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這位渾身煞氣的刀劍宗前輩正是餘盛。
沈淵的話真是說到他心坎裏去了。不增長閱歷, 怎麽會明悟?不明悟,他的築基後期的境界哪裏會松動?他想去求機緣,求的便是這一份明悟。
餘盛大笑,對沈淵道:“小家夥說得不錯, 我現在也還是停留在你所說的第二重,求道的境界。過一陣準備出去找機緣。你若是到了練氣後期,就申請鄭國的任務。來鄭國,師叔罩你。”
沈淵還能說什麽, 難道直接說, 不好意思, 前輩, 我剛剛是忽悠他們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假的!
如果真這樣說了, 沈淵猜自己會被前輩一耳光抽死。
還是改天請大哥出面,替他給前輩道歉,還有解釋一下境界。
沈淵心裏打定主意,表面上維持自己的冷漠臉道謝。
其餘人等沈淵話音一落, 立即向餘盛行禮。
餘盛擺手示意不要這些虛禮。
他道:“我姓餘,單名一個盛字,你們叫我餘師叔便是。”
“是,餘師叔。”
“這兩個小家夥神志還清醒嗎?”餘盛問。
他一早就注意到狐貍背上坐着的張銳二人, 他們二人一看便是魔氣入體的表現。
宗門這一代的弟子相處真不錯, 換成他還是練氣期的時候, 面對魔氣入體臉上都黑了的,早一刀砍了。
“清醒,清醒。前輩,弟子自覺神志還很清醒。”
張銳二人連忙回道。其實他們二人自己也沒弄懂為何他們居然還清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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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盛俯身查看張銳二人的身體狀态,左手一展,飛出兩張符,分邊飛向張銳二人。
餘盛樂道:“喲,神志真的還挺清醒。魔氣與靈氣糾纏不深,有仙靈谷的人在,你們基本就有救了。記着,你們兩個別動用靈力。”
“是,餘師叔。”有了活路,張銳二人精神一震,馬上答應道。
事實上,他們中了魔氣後,一直沒動用靈力,就等着同門給他們一個痛快。
有黑衣大漢問:“餘師叔,那我們立即動身回宗門,請靈玉真人出手,行嗎?”
劍宗朱長老的道侶靈玉真人,出身仙靈谷門下。
餘盛道:“請什麽請?怎麽能為這點小事就麻煩靈玉真人。今天我就遇到一個仙靈谷的小姑娘,說要加入我們刀劍宗。她應該能解決問題。”
沈淵心有疑問,便請教道:“前輩,治療魔氣入體是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他怎麽聽餘前輩話裏的意思,治療十分簡單?
餘盛對沈淵觀感不錯。
他回答道:“當然不是。術業有專攻,我就不知道如何拔除魔氣。一般的修行之人,不能及時找到仙靈谷的人,遇到中了魔氣的人還是一刀斬了了事。還有,請仙靈谷出手的診費,夠買一條命了,不如死了。不過,我們刀劍宗向來不怕這個,敢給我們開天價的診費,一刀劈了他。”
餘盛随意瞟了一眼張銳二人肩膀處,道:“你們誰把傷口切掉了?做得挺不錯。不然,情況再嚴重三分,沒救了。魔氣入體吧,解決起來容易,在一個時辰之內找仙靈谷的人求救就不用擔心了。這還有個前提,中魔氣之人的神志要是清醒的。一般那些小宗門的弟子,膽子忒小,容易心生畏懼。他一畏懼,魔氣便會猖狂,很快奪走了人的神志,化身成魔。我們刀劍宗的弟子,心志毅力遠遠強于那些小門派,救還是有很大可能性救回來的。”
刀劍宗前輩話裏硬是貶低了一番其他宗門,沈淵就當自己沒有聽見這些。
他在意的是前輩說的張銳二人得救的可能性很大。
沈淵瞄了眼張銳二人的神色,已經是重燃起對生命的渴求了,紫黑色的臉上滿是鬥志。
餘盛記起正事,先問:“腳下這只狐貍誰的?”
沈淵答:“餘師叔,是弟子的靈寵。”
餘盛道:“它認路嗎?我帶着這兩個弟子去找仙靈谷的人,你們慢慢飛着。”
說罷,餘盛帶着張銳二人消失不見。
紅狐馱着四十多人,大部分體力在之前逃命的時候耗盡,可不就是慢慢飛着。
沈淵看了眼旁邊的人,又見周圍景色移動緩慢,道:“我的靈寵飛的有點慢,不如我們自己走?”
沒人提出反對意見,沈淵便讓紅狐落下來,他們一行人走路走到了城門口。
城門守衛見着這些人,和他們出城門的時候一樣,攔都沒攔就放行了。
見到守門人,沈淵倒是想起一件事。
沈淵伸手把卧在自己肩膀上假寐的紅狐的耳朵捂住,對其他人道:“我之前用移位符,撞見有人在埋屍。我準備現在去府衙報案。你們要不先回據點?”
