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禍起（3）

一早，蓮兒就起床，洗漱後，稍微比平日裏打扮了一下。

伍氏疑慮重重地問她：

“蓮兒，你這是要去哪裏？是找二太太嗎？”

蓮兒怕伍氏會阻攔自己去找二少爺，便咬了咬嘴唇，點了點頭應道：

“嗯，娘，你別管，就算讓我去頂包，我也要問個明白。”

伍氏道：

“哦，蓮兒，你可不要說話太沖，得罪了二太太和老爺啊。

如果惹他們翻臉了，我們一時半刻真沒有地方可去……”

蓮兒有些生氣地說道：

“娘，你只知道沒處容身，可想過我的感受？”

伍氏只好閉嘴，心裏就算十分忐忑，也只好任她去了。

天才蒙蒙亮，沈園似乎比平時更加寂靜。

蓮兒繞過老爺二太太住的正廂房，直奔二少爺住的書竹苑而去。

以前書藍帶蓮兒來找二少爺一起出去玩時，蓮兒記了一下路。

憑着那點記憶，蓮兒找到二少爺住的房間。

服侍二少爺的小厮叫方玉，他早早起來正要去幫二少爺倒掉洗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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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蓮兒突然出現在書竹苑，他吃了一驚：

“這不是蓮兒小姐嗎？

你怎麽走到這裏來了？”

蓮兒見他端着洗臉盆要去倒水，知道二少爺已經起來了。

她就不避嫌地說道：

“方玉，我找你們二少爺有點話要問，煩勞你幫我去通報一聲。”

方玉“哦”了一聲，忙把洗臉水就近潑了，放下臉盆一溜煙跑進屋裏。

一會兒，方玉出來，臉色為難地對蓮兒說道：

“蓮兒小姐，我家二少爺說人不舒服，這會兒躺在床上想再睡會兒。

蓮兒小姐找他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告訴我，我帶話給他吧。”

輪到蓮兒吃了一驚：二少爺不肯馬上見她，難道他已經知道了這事了？

蓮兒不理睬方玉的話，對方玉說：

“你再去傳話，就說他幾時起來，我就等到幾時。

睡到晌午起來，我就等到晌午。

睡到天黑起來，我就等到天黑……”

方玉一聽這話，趕緊又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方玉出來，對蓮兒道：

“蓮兒小姐，您趕緊進去吧，二少爺起來了……”

蓮兒擡腳跨進屋。

二少爺書梁的卧榻在裏面，外面有屏風擋着。

蓮兒正不知道該不該再進去時，二少爺出來了。

他眼睛紅紅的、眼泡還有點腫，好像哭過。

蓮兒的心往下沉了一下，好像明白了些什麽。

她問二少爺道：

“書梁，你可是聽到些什麽了？”

書梁走過蓮兒身邊，把門掩上。

他背對着蓮兒不敢看她，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

“嗯，二太太已經跟我說了，你要嫁人了……”

蓮兒走到他身邊道：

“那你可知道二太太要把我嫁給誰了？”

書梁低着頭道：

“知道，說是丁管家。”

蓮兒上前拉住書梁的衣袖道：

“你知道？那你知道丁管家的歲數都能當我爹了嗎？”

書梁還是不敢看着蓮兒的眼睛。

他頭低着，眼睛盯着地板，嘴上說：

“對不起，蓮兒，對不起……”

蓮兒一聽，心裏又急又氣：

“書梁，我不是要來聽你說‘對不起’的！

求你去跟老爺和二太太說說，我不要嫁給丁管家！”

書梁這才擡起頭來，看着蓮兒說：

“蓮兒，我說過，我真的有求過，可是……”

“可是什麽？”蓮兒焦急地問他。

書梁扭過身去，不敢看蓮兒：

“蓮兒，沒用的，這個家，我說不上話，幫不了你……”

蓮兒一聽他這樣說，心像一下子掉進深井裏。

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歡的這個男人，現在竟然這樣懦弱。

她走到書梁前面，拉着他一只胳膊，聲音已經快要哭出來：

“書梁，你不是喜歡我的嗎？

你以前不是說，等我長大了要娶我為妻的嗎？

這些你都忘了嗎？”

書梁低聲飲泣起來，抽抽答答地說道：

“蓮兒，我沒有忘，可我做不了主。

父親不會同意我娶你的，說我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

蓮兒繼續道：

“我知道我們兩家門不當戶不對，可現在不是要救書藍嗎？

書梁，你去跟二太太再說說看，沒準她肯的……”

書梁淚眼婆娑地對蓮兒說：

“蓮兒，我說了的，我昨晚都跪下來求他們了。

如果他們能答應，我還會不敢見你嗎？”

蓮兒松開手，怔怔地看着書梁：

“這麽說，你也是不要我了……”

書梁哭道：

“蓮兒，不是我不要你，是現在這個關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時候，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二太太。

蓮兒站着沒動，書梁後退了一步。

二太太見狀，倒沒有怪他們，而是和顏悅色地走過來拉住蓮兒的手道：

“蓮兒，我知道我們沈家對不住你。

不過，你放心，蓮兒，我們不會虧待你，也不會虧待你父母的。

畢竟你母親也是書藍的奶娘，這次，為了救書藍，我們也是實在沒法子……

丁管家年紀大些，但嘴巴緊，為人老實。

我們已經跟他說好了，你名義上嫁給他，但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

只是需要這麽個名份，讓書藍的孩子好名正言順生下來。

不然，書藍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也就只能溺死或者送人……

書藍已經太可憐了，我也只有這麽一個女兒……”

說着說着，二太太聲音哽咽起來，眼淚也流了下來。

蓮兒朝二太太跪下來，哭道：

“二太太，求求你，讓我嫁給二少爺吧。

哪怕做妾也不打緊的。

書藍的孩子生下來，就當是我生的好了。

可我不要嫁給丁管家，我喜歡的是二少爺，求你成全我們吧？”

書梁聽蓮兒這麽說，也趕緊朝二太太跪了下來。

二太太哭道：

“你們兩個傻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

快給我起來，書梁，你先起來！”

書梁沒有動，二太太搖頭道：

“蓮兒，你聽我說，雖然你們家和我家門不當戶不對，可你母親奶大書藍有功。

你為人也老實本份，我和老爺打心眼裏都很喜歡你。

平日裏你心裏也應該清楚，我們沒有拿你當外人。

書藍有什麽吃的，穿的，我們也會想着法多給你備一份。

所以這府裏上上下下，都沒拿你當丫環。

傭人和家丁都管你叫蓮兒小姐，可見我們是拿你當女兒般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