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攀親（2）
馮寶祥已經習慣了書藍的撒潑招數，輕描淡寫地說：
“你又要無理取鬧了是不是？
吃醋吃到幫傭女兒身上去了？”
說完他緊緊箍住書藍的腰，拿眼睛盯着她看：
“我的太太！你呀，你就不能好脾氣地對我說話嗎？
你不曉得你不亂發脾氣的時候，比你像小野貓一樣亂抓、亂撓要吸引人嗎？”
書藍拿眼斜着看馮寶祥，撲哧笑出聲來：
“呸，說假話不臉紅！
我要是乖乖的，你大概早膩煩了我呢！
小野貓？是啊，我就是小野貓，恨不得天天抓你、撓你！
你還笑，還笑！氣死我了……”
不一會兒，兩個人又胡鬧、瘋笑，膩在一塊兒了。
馮寶祥也只能顧一頭，照顧了書藍的情緒，就沒辦法照顧蓮兒是否适應書藍的無禮了。
有一次，馮寶祥見蓮兒在給客人端茶倒水，略有些謙意地對蓮兒說：
“讓寶珠和雲兒忙這些吧。
你好歹也是寶珠的主人，弄這些有失身份……”
Advertisement
蓮兒笑笑道：
“不要緊，家裏人手少，我能幫上忙挺高興的。
再說，我能認識一些客人，聽他們講講外面有趣的事，開開眼界也好的。”
見她這麽說，馮寶祥內心就不再覺得有虧欠感了，他笑道：
“這倒也是的。
對了，正好把你畫的畫，抄的經書拿來給客人看看，誰要喜歡，換幾個零用錢也好。
當然，我也不會讓你們白幫忙，回頭我叫管家給你們算工錢！”
蓮兒謝過馮寶祥。
算不算工錢，她并不在意。
他能讓她們母女三人還有寶珠借宿在這裏已經很感激了。
幫忙端茶倒水，也不是什麽重活累活。
她也從沒把自己當成千金小姐。
所以，盡管書藍對她如對寶珠一樣，她心裏雖然會有一點難過，但也沒想過要反抗。
這次聊天的結果就是，在她為客人端茶倒水的時候，蓮兒多留了一個心眼。
聽客人們談論時事新聞，風流八卦固然有趣。
但馮寶祥無意間說的一句話，把自己的字畫拿來給客人看看，換幾個錢這提議，讓蓮兒很是動心。
雖然她不在意能掙幾個錢，但想着天冷時母親和小果總得添置一些寒衣。
那麽手上要是能多幾個錢，且是用自己的字畫換的，總是好的。
在來馮府作客的名流貴族裏，有一位長相福态，脾氣溫和的丁太太。
她對溫柔懂事的“幫傭”蓮兒甚是喜歡。
每次見到蓮兒，便會讓她放下茶盤，拉起她的手，叫她陪自己聊聊天。
在聊天的過程中，蓮兒多數時間是在傾聽丁太太回憶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丁太太笑言，自己很喜歡女兒，卻生來生去都是兒子。
丁太太言語裏透露出的那份遺憾，讓蓮兒心裏一動。
她知道上海名流貴族裏流行認幹親。
蓮兒見丁太太知書達禮，又這般善待自己。
蓮兒便也有心想認丁太太為幹媽，好有個倚仗。
于是，在一次單獨相處時，蓮兒看似無意實則有意，向丁太太透露了牆上的山水花鳥畫作，還有詩詞乃自己所作。
這更是讓丁太太對她更是刮目相看。
丁太太直誇贊馮家連傭人都這般有品味。
丁太太便詢問蓮兒，可否将她認為義女？
蓮兒對丁太太行了個禮，說自己也很喜歡丁太太的為人，也願意認丁太太為義母。
不過這事還需要征得母親伍氏和馮長官的同意才行。
畢竟自己只是幫傭的女兒，身份卑微，假使馮長官認為高攀不上，她也不好硬來。
見蓮兒如此懂事明理，又謙遜孝順，丁太太愈發想要收她為義女了。
丁太太拉起蓮兒的手，說道：
“這個你放心，我老公和馮長官是多年的朋友！
我叫我先生幫我去跟馮長官說說。
他肯定會成全這樁美事的，只怕你母親會舍不得……”
蓮兒便寬慰丁太太說：多一個義母疼愛自己，親生母親也一定會很高興的。
丁太太聽了高興得不行。
當天做客完畢，臨走前就按捺不住，讓老公向馮寶祥提起要認蓮兒為義女之事。
馮寶祥是武将出身，對有人要認蓮兒為義女之事毫不在意，反而覺得是為他府上添光。
但這事卻引來書藍的不滿，書藍不喜歡蓮兒的風頭一時間蓋過了自己。
第二天，趁馮寶祥不在家，書藍連忙去找蓮兒。
蓮兒正要去書房，她準備這段時間親手抄寫一份《心經》送丁太太，做為認親禮物。
見書藍板着臉來找她，一時沒有聯想到是什麽事。
蓮兒早就想和書藍好好說說話，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見書藍過來找自己，心裏還存着一絲高興。
但等書藍把來意表明後，蓮兒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書藍叫蓮兒打消認丁太太為義母的念頭，還說：
“你一個傭人的女兒，用得着去攀什麽高親？
哪怕認下當今大總統做幹爹，麻雀也變不成鳳凰！”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蓮兒。
已經飽受世态炎涼的蓮兒這次也不再逆來順受。
她拿定主意，不肯聽從書藍的命令。
蓮兒反問書藍：
“丁太太人很好，你為什麽要這麽反對我認她為義母？
你敢把你真實的想法說出來嗎？
不要說什麽麻雀、鳳凰的！
要知道，你也是吃我娘的奶長大的。
我是傭人的女兒，你也是傭人養大的！”
這句話把書藍刺激到了，她蠻橫無理地說道：
“你算什麽東西！竟敢頂撞我！
要不是我看你們可憐，早把你們趕到大街上去了，忘恩負義的東西！”
聽她這樣說自己，蓮兒更是覺得，要依靠書藍住在馮府，是一件多麽不可靠的事。
依書藍現在的脾氣，随時都有可能翻臉不認人的。
于是，蓮兒也硬下心腸。
她盯着書藍那張氣得發白的臉，一字一句說道：
“書藍，我很感謝你收留我們母女住在這裏。
不過，這次丁太太要認我為義女的事，請你不要阻攔！不然……”
“不然？不然你想怎樣？”
書藍警惕地看着蓮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