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雨須歸

夏妩跟沈清遠信誓旦旦說是要等他回來, 可打的卻是要偷偷去找他的算盤。畢竟她的任務可是他來着, 放他跑了算什麽事兒?

不過她一個弱女子, 自己孤身一人去肯定不安全,先別說現在邊疆有多亂,就算是出這皇城也蠻困難的。

所以她一開始是想悄悄跟着沈清遠的,前後腳跟着,到時候就算他發現了也來不及了。

但是沈清遠走的悄無聲息, 什麽也沒透露, 光給她留了一張紙條, 道了一聲離別。

夏妩覺得關鍵時刻系統給開個外挂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情。

比如給她高深的武功什麽的……

可是系統不太好說話,說什麽這不是武俠世界, 不能給開這樣的外挂。

夏妩死活磨了它半天, 最後到底給開了一個雖然沒有什麽招數, 但是是讓身手靈活敏捷力大無窮的外挂,大概也差不多了, 夏妩憑着這一點兒混個女俠女将什麽的也夠了。

但是有點兒副作用, 夏妩得到系統空間沉睡一段時間, 最少一個月,最多一年, 時間多少看人品和運氣的。

夏妩大概是人品不太好,直接睡了九個月,在周圍的鄰居都以為她耐不住寂寞跑了的時候詐屍般的出現。

夏妩現在倒是不太着急,三皇子許陌涼和沈清遠造反還有一年多的時間,而她快馬加鞭去一趟邊疆大概要一個多月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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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妩買了一匹馬, 她心裏有底氣,連衣服也不換成男裝,直接一身紅裙招搖過市。

武力上她有自信,那些陰暗招數有系統在,也不怕識不破,所以一路過去,雖然張揚,但是也沒碰到什麽事情。

連影視劇裏常有的土匪都沒出現,這點讓夏妩頗為遺憾。

趕路的過程枯燥乏味,夏妩是沿着官路走的。朝廷與邊塞的信差和一些商人走的便是這條道兒,雖說遠是遠了些,但是路上好歹有驿站,可以換匹馬什麽的。

熱鬧的街市基本都走過了,接下來的路便是荒山野嶺了,若是在天黑之前趕不到驿站,夏妩是要宿在郊外的。

給夏妩換馬的差驿頗有經驗,也挺浪漫的,見了她,笑眯眯道:“小娘子可是去尋塞外的丈夫?”

這裏已經較為接近塞外,民風剽悍,就算是婦人也能撐起一片天的。就連女戶也是很常見的。

不過更多的是做生意的夫婦,男人在塞外,女人在塞內打點。

夫妻兩人一起經營,做買賣的,都是到處跑的,妻子跟着丈夫,為丈夫四處打點生意也頗為常見。

而且最近恰好到了過中秋節的時候,家家團聚的日子,去塞外尋丈夫的婦人不少不過像這個小娘子一樣什麽家仆也不帶,自己孤身一人的倒是少見。

那差驿想了想,估摸夏妩是偷偷跑出來的,一邊給她備馬一邊道:“你這小娘子,也不帶幾個人,莫不是偷偷尋情郎去的?”

夏妩聽了,倒也不否認,笑着道:“是呀。”,她一身紅衣如火,墨發用一支簪子簡簡單單的束起來,應聲也幹脆,“我就是去尋情郎的。”

差驿也不驚訝,只是笑彎了唇,“啊喂,你這小娘子倒是頗有幾分野性,養不住的閨女啊。”

“也不怕家裏擔心?”

夏妩撇撇嘴,“家裏哪裏有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

“那人讓我等他三年,可是誰要一直在那兒等他回來,家裏冷冷清清的,還不如我趁早尋他去。”

她一邊道,一邊翻身上馬,翻手抛給那差驿一錠銀子,“謝你的,我這就走了。”

“小娘子一路走好啊。”

差驿看着夏妩的背影,在後面招招手,笑眯眯地低低道了一句,“現在的年輕人啊,還是走的上一輩的老路子。”

“想當年我家夫人也是這樣騎着一匹馬去找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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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暮色四合,篝火已經被點起來,熊熊燃燒,

許陌涼換上了便服,穿着一身黑色勁裝在外面與一衆将士烤肉。

邊關的風雪将他打磨了出來,短短一年時間,那個體弱多病的三皇子如今也能憑一己之力獵殺一頭熊,而且如今他的實力也能服衆,頗受衆将士愛戴。

沈清遠坐在一旁看着許陌涼烤肉,其實他覺得熊肉的話,烤起來大概不好吃的,畢竟他只聽過蒸熊掌,那烤的實在是沒吃過。

奈何他也不會做,只能任由許陌涼瞎折騰,不過沈清遠已經下定決心不吃那熊肉,他覺得自己最近需要清淡一點兒的飲食。

沈清遠最近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一樣,眼皮直跳。他倒了一杯茶,半晌後,又倒掉,換了一杯酒,烈酒入喉,如同灼燒一般。

