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5-4

接下來一段日子,下班後若不想回家,我都會去Red咖啡館坐上一兩個小時。也許是我多數情況去的晚的緣故,咖啡館大半門可羅雀,只有寥寥幾位客人。

“紅姐,你這裏白天生意也這麽差嗎?”我抿下一口卡布奇諾,濃濃奶香沖淡咖啡的苦味,口味竟出奇地好,我記得以前這裏的卡布奇諾都嘗不出牛奶的味道,看來咖啡的味道好不好取決于陪你喝咖啡的人是誰。

紅姐用手背撐着自己的下巴,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看情況,有時候還好,有時候不行,咖啡館嘛,很多人只是喜歡這裏的情調,至于咖啡味道到底如何,他們也不會在意。”

“沒事,不虧本就行,況且你還有我這個常駐顧客。”

她還是笑,似乎根本不關心盈利問題,而是轉了話題:“阿媚,這些天看你心情不好,現在好點了嗎?”

我扯了扯嘴角:“唉,什麽都瞞不過你。其實沒什麽事,我只是突然發現很多事情都與想象中的不一樣,有時候挺惆悵的。”

她挑眉,用眼神詢問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慨,我皺眉想着該怎麽表達,很快又放棄了:“沒什麽,估計我是閑的慌。”

她沒繼續問下去,我看着她的臉,突然好奇濃妝豔抹下的會是一張怎樣的臉孔,不過我還沒莽撞到跟她提這樣一個無禮的要求。

放在圓桌上的手機響起,是個陌生號碼,我拿起來,側身接聽。

“姐姐!”

我被這聲稱呼驚了一下,本能地說“你打錯了”準備挂電話,那邊卻自報家門了。

“姐姐!我沒打錯,我是郁哥,就是郁臨深那個表弟啊,我們在學校見過,在街上也見過的。”

我頗感訝異,看着紅姐勾起嘴角的側臉,微微笑了:“你好,有什麽事嗎?”

“你能來一墨書店接我嗎?就是XX街XX巷裏的那個書店。我本來是要買參考書的,結果發現自己帶的錢不夠。我爸媽出差都不在家,打我郁哥電話又打不通,只好找你了。”

我哭笑不得,他爸爸應該告訴過他我是他郁哥前妻的妹妹了,會為這樣一件事打電話給我,我只能以為他還是個不太懂事的孩子了。

見我不說話,他繼續懇求:“姐姐,你會來的吧,不會見死不救的吧。”

我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

離開咖啡館,我沒有攔車,而是選擇走過去,現在這個時間點,說不定會堵車,而且一墨書店離這裏不算遠,我第一次見到郁臨深就是在那裏。只不過現在書店的規模擴大了一倍,整個二樓的布局重新調整了,還劃出一塊不小的地方設立了閱讀區,深受附近學校學生的歡迎。

十五分鐘後,我站在了書店二樓。這天是周五,來書店的學生很多,對于一個只見過三次的人,叫我在這麽多人中快速找出他,并不容易。

我又給他去了一個電話,很快,就看到男孩擠開人群走到我面前,他背着大大的雙肩包,懷裏抱着四五本參考書,開心地對我笑,把手伸到我面前:“姐姐,就買這些書,我還差五十塊。”

我被他這幅自來熟的樣子逗笑了,從皮夾裏拿出嶄新的五十塊錢遞給他。

“哇,這錢好新哦,我都不好意思用了,”他嘴上說着不好意思,錢卻已經進了口袋,往收銀臺前排起的長隊走去,“姐姐,你在門口等我一會兒,我很快下來。”

我點頭說“好”,然後下樓等他。不多時,他就拎着一袋書下樓來了。

“姐姐,我好餓,還沒吃晚飯,你帶我去吃東西吧。”他大剌剌地笑,我不忍心拒絕他這個燦爛稚嫩的笑容,只好帶她去我家附近常去的那家面館。

面館客人不多,我給他點了一碗牛肉面,他挑了一張靠牆的桌子坐下,把書包放在靠牆一側的位子上,好奇打量四周:“姐姐,這裏的東西好吃嗎?”

