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霍昭睡得正美呢, 結果就感覺身邊跟炸了一樣,劇烈一動,他被驚醒, 條件反射的摸出刀刃将身旁人護在身後, 面相外面。

可是等清醒過來, 卻發現根本沒有需要警戒的事情。

一臉茫然的霍昭回頭看向身旁的蘇梓聞,只見蘇梓聞已經穿上最基本的裏衣,見霍昭看過來, 就目光冷冷的看着他。

霍昭被那眼神凍了一下,莫名的放下利刃, “怎麽了?起床動作這麽大。”

蘇梓聞藏在黑發間的耳朵滾燙, 面上卻是一片鐵青,見霍昭完全睡迷糊的樣子, 剛剛清醒時還條件反射要護着他,頓時感覺那一口氣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

“沒什麽。”

霍昭看蘇梓聞的樣子不像沒什麽, 感覺好像快吐血了。

霍昭已經習慣睡着後緩緩運行內力,按照荀越的說法, 這樣抱着蘇梓聞,對蘇梓聞也是有好的影響的,但畢竟是第一次弄, 他也不是很清楚,還以為是弄錯了什麽, 就問道:“我弄得你不舒服嗎?”

蘇梓聞臉色一變, 幾乎陰寒起來, 死死的瞪着霍昭, “你說什麽?”

霍昭不解道:“你的寒症啊, 一晚上過去,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叫荀越過來看看。”

蘇梓聞被激起的情緒一頓,神色有些不自然,道:“沒事,就是……不習慣與人同睡,醒來時沒反應過來,被吓到了。”

霍昭也沒多想,擡手就去摸蘇梓聞的額頭。

蘇梓聞已經心理性的防備了,直接避開了,“退燒了。”

霍昭也沒堅持,道:“天色還早,你不再睡一會兒?”

蘇梓聞搖頭拒絕。

霍昭見蘇梓聞都要起了,自己肯定不能在他面前偷懶賴床,只能伸個懶腰,準備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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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動,就感覺某些尴尬了,不過幸好是被子蓋着的,所以霍昭只是尴尬的偷瞄了一眼蘇梓聞,然後就用內力壓下反應,随即才大方起床。

至于剛剛腦海中的美夢,也因為被驚醒而忘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個似乎是重複夢境的感覺。

霍昭本來是利落的跳下床的,結果剛剛落地,腿就軟了一下,踉跄了兩步差沒摔倒。

已經把上衣都穿好的蘇梓聞瞧見,問道:“怎麽了?”

霍昭尴尬道:“沒什麽,我走了。”随即強撐着一口氣,趁着天還沒亮,趕緊離開了蘇梓聞的營帳。

蘇梓聞看着他走路有些不太對勁的樣子,心中疑惑。

沒過一會兒,荀越就找了過來。他原本是待在霍昭的營帳中幫忙遮掩的,結果沒想到霍昭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所以他就在霍昭的營帳休息了一晚,等被叫醒後,還沒空回去休整,就被霍昭催着來看蘇梓聞的情況。

雖然心中有些不爽被兩個人使喚的團團轉,但是想起剛剛霍昭回去的畫面就十分想笑,一見到蘇梓聞就道:“你昨晚是把他榨幹了嗎?我見他站在那邊腿都打顫。”

蘇梓聞正準備開口的話硬是被噎了回去,順了一口氣,才開口道:“他怎麽了?”

“還能怎麽,他的內力有限,一下子消耗太多,累虛脫了呗。”荀越上前就給蘇梓聞把脈,很快眼神一亮,“寒症緩解了,果然我的預測沒錯,這效果可比之前只用丹田好多了,你是不是也覺得身體暖和了很多?”

