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蘭心站在屍體周圍, 神色如同平常，她貼心地詢問沈淵道：“沈道友為何不使用禦氣之術？在外面歷練趕路，禦氣之術能夠節省體力，”

沈淵注視着屍體, 他誠實回答道：“平時沒有用，一時間忘了。”

他緊接着詢問道：“這是器宗的弟子？”

白蘭心肯定了沈淵的判斷，她道：“是。仙靈谷的那兩名弟子是魔族僞裝的，一時不查, 竟讓他們混入了秘境。器宗的這名弟子不小心遭了魔族的敵手, 我們只好保存他的骨殖, 到時候交給他的長輩。”

仙靈谷只有兩名弟子, 他們的長輩沒有前來。即使是之前的待在空中樓閣的日子裏，他們也與其他門派弟子保持距離。

想不到，讓魔族趁機鑽了空子。

上回酒林村的事, 讓沈淵對魔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入了魔的人，如果只是魔氣入體，但神志能保持清醒，盡快找到仙靈谷的人還能有救。然而神志不清的, 或者不能及時找到仙靈谷的人進行救治的入魔之人，必須盡早殺死。否則，會危害一方，傷及更多的無辜。

“白師姐, 有上清門的道友出現了。”一位天元宗的弟子船身的圍欄邊呼喚白蘭心。

白蘭心對沈淵歉意一笑, 立即運用法術瞬移到了喊話的那名弟子身邊。

白蘭心一走, 沈淵記起自己的儲物袋吞了白蘭心的火龍的事，他打開儲物袋一看，那枚貌似是死蛋的鳳凰蛋在儲物袋裏滾來滾去。

罪魁禍首出現了。

沈淵把它拿出來，他的手碰觸蛋殼，一瞬間就感受到了蛋殼上傳來的喜悅之情。

鳳凰蛋裏的意念傳遞給沈淵信息。

還想要。

還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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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不用多回想就知道鳳凰蛋是想要剛剛白蘭心的那條火龍了。

當然不行！

沈淵準備去向白蘭心請罪。

白蘭心的火龍絕對不是她一朝一夕之間彙聚出來的靈力。把人家的火龍吞了，說什麽也要去賠罪。

沈淵盯着手心裏的白蛋道：“不行。”

鳳凰蛋聽到沈淵的話，整個蛋都不好了。它傳遞給沈淵的情緒十分低落。

沈淵無動于衷。

你當火龍是白來的？想要就能要？

沈淵看向白蘭心的所在地，發現她還在船外圍那邊站着，便走過去。

沈淵邊走邊思索到，要不，等會請罪後，問問白師姐還有火繼續提供嗎。拿靈石，靈物交易都行。

白蘭心神色與平常沒有兩樣，她看着下方，指尖又飛出一條火龍。

不同于方才沖向沈淵的那條火龍只是在周身環繞，而是直撲那名上清門的弟子而去。

沈淵把這一幕盡收眼中。

“啊！啊！”

那名弟子慘叫聲一時之間響徹雲霄。

船板上其他的天元宗弟子圍了過來，其中有一名北溟派的弟子。

他們一言一語，讓沈淵大致了解了狀況。

“又是被魔族攻擊了。”

“不知道是上清門的哪位道友？”

白蘭心看着下面全身着火的人，道：“是上清門的顧流道友，已經入魔了。”

又是一名被魔族襲擊的弟子。

入魔後，沒有仙靈谷的人，便只能就地斬殺。

入魔這件事令氣氛馬上沉悶下去。

一天元宗弟子這時忽然道：“白師姐，易師姐的預警符成功繪制三枚了。”

白蘭心臉上此時才有了真實的喜悅的笑意，她道：“那我們不要去船艙裏打擾秋水了。只要有預警符，魔物就不能夠那麽輕易的接近我們了。你們繼續警戒四周，如果有人來，及時通知我。”

“明白，白師姐。”

衆天元宗弟子聽令，分散開來。

黑雕先前與長臂猿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若是其他進入小月秘境的人能看到這一幕，多半可能會選擇到這裏過來。

底下的上清門弟子此時和船板上的屍體是相仿的了，燒到只剩骨架了。

白蘭心見沈淵注視着底下的屍體，以為沈淵于心不忍，她開解他道：“他們入魔後，已經沒有神志了。剛剛的聲音不過是魔族的欺騙手段罷了。”

白師姐把他當小孩在哄了。

沈淵哭笑不得，他認真回答道：“師姐，我明白的。俗話說為虎作伥，他們已經成了魔族的伥鬼了。”

入魔後，被魔族控制，再也不是原先的人了。

白蘭心微笑道：“看來是我好為人師了。”

沈淵說出這番見解，表明他對入魔的事情還是知曉的。

白蘭心的目光投向底下的屍體，屍體旁邊是黑雕的屍身，不知道此時正在想些什麽。

她的眼神平靜，溫柔。

沈淵原先想說出口的話，在看到她側臉的那一刻，忽然就什麽都不想說了。

大概是，時光正好，身邊的人也正好。

相伴着剛剛好。

沈淵的心寧靜下來。

那具屍體上的火焰還在燃燒，火焰升騰，似乎生生不息。

白蘭心忽然輕聲道：“你說，要是沒有魔族的存在該多好？”

