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夏天,大姐餘秀早上先是送了孫女去幼兒園,接着送了孫子去小學,一回來就看見餘懷清又坐在窗前發呆。

“懷清啊,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是不是又做夢了?”

她有點擔心,這個年齡得阿茲海默症的老人還不少,他弟弟連着幾天晚上睡不好,然後天還沒亮就起來坐在窗口發呆,不會也是吧?

餘懷清聽見聲音,慢慢的轉過身來,“嗯,又做那個夢了,年紀大了覺少,我就起來了。”夢裏光怪陸離的,還是醒來的好。

“吃早飯了沒?”

“吃了,大姐我出去轉轉啊。”

“好,你路上看着點車啊~”

“我知道。”

餘懷清慢慢悠悠的下了樓,出了單元門,腳步不自覺的往隔壁小區走去。

太陽從梧桐葉的縫隙穿過落到了地上,夏志遠躺在小賣部門口搖椅上,悠哉游哉的搖着扇子聽着收音機,腳邊趴了只搖着尾巴的小黃狗。

餘懷清遠遠地看着,夢境好似在與現實重疊。

那是剛下鄉的時候吧?那時的夏志遠熱情又開朗,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他總跟在夏雨身後轉,幫他打柴、做飯、幹農活,對夏雨細心體貼、關心備至。

那時,他嫉妒過也羨慕過。

他大抵是老了,最近總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耳邊好像還出現了幻聽。

夢裏有人從背後摟着他,熱氣打在了他的耳後,小聲的說着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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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等我們以後老了,就開間小賣部,養只小狗,到時候你一定是這一片最帥氣的老頭!】

他還能感覺到說話人說着說着笑了起來,胸膛在震顫。

餘懷清晃了晃神,朝着夏志遠的小賣部走了過去。

夏志遠聽見了腳步聲,睜開眼最先看見的又是那身白襯衣,笑道:“餘老師,你又來買東西啊。”

這幾天他見餘老師的次數比前面十幾年加起來都要多,幾乎每天都要來一趟,不是缺了鹽就是缺了醬油,他總感覺是找他有什麽事,又不好意思說。

“夏老板,早啊,我來買包糖。”餘懷清點點頭,夏工自從退休後就開了家小賣部,他不喜歡被人叫做夏工了,要叫夏老板。

和夢裏不一樣,夢裏那人當了一輩子的夏工。

走進小賣部,視線不由的落在大白兔奶糖上。

他伸手拿了一包,又有光影重疊,一只手不知道從哪裏伸了出來,一把将他手上的大白兔奪走,‘刺啦’一聲撕開包裝紙。

知青院裏,好像是他的手被磨出了血泡,一顆香甜的奶糖突然被塞進嘴裏,然後手被一雙膚色更深的手握住了。

【清清,來吃顆糖,大白兔裏面都是煉乳,補鈣的;手上了藥,千萬不能沾水啊;衣服放着我洗,你別動。】

大雨傾盆的深夜,外面狂風呼嘯,雨點兇猛的拍打着窗戶,屋裏一燈如豆掩住了滿室的旖旎,汗水不斷的滴落,分不清是誰的,耳邊響起了模糊的調笑聲。

【清清,你是不是偷吃大白兔了?不然為什麽嘴裏有股奶香味?】

四合院裏,榕樹底下,一只滿是皺紋的手從背後伸了出來,抽走了他手裏的糖,在他生氣前,換了另一種。

【清清,你不能吃那麽多大白兔了,牙該給你黏掉了,我買了巧克力,牛奶味的,你嘗嘗這個。】

電影院、林蔭道、小河邊,不斷地有人在呼喚。

【清清……】

【清清……】

“餘老師、餘老師,你怎麽了?發什麽呆呢?”

夏志遠原本坐在門外的大樹下看着,見他拿了包大白兔,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還以為出了事,趕緊走了過來,等看清了他嘴角的笑容,調侃道:“餘老師,你這是想起誰了?笑的這麽開心?”

餘懷清回神,看着面前這個滿臉皺紋的夏老板,與夢中的那人別無二致,他伸手摸了摸嘴角,喃喃道:“我笑了嗎?”

“沒想誰,來,結賬。”

“不用,我請你吃,不過你可別吃多了啊,這東西黏牙。”

餘懷清怔怔的看着他,這話好耳熟啊,夢裏好像也出現過。

【不能吃那麽多大白兔,牙該給你黏掉了……】誰在說話?是誰在他耳邊說話?