蘇梓聞點點頭,身體的确輕松了不少,但還是開口道:“我想換之前的方式,而且最好也別讓霍昭這麽勞累。”

荀越瞬間臉色就臭了,眯着眼看他,“你習慣身體的各種不舒服,所以不覺得有問題,但其實你的身體就跟基地不穩的房子一樣,現在搖搖欲墜,人家剛剛幫你穩住一邊,只能讓你倒下的速度減緩,并不是停止倒下。”

“可是……這樣真的不好。”蘇梓聞皺眉抗拒道。

荀越立馬怒道:“身體是你自己弄壞的,給你治療,你還推三阻四,那你直接告訴我,你打算活幾年好了。”

蘇梓聞真的是有口難言,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他只是知道不能繼續這樣下去,對霍昭也不好。

荀越看蘇梓聞的神色,忍不住道:“我直接跟你說吧,其實霍昭昨日走火入魔,本就不适合給你運功療傷,知道你情況很不好,我就提了一下,也不指望他一個殿下犧牲自己的身體來幫你,但他非要來,我就說适量運功先緩解一下就行,結果沒想到他真的給你弄了一晚上,要不然今日你藥效退了,都不一定起得來。”

蘇梓聞立馬皺眉,“走火入魔?那你怎麽還讓他……”

“他是主子,我能攔他?不過程度很輕,不嚴重,放心。”荀越又拿出銀針繼續給蘇梓聞針灸道:“你就別在意那些虛禮,他願意幫你,你就受着,你本該受着。難道你想回宮後,身體逐漸惡化嗎?”

蘇梓聞臉色更差了。最後只能道:“最快需要多久,最快。”

荀越見蘇梓聞是真的難以接受的樣子,想了想,道:“五天差不多,之後還是跟以前一樣三天一次丹田運功,等天氣徹底暖和了,就改藥浴,那時候就不需要霍昭幫忙了。”

蘇梓聞咬了咬牙也只能如此。

治療的事情确定好了之後,荀越就忍不住八卦起來,道:“我怎麽覺得你們最近的關系變得很親近了。”

蘇梓聞頓了頓,就直接道:“我漏了破綻,他不相信我幫他的原因,認定我是真心效忠他。”

“咦,這麽說,你們說開了。”

“我沒承認。”

荀越滿頭問號:“你這嘴還真硬,還有掩藏的必要嗎?他都猜到了。”

“我……暫時不想他面對秦王妃的事情。”蘇梓聞道:“先謀權再說。”

荀越一怔,霍昭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皇帝的弟妹秦王妃,這樣的身世十分尴尬,在荀越看來,自己這個老友之所以拼死護佑霍昭,是因為當年秦王妃的救命之恩。

而蘇梓聞和秦王府的關系當初沒有多少人知道,如今活下來的人也沒有幾個敢提,畢竟蘇梓聞的地位如日中天,在皇帝面前對他的寵臣跟昔日叛賊的關系舊事重提,這不是膈應人嗎?所以霍昭想要查到也不容易。

可是荀越知道蘇梓聞還隐瞞了什麽,“真的這麽簡單?”

蘇梓聞不答了。

他基本不對荀越說謊,若是不能說,那就不會再開口。

等到天色大亮,就開始拔營回宮。

霍昭裝病被先安置在馬車內,前世的時候,他即使身體不方便行動也勉強自己去探望了蘇纖凝,但是現在,卻是一直沒等到他出現的蘇纖凝跑來找他。

霍昭掀開馬車簾見到蘇纖凝都覺得奇怪。

蘇纖凝臉色有些不自然,眼底卻有些埋怨,因為之前大皇子還特意來找她,說是替四皇子謝她救命之恩。

蘇纖凝雖然不想回憶起當時的危險,但事後想想,她的确算是救了霍昭啊,怎麽霍昭一點表示都沒有,他不是對自己有點好感嗎?

結果直到馬車都要走了,蘇纖凝都沒有見霍昭來找自己,她又不像蘇梓聞那樣能跟去皇宮,只能主動一點來找霍昭了。

“四殿下身體如何了?當時若不是為了救我,也許四殿下就不會遇此劫難。”蘇纖凝自然不可能直接邀功,而是自謙的提醒霍昭。

結果霍昭卻直接開口道:“這事也不能怪蘇姑娘,畢竟刺客和毒蛇都不是姑娘能控制的,至于救你的事情也不用放在心上,當時任誰不會武功跟我在一起,我這個練武的都得負責抵擋不是嗎?”

