剛嫁過來一年,可是對兩家的事摸得十分清楚,不比蔡小滿兩姐妹都知道得少。
那家子都是靠李老婆子也就是蔡小滿的繼奶奶撐着的,李老婆子當初跟蔡小滿的爺爺生了兩男一女。
老大繼承了锔碗的家業,手藝馬馬虎虎,要是勤快點養家糊口還是沒問題的。可是他是個酒鬼,每天有點錢就去喝酒,根本不好好幹活,手裏拿着金剛鑽,就不好好用,手藝都快荒廢了。
高氏為此不知道多氣悶,要知道這可是當初蔡老根為了掙到這玩意,差點連命都給丢了。
蔡老根雖說喜歡蛐蛐兒,可真正一門好手藝就是焗碗,也是他以為自己會幹一輩子的活計。他焗的碗,就算碎成好幾片的,拼一起也不會漏水。不僅如此,他焗的碗非常漂亮。若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出那是裂的,還以為是故意弄的花樣。
這是蔡家祖輩焗碗逐漸積累的本事,和一般的焗碗匠并不相同,屬于細活。所以掙得也比較多,家裏還算殷實。
蔡老根非常富有天賦,他是蔡家有史以來這門手藝掌握得最好的。當時就有富貴人家找他去修補昂貴的破損瓷器。蔡老根利用裂紋的走向,用金、銀、銅锔釘锔出一枝梅或幾朵桃花等花樣,如此一來不僅沒有破壞了原本瓷器的美感,還多出了一種味道來。
蔡老根的這一手細活當時可謂一絕,無人能及,他根本不需要走街竄巷的去給人焗碗。只要有一個富貴人家找他,焗一次就能頂普通焗碗匠幾個月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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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家祖傳的金剛鑽本應該是傳給他的,一來他是家中的老大,二來他的手藝也是最好的,最有資格繼承這蔡家的寶貝。
結果沒有想到事與願違,老爺子一走,蔡老根就被轟出了家門,除了自己的衣物被褥,其他什麽都沒有拿到。那個時候高氏正大着肚子,也沒法像平時一樣幹架,還是娘家兄弟們過來給他們掙腰。
雖然沒拿到祖傳的金剛鑽,卻把應該分到的財産給拿到了,包括蔡老根親娘留下來的遺物。蔡老根的親娘家裏還算不錯,給的嫁妝還算不錯。雖說這些年揮霍得差不多,卻也還剩幾個值錢的東西。這讓李老婆子還有他的子女們,覺得被狠狠的刮走一塊肉,心疼不已,也為後面的事埋下了伏筆。
尤其一個翠玉镯子,李老婆子最是喜歡,一直惦記着占為己有,沒有想到被蔡老根給拿走了,心底不知道有多恨。
蔡老根和高氏拿着錢置辦了一個宅子,雖說破舊了些,到底是自己的新家,不知道比之前那個家好多少倍。
以後掙的錢,都能放進自己的口袋裏,不用放入公中,辛辛苦苦幹了很久,結果自個啥都沒有分到。要不是高氏潑辣,只怕是吃飯都要被克扣。原本以為日子會越來越好,雖然沒有了金剛鑽,一時半會兒沒法接小活,但是富貴人家的活兒還是能接的。因為可以讓他們自己準備金剛鑽,這些人家也不在乎那麽一點。
因為蔡老根之前就有些名氣,所以很快就接到活兒了,若是成了那套金剛鑽也送給他。作為一個焗碗匠,吃飯的家夥就是金剛鑽,沒這玩意啥都幹不成,所以他直接就應了。
沒有想到,有天晚上,蔡老根從外頭回來,竟然被人套了麻袋痛打一頓。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不說,手還被打折了,手指都給斷了!
