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忘年之交

程雲笙畢竟吃人的嘴短,這個情況下也不好假裝沒聽見,便解釋道,“哦,那是我的暗衛,初一和十五。他們習武之人一貫會随身攜帶水和幹糧,顧不會餓着,且我們家的幹糧也是上好的糕點和肉鋪。加上他們很少出現于陌生人前,我也擔心他們可能會害羞。”程雲笙覺得自己還是個十分體恤下屬的好主子。

“初一和十五,名字倒是挺有趣的。與你這個程四的名諱倒是相得益彰。”蘇義笑道。

程雲笙心想,那可不是,這初一和十五可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名字,我的人自然和我的名諱相契得很。

“老伯你誇獎了,他們二人以前是無父無母的流浪兒,被我二哥收留後給我做了暗衛,不過他們的名字我倒也是思慮了許久才定了下來的。”

“老爺爺,才不是呢。程四以前說初一和十五之所以這樣叫,是因為二人入府的時間剛好是初一和十五,程四是懶得動腦筋想其他有品位的名諱才這樣草率地定了下來。”程小墩誠實地還原了真相。

程雲笙如利劍般的目光射向一旁的程小墩,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程小墩呵呵兩聲,又繼續對付手中的烤魚。

“令郎倒是機靈可愛。”蘇義笑道。

程雲笙聞言差點被魚刺卡住喉嚨,“老伯你覺得我這般碧玉年華的年紀,會生出一個這麽大的孩子來麽?這是我的侄子。”

關鍵是,他到底哪裏機靈可愛了?

“老爺爺,我叫程小墩……哦,不,程子安。”

程雲笙的專注力過多地放在了烤魚上,以至于對程小墩的自報家門未來得及深思并阻止。

酒足飯飽後正是躺在樹蔭下乘涼的好時機,此時程家兩位小霸王,心滿意足地占了蘇義這邊大樹的一席之地。

另一邊蘇啓一邊收拾殘局,一邊對身邊的蘇義道,“主子,這程四小姐倒不是傳聞中那般文靜的性子。”

蘇義含笑地看着草地上并排躺着的一大一小,“你不覺得這樣的性子似曾相識麽?”

蘇啓聞言想了想,眼睛一亮,“她如何能與夫人相提并論。”

蘇義卻是搖搖頭說道,“雖然容貌比不得當年的瓊華,但性子比起筝兒,她的确更像年輕的瓊華。”

“主子當然比蘇啓更了解夫人的性子,蘇啓也覺得這女子的性子在世家女子中倒是難得的純真。”蘇啓說出了自己對程雲笙的感覺。

“只可惜了昨日小晔偏偏帶回了一個女子,不然程四倒是個孫媳婦的好人選,”蘇義可惜道。

“晔然少爺的性子您也清楚,他若認定的人,便是上官喬下旨逼他也是無用的。”

“你倒也是言之有理,既做不成孫媳婦,那就只能做個朋友了。”蘇義說着正要向程雲笙走去,沒想到四抹黑影悠悠地落在了身前,朝着他遙遙一跪,“老主人,主人讓我等接您回去。”

蘇義知道行跡已經敗露,少不得回去都是被禁足的結果,便開口拖延一些時辰道,“你們讓我再待些時辰,我與我的朋友道聲別。”

帶頭的暗衛墨玦看了看蘇義目光所掃的方向,有些難以置信……這不是一大一小的兩個小孩麽,怎麽是老主人的朋友?

程雲笙在墨玦開口的那一刻便警惕性地爬了起來,将程小墩護在身後。

“程四,不好意思了,家裏人找來了,我須得回去了。我們改日有緣再聚。”

程雲笙很久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木讷地點點頭,又搖了搖手,“老伯,你一路走好。”

蘇義聞言,似乎這話覺得哪裏怪怪的,卻又找不到錯處。

程小墩爬起來,對着不遠處的蘇啓擺擺手道,“蘇啓,你烤魚的功夫很好,記得下次來找我玩,我家就在文華巷,門口有兩只很醜的獅子就是我家。”

程雲笙看了程小墩一眼,眼神在說,這個時候你關注的點是不是有點偏?沒看到人家是很有勢力的人家嗎?你居然還敢把家裏的地址洩露出去?我們要跟人家盡量保持距離,一看眼前這四個一身黑乎乎的暗衛武功都在初一和十五之上,若是我們跟人家一言不合鬧矛盾火拼起來會吃虧的。

程小墩自然沒聽到程雲笙心裏所想,便以為是她在責怪自己所言不夠周全,便又補上一句,“哦,程四也覺得你的烤魚很好吃,我們二人的口味是一致的。”

程雲笙“……”

蘇義“……”

墨玦等四人“……”

可奇跡般地,蘇啓竟然對着程小墩點點頭。

此舉導致了程雲笙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完全被颠覆了。

墨玦這個時候适時地上前請示,“老主人,我們該走了。”

蘇義主仆二人正欲轉身離開之時,聽得程雲笙急急地喊道,“老伯,按着話本上的規律,我們不是應該要交換些什麽信物,不若以後恐不好相見。”

