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15年1月3(1)
楊景櫻六點半準時醒來，沒做噩夢，她舒了口氣。
看來她沒有睡午覺的命。
起床洗漱，換衣，保養，化妝，今天要教小孩，她畫了個裸妝，塗了淡粉紅色的口紅。
喂好貓，到門衛大叔那邊洗了手，坐上地鐵來到早教中心，她來得早，書法課九點半開始，她九點就到了，早教中心也才開門。
“楊老師早。”前臺的美女和她打招呼。
“早啊，我班上有小朋友來了嗎？”她脫下外套，笑問。
“來了，惠濤。”前臺掩嘴偷笑，五歲小男生大膽示愛書法老師的事情是早教中心的八卦之一，前臺小美女可喜歡惠濤這樣活潑的小男孩了，總喜歡逗他，也喜歡拿這件事逗她，“比我到的都早，今天除了他爸爸還有他叔叔送他來的，在教室呢。”
話剛落音，身後就傳來噠噠噠的腳步聲：“楊老師。”惠濤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她笑着回頭，愣住了，跟着惠濤一起出來的，除了他爸爸惠遠，還有趙楷。
“楊老師早啊。”趙楷笑着抱起惠濤，看到她驚喜帶着驚吓的表情，小得意了一下，昨天聽她說教小孩子書法，他就猜到他全家都知道的小侄子的初戀情人書法老師楊老師就是她了。
“楊老師，今天我小叔叔陪我來上課。”惠濤熱情地介紹着，驕傲地勾着趙楷的脖子說着，“我叔叔很厲害的，他是醫生。”
楊景櫻點點頭，對趙楷客套地笑了笑，岔開話題：“上星期布置的作業寫了嗎？”
惠濤催促他父親拿出他的作業展示給楊老師看，惠遠笑着遞給兒子他的小書包，惠濤拿出一張宣紙交給楊景櫻。
“你們認識？”惠遠看着他倆。
“巧不巧。”趙楷笑道，“楊老師住我對面小區。”
惠遠點點頭，看了眼表弟，立刻了解表弟的心思，男人嘛，都一樣的，昨天接到他的電話，說是第二天陪侄子一起上書法課，他還在疑惑呢，原來是這樣，來當他兒子情敵呢。
楊景櫻有點慌，她不知道要怎麽面對趙楷，她真的一點都不讨厭他，這是那麽多年來沒有過的感覺，低頭看着惠濤的作業：“你看前面幾個字寫得多好呀，後面就不認真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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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濤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家狗狗叫我去玩了。”
楊景櫻搖頭，忍俊不禁。
“我今天一定好好寫。”惠濤大聲地保證着。
“好。”楊景櫻對他甜甜一笑，惠濤立刻滿臉通紅，抱着他的趙楷也被這個笑容徹底擊潰，還好他皮膚黑，臉紅也看不出來。
“我們去教室準備毛筆和墨汁好嗎？”她問惠濤，想趕快遠離趙楷。
惠濤立馬掙紮下地，跟着楊景櫻去教室了。
惠遠看着趙楷眼睛仿佛長在了楊景櫻身上，傻站在那邊盯着玻璃幕牆教室中的楊老師，大概恨不得自己立馬縮小個25歲也讓楊老師手把手教寫字。
“喂，臭小子。”惠遠推了推小表弟，看來他小姑姑不用擔心表弟的婚姻大事了，原來他還私下擔心過表弟不喜歡女人呢，看來只是開竅晚。
“她有沒有男朋友？”趙楷也不掩飾，直接問表哥。
“我咋知道？”惠遠好笑地反問，“她是我兒子老師，我問她有沒有男朋友，合适嗎？”
“你就說你有個表弟介紹給她不就完了。”趙楷笑道。
“人家當我腦子有問題。”惠遠拉着小表弟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讓他坐在可以看到教室的那個位子上，“別急，我打電話。”惠遠神秘地說着，撥通了老婆的電話。
“我跟你講，趙楷看上楊老師了。”惠遠笑道，聽着老婆在電話裏大叫，他笑道，“我讓他自己跟你說。”惠遠把電話交給表弟。