有人在埋屍?
正常情況都是下葬,怎麽可能是埋屍?
有案子!
刀劍宗的人一聽,覺得必須趕緊報案。萬一那人逃了呢?
這幫人不急着回刀劍宗的據點,餘師叔帶張銳二人找仙靈谷的人了,說不定據點根本沒人。
他們簇擁着沈淵,一幫人逮住一個腳步不靈活,來不及躲避他們的老婆婆問路。
問路的是刀宗的人,別看刀宗的人滿臉橫肉,一個個人高馬壯,看起來兇神惡煞,說真的,他們最怕的就是老人家了。
問話的人小心翼翼的,說話聲放得很輕。
老婆婆耳背,完全沒聽清,倒是被刀宗的人吓了一跳,差點摔了。
刀宗的人連忙扶住老婆婆,重複了一遍自己先前的問好,以及問題。
要是老婆婆還是沒聽清,刀宗的人準備換個人問了。
老婆婆這回聽清了,她問道:“莫怪老婆子我多嘴問一句,諸位仙長去府衙所為何事?”
仙長是甘藍大陸上的普通百姓對修真之人的稱呼。
刀宗的人講了一下原由。
老婆婆道:“若是不嫌棄老婆子我走得慢,就讓老婆子帶你們去吧。”
有人帶路,自然是願意的。
刀宗的人扶着老婆婆,一行人浩浩蕩蕩朝府衙進發。
鄭國刀劍宗據點,書房裏。
餘盛手上釋放靈力,将一疊公文擲給青袍執法者,他道:“來了,就幫忙做點事。”
青袍執法者輕描淡寫的一抄,來勢洶洶的公文便乖順地落入他的手裏。
青袍執法者找了個椅子放在書案前,坐下,和餘盛坐對面。
書案變得十分擁擠。
餘盛見青袍執法者輕皺了一下眉頭,他嘆口氣道:“你就将就一下,我這裏條件實在好不起來。”
說起這一點,餘盛開始抱怨起來,道:“鄭國那白癡國君想投靠器宗,當老子不存在是吧?我就和器宗來的人打了一架,賠了點自己暫時用不着的東西。我原本以為事情就過去了。結果,我們刀劍宗的據點從王城挪到了現在這個離王城幾十公裏的小地方。”
鄭國以南,是器宗所掌控的地區。
餘盛不滿道:“現在他們交上來的孝敬要麽偷斤少兩,要麽就魚目混珠。”
青袍執法者輕咳一聲。
餘盛迷茫的看着他,猛地一拍腦袋意識到自己哪裏說錯了,他轉換說法道:“哦,不是他們給的孝敬,是給我們刀劍宗的酬勞。”
餘盛吐苦水道:“老子費心費力,擠掉自己的修煉時間,每天辛辛苦苦幫他們殺妖魔,處理他們國家之間亂七八糟的糾紛。鄭國這幫人居然還不領情!我神識一展,全是這群百姓在背後罵我的。說什麽我們刀劍宗的都是魔頭啊,一照面就會殺人,專門被用來吓不聽話的小孩子。你別不信,他們的民風真的就有這麽大膽。老文,你把神識展開,我敢打包票,就在這座城裏,你可以聽到十多個罵我們刀劍宗的。”
神識是一種特殊的存在,除了能看,還能聽,能接收到人說話的聲音。
青袍執法者在餘盛逼迫的目光中,不得已展開了自己的神識。
青袍執法者的臉色古怪起來。
餘盛見狀,道:“你看是吧?随随便便就能聽到十多個罵我們的,我一般都不展開神識,只等他們遇到問題自己過來求我。”
青袍執法者目光複雜,道:“你展開神識自己看看。”
餘盛口中說道:“自己看就自己看,我不是和你說了有好多罵我們的......”
餘盛愣住了。
在他的神識籠罩範圍裏,有一個地方發生不小的騷動。
那個地方是府衙大門前。
餘盛今天見到的刀劍宗的小家夥們正十分狼狽的躲避着朝他們砸過去的花朵,手帕,玉簪。
其中,他今天稱贊過的,肩膀上有一只六尾紅狐的小家夥最為狼狽。
因為他獲得的鮮花,手帕等投擲物是最多的。
府衙的護衛們圍成了一個包圍圈将刀劍宗的人護在裏面,阻擋拼命想靠近刀劍宗的人的姑娘們,婦人們。
護衛頭領撕心裂肺喊道:“不許靠近,不許靠近!都離仙長們遠點!我們要抓人的。”
然而那群姑娘們,婦人們,并沒有理會護衛們的威脅。
她們扯着嗓子呼喊。
“沈郎君,看我,看我!”
“沈郎君!沈郎君!”
“沈公子,看這邊!”
“右邊的白衣郎君,你看這邊。”
“最左邊的黑衣壯士,看我,看我,你要接住啊!”
一筐水果在半空中劃出了一個完美的抛物線,朝最左邊神色還懵懵懂懂的一個黑衣大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