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心底不是不介意的。畢竟她親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們出生之後,爹娘哭泣難過的樣子,這在她幼小的心靈裏劃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可現在她明白了,若是沒有弟弟,他們家都有可能保不住!

大家聽到這話也就歇了心,燕子一個女孩家不容易。她和他們跟玩一樣的出來做事不同,她必須要養家。他們只能護得了一時,不能每時每刻盯着。後頭若是被蔡大貴找麻煩,那可就真的要害死她了。

這件事和燕子沒關系,說起來她也是受害者,大家都不想把她牽扯其中。

“那我們回頭給他套麻袋?”胖球道。

矮瓜惡狠狠道:“我覺得還是報給官府吧,他這是偷東西!偷了我們的招牌和口號。到時候把他抓進牢裏,就再也不用擔心他作妖了。這種人臉皮厚,打也是沒用的。”

“報給官府并無用處,律法上并無這樣的規定。雖說也曾有類似的先例,卻也是那家店鋪本身財大氣粗又有人脈的結果,咱們這個金額太小官府不予理會的。”顧懷瑾搖頭道。

從前在京城有過這樣的例子,一家叫香滿樓的酒樓,招牌非常的響,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酒樓,還開了好幾家分號。大家看他們生意好,就有人起了歪主意,也把自己的酒館弄了這麽個名字,魚目混珠。聲稱自己是分號,忽悠那些不知情的人。

香滿樓知曉之後,收集證據,直接把這些店鋪告上公堂。幾經周折,最終獲勝。

例子雖有,卻并非常态。香滿樓背後的人物可不一般,所以才能如此。

“哎,看來只能套麻袋,最好是打殘了,以後就沒法出來禍害人了。”蔡小滿惱道。

他爹當年那糊塗案子她可是記在心裏呢,她很懷疑那個當初打殘她爹的人,就是這個小叔蔡大貴。她一直想要找機會好好教訓他,之前也曾伏擊過他一次。可他到底是大人,又是個混子,平日沒少打架,所以想要讓他抓不住把柄還把他教訓一頓,還是比較難的。

蔡小滿傻的時候,就知道不能留下把柄,否則找回家到時候還得賠,那樣的話只會把自己給氣着。若是要打,必須要好好謀劃,就像當初她爹一樣,讓對方吃個啞巴虧。

顧懷瑾搖了搖頭,不贊同道:“若是實在沒辦法,才這般做。這個風險太大,你們兩家又有宿仇,若真的追查起來,到時候咱們年紀小沒事,可你們爹娘就麻煩了,必是會犯了一個監護不利之罪。”

“那總不能就這麽算了吧?”鐵錘郁悶不已,拳頭直接砸到一旁的柱子上,發出巨大的響動聲,讓人倒吸一口氣,只覺得自己的拳頭也跟着疼起來。

“當然不是,只是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既要把對方教訓了,還不能把咱們自個給坑進去。我們一旦做,就得讓對方翻不了身!”顧懷瑾眯了眯眼,眼底透着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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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猴,你最會探消息,你這段時間去查查這個人有什麽行為不端的地方。”

“那就多了,這個人最是混不吝,成天游手好閑啥壞事都做。什麽偷東西啊、要挾像燕子這種小孩、調戲良家婦女啊等等。”瘦猴一一數來,因為事關蔡小滿一家,所以對這個人很是關注。

這兩年蔡家沒有繼續被那家人惡心,瘦猴也有不小功勞。經常那邊有個風吹草動,他就跑過來通風報信,在他們找茬之前就把事給平過去了。

顧懷瑾微微皺眉,這些事還是太小了,像偷盜他也就是順手牽羊,數額都不大。哪怕是人贓并獲,告到官府稍微疏通一下就能出來了。對于這種潑皮來說,不痛不癢。

“對了,有一件事是我最近才知道的。”瘦猴眼底崩出亮光。

大家頓時好奇:“啥事?”

瘦猴頓時笑得賊兮兮的:“這個蔡大貴跟一個有夫之婦好上了,說起來就是燕子家那條巷子。”

大家夥頓時一副了然的樣子,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暧昧不已。蔡小滿直接每個人給了一個彈指,小小年紀倒是懂得很多啊。

“這事咱們可以做文章!”顧懷瑾眼底一亮,“那個婦人的丈夫是什麽樣的人?”

