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再見，再也不見
也許今天天氣太晴朗了，萬裏無雲的天空上金碧輝煌的陽光傾瀉在走出門口的幾個人身上，外表高大衣着莊重的孟平州顯得格外英俊肅穆，他穿着合體的西裝，還紮了領帶，站在人前，是那麽非同一般。
我很尴尬，不知道該立刻下車離開好還是等他上車來打個招呼我再走，猶豫的瞬間，他已經看到我了，于是，我選擇了打個招呼再走。
孟平州和那幾個人向這邊走來，其他下屬分別坐上後面的兩臺車，孟平州獨自一人走到我這個寶馬面前，司機已經下車為他拉開車門。
他上車時對我說：“你好。”
我點頭回應：“你好。”
“這裏環境如何？”他随性的問。
“很好。”我誠懇的說，然後看了看回到車上的司機，司機指了指車前的三萬塊錢，說：“孟董，嚴小姐拿來的錢在這兒。”
孟平州點了點頭，我覺得既然見面了，有必要認真強調一次，“我只還給你三萬，希望你不要介意，因為打賞是你自願的，雖然你給了六萬，另外一半卻是揣進網站腰包的，我不能替網站還給你，我的經濟條件不允許，再給你三萬我就得喝西北風了，然後，你以後不要這麽做了，我不會領情的。”
他沉默不語。
我特意停頓十幾秒，以為他會說點什麽，結果什麽都沒說。
任務完成，我便提出告辭，“不過，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的捧場，再見。”
于是，孟平州面無波瀾的說：“你接下來要去哪裏？”
“回家。”
他思考一下，說：“我先送你回去。”然後示意司機開車。
“我打車回去！”
但他不容拒絕，我也沒來得及阻攔，話語間寶馬已經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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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頭看看後面兩輛車跟着過來，一起駛出公司區域，問道：“你不是還有事要做？”
他沒說什麽，看起來很是疲勞，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
把我叫過來又要把我送回去，那他把我叫到這麽遠來幹什麽，折騰我玩嗎？我想發飙，卻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嚴重的血絲，他今天的穿着端莊正式，但是上車之後的樣子并沒有那麽神采飛揚，而是一種很倦怠很累的感覺，我不由的問了一句，“你很累嗎？”
“這幾天基本沒睡。”
“為什麽？”
“工作太忙，事情太多。”
“有那麽多事還來看我的小說？”我條件反射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他的視線又落在我臉上，我有片刻的迷惑，和他四目對在一起，緊張的感覺又出來了。
他雲淡風輕的說：“其實休息的時候我也沒有什麽可打發時間的東西，我這個人沒什麽業餘愛好，很枯燥。”
“休息的時候就可以補一覺啊，沒愛好就該多睡覺。”
“過度疲勞，睡不着。”
“使勁兒睡，像我有時候碼字耗神嚴重，也會睡不着，但是為了休息調整，也要強制自己睡，多試幾次就形成習慣了，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他聽了我熱心腸關切的話，疲憊不堪的臉龐忽而綻放出笑意，這一笑，竟比春光還要明媚。
然而，我必須板起臉。
“停車吧，我要自己走！”我嚴肅的揚起聲音。
司機從車鏡中看向我們，看孟平州的臉色行事，我便更大聲道：“停、車！”
車在路邊停下，我推開車門利落的跳下車，“再見，再也不見。”
從現在起，我們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我挺胸擡頭向前走，前方不遠正好有公交站點，我決定去坐公交。
寶馬帶着後面兩輛車在我面前揚塵而去。
在公交車的一路上我都在心虛飄忽莫名其妙，我是來送錢的，孟平州莫名其妙的把我叫到總部，莫名其妙的讓司機帶我在公司周圍游蕩，又莫名其妙要送我回去，簡直多此一舉，難以捉摸。
可是，他那倦怠中綻放的笑容，在我腦海中久久浮現，定格。
那麽清冷沉靜的男人，笑起來說不出的溫文爾雅，仿佛不染絲毫世俗濁氣，那一瞬間的氣息也別樣的柔和。在那麽一瞬間，我也是為之着迷的，抛開我的理性而言，實在是覺得，這真是我見過的最像小說男主的現實中的活活生的典型了。
回家之後，我上網再次打開餘晴的小說，她的小說進展很快，已經連載到二十幾萬字，有感而發的寫作速度就是不同尋常，但最讓我詫異的是，她和孟平州這段經歷怎麽能寫出這麽多話來，在我這個外人看來，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只有唏噓。然而，我也在她的字裏行間中下意識的注意着孟平州，在她和他的經歷中體會着孟平州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悲劇的是，盡管孟平州丢棄了她，在她心中的他依舊完美，神聖不可侵犯。