她的睫毛又長又濃密，微微翹起，輕微地起伏。

白蘭心轉身，看向沈淵，輕輕一笑，道：“我想的有點美好了。”

沈淵沉默。

魔族的存在，自古以來就有。

它與人族對立，以人族，妖族為食，是人族和妖族的死敵。

所以，人族和妖族才會是現在的和平共處，因為他們有共同的仇人，魔族。

若是能滅絕，在萬年前人族昌盛的時候，魔族就該不複存在了。

白蘭心的想法也是沈淵暗藏在心底深處的想法。

只是他沒有說出口。

沈淵忽然就覺得白蘭心有點可愛了，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會有美好的幻想存在。

白蘭心的指尖放出一絲絲一縷縷的火焰，她看着火焰，眼睛沒有焦點。

白蘭心輕聲道：“當今天道火法則不完善，對付魔族沒有徹底的根除方法。天道完善，說不定，魔族就能滅絕。”

沈淵靜靜的聽着，他知道白蘭心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傾聽者。

他聽明白了白蘭心話裏的意思，如果天道完善，法則完善，肆掠破壞世界的魔族會被天道法則自行排斥。魔族在天道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甘藍世界已經很久沒有與別的世界相聯絡了，妖，魔，鬼界，都是在甘藍世界的基礎上開辟，算是附屬的小世界，算不上其他的世界。

白蘭心道：“我其實一直更适合火法則，但是，父母，家人，師長，他們從不允許我碰它。”

她手心裏火焰旋轉升騰，熱浪一瞬間席卷四周。

沈淵凝視她的面龐，不知為何，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白蘭心沒有發覺沈淵擔憂的眼神，她靜靜地道：“我可能真的該去焚天閣，我更适合火法。”

以白蘭心為中心，變成了火焰的海洋。

“白師姐，你出什麽問題了？”

“白道友，你可無礙？”

船板上的其他人紛紛關注起這邊的白蘭心。

他們想朝白蘭心走過來，但是火焰阻礙了他們。

火焰沒有灼燒他們，可它就像一道牆将沈淵等人死死地攔住。

沈淵隔着沒有溫度燃燒的烈焰，望着身影模糊的白蘭心。

不對，不對。

沈淵意識到有出乎他意料的狀況發生了。

沈淵用上靈力，開口道：“白師姐！”

白蘭心沒有回答，她保持着方才手心裏托着火焰的姿勢，怔怔地看着那團已經不存在的火。

沈淵傳音，重重地道：“白蘭心！”

這一聲用上沈淵近乎所有靈力的傳音喚回了白蘭心的神志。

她茫然地擡起頭，看到了繃不住神色，面顯擔憂的沈淵。

白蘭心瞬間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她沒有無視周圍火海翻湧。

白蘭心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歉意一笑，對沈淵道：“抱歉，沈道友。可能要麻煩你了。”

白蘭心的話聽起來像交代後事。

沈淵沒有理會她這句話，問：“白師姐，你看能不能把火焰收回？”

沈淵要是還沒發現白蘭心的問題出在目前的火海上，他這輩子十多年算是白過了。

白蘭心搖頭，道：“不能的。我必須走了。麻煩沈道友帶他們離開小月秘境了。”

走？走到哪裏？

沈淵執着道：“白師姐，你把火焰收回。我修為只有練氣期，怎麽能夠帶師兄師姐們離開小月秘境。”

火焰倏忽間收回到白蘭心的身上，白蘭心整個人變成了火焰包圍的人。

她的輪廓漸變模糊，最後她在火焰裏做了幾個口型。

沈淵看清了，那是三個字，拜托了。

她化成了一團火。

不知哪個方向吹來的風拂過沈淵的臉，他手心裏，被他忽視的鳳凰蛋自己飛了出去落到白蘭心所化的那團火上。

沈淵的思維停滞在白蘭心的身影消失的那一刻。

白師姐和他說着說着話，就變成了一團火，最後還被拜托要他把進入小月秘境的人都帶出去。

“是神隐！”一名天元宗弟子大聲喊道：“白師姐神隐了。”

神隐，與大道法則合二為一，法則會抹消那人的存在，旁人也不得而知。

沈淵挪步，把吞噬白蘭心所化火焰的鳳凰蛋拿走。

那團火靜靜的燃燒一會，眨眼之間，鑽進了沈淵的身體裏，令沈淵感到身體一陣溫暖。

怎麽可能白師姐神隐了？

神隐了之後，親友對白師姐的記憶都會消失不見。

沈淵不相信，他還記得白蘭心。

他還記得。

我還記得什麽？

沈淵疑惑不解，他看着自己手心裏外殼帶點紅色的鳳凰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在心底對自己說自己還記得。

他只是阻止鳳凰蛋繼續偷吃他的火焰，為什麽會莫名其妙想些奇怪的東西。

“我還記得什麽？”沈淵喃喃自語。

他實在想不起來他逮住鳳凰蛋偷吃火焰後，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