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聲退朝響起,宮門大開,官員們頂着席卷而來的風雪快步疾走。
一個個低垂着頭,靜默無聲,好似身後有野獸沉睡着,不敢行慢,不敢出聲。
先替補上來的年輕官員低頭跟着同朝為官的長輩,卻在跨出門口的瞬間愣了一下。
只見一個消瘦的白色身影跪在宮門之前的臺階上,身姿筆直而孤寂。
那人沒有束發,長發傾斜而下,在雪景襯托下如同研磨開來的極品徽墨。但是最好的徽墨也描繪不出他眉眼的精致,大概是谪仙來坊間賞雪,仙姿佚貌。
只是臉上的病态似乎沖淡了他沉隽清雅的氣質,消融了他眼底的月下雪色,變得死氣沉沉。
好似雪妖,冰肌玉骨雖驚鴻一瞥,卻一觸就碎。
年輕官員第一次見到這般月白風清之人,似乎無形中還嗅到了梅香一般,失了神,忘了避開,直直走去。
關鍵時候被長輩擋了一下,急忙拉人離開。
這時年輕的官員才發現,所有魚貫而出的人們都對此人視而不見,是一個眼神都不敢給。
官員驟然反應過來,這人大抵就是傳聞中被皇帝囚禁在深宮折辱的帝師太傅,蘇梓聞。
官員年輕氣盛,出了宮門上了馬車,才忍不住跟家中長輩吐槽道:“我們這位皇帝,怕不是把尊師重道四個字吞進……”
“休得妄言,想拖累全族嗎!”長輩幾乎被吓出一身冷汗,趕緊捂嘴,誰知道皇帝的監察衛會在哪裏出現。
年輕官員雖然也有些畏懼那瘋狗一樣的皇帝,但心中還是有些不服氣。
失神的看向皇宮高牆,他們的皇帝是一個暴君,皇位來路不正,殺兄弑父,血洗朝堂,前後三個月殺了一百多號朝臣,才穩住了皇位,先帝的後宮更是被他屠了幹淨。
就連百姓都知道,新皇帝嗜殺成性,暴虐無常,一不小心就誅滅九族。
Advertisement
在這樣的暴君帶領下,他們的大慶也不知未來會有何光景?
他今早上朝還嗅到了空氣中散不去的淡淡血腥味,只是剛剛被那陣梅香沖淡了。
授業恩師,算得上是唯一還在世有資格規勸一聲的長輩了吧。
只可惜……不知道那自小就頂着目無尊長惡名的暴君會留那人到幾時。
碩大宮殿內熏着安神香,卻沒有讓王座之上的人心神安寧,邪功反噬,煩躁嗜殺的因子在體內蠢蠢欲動。
霍昭捏着眉心,太陽穴青筋凸出,睜眼時,眼底血紅一片,暴戾陰冷的眼神吓得周圍宮人瑟瑟發抖,恨不得縮成一團降低存在感。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他們的皇帝眼底泛紅,那就要殺人了。
就在此時,清脆的叮叮當當聲傳來。
那是純金鎖鏈随着緩慢步伐而晃動出的響聲。
并不是動聽的聲樂卻奇跡般的安撫了霍昭。
霍昭閉了閉眼,擡眸看過去時,已經是一片陰冷的黑眸。
太監總管衛公公領着人進來後,就恭敬的退到一旁。
看着來人衣發之上已經積了一層雪,随着殿內地龍的溫度而快速融化,讓眉目秀發沾着水汽,黑色更加濃豔,白衣浸濕貼身,顯得單薄又狼狽。
“老師,你這是做什麽啊?特意趁着退朝的時候跪在宮門前,等着百官參觀,讓衆人背地裏罵朕欺師滅祖嗎?”