趙楷有點不好意思：“嫂子，嗯，我前天認識她的，才知道她就是惠濤的老師。”
電話那頭惠濤的母親笑着調侃：“你是我兒子情敵啊，你想我幫你？”
“嫂子，你都兩個兒子了，你小兒子都會追女孩了，你就忍心看我打光棍？31了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趙楷倚小賣小，這邊他是最小的，可以撒嬌。
“臭小子。”惠濤的母親笑着，“你等着，我替你打電話問，楊老師的學姐是我朋友，這家早教中心的合夥人。”
所謂得道多助，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趙楷滿意地謝了嫂子，挂了電話。
“趙楷，我跟你嫂子都懷疑過，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我們沒敢說出來，現在我才放心了。”惠遠拿回手機，感慨道。
趙楷哭笑不得，他在表哥表嫂心裏居然是這個形象：“我在美國談過女朋友的，我早就說過了，你們就是不信。”
“連個照片都沒有，你讓我們怎麽相信？”
“分手分得比較難看，都扔了嘛。”趙楷苦笑，他跟惠遠差了8歲，他跟和他差一歲的表哥就比較有共同話題，也會聊起女人之類的話題，帶顏色的話題也會聊，和大哥就比較少交流這種話題了。
“我看過楊老師的簡歷，她看着小實際不小了，我記得好像跟你一樣大？”惠遠回憶着，開課前他看過楊景櫻的履歷表。
“嗯，和我一樣大。”他點頭。
“別抱太大希望啊。”惠遠有點擔心，“她這個條件，那麽漂亮，搞不好已經結婚了。”
“結婚是肯定沒有結婚。”趙楷有信心，畢竟結了婚的人，新年第一天一個人吃飯，不太可能，哪怕丈夫出差之類的不在身邊，一般情況也會去父母公婆家裏吃飯吧，最關鍵的，她手上幹幹淨淨沒戒指，她那麽時尚那麽漂亮的人，結婚了一定會戴婚戒的。
過了會惠遠的妻子回電：“我朋友沒接電話，我給她發了微信，我問到了就告訴你啊，別急。”
趙楷不急，他還是相信緣分的，他的直覺告訴他，他還是有希望的。
教室裏的楊景櫻手把手一個一個教小孩寫着字，看幾個小孩的表情和眼神，都是很喜歡她的樣子，楊景櫻的眼神也是非常真誠，笑得甜甜的。
趙楷看得走了神，他不否認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的外表吸引了，第一眼見到她，只有口罩外面的半張臉，那雙透着着急的大眼，讓低血糖的他更加迷糊，再見到她，看到她白裏透紅毫無瑕疵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充滿了自信的神采，尤其是她一笑，眉眼彎彎的樣子，讓他感覺生活是多麽美好，雖然她個子不高，也有點小胖，不過在他眼裏，她怎麽看怎麽完美。
再後來聽到她說法語，看到她整理英語資料，看到她一手漂亮的字，教他excel，他完全淪陷了，有句歌詞怎麽唱來着，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雖然現在說愛情為時過早了，不過趙楷确信自己真的動心了，也确認自己還算是個正常的男人，看到了喜歡的女人立馬燃氣了強烈的征服欲。
今天再看到她和小孩子相處的樣子，他感覺自己回到了高考前夕，青春期的他豪情壯志發誓要考上協和醫學院，他現在也在暗暗發誓，一定要追到她，不過先要确認她是單身。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了，楊景櫻一一送走除了惠濤以外的幾個孩子，惠遠早就習慣了，自己兒子是一定要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單獨和楊老師說一會話才肯走的。
惠濤殷勤地幫楊景櫻一起收拾着教室，和她聊着天，趙楷笑着到教室裏看他侄子笑話。
