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替罪（2）

小果的出生，也改善了伍氏和蓮兒的關系。

本來蓮兒有些恨母親把自己推進火坑，現在看母親操勞家裏事務後還幫着照看小果，蓮兒也有些心疼伍氏。

父親終究回天乏術，在小果長到四個月大時，蓮兒的父親突然病逝了。

老爺和二太太出錢給辦了隆重的喪事，從此蓮兒只能和伍氏相依為命。

蓮兒忙着照顧小果的吃喝拉撒，都沒注意到丁管家近些天常常夜不歸宿。

倒是伍氏來給蓮兒送小果的衣物時，老是沒有碰到丁管家，這才問了蓮兒一聲。

蓮兒反而覺得丁管家不在眼前，更自在此。

所以她對伍氏說：

“随他去吧，他在身邊我會覺得別扭，這樣更好。”

伍氏略微皺了皺眉頭，小聲問蓮兒：

“蓮兒，丁管家沒有對你怎麽樣吧？”

蓮兒怒道：

“他敢！我只是為了替書藍頂包才跟他假成親的！

如果他硬要對我怎麽樣，我就去死！”

伍氏連忙說道：

“唉，你有話不會好好說嘛，老是死啊死的，不要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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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娘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可不能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蓮兒這才緩和了一下口氣道：

“知道了！娘，我會好好活着，給你養老送終的！”

伍氏見丁管家還沒回來，就跟蓮兒閑聊道：

“唉，其實丁管家也挺不容易的，畢竟一個大男人……”

蓮兒瞪了伍氏一眼，伍氏剎住原本想說話，說道：

“蓮兒，一會兒乳娘給小果喂好這頓後，你也早點歇着。”

伍氏告辭後，蓮兒把小果抱到隔壁乳娘房裏。

蓮兒看着乳娘給小果喂奶，心裏有些感慨。

她對乳娘說：

“小果倒底是幸還是不幸呢？

如果說不幸吧，她還是有這麽多人疼愛她。

如果說幸吧，唉，她自己的娘親卻不喜歡她。”

乳娘笑道：

“小果雖比不得別人家的小姐，可她還是幸運的。

我聽說，小果的娘是吃你娘的奶長大的，小果現在又吃我的奶長大。

倒是我們自己的孩子……”

乳娘嘆了口氣：

“唉，我們為了掙點錢，卻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吃飽。

你說誰更可憐呢？”

蓮兒一時無語。

乳娘喂完一只奶後，把小果換了到另一邊繼續喂着。

乳娘看了蓮兒一眼，小聲道：

“蓮兒小姐，我來沈園也有半年多了，看的聽的也多了，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蓮兒望着乳娘道：

“有什麽話請直接講，無妨的。”

乳娘道：

“我最近聽說，也只是聽說，有人看到丁管家在逛窖子……”

蓮兒聽了，說：

“哦，随他去吧。”

乳娘嘆了口氣道：

“雖說丁管家比你大許多歲，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

放着一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不能碰，誰能受得了？”

乳娘又說：

“你沒看到他看小果的眼神，也是很羨慕的。

我想他大概也想有自己的孩子吧。”

蓮兒冷笑了一下道：

“這樣就有理由去那種地方了嗎？”

乳娘道：

“唉，我們是女人，不懂男人是怎麽回事。

我的意思是，如果丁管家真去了那種地方，很有可能會染些不幹淨的病回來，你可要小心些……”

蓮兒感激地對乳娘說道：

“我知道，他不敢對我怎麽樣，其實，我和他，只是假扮夫妻而已……”

乳娘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蓮兒的臉，嘆息道：

“唉，可憐的蓮兒，我知道呢。

可你就這樣，一輩子守着這個有名無實的男人過下去麽？”

蓮兒低下頭：

“那又能怎麽辦？”

乳娘問道：

“蓮兒小姐，你就沒有自己喜歡的人嗎？

或許，可以跟他私奔，跑得遠遠的……”

蓮兒擡起頭：“私奔？”

這詞倒是從書藍嘴裏聽過，自己可從來沒想過。

轉而，她一想到二少爺那付懦弱的樣子，就頹喪地說：

“唉，我喜歡過一個人，可他……

別說帶我走了，連幫我說兩句話都不敢。

算了，人各有命，願他找到更好的女子，我，有小果就夠了。”

乳娘道：

“唉，蓮兒小姐，你還年輕呀。

這麽苦自己可不是個辦法。

話說，據我知道，城裏有戶人家的小姐，原本是許配給一戶財主家的少爺。

可這位小姐是讀書人，不喜歡父母許下的這門親事，後來，你猜她怎麽着了？”

蓮兒問：“她跑了？”

乳娘笑道：

“不是，她去報社登了個啓示，和那位少東家解除了婚約。”

蓮兒吃驚道：“這樣也行的？”

乳娘掩嘴笑着說：

“唉，我們是呆在井底的蛙，哪見過這般新鮮事物。

可我聽說呀，現在時代進步了，好些女子，特別是大城市裏的女子，只要不滿意自己的婚姻了，就敢跟老公提離婚呢。

當然，也有些男人，有了新的相好，也會跟原配解除婚姻關系，登報離婚。

哦，他們這樣的，有種說法，是為了維持一夫一妻制。”

蓮兒道：

“一夫一妻？難道大城市裏，男人都不興納妾了？”

乳娘道：

“好多讀過書的男人，是不興納妾了。

和誰好就和誰結婚，過不到一塊兒就登報離婚……”

蓮兒驚道：

“那男人離婚還能再娶，女人可怎麽辦？

怎麽養活自己呀？”

乳娘道：

“有些新式婦女，或自己尋一份工作掙薪水養活自己。

或再尋一個男子另嫁了，也可過活。

唉，反正我們這些守舊的婦人，是搞不清楚他們的活法的。

我只是聽了覺得新鮮，聯想到蓮兒小姐和丁管家這樣有名無實的夫妻。

倒不如揀個日子，去找報社登個啓示離婚的好。”

蓮兒低頭陷入沉思。

乳娘喂好小果，把小果又哄睡了後，抱到蓮兒的卧榻上放好。

蓮兒也洗漱好陪着小果睡下，但她腦子裏滿是乳娘說過的話。

登報？離婚？她在想，這個辦法不知道輪到自己這裏行不行得通？

假如真能和丁管家離婚，那他可光明正大另娶妻生子。

自己也不用被迫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想着想着，蓮兒竟然有些激動起來。

她恨不得馬上找個人商量一下，找個法子，也去當一回新式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