那聲音有年輕力壯的爽朗幹脆,卻透着極盡嘲諷的意味,陰陽怪氣,仿佛不是他派人下令讓蘇梓聞來跪的。
這樣幼稚的栽贓行為每日上演,算是暴君的自導自演,自娛自樂。
蘇梓聞擡頭看向王座上的人,黑色龍袍威武霸氣,冕旒已經被不規矩的摘下丢在一旁的龍案上,沒有綴珠遮掩,那年輕深邃的霸道五官完全顯露出來。
劍眉星目,淩厲霸氣,本是極俊的相貌,卻戾氣橫生,看着就充滿着危險。
健碩的身形被龍袍包裹着,高大挺拔,哪怕坐在那裏都無形中給人壓迫感。
蘇梓聞收回目光,剛想張口,就忍不住一陣猛咳。
霍昭劍眉不自覺的蹙起,嘴上卻嘲諷道:“只跪了這麽一會兒就受不了了?老師這身子骨怕是不比閨閣女子,當年你可是罰我在雪地裏面跪了好幾個時辰,直到我暈倒呢。”
蘇梓聞不顧霍昭嘲諷,咽下一口血腥味,用腳踢開纏繞着的黃金腳鏈,方便他跪下。
哪怕淪為階下囚,自小的教養規矩,也讓他一舉一動皆是雅致端方,令人賞心悅目。
直到他下跪,霍昭臉上才終于收起頑劣的諷刺,變得陰冷下來。
衛公公立馬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他們這位帝王喜歡脅迫自己的老師下跪,卻又讨厭其主動下跪,矛盾的很。
“請陛下收回成命,放過陳家八口。”
如山間冷泉濺玉石的聲音帶着凍裂的嘶啞,蘇梓聞說完,重重的伏地磕頭。
陳家八口人已經下了天牢,按照霍昭的心性,不久就會人頭落地。
大殿靜默一瞬,随即又聽到熟悉的嘲諷。
“老師高風亮節,不畏強權,天下讀書人的典範,怎麽能給我這個暴君下跪呢?應該指着鼻子罵我殘害忠良才對啊。”
霍昭擺出一副仿佛蘇梓聞不罵他兩聲,他就渾身不自在的樣子。
蘇梓聞沒有擡頭,“他們當年是因為報恩才替我送了一次信,并不知道會連累陛下,陛下要秋後算賬就算在我頭上,請饒過他們一家性命。陳家人于水利建設頗有造詣,未來定能為陛下效命,處理江南水患。”
霍昭聽到這裏輕笑一聲,卻讓在場的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掌拍在龍案上,瞬間大殿跪下一片,瑟瑟發抖。
“想從我的手中讨人命,蘇梓聞,你算什麽東西,還真當自己是朕的太傅,一國帝師,擺老師的臭架子?你配嗎?還敢教我做事?!”
“不是教,是求。”
霍昭原本因為被激怒而前傾的身體在聽到這話時一僵,随即緩緩靠後,劍眉輕挑,似乎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
勾起嘴角,漫不經心道:“既然老師都求了,朕自然要給面子的,不如這樣吧。”
霍昭聲音一頓,蘇梓聞幾乎條件反射的臉色一白,原本就蒼白的臉,這一會兒白的滲人。
而霍昭見此,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語氣也跟着更加輕佻浪蕩起來。
“一件衣服,一條人命。看看老師的身上能扒下幾件衣物,就換陳家幾口人。”霍昭說完,惡劣的問道:“老師,怎麽樣?朕大方吧。”
周圍的宮人恨不得自己是聾子瞎子,把頭埋的更深了。
蘇梓聞臉色難看至極,死死的看着霍昭。
霍昭卻仿佛欣賞最好看的戲劇一般,趣味盎然。
“又不是第一次脫了,老師還裝什麽士可殺不可辱,這麽占便宜的交換,朕都覺得虧了。朕數到十,若是老師不脫,那朕就下旨殺無赦了。十……”
君無戲言,霍昭說到做到,蘇梓聞早就得過教訓。
他猛然站起身,鐵青着臉色,拉開腰封就丢在地上,被束縛的衣袍瞬間變得不堪一擊,仿佛随時能掉落。
霍昭立即眉飛色舞起來,剛要說什麽,突然發現周圍還有宮人,再看蘇梓聞已經算是衣衫不整的樣子,臉色瞬變。
“你們,滾出去!”