“楊老師，你有沒有男朋友啊？”惠濤期待地看着她。
楊景櫻失笑：“沒有啊，幹嘛問這個呀？”
“你等我長大啊。”惠濤仰着頭看着她，熱切地等她答應，“我以後會長很高的，比我爸爸還高。”
楊景櫻哈哈大笑，接受過那麽多表白，這次的最讓她高興了，趙楷也大笑，他不僅笑侄子的天真，更為自己高興，沒男朋友。
“你20歲的時候，老師比你媽媽都大咯。”她笑道。
惠濤思索了一下，大概是接受不了他心中的女神也會變老這個事實，非常難過。
“惠濤，你別難過，你還是有機會的。”趙楷安慰侄子，“你想啊，楊老師如果以後生個小妹妹，不就和你年紀差不多嗎？”
惠濤眼睛一亮，不禁佩服自己的叔叔，期待地看着楊景櫻。
楊景櫻苦笑，跟小孩子怎麽說得清這個問題呢，瞪了趙楷一眼：“惠濤，你今天回家把你自己的名字，爸爸媽媽和哥哥的名字各寫兩遍好不好？”
惠濤點點頭，不死心地繼續追問：“楊老師，你快點生個小妹妹好嗎？”
楊景櫻哭笑不得：“惠濤啊，這個問題不是楊老師一個人可以解決的……”
“首先你得有個男朋友。”楊景櫻話沒說完，有人接口了，她笑着迎到教室門口：“學姐。”
“小櫻，介紹下。”她的學姐指了指趙楷。
楊景櫻的尴尬都寫在臉上了，她憑什麽介紹啊，趙楷是她什麽人啊。
趙楷不忍心看她那麽尴尬：“你好，我是惠濤的叔叔。”
“哦，我還以為你是我學妹的男朋友呢。”馮心怡爽朗地笑着，“我叫馮心怡，楊老師的學姐，我跟惠濤的媽媽是朋友。”
“阿姨好。”惠濤見縫插針，禮貌地叫人。
“惠濤你好。”馮心怡笑道，“楊老師說你進步很大的。”
惠濤得意地笑了。
惠遠也進來了，和馮心怡打招呼，介紹了下趙楷：“我表弟，在東山醫院骨科當醫生，副主任醫生了。”
“聽說過，學霸，大博士。”馮心怡心照不宣，她之前忙着接待投資人，沒接到惠濤母親的電話，後來送走客人，回了電話，剛好她們這邊下課，她正好趕來客串下紅娘。
“有什麽用哦。”惠遠搖頭，“31了還沒結婚呢，找不到女朋友。”
馮心怡和惠遠一搭一檔的，楊景櫻尴尬地恨不得立刻消失，心裏有點不舒服，趙楷也覺得有點過了，他想要知道的已經知道了，之後就是他憑本事追求她了，不用其他人參與。
“哥，我們走了吧，我下午約了李岑骁踢球，早點去吃飯，消化掉再踢。”快11點了，也勉強到了飯點了。
楊景櫻松了口氣，送走依依不舍的惠濤。
“不喜歡他啊？”馮心怡見她如釋重負的樣子，問道，“長得帥，又是個外科醫生，年輕有為，惠濤她媽媽說了，家裏有幾套房，父母雖然都是普通工人，但是是正經人家，培養出一個15歲上協和醫學院的家庭不會太差的，朱正瑜當年也不過如此了吧。”
朱正瑜是她的前男友，馮心怡是見過他的。
“學姐，我就算對他有好感，你們這麽搞，我尴尬都尴尬死了。”她苦笑。
“要不是我從大學就認識你，我也不信你31了都還單身，又不是我這種土肥圓加獨身主義者，你一個多才多藝的白富美，500強財務經理，居然單身九年，誰都不信啊。”馮心怡不是很清楚她的事情，她們只能算是校友，在她來早教中心上課之前只是保持着網絡上的通信，“別告訴我，你還喜歡朱正瑜吧。”
“不是。”她苦笑，“我都快忘了他長什麽樣子了，九年沒見過了。”朱正瑜大學畢業就出國了，她就徹底和他失聯了，她信奉分手後不再是朋友的原則，“就是緣分未到。”她對外保持緣分未到這個口徑。
“好吧，我也只是受人之托，就是要傳達一下你還是單身這個信息，之後我就不管了。”馮心怡也不是什麽八卦的人。
“嗯。”她點頭，确實，今天的小插曲，真的不是馮心怡一貫的風格。
趙楷離開後被他大哥數落了一路。
“你是不是傻，你跟楊老師說什麽讓惠濤等着追求她的女兒，要是你真的追上她了，她的女兒不就是你的女兒，惠濤怎麽能追他妹妹？”
“我知道你跟我沒血緣關系，我兒子可以跟你女兒結婚，楊老師又不知道？楊老師真的喜歡你，女人糾結起來，你這句話她就理解為你對她沒興趣了。”惠遠見他想反駁，數落地更起勁了。
“哪會想到那麽細啊……”趙楷弱弱地說。