焗碗也是個精細活,尤其是蔡老根的那一手,手一斷幾乎就等于失去了活路。
那雙手醫治了許久才好的,而且傷了筋骨,需要養很久也不一定能跟以前一樣靈活有力。
偏巧,蔡老根接的活兒,是有時間限制的。
而且這個活兒和其他活兒不一樣,其他活兒是因為東西壞了,需要修補,這個是小少爺故意弄壞的。那小少爺之前就找過蔡老根,結果發現補過的東西竟是比沒補之前還好看,身價非但沒有跌反而還上漲了,大家都稀罕他這物件,争着想要從他手裏買走。
小少爺後來因為那個紫砂壺在衆人面前得了臉,那心裏別提有多美了。便是又找到蔡老根,想要讓他再來這麽一手,給的報酬更高。
故意将上好的紫砂壺打破,然後去修補,這事可謂聞所未聞。若是平常,蔡老根肯定不敢應下。畢竟若是對方不滿意,肯定會怪到他的頭上。你不小心打碎,修不好那是意外驚喜。若是故意打碎,稍微修補不好,那對方肯定把這口氣撒修補人的身上。
那些有錢人可不是人人都講道理的,大多數都是蠻橫無比,對他們這些匠人并不尊重。
可當時蔡老根太想拿到那套金剛鑽了,再加上對自己的手藝非常的自信,所以就把這個活兒接了。
為了想好如何更好将紫砂壺弄碎,又不至于碎得太厲害補不了。蔡老根想了個法子,在紫砂壺裏裝黃豆,然後放入清水,黃豆遇水膨脹就會将壺給撐裂。
沒有想到碗還沒有焗好,蔡老根的手竟然廢了!雖然可能只是一時的,可那小少爺哪裏等得了。
小少爺得到消息暴跳如雷,要知道這紫砂壺非常難得,他原本是打算給老爺子做壽禮的,後來覺得這樣還是普通了些,便是想到了這麽個主意。
沒有想到中間竟然出了這麽個大岔子!錢財是小,丢面子是大,他還指着靠這玩意一鳴驚人,消息都給放出去了!
雖說蔡老根也是個受害者,可抓不住施暴者,小少爺只能把怨氣灑在了蔡老根身上。再說了,要不是他自己行為不妥當,哪裏會招來歹人害他。
因此不僅讓他賠了不少錢,還揚言以後他這輩子也別想再焗碗,否則的話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所以,蔡老根的手後來雖然基本好了,卻再也不敢動這玩意了。
高氏因為這事,差點連肚子的孩子都沒保住,這一招實在是太陰損了簡直不給人活路。雖說沒有證據,但是他們非常肯定這些事是那家人幹的。否則無冤無仇的,誰會對蔡老根下此狠手?還專門挑了他的手指下手。
偏偏那時候高氏要生了,所以也沒法去找那家人的麻煩,等能騰出手來,事情又過得太久,無憑無據的也就變得沒理了。興許是動了胎氣,雖然是第二胎,可高氏生得十分艱難,剛生完身子骨也明顯差了不少,孩子也很瘦弱,讓人十分操心。
這個孩子就是蔡小雪,蔡家最纖細的一個,高氏一直覺得都是因為那時候動了胎氣,所以蔡小雪怎麽也養不胖。
高氏一想到金剛鑽,就覺得胸口悶得喘不過氣來。這些年家裏但凡碗砸了,直接就給扔掉,不會讓人焗碗。生怕看到了,心底不痛快。這些年日子過得好些了,蔡老根重新找到了新營生,這才有那麽點緩過勁來。
而當她看到那蔡大福這般模樣,心底又高興又氣。高興的是,這家人怕以後就這樣的了,生氣的是明明擁有這麽個好東西,也不知道珍惜!
從那以後,蔡老根和高氏就變了,從前性子都很憨厚,吃點虧也不吭聲,根本不像現在動不動就要撸袖子幹架。實在是被逼的,所以只能彪悍起來,倒是讓那家人安靜了不少。
而那老二蔡大貴更是個混不吝的,整日游手好閑,吃喝嫖賭樣樣都沾。原本娶了個媳婦,硬生生把人給氣跑了,現在二十好幾了還是個大光棍。給劉宏出那損人主意的,多半就是他。
兩個兄弟都是爛泥扶不上牆,孩子們也一個比一個熊和沒出息,從小就偷雞摸狗的。女孩子們也不好好管管,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往那大商鋪前面來回晃悠,心裏打什麽主意,大家都清楚得很。這般不安分,以後怕也不會落好。
“對,他們肯定會有報應的!”蔡小雪猛的點頭道,這麽一想,心底也稍微能舒坦點。
蔡小滿卻不相信這些,這種人有時候反而活得好,所以說,套麻袋計劃還是要實施的。以前打的是那幾個堂兄弟,現在她要考慮挑戰難度系數更大的,直接打那幾個大的。
當初她爹被套麻袋,肯定有他們的份!