蘇義想了想,“話本裏交換信物是年輕男女之舉,你我二人不需要。再說……我覺着我們遲早要再見。”說着笑了笑。

待二人走出幾步,程雲笙覺得蘇義很親切,可以将其化為自己圈圈內的人,于是扯着嗓子喊道,“老伯,以後我可不可以喚你‘老頭兒’,一般只有自己人我才會這樣稱呼。”譬如,程尚書便被她親切地稱呼為“程老頭兒”。

蘇義聞言心裏一甜,不想身後程小墩又扯了一把嗓子喊道,“是年紀很老很老的親近之人!”再聞言時一不留神,害得他險些栽倒在地。

程雲笙“……”

蘇義走到馬車旁時用着主人般的口吻吩咐道,“今日與他們二人相遇之事,你們便不必跟小晔彙報了。”

墨玦聞言想了想,這二人對蘇義并構不成危險,卻又是這老主人的忘年交,便點頭答應。

目送着蘇義的馬車離去,程雲笙突然覺得這個馬車的構造似曾相識,但也沒想那麽多,聽得身旁的程小墩問道,“程四,你說老爺爺是什麽人,看着那四個黑乎乎的人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小孩子家家問那麽多幹嘛,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說着,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正要邁步,感覺到裙角被一股力量扯着,低頭看到程小墩已經吃撐得無法利落起身,頗為自己的大哥慚愧道,“程小墩,你再吃那麽多,我篤定你以後娶不到娘子了。”說着,還是伸手拉了他一把。

“程四你胡說,我還有小瑩兒。”程小墩十分堅信自己兒時這份來之不易的情愛,畢竟日日受着朱小榮的阻礙,他們還能相互扶持着實屬難得。

此時的程小墩自然不懂得,那長相清純可愛的易家小孫女之所以與他相交,看中的自然是他戶部尚書孫子與戶部侍郎兒子的身份,他卻以為那是兒時最真摯的情愛,以至于他在後來的情愛一事上磨難甚多,然而此乃後話了。

程雲笙也不願意戳破他美好的兒時心思,便也不再反駁他了,但願一切能如他所願。

因這次出逃事件較之前的事件惡劣些,他讓蘇啓給看門的侍衛都下了些許巴豆粉,導致這事告到了蘇晔然那裏去。

以至于蘇義剛回到蘇府便被蘇晔然親自來禁足。

“小晔,能不能通融通融,禁足十日卻是有些長了。你看皇宮也下了旨讓我們蘇家過幾日攜家眷去赴宴,我雖是個辭官在家的,也好些日子沒進宮去了,這次你也讓我去瞧瞧吧?”

蘇啓看着自己的主子低聲下氣的模樣,都替他委屈,但是他也被蘇晔然罰了半個月工錢,心痛之際也顧不得許多。

“此次入宮,我帶着筝兒與……秦姑娘同去,您老在家好好休養。”蘇晔然淡淡地說道,不為所動。

蘇韶筝聽到“秦姑娘”三個字便十分不滿,看到蘇義給她使了使眼神,心裏雖然還在怪他出門玩不帶上她,但是一致對外之際也顧不得許多,便急急地為蘇義說情道,“哥哥,筝兒也想和爺爺一同入宮赴宴。”下半句是“我不想與那個什麽秦姑娘一起去”,但礙于蘇晔然的性子,她還忍住了。

蘇晔然想了想,“那便禁足到入宮那一日。”說着正要轉身離去,又想到什麽,“聽說您老今日出去吃了烤魚,既然如此……這幾日的膳食不必再上葷菜。蘇影,去吩咐廚房照做。”

蘇義聞言眉心跳了跳,心也碎得七零八落,卻還是抓了個緊要問題開口,“那個,小晔……程止禮那個小女兒也去赴宴麽?”

蘇晔然聞言一怔,腦子裏便呈現出那個明眸善睐的女子來,揮之不去的是那毫不做作的笑靥如花。

“您老如何認識程雲笙?”

她原來叫程雲笙麽,倒是個中聽的名字,也是個适合做孫媳婦的名字。蘇義想。

“不認識不認識,随口問問罷了。小晔事務繁忙,還是先去忙吧,不用守着我這老頭子。”蘇義笑着說道,又想起了不久前那個想要親切喚他“老頭兒”的女子。

蘇晔然出了蘇義的院子,便伸手招了墨玦,問道,“老頭兒今日出去是遇到什麽人了麽?”

墨玦被此一問,思考着若是據實交代,恐怕違背了他與老主人之間的承諾,他們做暗衛的一貫除了忠心之外還要具備些什麽其他好品質,剛好這信守承諾占了一項。如此他便只能低頭道,“屬下們找到老主人時并未見到其他人。”

蘇晔然也沒想那麽多,畢竟如今除了秦婉之外,沒有哪個女子能引起他的關注,剛剛那一瞬間的浮現,不過是剛好被蘇義提及罷了,他如是安慰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能不能來個人,留個爪……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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