“她想不到那麽細，她就對你沒意思，一個女人要是喜歡你，你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會回放無數遍，掰開了揉碎了研究你話裏的意思，你別不信，你了解女人還是我了解女人，我兒子都生了兩個了。”惠遠怒其不争，“你這腦子裏裝的什麽，讀書讀傻了。”
趙楷沒法反駁大哥對他讀書讀傻了這個結論，他唯一的一次戀愛經驗也是他前女友追他的，剛好他也挺喜歡她的，一拍即合，現如今他要去追求楊景櫻，這不抓瞎了。
惠遠開着車，一路教着自家只會讀書的小弟女孩子那些個彎彎繞繞的心思，希望他當年追求他老婆的經驗現在還能用。
楊景櫻倒也沒跟惠遠說的那樣，把趙楷說的話掰開了揉碎了研究，但是也不是什麽都沒想，她勢必要直面趙楷的追求了，他幾乎都把話挑明了，今天也借了別人的嘴，把雙方都是單身的消息傳達了。
以前對追求她的人，只要不挑明，她就裝傻充愣，畢竟現在通訊發達了，大多數人也都是用手機撩她，她要是不喜歡對方，直接不回複，時間長了，拎得清的人也就退卻了。
她也不會糾結別人是不是看上她的臉了，很正常，要是趙楷沒那張臉，她恐怕早就敷衍他幾句再也不理他了，還教他excel呢，她哪有那美國時間。
她自己是個顏控，也不會雙标怕別人是顏控。
趙楷要真的追她，她該怎麽回答呢？她嘆氣，至少她不讨厭他，不像其他男人，接觸幾次她就懶得理人了，三天以來，她對他還是挺有好感的。
回家路上給董瑾打了個電話，沒什麽遮遮掩掩的，直接告訴最好的朋友之一她的苦惱。
董瑾直笑道：“楊小姐，終于有個你不讨厭的男人了。”
“別笑了，你說我該怎麽辦？”她苦惱地說。
“喜歡他就答應咯。”董瑾笑道。
“也沒那麽喜歡，就是不讨厭。”楊景櫻覺得自己這話多少有點言不由衷。
“楊小姐，那你自己掌握節奏啊，多了解了解他，踩你雷點了就撤，不踩你雷點就更進一步呗。”董瑾壓抑住心頭的熱切，畢竟四年來，楊景櫻第一次跟她聊男人的話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她的這個閨蜜可以有一個幸福的小家庭，但是她了解楊景櫻的性子，她必須小心翼翼地推她往前走，“你總有辦法掌握主動權吧。”
“也是。”楊景櫻同意好友的說法，順便把她和趙楷認識的過程說了下。
“天哪，拍電影也沒這麽拍。”董瑾大叫，“美女救英雄，一個醫生居然因為低血糖被你救了。”
“我也覺得挺神奇的，我當時真的以為是色狼，差點打他。”楊景櫻嘆道。
“啊呀，糟了。”董瑾突然喊了聲，“我做錯事了。”
“什麽？”楊景櫻不解地問。
“我把你電話給朱正瑜了。”
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楊景櫻愣住了，久遠的回憶全部被喚醒了，她的初戀男友，31年來唯一談過戀愛的男人。
“他回國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彎彎繞繞地打聽到了李俊誠的電話，他說他也是碰碰運氣，沒想到我們倆一直沒分手還結婚了，聯系上我了，就等于聯系上你了，他說他單身，想和你重新開始，就剛才，不到一個鐘頭，我知道你這時候在上課，想下午打電話跟你說的。”董瑾帶着歉意，“沒想到你有心上人了。”
“算了。”楊景櫻笑道，“誰知道呢，說不定我還真能跟朱正瑜再續前緣，畢竟兩個人知根知底，當年也是互相喜歡的，初戀。”
“他變了，變得有點油。”董瑾客觀地說着，“也正常，一個人在國外那麽久，總不再是當年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了。”
楊景櫻附和：“我幹兒子呢。”
“李俊誠帶他下樓玩了，我讓他多動動，精力過剩。”董瑾笑道，“要是真能選，還是要個女兒好，兒子煩死了。”
聽到這裏，楊景櫻想到了趙楷今天跟惠濤說的話，突然間自己就跟惠遠說的那樣，一下子鑽起了牛角尖，他讓惠濤等她生女兒，什麽意思呢？