她的文下有了一些讀者留言，而且好多人都在罵她，這讓我捏把冷汗，再看到她毫不顧忌地在評論區憤怒的和讀者争辯甚至對罵，我就更擔憂了，生怕她在罵戰中再受刺激，做出傻事。當初鼓勵她寫作只是想讓她發洩，幫助她分散絕望的精力，卻沒有預計她寫出自己的真實經歷會的得到的網友反饋如何，這是我的失算。
正憂心忡忡着，餘晴打電話過來了。
剛開始幾句，還算正常，恭喜我小說登上光榮榜出了名，我的小說人氣飙升也給她送去了不少流量，因為我的大力推薦，有一部分讀者去看了她的小說。
我溫和地說：“我看到了，你的小說現在點擊量挺不錯的，但是還沒有收費，什麽時候上架銷售啊？”
餘晴說：“我不會收費的，根本沒打算上架。”
我說：“不上架銷售怎麽賺錢呢？”
她說：“我寫它就不是為了賺錢，我只想讓所有人看到我的故事，現在你的文紅了，只要你大力幫我宣傳，我就會有不少流量，所以我不上架。”
“可是……”我略有遲疑，說出心中的顧忌，“我怕你會有壓力，你的書評區混亂一片，何必和那些人吵呢？”
餘晴生氣的說：“她們罵我我當然要反擊啦！我是被包養的婊子怎麽了，婊子就不能對嫖客産生感情嗎？就算是婊子，我也是高級婊子，我的嫖客也不是普通的嫖客，那些人都是吃不着葡萄說葡萄酸，一個個醜八怪，她們想讓人包養還不見得有人看得上眼！別說讓大款包了，就算去做雞，姿色還不見得夠用，說不定還會讓人吐呢！”
她言辭過激銳利，心态顯得有些扭曲，但那可能只是氣話，我便耐心安慰她：“親愛的，不要和陌生人去争吵了，影響心情還浪費時間，罵來罵去還生氣。”
“哼，我一點都不生氣，她們越罵我越高興，她們罵我只是因為嫉妒我，因為她們都太平庸了，根本遇不到孟平州這樣的上流人，也體會不到我的美好經歷，所以才會覺得我的文章虛假。”
我順着她說：“嗯，也許是這樣，所以你別往心裏去，樂觀一點知道嗎。”
餘晴又傷感起來，“冰冰，你覺得我寫的怎麽樣？”
“寫的很好啊！”
“那你感動嗎？”
我嘆了嘆氣，“我很有感觸，但是還是要奉勸你，早點走出陰影，不要對過去留戀不放。”
“我知道，我只是需要時間。”她動人的嗓音變得萎靡。
“沒錯，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那如果，把這篇小說給孟平州看，你覺得怎麽樣？”她躍躍欲試的問我。
我的心抖動了一下，馬上回絕道：“那怎麽行，餘晴，你已經和孟平州一刀兩斷了，再也沒有瓜葛了，絕對不許再聯系他！”
她支支吾吾的說：“也許他看了也會感動呢……”
“他是不會回心轉意的，死了心吧！”
餘晴笑了起來，“呵呵，我只是這麽一說……”
“那就好，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的！冰冰，等我把自己的故事寫完，就和你一樣好好在網文界發展，我也要有一點小小的事業了，你一定要幫我！”
“我當然要盡全力幫助你了！”我笑着說。
她又興致勃勃的問：“我說你可真是了不起，居然有那麽大的土豪給你打賞，都是些什麽人那，太牛了！我還點開那幾個讀者賬號研究了一下，我的神，除了給你打賞這麽多錢以外，給一個男頻大神的打賞更吓人，震驚了！但是除此之外，沒有給其他作者打賞過，好奇怪啊，那幾個賬號好像是男人的賬號，男人也看女人的小說嗎？”
我一陣心虛，那個男頻大神當然是鄭文浩，孟平州給鄭文浩那麽多錢，這是很駭人聽聞的事，雖然是分成幾個賬號分別打賞的，但是鄭文浩說過，孟平州的助理在他讀者群裏，這樣一來不知道幕後人是孟平州的事會不會傳開。
我掩飾性的笑道：“不一定啊，男性化的賬號也可能是女生啊，或者男女共用的情侶賬號呢……”
餘晴說：“可能吧，你的命真是太好了！”
和餘晴聊完，我手心都出汗了，左思右想，在網上敲鄭文浩，問他讀者群有沒有人知道孟平州前前後後花巨額打賞他的事。鄭文浩很快回複消息說沒有，我松了口氣，拿起桌面的蘋果啃了起來。
然後鄭文浩發過來視頻說：“你推薦的那本小說的作者跟你什麽關系？”
我一邊吃蘋果一邊說：“好朋友！”
鄭文浩鄙視道：“那都寫的什麽玩意兒啊，你還給推薦？”
我懶散的仰靠在椅背，說：“還好吧，怎麽，你看了？”
“看了幾眼，神經兮兮的，三觀不正，亂七八糟，全是負能量！我看了不到五章就看不下去了！”鄭文浩十分不給面子的批判。
“能寫就不錯了，寫着玩呗，咱們最開始寫文的時候不也那樣……”我含糊地說。
他正色道：“你現在文開始走紅了，在簡介和小說章節裏亂推薦這本書太掉價，最好删掉！”
“不行，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答應給她推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