衛公公頂着一腦門的冷汗招呼着衆人趕緊離開。
心口卻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這事兒不是第一次,有一次霍昭忘記旁邊有宮人伺候,結果只是看到太傅的穿着裏衣的樣子,那名宮人就被丢出皇宮。
宮門最後被衛公公關上,趕走其他人,自己一個人守在門口,結果一轉身,就遠遠的看見一排人影緩緩行來,衛公公臉色微變。
而此刻空曠的大殿只有高處龍椅上的霍昭,以及殿下孤零零一人站立,羞怒之感爬滿全身的蘇梓聞。
地磚上,腰封,外罩,外袍,中衣,鞋襪散落一地。
因為腳鏈沒有解開,所以長褲只能堆在腳踝上。
霍昭看得津津有味,見蘇梓聞的衣服越脫越慢,最後手停在裏衣上,就笑道:“老師怎麽停了?還差兩個人,正好上下兩件,老師運氣好,該是高興的事情啊。”
蘇梓聞咬着牙,還是脫掉了上裏衣。
只剩下一件底褲,蘇梓聞卻難以下手。
不是沒有在霍昭面前,赤、身、裸、體過,但都是私密的環境,而不是……滿朝文武上朝用的宮殿。
他和他崇拜過的先烈,同朝為官的同僚,也曾在這裏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在這種地方,就仿佛無形中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一般,他怎麽能……
“啊?老師不脫嗎?差一個?那是殺他們家老太爺好,還是殺剛出生的小孫子好呢?”霍昭再度威逼。
這是霍昭發現的最折辱蘇梓聞的方式,像他這樣自視甚高,高高在上的才子文人,衣冠齊整是标配。
這樣一層層的讓他自己扒光自己,赤膊相見,就像是一點點扯碎他的尊嚴,踩踏他的人格一般令人痛快。
霍昭就喜歡讓蘇梓聞光着,看他這樣還能裝什麽聖人臉面教訓自己,尤其被自己目光掃視的時候,看着他羞恥的無地自容,身體都能漸漸透出一陣淺紅,最是有趣。
每次這樣,霍昭都有異樣的滿足感,恨不得讓蘇梓聞在他面前不停的穿衣脫衣。
興致來了,他還會忍不住親自扒,像是惡霸欺負良家婦女一般,對這種神聖不可侵犯的人來說羞辱至極。
只是每次那樣,蘇梓聞的反應都讓霍昭感覺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就好像……好像現在!
在霍昭的威逼下,終于,蘇梓聞一絲不、挂的站在了大殿中。
他本能的蹲下環抱着自己。
擡起頭時,已經恨得眼尾通紅,滿眼屈辱,永遠清冷的眼眸盛滿倔強的淚光,反射着一種悲涼之感。
明明這只能咬牙忍耐的樣子是霍昭最愛看的,但是每次對上這樣的眼眸,霍昭心中就一股怪異感。
看戲的興致瞬間淡了。
“來人!”霍昭突然出聲。