“那婦人的丈夫是趕馬車的,經常要跑別的地方,所以經常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來。這個婦人是個不安分的,經常背着自己的丈夫偷人。”瘦猴說着,一臉的不屑和厭惡。

“這婦人慣會做人,表面上看溫溫柔柔的人挺好,實際上給自己丈夫戴綠帽之外,還對躺在床上的婆婆非常刻薄,給吃的飯都是馊的,每次偷人也不避諱。”

“哇,那個婆婆也不跟那兒子說嗎?那個兒子就這麽任由自己媳婦欺負自己老娘啊?”胖球聽到這話心底不由嫌棄那男人,真是太沒用了。

這種家長裏短的事他們從小就沒少聽,巷子裏的老娘們聚集在一起,經常說的就是這些事。他們從小開始,就不知道在自己娘親身邊聽了多少。大人們覺得他們聽不懂,就算聽得懂也沒啥避諱的。

所以胖球一聽,就覺得是這個男人的問題。他以後娶的媳婦要是敢欺負他老娘,非要她好看不可。

“那人壓根就不知道,這婦人長得好,說話也細聲細語的,在那男人面前裝得可像那回事。這男人頭上一片綠,還經常跟人炫耀自己娶了一個又賢惠又漂亮的老婆,背地裏都被人笑話死了。”瘦猴啧啧道,做男人做成這樣,也是太慘了。

“至于他老娘為啥不說,是因為她病得比較重,口不能言。這事說來也挺那啥的,以前這老娘也是個潑辣的,原本這男人有個青梅竹馬的相好,這老娘覺得那女子家裏太窮了,就硬生生拆散了。後來給這男的娶了這個女的,來路不清楚,可帶了很多嫁妝。結果倒好,把自個給坑了。”

不僅如此,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子後來嫁人了,很快就生了個大胖小子。而這個女子嫁過來也有三四年了,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那老娘心中很是不滿,就開始找那婦人的茬,當時鬧得很是厲害。全是這老娘如何欺負媳婦,媳婦兒忍氣吞聲還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的。

這讓那男人更加憐惜自己的媳婦,還曾與自個老娘大吵過一架,還是這媳婦兒勸解,兩母子才沒有離心。因為這事,那媳婦之前名聲很好,都說這男子娶了一個好老婆。不僅長得漂亮,自帶嫁妝,還如此溫柔解意。

那男子一天都在外頭誇自己媳婦,雖然一直沒孩子也沒有說過什麽,只覺得是緣分還沒到罷了。

而沒過多久之後,老娘中風病倒,躺在床上不能動,口也不能言。雖說照顧起來很是費心,可那媳婦再也不會被苛待,大家夥都說她也算是熬出頭來了。

那媳婦不計前嫌,一直好好的照顧着老娘,那男人對她也就越發喜歡,家裏的錢財都是由她管的。

瘦猴看了看四周,低聲道:“大家都說這女人來路不正,走路一擺一扭的,看着就不是正經出身。那些嫁妝錢,怕也是髒錢。”

蔡小滿對瘦猴佩服至極,簡直跟藏在人家床底似的,啥事都清清楚楚的。了解蔡大貴倒還說得過去,對他偷情的對象也這麽清楚,這八卦能力也是杠杠滴。

“既然如此,我們就更加沒有啥好顧忌的了。”顧懷瑾心底頓時有了主意,這次一定會讓蔡大貴栽個大跟頭。

那女子不守婦道,還苛待婆婆,被逮着下場凄慘也是活該。

只是那婦人雖然偷人很嚣張,卻也是個謹慎的。每次都會問清楚自家男人會離開多久,什麽時候回來,然後前一天開始就不會再跟人偷偷私會,以免提前回家被逮個正着。

一般來說,這種趕車的一旦出門,很少會提前回來。不過若是自己老娘被人虐待,自己媳婦被人睡了,只要還有點血性的男人,不管身上有什麽事都會趕回家中。

這男人雖然不知道自己老娘被苛待,卻也還是個孝順的,只是娶回來的妻子太會忽悠,自個也不夠上心罷了。

他講自己心中計劃一一道出,所有人都翹起了大拇指,齊聲道:“就要這麽幹!”

