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離婚3

餘愛國順着羅翠芳的視線看了眼餘靜好，神色一頓。

餘靜好這會兒穿着一件素色的襯衫，寬寬闊闊的，一陣風一吹，衣服蕩阿蕩的，越發顯得她身量嬌小。

是啊，平時咋沒覺得這閨女這麽瘦呢？

“慧兒，你平時咋不讓好好多吃點？你看把這孩子給瘦的，看着就是身無二兩肉，過幾天嫁給王胖子了，咋生孩子呀？”餘愛國想都沒想的沖着沈慧說道。

原本，沈慧是不打算理餘愛國的，如果事先不知道他們一家子和王胖子的合謀，這會兒聽了這話，多少心裏會有些許不安愧疚，畢竟，女兒在家裏吃不好，還勞動的多，多少和自己這個當媽的不作為是有關系的。

在華國，大家大概已經習慣了喪偶式家庭，尤其是面對子女的教育，好像，這本身就應該是母親的責任。而父親，只需要提供精子就夠了。

“啪”的一聲。

在衆人都來不及反應的時候，沈慧沖到餘愛國身前，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你……”餘愛國揚起巴掌，就準備打向沈慧。

沈平和沈清泉早在看清沈慧的動作的時候，就已經不動神色的站在了沈慧的身旁，就是為了以防餘愛國動手。

果不其然的。

沈平抓住餘愛國揚起的胳膊，“怎麽？你這是打算當着慧兒娘家人的面，就要動手了？”

“大舅哥，這可是慧兒先動的手。”餘愛國生氣的看着沈平，臉上還帶着被沈慧打過以後的猝不及防。

沈平神色平淡的看向餘愛國，“不管是誰先動的手，你作為男人，難道還要跟個女人計較？尤其，”說着，聲音一頓，眼神霎然帶出幾分兇狠來，“早在我們娘家人看不見的時候，你不知道已經動手打了慧兒多少次了吧，如果我說的沒錯的話，這應該是慧兒第一次反抗吧。”

“呵……大哥，我真後悔當初沒聽你的話。”沈慧看着餘愛國，咬牙切齒的說，“餘愛國，以前無論你怎麽打我，家裏的重活累活全讓我和我閨女一起做，我都忍了。可是，好好可是你的親閨女啊，你咋能說賣就賣？啊？你的良心呢？都喂狗了嗎？”

“你這話咋說的這麽難聽？什麽叫我賣閨女？”餘愛國反駁道。

“呵……那你說說，你這不是賣閨女，是什麽？”沈慧譏諷的看着餘愛國。

“我……我……”餘愛國面對沈慧的眼神，“我”了半天，才硬着頭皮道：“慧兒，咱家什麽情況，你心裏不清楚？我昨天上午把王胖子給撞了，不說那拖拉機是人王胖子的，就說王胖子的腿都腫了，讓我賠錢呢？我拿啥賠？”

“呵！”沈慧冷笑一聲。

餘愛國接着道：“王胖子是個混不吝，只是腿腫了，他就要咱家賠他三千塊，如果我們不賠的話，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說着，他看了一眼一直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的餘靜好，“反正好好已經16歲了，在咱們鄉下，15，6歲結婚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人王胖子看上她了，不僅不用咱還錢，還倒給咱家八千八的彩禮，你說說，這哪裏不好了？反正，好好遲早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難道，你還想讓好好嫁個吃了上頓愁下頓的莊稼漢？”

“反正，我覺得王胖子挺好的，嫁給他，最起碼吃穿不愁。”他一擡頭，見沈家人全都怒視着自己，聲音越來越小，仍然嘀咕着說完了。

“小姑夫，好好是你撿回來的吧？”驚愕的長大了嘴的沈清顏不由的開口問道。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餘愛國瞪着沈清顏說。