蘇梓聞一驚,只能極快的拉過最大的外袍裹着身體。
霍昭也愣了一下,忘記了,來不及收聲,宮門就開了。
但顯然衛公公是聰明的,沒有探頭,給了霍昭反應時間。
霍昭立馬道:“不必進來。”
“是,陛下。”
“傳朕旨意,将陳家八口無罪釋放。”
“遵旨,陛下……”衛公公猶豫一下,“蘇貴妃求見。”
霍昭瞬間不耐煩起來,看了慌忙穿衣的蘇梓聞一眼,主動走了下來,經過時,還不忘調侃,“老師怎麽又瘦了,都皮包骨頭了,看着吓人……那處都小了許多。”
蘇梓聞又一次羞怒的一陣猛咳,咳的臉頰都漾出了不正常的緋紅色。這咳嗽聲自然傳到了外面。
霍昭掃了一眼,冷笑道:“待會找禦醫看一下,可別病死了。”
蘇梓聞聞言一僵,嘴角溢出苦澀,等到手腳不再冰涼麻木,這才繼續穿衣。
霍昭踏出宮門,機智的衛公公趕緊關上門,給蘇梓聞整理衣裳的時間,免得被其他人看見,皇上又要動怒。
曾經濁世翩翩佳公子的風采,淪落至此也是可憐,但是誰讓蘇梓聞當初站錯了隊伍,作為皇上曾經的敵人,這樣的下場也說不得什麽。
霍昭出來就看到跪在地上的蘇貴妃。
“大雪天不好好待在屋內,跑這裏來做什麽?”霍昭擡手要扶起蘇貴妃,卻見蘇貴妃俯身磕頭道:“請陛下放臣妾二哥離宮。”
霍昭緩緩收回手,忍着脾氣道:“纖凝,朕說過,他不是你的二哥,他若是你的二哥,就憑他以前對朕做過的那些事,那蘇家早就被牽連滿門抄斬了。”
蘇貴妃渾身一抖,聲音凄婉的請求道:“陛下……若是你實在恨,那就給他一個痛快吧。”
霍昭臉直接黑了,“纖凝,這是最後一次。”
蘇貴妃被霍昭的語氣吓得猛然擡頭,卻見霍昭眼中漸漸揚起暗紅,委實吓人,心中驟然一縮,卻也不敢再說。
霍昭眉頭緊皺,壓制邪功反噬,快速擺架離開。
蘇貴妃被人扶起,突然邁前一步,猛然推開宮門,衛公公來不及阻止,裏面的場景就暴露了出來。
倒也沒有不堪,只有蘇梓聞呼吸急促的暈倒在大殿上。
等到蘇梓聞醒來後,身上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一吸氣,就開始止不住的咳,嘴裏的血腥味更重,他明白,他已經油盡燈枯。
喚來照顧他的小太監,讓他幫忙去叫霍昭來,他知道他等不下去了,有些話必須要交代。
可是小太監剛剛聽命出門就被人攔截。
沒一會兒,蘇貴妃出現在蘇梓聞床前。
蘇貴妃眉目冷凝,“剛剛禦醫來了,說你時日無多。”
蘇梓聞恍若未聞,撐起身體,看着一旁茶幾上有盛好的湯藥,正要端來喝,卻被蘇貴妃提前打翻。
蘇貴妃道:“二哥,你不是最不怕死的嗎?為何拖着這副病軀忍受折辱不早日給自己一個清淨,你當真以為陛下會因為你自裁而遷怒其他無辜的人嗎?陛下就是吓吓你而已,你死了就一了百了了。還是說你舍不得死啊?”