蠻牛幫的每個人在這個時候都起了重要的作用,他們依照自己在父母那聽到的八卦經驗,在男人離開之前把消息傳到他的耳朵裏。

不過說的并不是他的媳婦偷人了,這個男人已經被女人迷住了神智,不是沒人提醒過他,只是他不信而已。所以他們傳的是有個地痞流氓,趁着他不在,要挾他的妻子和老娘。

因為屈于淫威之下,所以他的妻子和老娘這才不敢吱聲。畢竟他經常外出,總要照顧不到的時候。

那男人一聽這話,心底頓時給炸了。自己在外頭掙錢掙得辛辛苦苦,都是為了自己的老娘和媳婦,結果竟然有人趁着他不在,欺辱自己的老娘和媳婦,這還得了?

原本他想直接沖回家去,大家夥‘培養’的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傳話之人将那男人攔住,說道是若不能當場抓住,押進官府打進大牢,只怕以後後患無窮。

男人正處于憤怒之中,因為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心中也還是有些懷疑,便是打算守株待兔。

事情如同顧懷瑾所想的那般發展,那男人佯作離開,前腳剛走蔡大貴後腳就溜進了其家中,當場被抓住。

蔡大貴當場就被打個半死,後來得知自己被冤枉成惡霸占人——妻,直接又咬出了那婦人。說是那婦人勾引了他,因為家裏男人不在家,平日不甘寂寞,他才過來寬慰的。

那婦人自然是不認,得知自己丈夫誤會,連忙哭哭啼啼的述說着自己的無辜。

那男人此時已經沒有那麽相信自己的媳婦,因為他親耳看到聽到兩人親昵的模樣,他的媳婦“死鬼死鬼”的叫着對方,笑得比在他面前還甜。

他依照別人給他的法子,去詢問他的老娘。他的老娘雖然口不能言,也不能動彈,可還是能眨眼能聽得見人話的。

他詢問了幾個問題,讓他老娘若答案是‘是’那麽久眨一次眼,若為‘不是’就眨兩次眼。

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麽,男人便是清清楚楚。

“這下蔡大貴要完了,那男人按照我們說的做了。告的不是通奸,而是強占人==妻,這個罪名可比通奸要重得多。這要是關進去,每個幾年出不來。”瘦猴一臉興奮道,“而且,他當時就被打得很慘,聽說把腿都給打瘸了。”

“太好了!這下他就再也不能出來禍害人了。這種二流子就該關起來,不要放出來,這種人就是個禍害。”矮瓜拍手叫好,蔡大貴之前就喜歡調戲女子。若是有誰落單了,就會跟她們說一些混不吝的話。他大姐以前也碰到過,生生被惹哭了,好久都沒緩過勁來。

“這多虧了小魚兒的主意,這罪名足夠他吃一壺的了。”瘦猴贊道,這讀過書的就是不同,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

若僅僅是通奸之罪,還有周旋的餘地,可如今成了一己之過,那罪名可就更大了。

白面問道:“那個婦人呢?就這麽放過了嗎?”

“那怎麽可能,那男人丢了這麽大的人,自個老娘還被這般對待,肯定不會放過那女人,他直接把那婦人租出去了。”

蔡小滿詫異:“租出去?媳婦還能被租出去的?”

“是啊,貧賤人家有時候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會把自己妻子租出去換點銀錢。那些租妻的人,家裏也是窮得厲害,因為沒錢娶媳婦,所以才租妻。等到生了孩子有了香火,就還回去。陽城裏這種事不算少,很多不是因為窮,是因為那家男人沾惹了賭,急了眼了啥都賣或者租出去。”

那男人趕車家裏還算不錯,這麽做不僅僅是惡心了那個婦人,還能賺到錢財。賺到的錢還不只是租妻費用,更重要是還名正言順的把嫁妝給占了。他若是休了她,想要奪走嫁妝不易,這部分的財産是受到律法保護的。

