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相遇（2）
黃太太賠着笑臉道：
“哎呀呀，馮長官看你說的！
我盡全力去幫你找就是了，舞場還是要靠馮長官罩着。
可別真掀了我吃飯混日腳的地方。
你要砸了場子事小，這一群姑娘到時候沒飯吃了，一個個都擁到你府裏去。
哭着喊着讓你娶回家，那可怎麽好！”
說完黃太太忙叫人給便衣男士端水果點心好好招待着。
自己則忙着去應酬另一撥新來的客人了。
便衣男士坐了會兒，似乎他對跳舞也不感興趣。
就算有舞小姐主動來邀請，也被他擺手拒絕掉了。
一會兒，便衣男士對穿着軍服的男士說：
“走吧，這裏真是鬧死了！”
一直在暗中觀察着他們一舉一動的蓮兒，此刻像是要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似的，趕緊站起身沖到他們面前。
便衣男士被突然沖到面前的蓮兒驚了一下。
不過他很快恢複常态，倒是穿着軍服的男人，厲聲問道：
“這位小姐有何貴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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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兒雖然不認識眼前這位穿便衣的男人，但卻對穿軍服的男子有些印象。
她想起在報社登尋人啓事時遇見過他。
以蓮兒的判斷看，穿便裝的男人似乎說話更有份量。
她顧不上這麽多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朝便衣男子走近一步，對他說道：
“這位先生，還記得我嗎？”
便衣男子朝蓮兒看了兩眼，搖搖頭道：
“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蓮兒道：
“沒有！先生上次幫我墊付過尋人啓事的錢，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
便衣男子說道：
“哦？有這回事？
區區小事，就算有幫過你，那也不用言謝的！”
蓮兒道：
“先生，請再幫我一次，只一次就好！”
便衣男子不解地問道：
“你讓我幫你什麽呢？”
蓮兒因為着急，聲音都快要哭出來似的：
“請帶我離開這裏，我是被人騙進來的。
我不是舞女！
請你幫幫我，他們不肯放我出去！”
穿軍裝的男子有些疑慮地說：
“小姐，這恐怕不合适吧！
我們只是過來找人的，并不想惹事非。
你和他們之間有什麽過節，我們不想插手！”
蓮兒道：
“我真是被人騙進來的！
求你們帶我出去，不然我今天就得死在這裏了！”
穿軍裝的男子正要說什麽，被便衣男子攔住道：
“帶她出去，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蓮兒一聽，連忙向便衣男子行了個謝禮。
這時，黃太太似乎看到蓮兒正在和便衣男子說話。
她意識到事情不妙，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
蓮兒心跳加速，下意識地朝便衣男身後靠了靠。
黃太太過來沖蓮兒道：
“蓮兒，你在跟馮長官說什麽悄悄話呢？”
蓮兒吓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倒是這位被黃太太稱為“馮長官”的男子，哈哈一笑，替她答道：
“這位小姐央求我帶她出去呢！”
黃太太厲聲沖蓮兒道：
“你以為自己是麗娜啊！
舞都不會跳，就叫客人帶你出去宵夜。
你不怕被人笑話，到時候別人會笑話我不會管教手下呢！”
蓮兒又氣又怕，以為自己被馮長官出賣戲耍了。
這時，便衣男人沖黃太太道：
“說個價吧！她是新來的吧？
帶新來的舞女出場宵夜，是什麽價位啊？”
黃太太聽了忙賠笑臉道：
“哎呀，說什麽價位呀！
只要馮長官你看得上，就算麗娜這樣的舞會皇後，您也盡管帶出去玩好了。
提錢就不親了不是？”
便衣男人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銀元，朝黃太太伸過手去。
黃太太連忙伸過手來接。
便衣男人卻只抖了兩塊銀元到她手裏，冷笑道：
“二塊銀元，足夠了吧？”
黃太太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夠了夠了！您真是太給這位新人面子了。”
便衣男人回過頭來沖蓮兒笑了一下，說道：
“那，跟我走吧！”
蓮兒連忙跟上兩位男士的腳步，看也不敢看黃太太一眼，低着頭朝門外走去。
兩位年輕壯漢問黃太太要不要把蓮兒追回來？
黃太太咬牙切齒地說道：
“追什麽追，就當一條到嘴的小黃魚跑了！
有什麽大不了的？上海這樣的姑娘多的是，不缺她一個。
回頭去把阿毛找出來，我要打斷他的狗腿！
連老娘的錢都敢騙！”
蓮兒緊緊跟在兩位男人的身後，生怕黃太太一會兒反悔追上來。
出了門口，她一下子又茫然起來了。
這門外已經是燈紅酒綠的世界，她完全不認識回去的路，身邊又身無分文。
正不知怎麽好時，“馮長官”問她：
“姑娘，你家住在哪裏？
我們送你回去吧！”
“謝謝馮長官！
我，我不記得我家的方向了。
我只曉得附近有條路叫鴻興路。”
“馮長官”問穿軍服的男人：
“張副官，你知道鴻興路在哪裏嗎？”
張副官也有點為難：
“報告長官，我也不太清楚，我去問問司機看。”
“行，先跟我們上車吧，司機總比我們熟門熟路些。”
“馮長官”說完，走到馬路邊上停着的一部黑色轎車前。
“張副官”幫忙拉開車門，“馮長官”先鑽進車裏。
他往車裏面的位置挪了挪，身邊空出一個位置來，招呼蓮兒道：
“上來吧！”
蓮兒連忙鑽進車裏。
“馮長官”對司機說了路名，司機說那邊有點遠。
“馮長官”說：
“遠也得去啊！好事要做到底嘛！”
等“張副官”跳上副駕駛的位置後，“馮長官”發話讓司機趕緊開車走人。
在路上，“馮長官”見蓮兒冷得瑟瑟發抖。
他抓起放在座位上的一件軍人制服遞給蓮兒：
“晚上冷起來了，披上吧！”
蓮兒感激地沖他說了一句：“謝謝！”
這時，她才大起膽子看了一眼身邊這位“救命恩人”。
他長相英俊，眉宇間透着一股威嚴，鼻梁高且挺。
蓮兒披上他的制服後，身子略微暖和一點了。
她向他表示感謝：
“馮長官，今天多虧你們相救。
來日如有機會，滴水之恩，蓮兒必當湧泉相報！”
“馮長官”笑了一下，說道：
“不必客氣。我聽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