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太美的幻想會讓我感到難過
回到家,我把和演員的合照傳到電腦,把他的簽名夾在我最喜歡的一本書籍中。然後換上睡衣褲去衛生間洗漱,洗漱完畢回到電腦前打開文檔,繼續編輯新內容。
十點半以後,我的手機又來電了,拿過手機一看,又是孟平州。
我還處在興奮狀态,接電話打招呼很熱情:“嗨。”
孟平州問:“在做什麽?”
我說:“我在打字。”
“今天的更新完成了嗎?”
“去晚會之前就完成了,多寫點好存稿。你和領導喝酒吃飯結束了嗎?”我反問。
“結束了,我在路上,馬上會經過你那裏。”
“哦。”
“五分鐘後你下樓等我。”
我的心漏跳一拍:“又來,做什麽?”
回答我的是電話嘟嘟聲。我拔身而起,急急忙忙打開衣櫃,換上平時的T恤牛仔褲,穿了件外套,情急之下找門鑰匙找不到,忘記進門以後門鑰匙放在哪了,翻了兩分鐘才想起在回來換掉的皮裙兜裏,再一看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分鐘,我跑去陽臺向下張望,小區外面小高的那輛車已經停在那裏了,于是趕快下樓。
等我跑到小區門口,孟平州也站在門口處了,來到他面前,可以聞到他帶出來的煙酒的味道。
他安靜地看着我,路燈暗淡的光亮中他的身影仿佛若即若離,不真實。
我習慣性地左右看看,惴惴不安地說:“孟先生,你每次來都弄得我很緊張。”
“現在已經很晚了。”意思是這時候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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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已經快十一點了。”我說着,看到車裏小高對我熱絡地笑笑,然後就把車開遠了一些,我詫異地要叫住他,但是咽了回去。他把車轉了彎,又開到主街那邊了。
我單獨和孟平州站在原地,瞬間尴尬起來。
他先打破尴尬,說:“和那個人合影開心嗎?”
“開心,特別開心。真巧啊,你們公司慶典請到他了。”
他的目光輕觸我的臉,俊逸的臉龐笑了笑。
溫暖的感覺一點,一點滲進我的全身,我隐隐地期待他的笑容可以久一點。
可是他的注視讓我很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視線轉移開,我看向其他地方,他也移開了視線,自然而然地看向另一個地方。
我跟他寒暄了幾分鐘,總是三言兩語,他簡潔作回應,看起來心不在焉。找話題起頭不是我擅長的本事,可是此刻我一直在努力做這件事,我稱贊今晚的慶典好,節目好,還聊了聊他後面沒看到的節目。
他只是簡單的說:“你開心就好。”
說着說着,我們就又安靜了。他淡定的反應讓我覺得自己表現得還是有點過于熱情,反而顯得呱噪了。
“哦,你還沒說到這來有什麽事呢。”總不能一直對着傻站吧,這只會讓我臉頰慢慢又變得灼熱,大晚上的站在小區門外,彼此氣氛微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豈不是很奇怪。
我怎麽會不想入非非呢?
我的身體在原地徘徊躊躇時,心卻已經在攀爬了。
不料,孟平州忽然從嘴裏飄出幾個字:“你今天很漂亮。”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是閑聊,好像是恭維,又好像沒什麽特別。
但我的反應卻像個彈力球,被人輕輕一彈便彈起老高,這樣一句話無異于一劑猛藥,會引發出特殊的作用。這一秒,我心髒劇烈跳躍,像着了魔一般顫顫巍巍戰戰兢兢,他的贊美讓我愣住了。
我深知自己有多平凡,有幾分姿色,一瞬間我很難為情。
“你匆匆到過道邊上接電話的時候,側着頭,耳朵用力貼近電話,你的反應很驚訝,看起來小心翼翼。那個地方很暗,但你擡頭看向我的那一刻,大廳裏的一束光無拘無束地照進去,那片光亮了很多。有幾秒鐘,你的樣子很好。”
我啞然勾勒着他描述的關于自己的畫面,一時六神無主。我不覺得自己多漂亮,相比那麽多出色的女人,我的衣着打扮不過是那麽多人之中毫無亮點的一個。然而他說這些話是什麽意思?他表達的是什麽?
“孟先生,我們不要談論這樣的話題。”我打斷他。
他停頓幾秒,回複道:“我只是說一下真實的感想,如果你覺得不适,對不起。”他的笑容消失不見了,重新變得冷淡,他的眼神也游刃有餘地變成一片低落無趣的灰暗。就像善變的天氣,前一分鐘才剛剛放晴,下一秒鐘便雲迷霧鎖。
我僵硬地動了動嘴角,心情頓時沉甸甸的。
他突然向前兩步靠近我,我心虛了一下,他的手臂越過我的肩膀,從我身後的鐵門上面拿下來一樣東西,我怔住,手上驟然一沉,“這是你的。”他放下話轉身走了。
我低頭一看,是一個很大的禮物袋,捆綁袋口的彩帶在清風中微微飄舞,包裝上印着“平洲五周年慶典紀念品”的字樣。
剛剛,它就在大門的一層橫梁上,最最顯眼的位置,我匆忙跑出來的時候竟沒有看到,它并沒有成為我的驚喜。
他該不會喜歡上我吧!