現在既能讓自己順心,還有錢拿,何樂而不為。至于以後再娶,等那時候再說也不遲。反正現在有錢了,想要找個給自己生孩子、操持家裏的婆娘,并不困難。

那婦人是沒有娘家的,被如此對待也沒人為她做主,哭着喊着也無用,依然被山溝溝來的男人拉走了。

那男人之前有多寵着婦人,如今也就有多厭憎,行事沒有起半點憐憫。

聽到這些,蔡小滿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內心的感受。這世道真的太不适合女人生存了,出嫁了還得有這種風險!若是所遇非人,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雖說這種事并非主流,很多人心底并不認同這種事,他們南三巷就沒有過,可心底依然覺得毛毛的。

看來還是得娘家硬,自己也得潑辣,眼睛更得放亮。

“這男人還真是……”鐵錘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內心的感覺。

顧懷瑾卻望向瘦猴,問道:“你把尾巴掃清楚了嗎?不能讓人知道咱們摻和進去,省得給小滿家添麻煩。”

“放心吧,這事怎麽也不會牽扯到我們,尤其是滿姐身上的,我辦事你們放心。”瘦猴自信滿滿道,他可不僅僅是會打探消息的,傳播流言也非常有一手。

大家聽這話,都不再擔憂,他們蠻牛幫的人,一個唾沫一個釘。

蔡小滿對他的能力是服氣的,若是沒有瘦猴,這事還真不能辦得這麽漂亮。他們根本不需要出面,就能把消息傳過去,還找不到他們頭上來。還教導那男人應該怎麽做,還讓那男人按照他們的設想走,着實不容易。

還有顧懷瑾,以及蠻牛幫的衆夥伴們,被人罩着的感覺可真好啊。

以後她只需要動拳頭,其他事都可以放心的交給其他人。

消息傳到蔡家,高氏等人心底樂得不行,當下決定晚上要吃大餐。

那家人倒黴了,他們就高興了。

沒有想到,第二天一大早,李老婆子帶着幾個族老親自登門了。

☆、第 40 章

蔡小滿看到李老婆子登門, 還以為他們背後幹的事被發現了呢,暗想着要如何應付過去。這家人就跟狗皮膏藥似的, 貼上去就撕不下來。

南三巷和南一巷雖然有些距離,可到底也遠不到哪裏去。兩家到底是一家出來, 蔡老根和那邊也有血緣關系,不管李老婆子以前待他如何, 到底也是看着長大的。雖說沒有血緣關系,可外人看來也有養育之恩。

這世講究孝道,不管是高官貴族還是黎民百姓,以孝為先。兩家鬧成這般,依然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關系, 讓人有時候很是無奈。

若是被對方知曉,雖然沒什麽可怕的,可被賴上也是糟心。

結果是蔡小滿想多了, 李老婆子過來的目的,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卻也非常的膈應人。

“你和大貴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兄弟,流着一樣的血脈, 不管咱們從前如何, 現在遇事了你不能不管。”李老婆子也沒有拐彎抹角, 直接道明了自己的來意。

“這個時候知道跟我們将什麽血脈親情,早時候幹嘛去了?”高氏直接給氣笑了,“他被抓進去是他自己活該,跟我們可沒關系。我們兩家早在好多年前就分家了, 從此互不相幹,這當時可是你自己說的。”

李老婆子敲了敲自己手裏的拐杖,惱道:“我是在跟你說話嗎!你一個女人家插什麽嘴。”

“哎喲,瞧這話說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樣。”高氏聽這話頓時樂了,“你不是女人蔡大福和蔡大貴哪裏來的?不會是你從外頭抱回來,騙人說是蔡家的根吧。”

“說什麽胡話呢!別給我東拉西扯,現在咱們再說大貴的事。”李老婆子望向蔡老根,“大貴不管怎麽說都是你親弟弟,你爹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連自己的弟弟都不管,看你以後怎麽有臉去見他。”

跟着一塊來的一個族老開口道:“你們說到底還是一家人,這蔡大貴要是犯了事蹲了大牢,傳出去你們面上也無光。你家還有三個孩子沒有婚配,若是外人聽了,知道有個叔叔還被關着,肯定會受到影響的。”

