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chapter4

今天是陰天,墓地顯得幾分蕭條。

蘇慕瑾蹲下身子,把墓碑前已經幹了的白菊挪開,重新放上新的白菊。擡頭時,瞥見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很燦爛,可是,他卻沒親眼見到她的這張笑臉。

不知不覺,眼眶已經紅了。

蘇慕瑾站了起來,也沒說話,只是就這樣看着墓碑,看着上面的照片。過了許久,旁邊的沈玉娴想要提醒他,天越來越黑,可能快要下雨了。

這時,一個老奶奶向着這邊走來,她斑白的頭發剪成齊肩,手上提着一個籃子,裏面放着香燭和拜祭的用品,面上用一塊布掩蓋着。

她是林語晴的養母,餘宛梅。

蘇慕瑾喊她一聲,“阿姨。”

餘宛梅臉上幾分憔悴,自從養女走了後,她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夜之間顯得蒼老許多。她把手上的籃子擱在一邊,聲音有些沙啞,“原來是你呀,小夥子。”

她認得蘇慕瑾,林語晴的葬禮他也來參加了,當時她傷心過度,也沒問他和林語晴是什麽關系。

這些天,她也常來,總會看到有鮮花,估計就是他送的。

餘宛梅看着他,“你和語晴是什麽關系?”

蘇慕瑾想了許久,“朋友。”

餘宛梅問:“是男女朋友吧?”

不然,為什麽會隔三差五就來呢。

蘇慕瑾說:“不是。”

“哦。”餘宛梅咳了一聲,嗓子有些沙啞,“不好意思,是我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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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慕瑾說:“我和語晴,是小時候在福利院認識的。”

“哦,原來如此啊。”餘宛梅拉長了聲音,“那是好多年的事情了。”

“嗯。”

餘宛梅蹲下身子,開始擺弄祭品,蘇慕瑾在一旁和她一起拜祭,聽着她對着墓碑說了些話,說着說着,便開始用手帕擦眼淚。

拜祭完後,天開始下起蒙蒙細雨,蘇慕瑾說順路,要送餘宛梅回家。

餘宛梅也沒拒絕他的好意。

但沈玉娴知道,蘇慕瑾并不順路。

餘宛梅住在城郊的村子裏,是一座帶院子的老房子,有些年頭了。

到了門口,她想請他進屋喝杯茶,蘇慕瑾婉拒了。

因為今天是蘇斌河父女出院的日子,他還要去接。

柳美芝打了電話過來,“慕瑾啊,你什麽時候過來?我們都收拾好了。”

蘇慕瑾對電話裏的人說:“大概還要半個小時。”

“哦哦,好的,下雨了,你自己開車小心點。”

“嗯。”

蘇慕瑾挂了電話,旁邊的沈玉娴說:“哥,前面的地鐵站你放我下來,我搭地鐵回去,你去醫院接嫂子他們吧。”

“嗯。”蘇慕瑾放慢了速度,在前面地鐵站附近停下車,讓沈玉娴下車,再開車去醫院。

不用二十分鐘,就到了。

蘇慕瑾來了後,柳美芝便将輪椅上的林語晴交給了他,去攙扶蘇斌河。

林語晴腿上的石膏雖然已經拆了,但醫生說還是需要注意,盡量少活動,怕是要靠輪椅和拐杖再過一段日子,雖然出院了,但估計跟住院也差不多。

來到停車場,蘇慕瑾開了後車門,林語晴拄着拐杖從輪椅上起來,柳美芝看她自己站了起來,擔心道:“以晗,你別動,讓慕瑾抱你上去。”

林語晴看了蘇慕瑾一眼,其實她發現了,今天的他臉色非常差,心情似乎不大好,要是讓他抱,這傷會不會更嚴重了。

就在想發愣的時候,身體一輕,蘇慕瑾已經将她抱了起來。

林語晴身體緊繃,“那個,我自己可以的。”

蘇慕瑾不理她,把她安置在後車座,然後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林語晴:“……”

柳美芝也上了車,跟她并排坐,蘇斌河坐副駕。

蘇家在本市的豪華別墅區,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

蘇家別墅豪華大氣,但對于林語晴而言無疑是陌生的。好在,她現在‘失憶’了,就算回到家找不到自己的房間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自己的房間……

林語晴突然想到她已經是個‘已婚少婦’,應該和蘇慕瑾是同一間房吧。

想到要和他同房,林語晴兩條寬面條淚流了下來。雖然對方又高又帥,但是他顯然對自己厭惡至極,而且他還是個想謀殺她獨占財産的人,她一點也不想跟他同床共枕啊。

必須得想辦法讓自己住一間房。

蘇以晗未結婚之前也是住在這裏的,按照道理,這裏應該有她單獨的房間才對。

回到家之後,林語晴坐在沙發上,環視了幾圈,試探性地問了問柳美芝,“媽,我的房間在哪裏?”