這個念頭沖上我的大腦,随機被我打壓下去。
嚴冰,你醒一醒,對方是誰,他是孟平州!你呢,你只是個女屌絲!
說不定人家只是随便一說,給你點面子讓你高興高興,是你自己想跑偏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車裏鄙視你異想天開不知天高地厚呢。別以為你坐過人家的車,喝過人家的茶,和人家吃過飯關系就很近乎了,人家也許最擅長的就是逢場作戲打發無聊看笑話呢。
可是,為什麽在我打斷他的話之後我會很失落,難道我也在期待着什麽嗎,在我的潛意識裏,不為人知的地方,我也和餘晴一樣,我崇拜金錢和權勢,我也崇拜大富豪大老板,人人皆如此,我不過是故作清高,嘴上說着無所謂,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一旦碰上了和別人沒什麽兩樣,心動不能自抑,自己打自己的臉。
過好自己的生活吧,別想那麽多沒用的東西。你沒有資格去幻想那些鏡花水月,空中樓閣,看一看海市蜃樓也是要在小說中才能實現的。現實中的太完美,盡管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那都是你不該妄自觸及的,它只會讓你相形見绌,自慚形穢。
太美的幻想會讓我感到難過,盡管,只是偷偷的想一想,也會讓我更加認清自己和那樣的美錯落于天壤之別的兩個世界。
我應該不會再和他們聯系了,孟平州和小高的電話號碼全部被我加入防火牆。
相逢一笑,各奔天涯。我用力對自己說。
讓所有的荒唐,在明天冉冉升起的紅日的照耀中化為粉末随風消失吧。
我嘆了嘆氣。什麽丁配什麽卯,也許,鄭文浩正适合我。于是,我又滿懷鬥志地回家寫文去了。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我去外面買豆腐回來,順便在街上散散步,又碰到鄭文浩的車正好開回來,順便上了他的車一起回家。
我問他:“又一大早出去,幹什麽去啦?”
“去了醫院。”
“又去醫院,這次你生病了嗎?”
鄭文浩瞥我一眼,嘆了嘆氣,搖了搖頭:“我發現一點都不關注我的生活,我每次前一天晚上離開,早上回來,你都注意不到我家不亮燈人不在嗎?”
我愣了一下,“每次?”他離開很多次?我的确沒太注意到。“你平時在屋子裏碼字也常常不開燈,對面一片暗,我哪知道你什麽時候不在家。”
“你就是不關心我。”他心情似乎不太愉悅。
“你還沒說,怎麽又去醫院呢?”我擔憂地問,誰說我不關心他,聽到他去醫院我當然為他緊張。
“去看人。”
“誰呀?”
“我有個親人住在醫院。”
“什麽親人,什麽病症,嚴重嗎,怎麽不告訴我啊,我也去看看他!如果需要人手幫忙,我幫你。”
“情況很穩定,沒什麽事兒,你就別去了。”鄭文浩的語氣是拒絕了我,好像不太想讓人參與這件事。我感覺可能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也許不想被打擾,就不勉強去湊熱鬧了。
“八點多了還沒吃早飯?”他看到我拿的豆腐,車開到單元樓下停止。
“今天起來晚。”
他呲牙笑了,睜睜本來很疲倦的大眼睛,怪裏怪氣地問:“昨晚幹嘛了?”
“打字,還能幹嘛,一直寫到兩點呢。”
“好孩子,真用功。”
“用什麽功啊,是失眠。”
“你看你看,我晚上不騷擾騷擾你你就睡不着覺,我現在是你的生活調劑增添樂趣的必需品。”
“好好好,你是味精,是作料,下鍋炒菜美味極了行了吧。”
他得意地說對對對。
我鄙夷地白他一眼,做鬼臉狀表示:“真是自戀,一點都不謙虛,是食品添加劑還差不多。”
他振振有詞:“很好啊,既能改善你的色香味,還能幫你防腐。我絕對是合格的食品添加劑。哦對了,我新釀的葡萄酒已經好了,一會兒給你拎兩桶,順便一起吃早飯,我也沒吃呢,我想吃麻婆豆腐。”
“大豆腐我直接切碎拌蒜蓉醬就吃,你一張口我就要加好幾道工序。”
“女孩子家家的別那麽懶嘛。”
“什麽啊,我本來就愛吃蒸豆腐拌蒜蓉醬!”
“我給你拎三桶!”
翻了個白眼,我真是被他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