蘇纖凝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臉,她很想說若不是她帶着蘇梓聞過去,回頭給他們傳信,霍昭可能就死了,怎麽一點都不知道感恩呢。

霍昭看着蘇纖凝扭曲的臉就覺得好笑,原來上一世,蘇纖凝是真的打從心裏覺得傳一次信就是對他有救命之恩,之後他沒有明言,所以蘇纖凝也自然而言以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了?

原來這才是蘇纖凝的本性,真是自以為是的女人。

但……若是這一次是烏龍誤會,可是還有一次救命之恩是怎麽回事。

記得那時候已經是奪位之争的後期了,皇帝被他弄死,篡改了聖旨,登基稱帝,但是霍恒卻還沒認輸,對天下宣告霍昭皇位來路不正,是謀朝纂位得來的,依舊帶領着叛軍就在皇城之外與他分庭抗禮。

朝廷那時候雖然也不穩,但是在京城的人,只要他一聲令下就能人頭落地。

蘇梓聞當時跟霍恒在外城,但是安國侯府卻在城內,他們家的兒子是霍昭的心頭大患,自然是害怕被牽連,所以召回了蘇纖凝,蘇纖凝想挽回霍昭,霍昭根本沒空理會。

可是在一次出宮約見定山王下屬勢力後,卻遭遇霍恒安排的行刺,那刺客在刀刃上塗了能令他血逆而亡的毒藥,但那時候他因為多次中荀越的毒,有了一些抗毒體質,沒有當場出事,現在想想訓練自己的體質應該也是荀越有意為之,要不然憑着荀越下毒的能力,想一次性毒死他還是很簡單的。

之後憑借詭異的邪功,将毒性逼出了大部分,保住了性命,卻引發了邪功反噬,他氣血上湧,走火入魔,只想發洩。

所幸他在的地方就是春樓,不缺女人,他本以為他失去理智之下随便拉了一個女人發洩了剩餘的毒性,那是他第一次經歷男女之事,又在失控的情況下,其實沒有什麽記憶,醒來後,除了滿床的紅白狼藉,只有碎掉的玉佩一角,像是斷掉的花瓣,并未有第二人。

等他去開門的時候就看到臉色蒼白神情恍惚,正欲推門而入的蘇纖凝。

霍昭對于在這裏碰見蘇纖凝十分驚訝,第一反應就是難道昨晚的人是她?所以直接開口就問,蘇纖凝神情十分難堪,最後還是紅着眼點了頭。

随即伸出手臂讓他看了那消失的守宮砂,霍昭本以為她跟霍朗走了,早就是霍朗的人了,沒想到竟然還是清白之身,加上床上的痕跡,霍昭自然不能不負責任,加上曾經的年少情誼和兩次的救命之恩,霍昭就許諾她入宮。

只是那之後,雖然蘇纖凝已經是他的貴妃了,可是他卻沒有再碰過蘇纖凝,畢竟他很忙,好不容易鏟除敵人之後,就一心報複過去的所有害過他的人,根本無瑕顧及後宮的女子。

尤其是抓到了蘇梓聞後,就偏執的跟折騰蘇梓聞較上勁,他都沒看過後宮的妃子脫衣服,盡看蘇梓聞脫衣服了。

現在想想,當初蘇纖凝大概也不是真心要救他,反而是她撿到了這個機會,不得不為了家族犧牲才出手的。

想到這裏,霍昭看着蘇纖凝的眼神越發微妙。

蘇纖凝忍了好一會兒才忍下脾氣,笑的勉強道:“不管如何,我會記下四殿下的救命之恩。”

霍昭挑挑眉,心中冷笑,這是打算賴上他了,不……可能只是多放魚鈎多釣魚,而他正好是蘇纖凝本人最喜歡的魚罷了,所以不想讓魚兒脫鈎,哪怕恩情跟前世完全相反,也不願意放棄這個羁絆。

霍昭想到這裏就沖着蘇纖凝虛假的笑了笑,順口一問道:“對了,你父兄如何了?”