這種人就應該以暴制暴,其他辦法都沒用。
“這瓜子炒得可真香,比酥香坊裏的都好吃。”秦氏還想抓一把瓜子,發現一大碗竟然都被吃光了,不由嘆道。
蔡小雪笑道:“那當然啦,這可是小滿炒的。”
現在大家對蔡小滿的手藝推崇至極,明明都是和以前一樣的東西,從蔡小滿手裏弄出來和從前完全不同。吃了她做的東西,覺得以前自個做的簡直就是垃圾。
不過也因為如此,蔡家人花在吃食上的錢比之前多了三成,讓管錢的高氏每天都咬牙,可給錢的時候依然很大方。
蔡家日子過得不錯,所以平日這種零嘴還是不少的,其中以瓜子消耗最大。和鄰居唠嗑,拿到一手消息沒瓜子可不行。蔡小滿看生瓜子和熟瓜子價格差距很大,哪怕用好料也還是劃算的,便是幹脆自己炒。
她炒的是五香瓜子,用芭蕉、桂皮、香草、桔皮、砂糖等一起翻炒而成,若是炒得好非常的香。稍微帶些花樣的瓜子,那只有店鋪裏才有賣,價格十分昂貴。家裏翻炒的基本不放什麽料,跟這種完全沒得比。
蔡小滿上一世就很喜歡嗑瓜子的,她當時可謂吃了市面上所有知名牌子和口味,直到現在還記得那種味道。她回想那時候的味道,腦子裏雖然沒有現在品嘗美食出現的畫面,可比從前要更加清晰每一個步驟。
本身她又有這方面的知識,便是想着要自己炒炒試試。
沒有想到,第一次就非常成功,她自己都覺得味道非常好,屬于她吃過瓜子中的上品。
“這些瓜子拿出去賣,肯定能掙不少錢。”秦氏說完這話,眼睛都亮了起來。這種小玩意消耗最是快了,若是做這些拿去賣,成本不高,籃子提着就走,特別的方便。
“這瓜子好不好炒,我們要不賣瓜子吧?過幾日就是中秋節了,我們找一個熱鬧的地方,肯定能賣不少。”
蔡小滿也忍不住拍掌:“這可以有!”
她一直都想利用自己的手藝掙錢,可是不知道一開始做什麽合适。若是炒瓜子,那倒是風險小很多,如果賣不掉自己吃了也不虧。這東西走街竄巷就能賣掉,也就不需要守太多規矩,也不用交攤位費等,成本無形中就下降了很多。
秦氏高興不已,大廚都同意了,那這件事就成了一大半了。第一次做生意,公婆肯定不會給太多的本錢,她要想一直做下去,第一次就絕對不能虧,還不能太麻煩小姑子。
這個五香瓜子不就正好嗎!成本低,容易賣,就算積貨也不愁,怎麽想覺得怎麽适合。想來公婆他們應該也會答應,畢竟又不是什麽大買賣,就是個小打小鬧而已。
原本以為板上釘釘能成的事,畢竟高氏之前已經答應了,家裏這種事基本都是她決定的,哪裏曉得蔡老根竟然不同意。
☆、第 27 章
“爹, 為啥啊?我們就是做個小買賣,給家裏添點家用, 咋就不能做了?”蔡小滿不解道,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蔡老根這裏碰到釘子。
蔡老根平時基本不管事, 家裏都是由高氏操持,他只管看他的蛐蛐兒掙錢養家。大事他會看着, 小事基本上不會過問,偶爾瞧不慣了才會說幾句。
平日他們做什麽,他也不怎麽管,只要不傷天害理,他基本都随意你折騰。像蔡小虎經常在外頭惹是生非, 都是到了比較嚴重的時候,才會出來說一兩句話,平兒都是高氏在管教, 一心紮入蛐蛐兒的世界裏。
尤其現在大将軍要養成了,更是一天除了吃飯時間,別的時候全都圍繞着這些小東西轉。
所以蔡小滿根本沒有把自個爹的意見放在考慮的範圍之內,覺得他肯定不會管這種小事。若是擺攤開店還有可能說道兩句, 畢竟成本比較高, 各種費用繳納得也多, 還有各種風險,會過問也是正常。他們現在不過是說出去賣個瓜子,怎麽就不同意了?
