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同檐(3)
馮寶祥笑:
“好好好!唉,你真是個不講理的女人吶!
好了,小冤家,今天累了一天了,趕緊睡覺吧!”
書藍心滿意足地摟着馮寶祥閉上眼睛,嘴裏還不依不饒地說:
“誰讓你當初拼死拼活把我找回來的!
找回來就得對我負責!”
馮寶祥嘴裏“嗯嗯嗯”地應付着。
獨守空房的蓮兒眼淚把被角都打濕了一塊。
她睜着眼睛,反複地回想自己當初和馮寶祥相遇的一刻,還有兩人相好的那些時光。
可越回憶就越發觸景生情,傷感不已。
原本以為回到沈園,能和馮寶祥開始新的生活,沒想到現在的情況一團亂麻,比之前還要糟糕。
在這裏,沈園不管幾易其手,都還是沈園,是沈書藍的地盤。
在沈園裏面,不論蓮兒怎麽要強,都能像回到過去似的。
書藍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可為所欲為的大小姐。
自己仍舊是那個需要事事隐忍,卑微活着的奶娘的女兒。
這些委屈尚能忍受,讓她最不能忍受的是:
即使為馮寶祥生下兒子,也沒有個太太的名份。
而馮寶祥對自己的愛,現在也變得這樣可有可無。
書藍只需勾勾手指,他便招之即來,揮之即去。
正胡思亂想着,有輕輕的敲門聲。
蓮兒側身坐起來,只聽見馮寶祥壓低聲音在喚她:
“蓮兒,蓮兒,快開門!”
蓮兒以為是自己的幻聽,她起身走到門前,正欲拉開門拴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馮寶祥在門外已經有些不耐煩起來:
“蓮兒,快開門呀!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氣,開了門再說!”
蓮兒沒有開門,沖門外道:
“我生不生氣與你何幹?
你回書藍屋吧!
天這麽晚了,別把大家吵醒了!”
馮寶祥在門外說道:
“蓮兒!你怎麽也使小性子呢!快開門!”
蓮兒心裏很是委屈,這怎麽只是使小性子的事呢?
她的犟脾氣也犯了,索性不理睬他,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頭。
馮寶祥見蓮兒不開門,本想翻窗進去,結果發現窗子也是關着的。
他折騰了一通,還是進不了屋,只好回書藍的房裏重新睡下。
一直在假寐的書藍睜開眼睛盯着馮寶祥的臉說道:
“哼!吃了閉門羹了吧!活該!”
馮寶祥嘆了口氣道:
“還不是怨你!
明知我和蓮兒說好了要在她那裏過夜的,你非要選這個時候跟我鬧騰。”
書藍說:
“我就要鬧騰,我不許你老惦記着她!
她不過是奶娘的女兒,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太太!”
馮寶祥抓住書藍的肩膀道:
“書藍,你怎麽鬧騰我都能忍,但你不許說蓮兒的壞話!
什麽奶娘的女兒!
她是我的女人!
是為我們馮家添丁增口的功臣,這點你要明白!”
書藍一聽這話,楞了一下後,突然撒潑地拍打着馮寶祥的胸口:
“你什麽意思嘛!
你是在怨我生不了孩子嗎?
你不知道你這話有多傷人嗎?
馮寶祥!你個壞蛋!
你不愛我,當初為什麽翻遍上海的角角落落來找我?
找到我又這麽快和蓮兒勾搭上了?
我沒有怨你,你倒怨我不能生小孩了!”
馮寶祥被她鬧騰得沒辦法,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臂道:
“好好好!都怨我!別鬧了!
大半夜的,被家裏傭人丫環聽得去好意思嘛!
睡覺!睡覺!”
說完他把書藍按倒在床上,用身子壓住她不讓她亂動。
書藍撲騰了好一會兒,力氣也耗得差不多了,放棄掙紮前她狠狠咬了馮寶祥肩膀一口。
把他痛得叫起來,馮寶祥的右肩膀上立馬現出兩排充血的牙印。
正要發火時,書藍主動吻住了他。
馮寶祥也不想再挑起戰争,就順勢把多餘的精力發洩到書藍身上。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麟兒半歲多了。
這個時候,蓮兒收到陳玉生寄來的一封信。
信裏還附了一張申報。
陳玉生在信裏問她過得可好?
他已按照她走前提的請求,在麟兒半歲後,登報申明和她解除夫妻關系。
現在,蓮兒是自由之身了。
蓮兒摸着信紙上陳玉生娟秀的筆跡,那開頭對她一聲“蓮妹”的稱呼,讓她心裏湧起一份酸楚滋味。
不知為什麽,本來迫切希望和陳玉生理清關系的她,現在心裏竟然會有一點點的舍不得。
陳玉生是個好人,如果當初自己堅定一點跟了他,不和馮寶祥有什麽牽扯。
或許現在正過着平靜而福足的生活。
但一切都是無法逆轉的。
蓮兒正暗自神傷時,突然聽到樓梯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
“蓮兒,蓮兒!”
馮寶祥的聲音跟着腳步一起傳過來。
蓮兒連忙把陳玉生的信藏到枕頭下,然後站起身迎到門口。
“什麽事?”
蓮兒見馮寶祥一臉興奮的樣子,問道。
馮寶祥揚了揚手上的報紙道:
“蓮兒,你自由了!”
蓮兒心裏馬上就明白讓他高興的原因了。
陳玉生登載離婚申明的報紙也寄給了他一份。
馮寶祥一把抱起蓮兒在屋裏轉了兩圈才把她放下,他興奮地道:
“蓮兒,現在你再也不用挂着陳太太的名份跟着我了,你自由了!
陳先生登報和你離婚了!
你現在整個兒、完完全全都是我的了!”
見蓮兒沒有表現出興奮高興的神情,馮寶祥有些不解:
“蓮兒!你不高興嗎?”
蓮兒苦笑了一下道:
“高興。我是自由了,可我和你現在還不是不明不白的關系嗎?”
馮寶祥不以為然地說:
“什麽叫不明不白,你從開始就一直是我的女人!
我只是欠你一個儀式,這樣,明天我就請人去算好日子,正式迎娶你!
你看怎麽樣?”
蓮兒看着馮寶祥的眼睛,說道:
“不用這麽麻煩了,兒子都生下了,還要儀式做什麽?
你心裏有我和麟兒就好了。”
馮寶祥摟住蓮兒道:
“蓮兒,雖然欠你一個儀式,可你在我心裏是和書藍同樣重要的女人!”
蓮兒聽了這句話,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