聊了幾句，她挂了電話，下了地鐵回到家，機械化地收衣服，收拾屋子，心裏還想着趙楷說的話，氣不過又打電話給董瑾。
董瑾聽了她的話哈哈大笑：“你太久不談戀愛了，我跟你講，男人的話，別去想，越想越氣，我就這麽跟你說，我跟李俊誠說，老公給我倒杯水，他立馬屁颠屁颠給我倒杯水來了，我跟他說，老公我口渴，他跟我說，那你喝水啊，我們都結婚快六年了，他還是着傻樣子。”
楊景櫻哈哈大笑。
“懂了吧，男人的想法沒那麽多彎彎繞繞的，他就是跟你套近乎随口一說，想不到那麽深遠的，你細想，只能氣死自己。”
聽了董瑾的話，楊景櫻才心平氣和。
董瑾竊笑：“你不對了，還說只是不讨厭，都這麽掰開了揉碎了分析他說的話了。”
楊景櫻被好友這麽一說，也覺得自己好像過于在乎趙楷了。
“诶，順其自然吧，我明天開始要忙死了，我同事骨折了，我要一個人頂兩個人的工作，骨折要恢複多久？我要頂幾個月啊？”楊景櫻一下子愣住了，她沒多想就答應了常瑤，一來她知道這是常瑤對她的信任，二來她也相信自己能做好，三來她也知道常瑤不會讓她白幹，她現在31，頂了個副經理的頭銜做着經理的活，常瑤暗示過她，再要升她，一定要有充分的理由。
“問趙醫生啊，骨科醫生，不問他問誰？”董瑾建議她。
“我自己百度。”楊景櫻矯情一把，再聊了幾句挂了電話。
嘴上這麽說，她還是給趙楷發了個微信問他骨折大概要多久才能恢複，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趙楷才回了她一個電話。
“剛才在踢球。”趙楷有點氣喘，她聽了不由得臉有點發燒，“什麽類型的骨折？”
“不知道啊，只知道滾下樓梯，左腿骨折。”她的語氣情不自禁地放軟了。
“多大了？”
“四十五六歲吧。”
“要是最輕的骨折，大概也得三個月，嚴重的話半年也是可能的。”趙楷笑道，“給我看看病歷才好判斷。”
“啊呀，我完了，要是我同事是嚴重骨折，我得頂半年。”她苦笑，“于公于私我都祈禱她快點恢複吧。”
“我也是啊，你要是太忙，都沒空出來吃飯，我都沒法報救命之恩呢。”趙楷笑道，看到他表弟已經換好衣服了，他穿着短袖短褲的球衣站在外頭确實也是冷地要死，雖然有點舍不得挂電話，第一次和她打電話呢，“我先去換個衣服，等下再跟你聊。”
“哦，好，拜拜。”楊景櫻知趣地挂了電話。
趙楷換好衣服，就問他弟弟了，李岑骁非常意外，表哥新認識的想追求的女孩居然是他的客戶。
“Kate啊，大美女。”李岑骁笑道，“你喜歡這種類型啊？早知道我就跟你牽線搭橋了，我還以為你喜歡妖豔美女呢。”
趙楷不太跟他弟弟聊這種話題，在比他小的弟妹面前，他非常注意維持自己高大的形象。
“她說她要關賬，這是幹嘛的？”
“她怎麽要關賬了？”李岑骁奇怪地問。
“她同事骨折了，她頂上了。”
李岑骁不由得咋舌：“慘了，哥，她要忙死了，關年賬啊，她還要做她原來的工作，忙死她了。”
趙楷茫然地看着她，隔行如隔山，他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下禮拜，你就自覺點，早晚問個好就行了，白天她是沒空理你的，加班也是必然的，加到幾點的問題了，反正月初一個禮拜，你就別打擾她了，月中會好點，月中月底她team的事情比較多，不過一般不加班，三四月份出年報她也會很忙，哥，你運氣不太好啊。”
趙楷苦笑，不過有他弟弟這個她的同行，他至少知道什麽時間約她成功率比較高。
“哥。”李岑骁賊笑道，“1月19日，雅妍pre-budget audit。”
“什麽意思？”趙楷又茫然了。
“我進她公司了，可以幫你打聽打聽她的愛好之類的。”隔行如隔山，李岑骁也是累。
“你不用得瑟，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有我搞不定的事情嗎？”
“趙楷，行，你嘴硬吧。”李岑骁看死了他哥會碰釘子，他還沒說完呢，那就讓他吃苦頭去吧。