蔡老根瞥了她一眼:“咱們家又不缺你們吃的,不缺你們喝的, 折騰這些做什麽。”
“反正閑着也是閑着,每天幹完家裏的活,還有好多時間空着。我有這手藝,用來換點錢不好嗎?”蔡小滿聞言更是不解,她印象裏自個爹還是很開明的啊,之前看他吃自己做的吃食的時候,也經常誇贊她若是拿出去賣,必是會掙大錢。
所以她一直覺得的,她老爹是支持她的,她想要做生意,想過很多障礙,唯獨沒有想到過這個。
“覺得閑了就去玩兒,或者學點針線活。以後嫁人可就沒有這麽輕松了,趁着現在還小,多玩或者多學點東西也好。”蔡老根的态度很堅決。
秦氏聽到這些話,頓時一聲不敢吭。她也沒有想到公爹會是這樣的态度,若是他知道是她慫恿的,回頭豈不得怪她?想到這個,秦氏不由自主的就往後縮,讓自己的存在感壓制到最低,佯作正巧在的架勢。
心底無比慶幸,她沒有貿然來提,也沒有一開始就道出她們要一起幹這活的話。
不過一會心底百轉千回,秦氏心底很是焦慮。
若是公爹不同意,那她之前計劃的生意豈不都泡湯了?原本還以為能靠小姑子這門手藝掙錢私房錢呢!希望小姑子能說服公爹,她這個做媳婦肯定是不好開這個口的,而她的丈夫別的倒是百依百順,可若是公爹說不行,他絕對也不會同意的。
蔡小滿郁悶不已:“爹,為啥啊,為啥就是不讓我們去啊?這裏頭有什麽忌諱嗎?”
“你這丫頭,別人還想躲懶,你倒好偏是閑不住的。做生意哪有這麽容易的,炒瓜子、走街串巷哪一樣不累人?還得舔着臉,讓別人買你的東西,有可能還要被小痞子欺負。家裏又不缺你這點錢,別再想些有的沒的了。”蔡老根說着就要站起來,打算繼續伺候他的蛐蛐兒去。
蔡小滿不甘心,連忙将蔡老根攔住:“爹,我又不覺得累,還覺得好玩。再說了錢哪裏有嫌多的,多掙一點不好嗎?這生意又沒什麽成本,也不怕虧了。”
“小姑娘家家的,別成天把錢啊啥的挂嘴邊,太俗氣!”蔡老根微微皺眉,訓斥道。
蔡小滿聽這話直接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她親爹。這竟然是她親爹說的話,不會是被人奪舍了吧?她爹雖然不想她娘一樣把錢挂嘴邊,可也絕對不是視金錢如糞土的人。就跟很多普通老百姓一樣,不會跟讀書人一樣講究什麽銅臭味。雖說有時候會酸幾句暴富的人,可誰也不會刻意掩飾自己對金錢的熱愛。
現在他爹竟然會跟她說這樣的話,這也忒奇怪了吧。
“爹啊,您沒事吧?”蔡小滿走向前舉着自己的小胖手,放在他的額頭上。
蔡老根嘴角抽抽,避過了她的手:“我好着呢。”
“那你咋會說這種話啊?說錢俗氣,你這是要罵我娘呢?”