這句話還真不作假,他們雖然已經分家,可到底還是有血緣關系,都是蔡家人。外頭的人不會分得這麽清楚,只覺得都是一家出來的。

即便明白兩家有龌龊,也覺得一個巴掌拍不響,必然雙方都有過錯。

律法上還有連坐一詞,即便他們分了家,若某一家真的犯了大錯,也同樣被株連。哪怕兩家是仇家,也躲不開這個懲罰。

蔡老根抽着煙,沒有說話,表情被煙霧籠罩着,看不出究竟。

李老婆子和那族老對視一眼,覺得這事有門,語氣頓時都軟了下來。

“我知道當初分家的時候,你對我有怨念,覺得大福奪走了你吃飯的家夥。”李老婆子嘆道,滿是褶皺的臉龐透着無奈。

“可這事也不是我的主意,你爹臨走前就說了,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們兄弟幾個都能好好的。你是個有本事的,離開了那金剛鑽也還能找到活計,不用死守着這門手藝。你看你現在日子過得這麽好,可不就是因為當初我堅持把金剛鑽傳給大福的緣故,才讓你找到更适合你的活計。”

高氏聽到這話再也憋不住了:“喲呵,這話說的,我們還得感激你不成?”

“感激倒是不用了,看到你們過得好,我也就不枉把你拉扯這麽大。”李老婆子仿若聽不懂話語裏的嘲諷,開始擺出自己的功勞來。

李老婆子雖說對蔡老根很苛刻,可把蔡老根養大卻也是事實。世人不管當初發生了什麽,只看到蔡老根現在活得好好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就會覺得這李老婆子是有功勞的。

旁觀者又不身在其中,也就容易站着說話不腰疼。不管再大恩仇,都會以都這麽多年過去,到底是一家人,對方年紀都這麽大了就別計較,做人得豁達等等話去教育人。

高氏嗤了一聲:“平日經常找我們的茬怎麽就不說了,從前有好事的時候從來沒想到過我們,現在出事了就知道找我們了,真當我們是只會喘氣不會生氣的冤大頭啊。”

“老根媳婦,你也是有兒女的人了,別這麽刻薄,以後讓孩子們也學了去。”族老很是不贊同的皺緊了眉頭,訓斥道。

高氏白了他一眼:“我要是這麽糊塗,去幫一個害了我們家的人,我才是真的教壞孩子呢。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他蔡大貴有今天也是活該。”

“老大,你說個話吧,你真要不顧親情,看你親兄弟蹲牢獄裏那麽多年?你爹要是在世,肯定會被你氣死的。”李老婆子沒有理會高氏,而是直接盯着蔡老根。

她從前對蔡老根确實不好,可也是看着蔡老根長大成人。以前剛開始的時候,蔡老根還是把她當做長輩敬着的。偶爾給點好吃的,就能高興個半天。不管如何當初也相處了很多年,到底是有些情分的。

蔡老根又是那重情的,對他爹更是敬重,對她也不得不有所顧忌。畢竟她可是他爹的妻子,臨走之前牽挂着的人。

人的感情本就是複雜的,很難說一是一,尤其在這種家庭關系之中,更是錯綜複雜,很多時候都是理不清楚的。

“你們想要我怎麽幫?”蔡老根久久才開口道。

李老婆子一聽這話,眼底難掩興奮。

“這就對了嘛,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還是親兄弟,流着一樣的血,哪有什麽恩怨解不開的?一個好漢三個幫,兄弟就該互相幫襯,家和才能萬事興嗎。”族老的表情舒展開口,贊賞的點了點頭。

李老婆子見蔡老根還顧親情,也沒客氣直接開口道:“官府那邊我們已經找人疏通,只需要三百兩銀子,就可以讓大貴提前放出來。這錢對你們來說并不多,卻可以救了你兄弟,還挽回了咱們蔡家的名聲。”

“三百兩?!你們怎麽不去搶。”高氏再也忍不住,直接拔高了音吼了起來,那聲音一響三震,耳膜都在嗡嗡嗡作響。

“三百兩已經不多了,若非我們找了人,沒有五百兩根本不成。”李老婆子道,“你們這些年也攢了不少繼續,老大你手藝好,養的蛐蛐兒一個比一個厲害,肯定掙了不少錢。當初要不是我把金剛鑽傳給了你二弟,你現在還是個游走街頭的锔碗匠,哪有今天的風光。”

蔡小滿在房檐下偷聽,聽到這些話白眼翻得停不下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無恥之人,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