他們在趙楷家附近的中學球場踢球，踢完球趙楷就把李岑骁帶回家，和父母一起吃了飯，雖然李岑骁和他父母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不過他五歲被收養開始，外公外婆為了感謝他養母的犧牲，認了他的養母當幹女兒，李岑骁也照着他的輩分，叫他養母姨媽，叫他養父姨父。
“我來蹭飯，我在外頭出差，想到姨媽做的飯，口水都要流出來。”李岑骁也是個會哄人的，嘴甜地不得了。
“來，多吃點，喜歡吃就常來。”趙母看着李岑骁長大，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李岑骁屬于嘴甜會哄人尤其是哄阿姨媽媽輩的小孩，趙母可喜歡他了。
“骁骁，有女朋友了伐？”長輩見了小輩，就這幾句話了，趙父也不例外。
老奶奶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李岑骁。
“沒呢，急啥，我哥都還單着呢。”李岑骁賊着呢，把炮火轉向趙楷。
“诶。”趙父嘆氣，“你們這幾個小孩，都那麽出息，個個都是好大學好工作，思源也是，28了吧，也沒男朋友，你哥哥就不談了，就你們那雙胞胎的妹妹還小還不急，骁骁你也26了，該抓緊了，別跟你哥哥一樣拖到30多歲。”
“姨父，你別在我姐面前說她虛歲，她忌諱着呢。”李岑骁笑道，“她27，還沒到28。”
趙父想到趙楷那個自小優秀所以帶着點小傲氣的表妹，雖然自己只是個名義上的姨父，看着她長大又疼愛小輩的趙父一臉疼愛地笑道：“沒錯沒錯，還小呢，27，不是28。”
“姨父，別急，我哥那麽優秀，你別擔心。”
“哪能不擔心啊。”趙母接口，“32了，不是22，我知道他優秀，就怕他太挑。”
“姨媽，不急啊，我哥有眉目了。”
趙楷瞪他，李岑骁夾起一塊排骨塞到嘴裏，沒理他。
“真的啊？”趙父趙母都激動起來，老奶奶也是一臉興奮。
“你們自己問他。”運動過後胃口特別好，李岑骁沒客氣，再添了碗飯。
趙楷苦笑，也沒否認：“差不多吧，剛認識的。”
“多大了？”
“同事？還是同學？”
“哪裏人？”
父母奶奶連珠炮似的發問，李岑骁直笑，趙楷無奈搖頭。
“不是同事也不是同學，你們都知道的，教惠濤書法那個老師。”
趙母點頭，她在她嫂子，惠濤的奶奶那邊見過那女孩的照片：“很漂亮的，不過看上去年紀很小的。”
“跟我一樣大。”雖然趙楷還不知道她具體生日，也無所謂了，同屆的也就幾個月的差別。
“嗯，挺好，年紀差不多才談得來 ，年紀差太大沒共同語言。”趙父點着頭，“要抓緊啊。”
“你們別激動，我剛認識她。”趙楷其實不想太早讓父母知道，李岑骁這個大嘴巴。
“我認識她蠻久了，我客戶。”李岑骁也不是那麽無情無義，他也很清楚表哥的養父母欣賞的女孩的類型，“她很厲害的，ACCA。”李岑骁看着眼前的幾個人一臉茫然，不同世界的人就是這樣，他只能解釋道，“英文叫The Association of Chartered Certified ountants，你們就理解成國際注冊會計師吧，含金量還是很高的，雖然現在國內認可度還不如CPA，我好像聽她下面的小姑娘說她CPA也考了一兩門出來了，不比我哥差的，也是個會讀書的人。”
趙父趙母聽了樂呵，仿佛楊景櫻已經是他們兒媳婦了一樣：“什麽大學的？”
“這我倒不知道。”李岑骁搖頭。
“上外，法語系。”趙楷開口了。
“厲害。”李岑骁嘆道，“那她至少會說三門外語，她下面的小姑娘說她會說日語，那個小姑娘追日本的明星的，有時候讓她幫忙看日語的東西。”
趙楷心裏也是忍不住得意，真是才女啊。
李岑骁看着表哥，心裏好笑，他真是眼高于頂：“她還會彈鋼琴，她下面那個小姑娘說的去年她們公司年會她就表演彈鋼琴。”
趙父趙母直笑：“你抓緊。”
趙楷點頭：“你們別激動，八字沒一撇呢，搞得人家明天就要跟我結婚一樣。”他心底又開始疑惑，這麽優秀，這麽漂亮的女人，她身邊的男人都是瞎子嗎？居然單身到31歲。