高氏成天把錢挂嘴邊,今天買這個貴了兩文錢,誰誰家給人幹活拿了多少多少錢等等,每天不知道提多少回。他們這些做子女的經常都覺得太過于啰嗦,聽得人耳朵都長繭了,可她爹卻毫無反應,對此非常的習慣。既不會覺得煩,也不會像一些男人一樣,覺得這是一種對男人的暗示和施壓,讓你多掙錢。
他每天就只管自己幹活,其他事都不管,你咋說他該如何還是如何。
蔡老根的臉色立馬嚴肅起來,看了看外頭,沒看到高氏的身影明顯舒了一口氣。他緩過神來狠狠瞪了蔡小滿一眼:“你這孩子,說啥話呢!這不是讓你娘找我麻煩嗎。”
雖說大家都說蔡老根是個怕老婆的,家裏都是老婆當家,兜裏一點錢都沒有全交給媳婦了,想買點吃的還得可憐兮兮的問着拿,說東不敢往西。事實上,高氏在外頭潑辣,在自個男人面前卻并非如此。
兩人互相尊重,高氏性子急,只要不是什麽大事,蔡老根都是讓着高氏的。可蔡老根要是做什麽決定,高氏卻也是聽他的。典型的大事蔡老根做主,小事高氏做主。
只是平日瞧着好像高氏更壓一頭,事實上,兩口子有商有量,所以才能把日子過得這麽紅火。
“這不是爹你自己說的嗎。”蔡小滿攤手,覺得自己非常的無辜。
“你這孩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個擰的,不說明白就不罷休。”蔡老根嘆了一口氣,“你是大富大貴的命格,以後是要做官夫人的。所以這種抛頭露面,到處和人打交道的事最好別做,省得以後有人拿這個說事。”
蔡小滿驚呆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是因為這個緣故。
“爹,我現在才多大啊,你都想到哪裏去了哦。況且就算我以後是官夫人又怎麽樣,我這又不偷又不搶的,靠着自己勤勤懇懇的勞動,正常做買賣,有啥好讓人說道的?”
“那是因為我們這種平常人家不講究,那些富貴人家都講一個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咱們雖說也不用做到這般地步,可這種事還是莫要沾染得好,省得以後被人說事。”蔡老根固執道。
蔡小滿無語了,為了這種虛無缥缈的未來,耽誤現在的掙錢,她怎麽都覺得不靠譜啊。再說了這世界門庭森嚴,像她這種平民女孩,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可能嫁入這種人家的,至多也就是做個妾啊什麽的。
當然也有例外,現在外頭說書人最喜歡講的一個故事,就是鎮南王妃的故事。那鎮南王妃是殺豬女出身,聽說還是無鹽長相,卻是走了狗屎運嫁給了鎮南王,還成了王妃!不僅如此,你鎮南王除了她沒有其他妾侍,對她寵愛有加。
最讓人想不明白的是,這鎮南王是個風流才子,樣貌英俊非凡,偏偏對這麽一個殺豬女情有獨鐘,真乃當世一大奇聞也。
可這種事畢竟是少數,否則也不會被人當奇事到處傳播。
蔡小滿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爹會對她有這種幻想,平時說她是個有大福氣的人,她以為大家覺得她是幸運兒,哪裏想到中毒這麽深,還為以後打算起來。
“我的爹啊,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蔡小滿都無奈了。
“我是你爹,當然要為你的長遠做打算,沒得必要為這些蠅頭小利損了名聲。”蔡老根說完,又安撫道:“爹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希望為這家做點事,可你是有大富貴的人,別沾染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玩意。”
蔡小滿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甚至有一種重新認識她爹的感覺。如果她以後嫁不成官員夫人,是不是這輩子都不用成親啦?若是這般也好,她上一世就對結婚沒有期盼。這一世給人當媳婦更加辛苦,也就更加沒有心思了。
不過眼下還是要解決自力更生的問題,沒有什麽比自己能掙錢,更具有安全感的了。