“三百兩,沒有。”蔡老根直接道。

“別以為我是老婆子就不懂行,一只蛐蛐兒可值錢了,你們家裏怎麽可能連三百兩都沒有?我就說你們兩口子不會當家,肯定是亂花了。之前給一個丫頭片子請了那麽多大夫,還去那麽貴的酒樓吃飯,你瞧瞧,現在竟是連三百兩銀子都拿不出來。”李老婆子眉頭緊蹙,一副你們太不會過日子,讓人真是操心的模樣。

她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随即又開口道:“也是我當初沒給你媳婦好好教怎麽理家,等這事過了,我教你媳婦該怎麽好好管一個家。你們太沒規矩了,這樣可是不行。小滿那丫頭成天跟一群小子到處跑,這些都得好好管管。你現在把你養的蛐蛐兒都賣了,湊個三百兩銀子,要是能多點更好,免得中間又出什麽幺蛾子,我們也有錢疏通。”

李老婆子說得非常的理所當然,兩家這些年的争鬥好像不存在一樣。一進到這個屋子,就非常自然的端着母親的身份,一副發號施令的模樣。

這樣子,不僅僅是要來拿錢,還是想要做他們家的主了。

蔡小滿在外頭聽心裏急得不行,她爹一聲不吭的到底怎麽想,不會腦子被門夾住了,被所謂的孝道給荼毒傻了吧。

“你這臉皮是比城牆還厚啊,吃了豹子膽登門問拿錢就算了,現在還來管我們家的事了!怪不得能教出蔡大貴這種小癟三,上梁不正下梁歪,老蔡家的血脈都被你玷污了。”高氏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口罵人,“我告訴你們,別拿什麽道理壓我們,蔡大貴進去了我高興還來不及,沒落井下石讓他直接死在裏頭都是仁義!救他?沒門!”

“你給我閉嘴!”李老婆子怒道,“老大,你還管不管你這媳婦了。沒規沒矩的成何體統,你若是不方面教訓,我這當娘的今天就幫你管教管教!”

“我娘已經死了。”蔡老根這才放下手裏的旱煙,聲音發沉。

那族老皺眉:“這話你說的可就不對了,不管怎麽說李氏也是把你養大的。”

“三叔,你現在也沒老得糊塗,怎麽從前的事就給忘了?”高氏怒瞪着他,“當初我公爹不在,我男人差點餓死的事,你忘了?我男人從這個女人進家門,就沒日沒夜幹活,還要被打被罵,有一次差點被打死的事,現在還落下了病根的事,你也忘了?”

族老沒有想到蔡老根竟然翻起了舊賬,有些不悅道:“這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你怎麽還惦記着。現在咱們說的是要救你弟弟的事,別扯些老黃歷來回掰扯。”

“沒有發生在你身上,你倒是說得輕松。”高氏冷哼,“既然你覺得這樣都沒啥,哪天我把你孫子打個半死試試,看看過個幾十年你還找我翻老黃歷嗎。”

族老聽到這話,全身頓時有些發寒。若是其他人這麽說話,他也不會太當回事,可這話從高氏嘴裏說出來,卻讓他不敢忽視。

高氏可是有名的暴脾氣,真惹急了還真的會發瘋亂咬人。

“你,瞧你這話說的,我孫子又沒惹着你。”

“當初我男人也沒有惹着她,我是他們的長輩,我幫你教訓教訓你的孫子怎麽了?”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族老背着手轉身過去,一副不想再管的模樣。

這一番話讓李老婆子也有些心虛起來,氣焰沒有剛才那麽嚣張,她眼珠子一轉,轉向蔡老根,擺出一副憂愁的慈母模樣:“老大,以前是我不知道怎麽當娘親,所以虧欠了你,你有怨念我也不怪你。只是現在你弟弟這邊不能耽擱,那牢裏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就這麽幾天功夫,生生給餓瘦了好多斤,得趕緊那他給弄出來。”

“我可以給你錢。”蔡老根開口道,高氏一聽這話,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蹲在外頭的蔡小滿差點沒直接給蹦出來,她爹腦子真的沒有進水嗎!

他們家以前的恩怨竟然都忘了?而且那人本就不是個好貨,救這種人出來,不是禍害大家嗎。

蔡小滿心底急得不行,很想把她爹的腦子敲了,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構造,從前怎麽沒有看出他這麽聖父親。這麽多年的恩怨,現在竟然就當不存在了?