柳美芝笑了笑,“在二樓,你的房間就是慕瑾的房間。”

果然……

林語晴做出一副突然想到什麽的樣子,“媽,我突然想起,我這腿還傷着,沒痊愈,要是跟慕瑾睡,一定會不小心弄到腿上的傷口,所以,為了腿上的傷盡快痊愈,這段時間我還是自己一個人睡吧。”

蘇慕瑾正好從樓上下來,他剛才把行李放回了房間,下來時正好聽到林語晴的話,他臉上毫無波瀾,似乎這件事根本與他無關。

柳美芝勸着林語晴,“慕瑾應該沒什麽不良睡習,你別想太多了。”

林語晴想蘇慕瑾也應該不想和她睡的,于是心生一計,“那我問問他。”

蘇慕瑾正好往沙發這邊走過來,林語晴望着他,“你晚上睡覺會不會亂動?我這腿還傷着,我怕你睡着後壓着我的腿,造成二次傷害,所以這段時間想一個人睡。”

“沒問題。”蘇慕瑾淡淡道。

“那好,那我就睡我以前的房間吧。”林語晴得逞後,內心十分高興。

然柳美芝說:“你們是夫妻,分房睡像什麽樣子,慕瑾,你晚上睡覺注意一點,別壓着以晗的腿就行。”

林語晴剛高興沒幾秒,就被柳美芝這句話重新打回原形,她不依不撓,“媽,其實分房睡還有原因的,我對慕瑾的記憶只有這一個月,你想想,要是跟一個只認識一個月的人同床共枕,是不是挺怪的。”

“哎喲,那有什麽怪的,他可是你的丈夫。”

林語晴簡直要哭了,蘇斌河換了一身衣裳下樓,聽到他們的對話,含着笑看着女兒道:“你以前可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粘着慕瑾,怎麽,這會兒倒疏遠起來了?”

林語晴瞥了蘇慕瑾一眼,故意揉了揉太陽穴,對蘇斌河道:“可能是因為我失憶了。”

失憶這個借口,真的任何時候都能用得上。

蘇慕瑾漫不經心道:“媽,以晗想一個人睡,那就讓她去。”

柳美芝是擔心他們習慣分房睡,她很難抱得上孫子,本來他們兩個的感情就不牢固,“你們兩分房睡,傳了出去還以為你兩夫妻不和呢。”

林語晴心裏想,本來就夫妻不和啊。

蘇斌河勸道:“美芝,他們年輕人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你就別管了。”

柳美芝嘆了一口氣,“行行,你們想怎麽就怎麽。”轉頭對林語晴說:“以晗,你那房間好幾個月都沒住了,讓潘姨待會給你打掃一下。”

“恩恩。”林語晴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舒了一口氣,終于可以不用跟蘇慕瑾同房了。

餘光掃了蘇慕瑾一眼,竟發現對方在看自己,眼神裏帶着探視,林語晴偏開視線,假裝欣賞着牆上的一副油畫。

為了慶祝林語晴和蘇斌河出院,潘姨做了一桌子菜。

吃了飯後,林語晴先回了房間,其實她的房間就在蘇慕瑾的對面,只隔了一條一米多寬的走道。

洗了個澡,林語晴房床上翻看着一本書,門外響起敲門聲,“以晗,睡了嗎?”

“沒。”林語晴應了一聲。

柳美芝扭開門進來,她手上還拿着什麽東西。

林語晴放下手上的書,“媽,怎麽還不睡。”

柳美芝走到床邊側身坐下,遞給林語晴一塊移動硬盤,說:“這塊硬盤裏面很多資料,有你畢業典禮,生日聚會的,還有婚禮的錄像,你要是有空就看一看,看能不能想起什麽來。”

林語晴接過硬盤,“嗯,謝謝媽。”

柳美芝看着女兒,摸了摸她的頭,“想不起來也沒關系,無論怎樣,你都是爸爸媽媽最疼的寶貝女兒。”

林語晴聽到這句話,眼眶一下子濕了,心裏暖暖的。

她從小沒有父母,連自己親身父母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此時多了一雙父母,她雖然對他們還不熟識,但從這些日子的相處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真的很寵愛女兒。

柳美芝握住她的手,“另外,要是腿上的傷好了,就要和慕瑾同房,知道不?”

這個……林語晴不好直接說不,于是用了緩兵之計,“這個等我腳上的傷好了再說吧。”

“沒有再不再說,而是必須。”柳美芝輕嘆一聲,苦口婆心道:“你也知道,你爸身體不好,你要是能懷上孩子,他一定很高興。”

柳美芝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裏也暗示了什麽,蘇斌河的心髒病随時都可能病發,他心裏一定期待能看到孫子出生。

這也難怪,柳美芝一直都要他們同房。

但林語晴心裏也苦,現在別說跟蘇慕瑾親密,她是親近都不想啊。

又不能直接告訴柳美芝,免得讓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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