“爹,那我不出去賣,我弄好了讓別人去賣行嗎?”蔡小滿退一步道。
蔡老根依然固執的擺擺手:“我說不行就不行,別再說了。”
蔡小滿還想說些什麽,蔡老根卻不語廢話,直接紮進養蛐蛐兒的屋子裏了,不讓人打擾。大将軍過兩日就要正式亮相了,蔡老根一門心思都在這上頭。
蔡小滿無法,只能去找高氏。
“娘,你幫我勸勸爹吧。”蔡小滿搖晃着高氏的胳膊撒嬌,一副你不答應我就抓着你不放的架勢。
高氏将她從自己身上‘撕’下來:“你就算把我的胳膊給擰下來也沒用,你爹屬于要麽不說話,一說話就不能改的。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沒轍。”
“娘——爹怎麽這樣啊。”蔡小滿郁悶極了,之前看大家對她的手藝這麽肯定,又見家裏氛圍也不錯,壓根就沒有想過會在這上頭行不通。她的偉業還沒開始,就被攔住了。
“我姐不也是給人織布掙錢嗎,都是靠自己手藝,為啥她可以我就不行啊。”
高氏其實也不太明白蔡老根想啥,只是覺得他既然這麽說了肯定有他的道理,也就不會說什麽。
“你和她又不一樣,她以後又不會嫁給官老爺。”
“娘,你也信這話啊。”蔡小滿都無語了,原本很感激有福氣一說,讓她突然開竅變得沒那麽奇怪,現在看來反倒又成了障礙了。
“怎麽不信,你都能從傻子變得這般聰慧,嫁給個官老爺不是應該?”高氏之前光顧着高興,都忘了萬神婆還說過這一茬。這讓她也歇了為蔡小滿相看的心。雖說他們家不興早嫁,不過但凡家裏有女兒的,大多從很早開始就觀察周圍的後生,看哪個比較可靠,跟自家姑娘比較合适。
“說起來,萬神婆也不知道得空了沒。自從你開了竅,找她的人更多了,想要見一面更加不容易了。”
之前他們就去過一次,根本見不着人,早被大戶人家請走了。
以前萬神婆的名氣也就是在他們南巷這一片,如今都傳到外頭去了。不少人為了證實,還專門跑過來打聽,還過來看小滿。害的小滿第一次遇到的時候,還以為碰到了拍花子,實在是那眼神閃閃發亮,好像看一只待宰的老母雞似的。
“娘,我在跟你說正事呢,你怎麽又扯別的去了。”蔡小滿焦急不已,心底很不甘心,她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她擁有前世的記憶,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像普通孩子一樣,只要幫家裏幹點活就夠了,她還是喜歡發揮自己的特長去掙錢的感覺,讓她有安全感和成就感。
況且這裏又沒什麽娛樂,小孩子玩的她又不喜歡,大人玩的又是花錢的,而且也不能成天往外跑啊。她也不用上學,家裏的活也就那點,大家都是麻利的,并不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
蔡小雪每天還能織布,她真的是無所事事。
“給萬神婆還願還不是正事啊?!小滿,咱們可不能這麽沒良心,要不是她,你現在指不定怎麽樣了呢。”高氏聽這話不樂意了,直接訓斥道。她說這話并不作假,雖說他們家不嫌棄小滿,可到底是個傻子,難免會有人恥笑。有的人就可壞,看你傻就故意欺負你,就跟逗貓逗狗一樣。
她娘家那邊就有個傻妞,就被人給盯上了,沒過多久竟然大了肚子,問她也不知道是誰的。
小滿因為萬神婆的話,讓大家不會把她當做真的傻子,平時也比較客氣。
蔡小滿聽到這說法,雖然也肯定有萬神婆的一定關系,不過更多的覺得是她從前一把子力氣很彪悍的緣故。不過這裏的人多半迷信,而且覺得自己的孩子總是那麽的嬌小柔弱,很容易被人欺負,所以更願意把原因放在神怪這種虛無缥缈的事上。
“娘,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蔡小滿哭喪着臉,就差點沒學蔡小虎坐地上賴皮了,“我真的很想靠自己手藝掙錢,就跟爹就跟哥哥和姐姐一樣。我做的吃食你們都覺得好,賣出去肯定能掙錢,為啥就不能讓我試試呢。錢難道還嫌多啊?你就當我給我自己攢嫁妝不行嗎,我要是當官太太,手裏沒錢可不行。”
高氏聽到這話心底也有些猶豫,事實上她也覺得能掙一點是一點。女孩家不方便抛頭露面,她可以去啊。況且就是些小零嘴,也不怕吃虧。那五香瓜子她拿的最多,很多都分給了街坊鄰居,大家都說好吃得很,比外頭的好吃多了,還想問她買。