她甚至有些後悔為啥搞出這麽個事,這不是坑的是自己嗎。

李老婆子頓時眉開眼笑,眼底藏不住的嘚瑟,她就知道這個蔡老根遇到她就會乖乖聽話。他從小被自己壓着,早就有了奴性,不管後來變成啥樣子,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老大,你果然是個做大哥的,有大哥的樣子。以前大福大貴他們剛生下來的時候,你就經常照顧他們,肯定也是舍不得看他們吃苦的。”

“他們吃苦我很樂意看,這次我是看在爹的份上。”蔡老根淡淡開口,高氏在一旁急得不行。

高氏再也忍不住,開口阻攔道:“當家的,你可不能給啊!你別忘了當初他們怎麽對你的。”

她在外人面前都很給蔡老根面子,不會當面反駁。而且平日他決定的事,她基本上都不會有意見。可這次,她實在是忍不住了,無法接受這種結果。

“你這女人給我閉嘴,他們是親兄弟,不幫自個兄弟還能幫誰?難不成都把錢丢給你娘家。”李老婆子狠狠瞪了她一眼。

蔡老根擺擺手,給她一個安慰的眼神:“你不用再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你!”高氏氣得直接沖了出去,不想再理會自己男人。

李老婆子心裏得意,面上卻嘆道:“哎,你這媳婦到底是個不經事的,不知道兄弟有多重要。”

“你們現在可以走了。”蔡老根沒有廢話,直接下了逐客令。

李老婆子對于他的冷淡态度并不介意:“那錢你什麽時候給我?這事得快,慢了怕又有了變化,到時候很可能要花更多的錢。”

事實上并不需要這麽多錢就可以把蔡大貴領出來,可沒有想到蔡老根這麽幹脆,看來養蛐蛐兒果然很掙錢。她心底又有些懊惱,早知道就說五百兩了。

不過有一就有二,他還在意兄弟,就不愁以後從他手裏弄不到錢。

“我已經給過你們了。”

李老婆子愣神:“沒啊,你是不是抽煙抽糊塗了?”

“從前你欠我的沒還,那些欠我的就是我今天要給你的,多不退少不補。”

李老婆子頓時知道自己被涮了,這種從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覺,差點沒讓她當場就給厥過去。

誰說這蔡老根老實的,跟他媳婦一樣,滿肚子的壞水!

“蔡老根,你這是故意耍我呢!”李老婆子大怒,之前維持的形象全然崩塌。

族老這是也開口道:“你這就不像話了,不管幫不幫也不能這麽辦事。”

“我就是故意的,怎麽着?”蔡老根的話很賴皮,表情卻如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非常坦然的說出這樣的話。“就興你們折騰我們,還不興我們折騰你們了?這世上沒有這個道理。”

“你這麽做,就不怕你以後沒臉見你爹,他可是你的親兄弟啊!”李老婆子惱道。

蔡老根滿不在乎道:“那也是找你麻煩,誰讓你把欠我的花掉了,所以才補不上這個窟窿。你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如此狠心也不知道以後老了走不動了,看誰還願意搭理你。”

“我什麽時候欠你的!”李老婆子直接噴道,蔡老根非常迅速的躲到一邊,沒有被口水濺到。

“當初我給家裏幹了多少活,扣除我吃的飯,還有後來我開始锔碗掙的錢也都是充入公中的,以及這些年你們盡是給我們找麻煩,讓我沒法好好做事,導致好多錢沒掙到……”蔡老根一一羅列開來,聽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蔡小滿不知道她老爹還有這麽一面,為剛才自己的質疑臉紅,為現在的蔡老根喝彩。

這種無賴聽慣了別人的咒罵,正面對噴還真沒太大用。反倒是這種方式很容易讓他們心底憋氣,有火發不出。

先給希望,再讓你失望,這種感覺可比一開始就失敗要糟糕得多。

李老婆子頓時怒了,直接換了嘴臉撒起潑來:“蔡老根!你別給我瞎扯,今天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我老婆子反正日子也不長了,我就跟你鬧到底了。我就看你敢不敢把我這老婆子怎麽樣,要是我真的出事,你這大逆不道的罪名也摘不掉,到時候我看你的這些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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