“餘老師,餘老師,你怎麽又發呆了?”夏志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見他回了神才又道:“餘老師啊,我發現你最近買東西老愛忘,丢三落四的,還老發呆,要不去醫院看看?咱們這個年紀啊可不能諱疾忌醫。”

【清清,又忘帶了吧,沒事兒,我記着呢,你帶上我就行了。】

【清清,這腳咱們得去醫院看看,年輕不當回事兒老了可就受罪了,咱們不能諱疾忌醫啊,聽話,乖。】

是誰在說話,到底是誰在我腦子裏說話?

“餘老師,餘老師,怎麽又發呆了,你聽見我說的了嗎?”夏志遠攙住他的胳膊,往外走去,“算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清清,拉緊我的手啊,你要走丢了,那我還不得哭啊?!】

【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放心啦,追不上我會等你的!】

“餘秀大姐,你看啊,就是這麽個情況,咱們這個年紀什麽沒經歷過,餘老師這狀态明顯不太對,早看病早治療啊。”

夏志遠只知道餘懷清大概住在哪個小區,進了小區大門後餘懷清又不發呆了,領着他回了家。

餘秀正在摘菜,看見餘懷清帶着夏志遠進來,吓了一跳,他弟弟從來沒有帶朋友回來過。

聽完夏志遠的話,她瞬間慌了,不住的問:“這可怎麽辦喲,懷清啊,你可別吓我,咱們下午就去醫院啊。”

“大姐,我沒事,就是這幾天沒睡好。”老做夢。

“不行,聽我的,咱們下午就去醫院。”

“對,聽大姐的,要是忙不過來,下午來小賣部叫上我,我一起去。”

“謝謝夏老板,要不是你,今天我這弟弟都不一定回得來。”

“沒事兒,咱們鄰裏鄰居是該相互幫助嘛。”

【沒事,你的姐姐不就是我的姐姐嗎,比我小也沒事兒,咱們各論各的。】

【沒事,大姐,你是餘懷清的姐姐,咱們都是一家人,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嘛。】

餘懷清提着一大包藥出了醫院,看着累的不輕的大姐和夏志遠,扯了扯嘴角,“我就說沒事吧。”

他連着幾天都沒有睡好,精神不濟,所以沒有看見夏志遠和餘秀對視了一眼,裏面全是擔憂和傷心,但他們無能為力。

夏志遠強打起精神,道:“什麽沒事,醫生說你高血壓,這藥要按時吃,知道不?”

【清清,再吃顆退燒藥好不好?再吃一顆,不苦,我給你兌了蜂蜜水,要是再不降燒,咱們就去醫院。】

“知道了,謝謝夏老板。”

餘懷清聽着兩個夏志遠在他耳邊絮絮叨叨,順着他地力道走出了醫院,在門口打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

我大概是真的病了,但是這家醫院治不好我。

夜裏,圓圓的月亮挂在天上,它低頭看了看,怎麽有個小老頭正對着它哭?

【清清,你怎麽哭了?我也沒有欺負你啊?】

【你還說!】

【說什麽?我不懂?】

【……】

【我怎麽欺負你了,說說看?】

【夏志遠,你混蛋!】

【嗯,只對你一個人混蛋。】

月亮拉過了一片雲蓋上,它要睡了,入睡前低頭看了看,這個小老頭怎麽又哭又笑的?真奇怪!

“餘老師,又起這麽早啊?昨天的藥吃了嗎?睡的怎麽樣?”

夏志遠躺在他的老位置上,小黃狗扒拉着他的腿,一擡頭就看見餘老師又來了,立馬關心了起來。

“夏老板早啊,吃了,睡得不錯,我再來包糖。”

“昨天那包吃完啦?就在門口,自己拿,我請你吃,不過你可得少吃點啊,那東西黏牙。”

“好,謝謝夏老板。”

“不客氣,坐會兒在走啊~”

“不了,我再多轉轉,醫生讓我多運動。”

“多運動好啊,多運動好,注意車啊~”

“好,謝謝夏老板。”

“餘老師,再見。”

“夏老板,再見。”

夏志遠盯着餘懷清得背影擔心得皺眉。

餘懷清慢悠悠的繼續往前走,眼前光影還在重疊,所以他沒有回頭。

年少時的妄想,終究成了執念,而我,無法解脫。-- 餘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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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小說就像談戀愛,剛開始激情滿滿、中間頹了、後期無感加厭倦。一旦完結就變成了前任~

垃圾作者,又短又花心!

現在,《七零》就是前任了,哈哈哈~

後面還有一個小番外吧,不過不要等了,我搞前前任去了~

嘎嘎嘎嘎嘎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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