她當時可心動,這瓜子的成本她可算得清楚着呢,若是能拿出去賣,一天可是掙不少錢呢。這玩意別看少,消耗量大啊。一天那些老娘們閑侃天,最不能缺的就是這個,一個個吃的門牙都缺了個口子。光是在他們這一片,就能賣不少,更別說拿出去了。
“你求我沒用,你爹不同意,這事就幹不成。”高氏板着臉直接拒了,她男人會這麽決定肯定有他的道理,她不會去拆臺。
“娘啊——”蔡小滿簡直想在地上打滾了。
“叫祖宗都沒用。”高氏卻不為所動,“你個小丫頭片子的,怎麽這麽想要做生意?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說,是不是你大嫂慫恿你的?肯定是她,要不然你怎麽非要做不可,咱們家就她最熱衷做買賣。”
高氏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目光掃向門外想要找尋秦氏的眼睛。
一直在外頭盯着動靜的秦氏,一聽到這話,連忙躲了起來,壓根不敢出頭。
“娘,這事跟大嫂沒關系,是我自己的想法。”蔡小滿連忙道,不願意把她娘的炮火引到大嫂那裏。
她大嫂确實有私心,一直明裏暗裏想要慫恿她做生意。不過她本身也有這個想法,所以也不能算是忽悠,都是一個屋檐下的,沒必要計較太多。只是知道她的性子,以後不能指望她撐事而已。
再者,自古婆媳關系乃一大難題,兩個不壞人的在一起,也能吵翻了天,有時候還真不好說誰對誰錯。
她娘和大嫂說起來已經是關系不錯的了,在外頭互相給對方臉面,也很少對外說對方的不是,可在家裏矛盾卻從不曾停過。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可小打小鬧多了也傷感情。
“你少給她說話,我還不知道她什麽性子啊?還以為開竅了聰明了,結果還是被人當槍使。”高氏沒好氣瞪了她一眼,她面向朝向門外,聲音拔高道:“我當初也是看她機靈有想法,所以才給你大哥娶回來的,她平時還好,有時候就是拎不清。她現在孩子都沒有,還盡想着折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好像咱們家缺了她吃的一樣。女人的本分就是多生孩子,伺候好丈夫,照顧好家裏,這些做好了,才有資格想其他!”
後面的話高氏故意把音量拔高,好讓外頭的秦氏聽見。雖然沒看到她的蹤影,但是高氏敢肯定她正在外頭躲着聽呢。
蔡小滿看這架勢也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整個人都變得蔫蔫的,失去了精神頭。
蔡小雪看她這個樣子,心底也不好受,安慰道:“爹娘也是為了你着想,竈上的活多髒多累啊,平日裏你給家裏做飯就已經很辛苦了,再做吃食拿出去賣,就得成天在廚房裏煙熏火燎。以後身上油煙味啥的,就很難去掉了。以後你要成了官太太,那是要被人笑話的,還要連累你的夫君。”
為了安慰她,蔡小雪連害羞的話都挂嘴邊了,蔡小滿雖然郁悶卻也沒有再哭喪着臉,心底還是憋的慌。
“姐,我知道的,我就是心裏難受。”蔡小滿靠在她的肩膀上,撅着個嘴巴,很是氣悶。
蔡小雪撫摸着她的頭:“你現在還小,別想那麽多。爹說的對,你還小應該多玩玩,以後成了官太太可不能想現在可以瞎胡鬧了。我聽說那些當官的家裏可多規矩了,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晚上睡覺都有人睡在床榻上。”
“姐啊,你這話說的,好像我已經訂下來似的,這影子都沒見呢。再說了,咱們家是什麽門戶,怎麽可能和那種人家搭上關系。”蔡小滿實在是哭笑不得,一個兩個的怎麽都跟着了魔一樣,竟是連這種沒譜的事都相信。
蔡小雪卻并沒有這些擔憂,道:“你之前傻的還能開竅,還有啥事不能發生的?反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家又不缺你這點錢,爹娘也心疼你,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