吃了飯他和表弟一起走了，也沒假客氣，問他：“她身邊的男人都瞎了麽？”
“你終于想到這個問題了？”李岑骁好笑地說，“長那麽好看，又能幹，居然單身到31。”
“她不會不喜歡男人吧？”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了，他哥懷疑他不喜歡女人，他也只能認為那麽優秀的人單身那麽久，只能解釋為不喜歡異性了。
李岑骁哈哈大笑，肚子都笑疼了：“你這思路也挺奇怪的。”
笑完他解釋道：“據我所知，她11年下半年進雅妍的，快4年了，女人堆裏八卦多，我聽下來，她是單身，絕對的單身，當然有人追，她沒理睬；我跟她閑聊過，問她愛好什麽的，她跟我說沒空談愛好，CPA考出來再說，平時就是在家看書，真的是宅女，她下面的小姑娘說她是眼光高，跟你一個毛病。”
趙楷算是勉強接受這個解釋。
李岑骁有楊景櫻的微信，他知道楊景櫻是從不在朋友圈發自拍的人，想了想，掏出手機發了幾張照片給趙楷，都是楊景櫻的團隊合影。
“你幹嘛存那麽多她的照片？”趙楷疑惑地看着表弟，一臉敵意。
李岑骁嘆氣：“趙大博士，用用你的腦子。”挺好的，他的這位表哥智商變低了，他喜聞樂見。
幸好趙楷立刻反應了過來，放大照片，太明顯了，六個人的合影，一個男的，五個女的裏面只有一個明顯和李岑骁是同齡人。
“太瘦了，原來你喜歡那麽瘦的？”站在醫生的角度，趙楷連連搖頭，也反過來了，李岑骁挂在嘴上的那個“她下面的小姑娘”就是這個女孩，“得提醒她注意身體，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
李岑骁哭笑不得，有點後悔發照片給他了。
趙楷看過了表弟中意的女生以後就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楊景櫻身上，照片上的她，和下屬一起合影的她，那種自信的神采，光芒四射。
“走了啊，哥你加油。”李岑骁見到了趙楷住的小區門口，趙楷也早已吧注意力放在了照片上，很知趣地和他告別，自己走向地鐵站坐地鐵。
趙楷和李岑骁告別，就拿出手機給楊景櫻打電話，楊景櫻很快接了。
“今天跟李岑骁踢完球就帶他回家吃飯了。”他笑道，“剛送走他。”
“他馬上就要來我們公司審計了，本來跟我關系不大的，現在接了我同事的活，我也要應付他了。”楊景櫻笑道，“又要騙小孩子了。”
“什麽意思？”趙楷不解地問。
“你弟弟大學畢業第一個項目就是我們公司的審計，那時候我在總賬，我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他那時候大學剛畢業，只會照本宣科，不過現在大概忽悠不了他了。”
趙楷笑了，絲毫不同情他表弟。
“你下周會很忙對嗎？李岑骁說關年賬壓力很大。”
“對啊，有上班沒下班。”她嘆氣，“跟你們差不多了吧，不過不會像你們這樣，經常有突發事件。”
“外灘那事太大，其實送到我們醫院的病人不是太多，畢竟離得近的大醫院那麽多，我們醫院的距離算是遠的了，不過這個時候，全院待命是政治任務，平時不是急診一般也都是計劃好的工作，就是計劃好了也是忙得沒完的，不過正常生活還是沒問題的。”趙楷解釋道，怕給她太忙沒時間陪女朋友的印象。
“那倒是，要不能正常生活了，有誰還樂意當醫生，高考分數那麽高，還要學那麽多年。”
趙楷拿出鑰匙打開門，楊景櫻聽到了鑰匙的聲音：“你剛到家嗎？”
“嗯，離我爸媽家很近，有空就去蹭飯。”他把鑰匙扔到一邊，“回上海了這點比較方便，爸媽離得近，我回家方便，互相照顧。”
楊景櫻笑了笑，沒接口關于父母的話題：“我剛才聯系了一下我同事，骨折那個，她說她想再找個醫生看看，能麻煩你嗎？”
“行啊，你把我電話給她好了，不放心的話，我拜托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