蘇纖凝見他關心自己父兄,還算有點安慰,“大抵是受寒了,不過回去好好保暖喝些驅寒的藥就好了。”

“發燒,咳嗽?”霍昭又問。

問的這麽細致,讓蘇纖凝又不免多想。表情柔和多了,“都沒有,不嚴重的,多謝殿下關心。”

霍昭點點頭,蘇纖凝這才告退。

看着蘇纖凝離開的背影,回憶着剛剛蘇纖凝提起家人情況的溫柔表情,霍昭的眼中都是狠戾之色,嘴裏喃喃道:不夠啊不夠。

回去的馬車隊伍晃晃悠悠,在皇宮隊伍和其他官員隊伍即将分開的時候,要路過一條河。

結果意外發生。

等蘇梓聞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

聽着小城子繪聲繪色的描述,安南侯府的馬車如何馬匹失控沖入河中,父親,兄長,三妹如何在冰河中掙紮狼狽。蘇梓聞都覺得事情巧合的太過了。

直到皇宮的夜晚,堅持不點燈的蘇梓聞再度被霍昭抱入懷中時,為了緩解尴尬提到此事。

蘇梓聞直接問道:“是你做的?”

霍昭在後面輕笑一聲,呼吸都灑在了蘇梓聞的脖頸上,弄得蘇梓聞那塊皮膚十分不舒服。

“啊?是他們自己倒黴吧,我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若不是霍昭的語氣明顯帶着得意,像獸類翹起尾巴,蘇梓聞都不能這麽确定。

至于為什麽會這麽判斷,蘇梓聞真的是憑着直覺。

因為那一晚,霍昭的态度讓蘇梓聞覺得,他是會這麽做的人。

果然是他們的孩子啊。

同樣的維護,那兩個人也偷摸着做過,那時候自己在秦王府接受治療,繼母帶着長兄前來貓哭耗子要接走他,結果被秦王妃陰陽怪氣的怼回去,臨走前,還拉着秦王一起偷偷的幹壞事,給那對母子的馬車裏面放了幾十只耗子,還帶着蘇梓聞偷看那母子狼狽吓哭的模樣,就是為了給蘇梓聞出口惡氣。

這給當時才五歲的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驚愕記憶,心中只覺得不可意思,人人稱道的夫婦還能偷摸着幹這種事情。

現在再看霍昭,竟然覺得一點都不違和。

霍昭在後面沒聽見蘇梓聞的接話,心中有些不安,畢竟是害了他的親人,就是怕被責備,所以才不敢承認。

霍昭忍不住揚起一點頭,偷偷看蘇梓聞的表情,卻看到蘇梓聞嘴角微彎,如畫的眉眼帶着一絲笑意,披着夜色明媚的模樣甚是動人。

剎那間,霍昭都看傻了,心好像被塞滿了什麽。

畢竟兩世,他都很少看見蘇梓聞的笑。

這一點笑意好像箭射了過來,明明中了,卻不疼。

霍昭莫名有些激動,本能的想看更多,身體都跟着揚起,這樣自然會引起蘇梓聞的注意。

蘇梓聞不知道環抱着他的人在搞什麽,就疑惑的轉身回頭看了一眼。卻反應過來黑夜中,他是看不太清楚的。

只看到那人的臉在他的正上方,呼吸直灑落他的鼻息間。隐隐的壓迫感緊跟着襲來。

這樣危險的氛圍太熟悉了,蘇梓聞心中一緊,謹慎道:“怎麽了?”

而一雙直愣愣盯着他的黑眸正逐漸顯露出侵占之色。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了,拖延症犯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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