蘇梓聞面無表情擡頭,指向外面,無聲趕人。
蘇貴妃的語調突然刻薄尖銳起來,“二哥,你怕不是在做什麽癡心妄想的夢吧?想告訴霍昭這些年的真相?你以為霍昭聽後會相信這些年你對他的陷害針對其實是苦肉計,其實你是在幫他?沒憑沒據,別說霍昭,這滿朝文武都不會有一個人相信吧。”
蘇梓聞仍舊沒有什麽情緒波瀾。
蘇貴妃卻氣到扭曲:“你以為你在他心中有什麽特殊的?不殺你只是想要慢慢報複你而已?他恨透了你,為了你好,還是早日去了吧,別再連累我們了。”
蘇貴妃吼完,轉身離去。
直到大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蘇梓聞才猛咳出一口血。随即咳嗽連成了一片,仿佛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似的。
另一邊霍昭剛剛威脅完禦醫治不好蘇梓聞,提頭來見。半個時辰後,卻是衛公公連滾帶爬的進來。
“陛下,不好了,蘇太傅……蘇太傅斷氣了。”
話音剛落,衛公公擡頭就看到正在運功壓制反噬的霍昭還未睜眼,嘴角就先溢出一絲血紅。
蘇貴妃是先一步回去的,來到床邊,看着仿佛安靜睡着,卻徹底氣絕的蘇梓聞,終于松了一口氣。
眼神一轉,卻看到蘇梓聞手中攥着的血書,那是用血寫滿的一整片白色絲綢。霍昭很幼稚,報複蘇梓聞的辦法還包括了不給他筆墨紙硯,讓他無聊之時也沒事可做。
油盡燈枯之際見不到人,也只能用咳出的血,書寫一封遺書。
蘇貴妃抽出一看,頓時瞳孔一縮。
竟然是朝廷中潛藏問題的解決辦法,和需要防備的危險人物,還有對未來危機的猜測,規勸皇帝做一個明君的谏言。
最後一句:我已托友人尋來邪功反噬的治療方式,請陛下務必一試。梓聞此生對陛下有愧,來世償報,言未盡,尚有一言,友人代之,望陛下斟酌珍重。
可是當霍昭來了,血書已經塞進了蘇貴妃的袖子。
霍昭來到床邊,怔怔的呆了一會兒,耳邊是禦醫們的解釋,但是他卻沒有聽進去,突然就伸手抓起蘇梓聞的衣襟。
瘦弱的軀體幾乎不用力氣就能單手拎起來,像是失去傀儡線的破敗木偶。
霍昭仿佛不耐煩一般喚了一聲。“蘇梓聞!”
可是回應他的只有逐漸冰冷的屍首。
“……死了?怎麽就……死了呢?”
突然霍昭狠狠甩下屍體,仿佛急于尋找什麽突破口一般,四處看着,一下就看到蘇貴妃。
頗有寒意的眼神壓的人喘不過來氣,心中一慌,蘇貴妃趕緊上前道:“陛下,二哥是病死的,他去了,什麽仇怨也該煙消雲散了。”
結果蘇貴妃的話音剛落,就被霍昭一腳踹翻。
宮內目前最尊貴的女人,就因為一個逆臣的死,當衆被陛下這般對待,簡直是狠狠羞辱了蘇貴妃。
蘇貴妃狼狽的趴在地上,疼得渾身顫抖,發髻都散亂了,滿臉的不敢置信,拳頭緊握,眼中閃過恨意。
而霍昭卻仿佛才清醒一般,恢複了冷靜,不解恨的看向床上的人。
蘇梓聞總是能破壞他的計劃,讓他更加怨恨上一層。
煙消雲散?散不了,他因蘇梓聞吃過的苦,哪這麽容易就……更何況,蘇梓聞是病死的,又不是他殺死的,算什麽報仇?
霍昭不甘心,像是得不到滿足,渾身不自在,又像沒頭蒼蠅,一瞬間感到空茫。
不過霍昭雖然恨蘇梓聞,倒也沒有為難他的屍體,入土為安還讓蘇貴妃守靈。
之後霍昭也只是比以往更加暴戾陰鸷,陰晴不定,人人畏懼。
但是對霍昭而言,似乎哪哪都不順,明明所有害過他的人都死了,苦盡甘來,揚眉吐氣,卻總感覺這一生過的憋屈,而現下越發無趣。
美人,權力,財富江山仿佛驟然失去了吸引力。
加上邪功的反噬一直解決不了讓他總是瘋狂失控,煩不勝煩。
直到一天夜裏,霍昭正試圖壓制邪功反噬,卻突聞有人造反,宮廷大亂。
那一夜,剛剛繼位一年的暴君身首異處。
作者有話要說:
怕讀者誤會,強調一下:非火葬場文,只有誤會沒有虐,主甜。攻重生,受不重生。
清冷美人受VS暴躁蠢狗攻
蘇梓聞和霍昭歡迎大家光臨!愛你們,筆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