我對他笑了笑,然後正色問他:”你怎麽會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在郁哥手機上看到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啊,你是郁哥的心上人。”他說的理所當然,煞有介事。

我不想被誤會,想了想還是決定解釋清楚:“我是你郁哥前妻酒舒的親妹妹,酒媚,我想你爸爸應該告訴過你,所以我跟你郁哥沒有任何關系。”

“那又怎麽樣?我覺得你很好,長得漂亮,心也善良,再說,你自己不都說了你姐姐和郁哥已經離婚了嘛。對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麽吧,我叫胡永銘,永遠的永,銘記的銘。”

我無奈吐出一口氣,準備再說點什麽,老板把面端了上來。胡永銘低頭聞了聞,驚喜道:“好香啊。”

我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尾,他拿起筷子開始大快朵頤,才幾分鐘,碗就見了底,他醒去鼻涕,滿足感嘆:“姐姐,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了。”

“吃完了,快回家去吧。”

我拎起包要去付錢,胡永銘卻還坐着不挪腿:”等等,郁哥一會兒會來找我。”

後知後覺的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一個破小孩耍了,然而不等我表達自己的不滿,總是攪地我心煩意亂的“罪魁禍首”已經邁着大步,立在桌前。

胡永銘主動讓座給他,坐到我的旁邊。郁臨深長腿一屈,坐在了我對面,他穿着藍色休閑外套和黑色直筒棉褲,腳上着一雙白色運動鞋,面帶“禮貌”的微笑:“酒媚,這麽巧?”

我第一次見他穿這種風格的衣服,他真是個衣架子,這副打扮和大學裏二十出頭的男生沒兩樣,青春陽光,還有一股子掩藏不住的帥氣,怎麽看都是賞心悅目的一幅畫。

不過我還沒有愚蠢到當他的面對他發花癡,在他剛感嘆完“好巧”時,我就淡淡一笑,決定告辭離開。

“我也沒吃晚飯,永銘,這裏的面怎麽樣?”他不看我,轉而看着看好戲的胡永銘。

胡永銘點頭如搗蒜:“牛肉面好吃。”

“老板,牛肉面!”他突然吆喝一聲,把我吓了一跳。

我忍住想給狠狠瞪他的沖動,站起來走人:”你慢慢吃吧,我先回去了。”

“我沒帶錢。”他堂而皇之地撒謊。

胡永銘很不好意思地對我笑:“姐姐,我也沒帶錢,所以你能再借我們一點錢嗎?”

我看着這對把耍人當游戲的兄弟,心裏又好氣又好笑,考慮到胡永銘在場,我不想讓他誤會我和郁臨深有牽扯不清的關系,只好從包裏翻出三十塊錢擱在桌子上,心裏想着,這下他們總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然而胡永銘卻拉住我的手臂:“姐姐,別走,等我們一起吧,我們好歹也算是客人。”

你們算哪門子的客人?我在心裏憤憤然道,擡頭看了眼對面好整以暇不動聲色的“客人”,和他那副等着看我落荒而逃狼狽背影的表情,止住那點怒意,不願讓他得逞,最終還是沒有拉下臉面甩手走人。

又一碗面上桌後,郁臨深一語不發地吃起來,毫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發出一溜的吸面聲,看着與平日不大一樣的他,我在感到陌生的同時,心上又泛起一陣溫暖,就好像他只是一個在青春歲月裏讓我心動的男孩子,而不是和我姐姐有過婚姻關系的男人。

等他吃完,悠閑地擦着嘴,我走到門口付錢,卻被老板告知郁臨深之前一進門就付過了。

我忍着猛然蹿起的怒意,跟他們一起出門。

郁臨深在路口攔了輛出租車,把胡永銘塞進去後,自己卻不上,給他小姨夫打了電話報了出租車的車牌號跟司機的工號,彎腰對車裏的永銘說:“永銘,我今天沒開車,你一個人回去,我還有事,到家給我電話。”

胡永銘猛力點頭,對郁臨深眨了眨眼,又跟我道了再見,才興沖沖地坐車回家去了。

看着遠去的車身,我半僵硬半抽搐的笑臉再也受不了地垮下來,郁臨深一直盯着車子遠離的方向,目光悠遠。就在我想開口表達我的憤怒時,他突然轉過身,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走吧,我送你回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