沈清顏可不怕他，畢竟，自己的親爹親媽親哥可都在呢，“我們沈家村跟你們村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就是我這不常在村裏待的人都聽說過王胖子的大名呢。再說了，剛剛您自己還說王胖子這人混不吝，你咋會忍心讓好好嫁給他？就圖那八千八的彩禮嗎？”

“小丫頭片子懂啥？”餘愛國怒道，“王胖子那是喜歡咱們家好好，要不是看他喜歡好好，我也不會答應啊。”

“嗤。”沈清顏嗤笑道，“王胖子喜歡好好？小姑夫，您說這話，心虧不虧？”不等餘愛國反駁，她又說道，“這雙橋大隊一共九個村，大姑娘小媳婦的，他王胖子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個了？還不算上那些他勾搭過的寡婦。您說這樣的人對好好有幾分真心？”

“他……他……”

“他什麽？就因為他願意娶好好，還願意出彩禮？”沈清顏性格随了羅翠芳，敞亮大氣，“不是我說大話，別說是雙橋大隊了，就是整個原種場，您能找出個比好好還好看的姑娘嗎？就算有，那性子也絕對是比不上好好的，王胖子圖好好什麽？不就圖她這張臉，再加上性子好，結了婚了，想怎麽欺負就怎麽欺負嘛？”

“您但凡是心疼好好一點點，就不會把好好嫁給王胖子？”沈清顏毫不客氣的說。

“清顏，你這是在以正常人的标準在要求餘家人。”沈清泉不屑的看一眼餘愛國，說，“人家這是一錘子買賣，閨女嫁了人，那就是潑出去的水，和他們餘家還有什麽關系？是死是活，那都是命，這都看不出來？腦子裏是漿糊？”

“媽，您看我哥。”前面的話沈清顏聽着還挺解氣的，這後面的話，咋越聽越別扭。

如此嚴肅的場面，餘靜好聽着沈清泉的話，突的輕笑了一聲。

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

面對所有人的視線，餘靜好先是一懵，随即才反應過來，頓時臉上漸漸泛了紅，有些不好意思。

餘愛國看着餘靜好，只覺得這閨女咋越長越好看了，想到平時女兒的乖巧，在家裏更是言聽計從，馬上越過擋在身前的沈平，沖到餘靜好面前，“好好，你聽爸的話，爸絕對不會害你的。”

“你想啊，咱村裏，除了村長家，就只有王胖子家是紅磚房，還有拖拉機，而且他又有一把子力氣，能幹活兒，家裏不愁吃穿，嫁給他多好啊。”餘愛國誘哄道。

餘靜好低着頭，沒有看餘愛國，擔心自己一不小露出不該露出的目光來。聽着餘愛國的話，心裏不斷的冷笑。

是啊，可不是有一把子力氣，揍她的時候，可從來沒手軟過。她記得，有一回，她身上來事兒，肚子不舒服，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覺了。

王胖子半夜喝完酒回來，發起酒瘋來，掀開被子就開始扒她衣服，不管不顧的就要了她。完事了，還嫌她晦氣，拳頭說來就來。

那會兒，她真的有一種自己馬上就要死了的感覺。

想到這些，餘靜好放在腿上的手，漸漸的攥緊了褲子，手背泛白，臉色也不由的變的鐵青。

一直關注着她的沈平第一時間發現了餘靜好的異樣，一個箭步上前，抓起餘愛國的後衣領就将人摔向了一邊，半蹲着身子，低頭小心翼翼的看向餘靜好。

只見餘靜好眼眶泛紅，眼眶含淚，臉色慘白，整個人看起來蒼白極了。

“好好，好好，看着舅舅，這是怎麽了？”沈平聲音裏帶出幾分急切來，“好好，只要你說不要嫁，咱們就不嫁，只要有舅舅在的一天，誰都不能強迫你做任何事。”

“是啊，好好，你舅舅還好好的在這會兒呢，你怕什麽？”羅翠芳拿出手巾遞給餘靜好，眼尾厭惡的掃了一眼餘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