他閉了閉眼,感受着那燒灼的感覺。

反正是一次難得的聚會,沈清遠想,他就喝一點兒。

許陌涼瞥到沈清遠在喝酒,當即把烤肉的活計給了其他人,端着幾盤下酒菜就去找了沈清遠。

他清楚,沈清遠向來克制冷靜,是滴酒不沾的,一旦喝酒,大概就是心情不好,而沈清遠心情不好,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想到了他丢在皇城的那位新娘。

聽說沈清遠娶的那位姑娘,是都城裏長得最好看的姑娘。

而沈清遠現在還身在邊疆,便是要回去也不知會是何年何月了。

許陌涼雖然覺得為了一個女人這麽黯然神傷沒什麽意義,沒了一個再找一個便是。

但許陌然其實對沈清遠有點兒愧疚的,畢竟沈清遠當初是随他來的邊疆,而且再待幾年,說不定回去那姑娘便改嫁了。

到時候也不知道沈清遠會傷心成什麽樣子,思及此,許陌然更加愧疚了。

他把下酒菜給沈清遠端過去,攬着沈清遠的肩道,“來,積玉,咱們今夜便好好喝一頓。”

積玉是沈清遠給自己起的字,沒人給他操辦冠禮,也沒人給他起字,他便給自己起了一個。

許陌然曾經不太清楚他為什麽給自己起這個字,但許陌然知道出處。

出自:白石郎,臨江居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關鍵在一個獨絕。

但也只是誇耀男子的外貌而已,許陌然着實是讀不出什麽深意,他覺得依着沈清遠清雅的為人應該不會這麽誇自己的外貌——雖然沈清遠長得的确是很俊美就是了。

許陌涼那個時候實在憋不住好奇心,去問了沈清遠。

沈清遠那個時候沉默了半晌,才眉眼彎彎地笑着跟他道,有個紅衣姑娘曾經說這幾句詩最配他,他便随手取了這個字。

打那個時候起,許陌涼便知道,沈清遠心裏頭藏着一個姑娘,紅衣蹁跹,嬌俏可人,一直被沈清遠牽挂着,心心念念着。

*****

沈清遠的酒量不太好,喝了幾杯話便開始多了起來,與許陌涼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沈清遠沒怎麽吃東西,酒一杯杯下了肚,然後對着許陌涼笑:“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沈清遠仰頭,又喝了一杯酒下去,酒水順着他的下巴流下去,他也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拭去。

然後繼續對着許陌涼講他心裏那個紅衣姑娘。

“我對不起她,明知道我不能守着她,還執意娶她。”

他舔了舔唇角,拍着許陌涼的肩膀,笑彎了眉眼,顯然是醉了,說的話也有些颠三倒四,沒有邏輯。

“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姑娘,我跟她說……”

他這話還未說完便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副将打斷了,“沈大人,您家裏還有位嬌妻啊?”,那副将說話急躁,不過腦子,只是道:“我們還不知道要守在這兒多少年,我們耐不住寂寞,娘們兒也大多守不住。”

許陌涼一直給他使眼色,可是那漢子五大三粗,心思粗犷,哈哈笑道,“我們漢子出去逛窯子,倒也沒那個臉先讓家裏婆娘苦等,鄉下人家,只要好好侍奉父母,不改嫁。就算是對得起夫家了。”

“不過就算這樣,也沒幾個女人願意嫁,平白守了活寡。”,那漢子嘆了口氣,複又開口道,“不過聽沈大人的話,您娶的那是位城裏的小姐。”

“聽說城裏的姑娘都會識文斷字,性子也烈性的很,說殉節就殉節。”

“不像我們鄉下的人。”,那漢子嘆了口氣,眼裏帶了點兒傷感,複又開口,“不過那樣也好,省的她苦等,我家裏的那個媳婦替我侍奉了十年父母,我就只回去見了她兩面,最後一次去給了她一封休書。”

“也不知道她走沒走……”

沈清遠沉默半晌,才慢慢道。

“我跟她說,等我三年,若我三年不回去。”

“她說要等我一輩子。”

他最後閉了閉眼。

“她心裏大概是埋怨我的,一年來,連封信都沒給我。”

“當時只是想困住她,現在想想,若是要她苦等一輩子,還不如……”

還不如與她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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