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015年1月11(1)
她的腳果然不疼了,不過她也按照趙楷的醫囑,穿平底鞋,本來她打算穿高跟鞋和他去吃飯的,說實話她還特地買了雙新鞋,忙到手忙腳亂,她還是抽空網購了一身新行頭,還特地在辦公室把新鞋穿了了幾天磨合好了,好可惜不能穿了。
上午楊景櫻陪着笑笑上了鋼琴課,帶她吃過飯和汪濤聯系了下就把孩子送到了醫院,笑笑的奶奶到了上海直奔醫院探望親家,見她把孫女送來了,連聲道謝。
楊景櫻和他們一家聊了會就告辭了,趙楷跟她說過今天上午手術,他們約了晚上吃飯,現在中午12點多,他做完手術了嗎?
正想着下午去哪裏打發時間,手機響了,趙楷電話。
她接起,趙楷問她下午有沒有安排,她老實說沒什麽事。
“等我下,我看到你了,回頭。”她回過頭,見趙楷在背後那幢樓的三樓跟她揮手,“上來吧,外面挺冷的。”
她答應了,摸索到這幢冷冷清清的大樓的三樓,空空蕩蕩的,要是晚上她可不敢來。
“怕什麽?”趙楷跑出來接她,“太平間不在這幢樓。”
“你別吓我。”她被他吓了一跳。
“我們可是接受唯物主義教育長大的。”他笑道,帶她到辦公室。
“腳不疼了吧?”趙楷笑問,“現在近水樓臺,要是還是不舒服,做檢查什麽可方便了。”
“不疼了。”楊景櫻笑道,環顧了一下醫生的辦公室。
辦公室裏只有他一個人,她見他穿着白大褂,心底暗爽,她略微有些制服控,平時看到警匪片裏面身材好的男明星穿警服就忍不住花癡,上次見他穿白大褂的時候忙着照顧方媽媽,都沒好好看他,今天可以好好欣賞一下:“你工作完了?”
“嗯,剛查完房。”他脫下白大褂,換上羽絨服,“你吃過午飯了嗎?”
“吃過了,送笑笑過來之前吃過了。”
“等我一下。”趙楷對她笑了笑,拿起桌上的電話撥號,“小周,17床那個病人,糖尿病那個,時刻盯着家屬別亂給吃的,好幾次了都沒做成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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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麽,趙楷又叮囑了幾句:“我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走吧。”他招呼她離開,“新手,不說細點他們心裏沒底。”
“陪我吃個午飯吧,我餓死了,六點不到就吃早飯了。”
“別再低血糖了。”她調笑道。
“可不是麽,再低血糖就沒人救我了。”他鎖上辦公室的門,“我們去附近那個港式茶餐廳好嗎?”
“我沒意見,你吃嘛,我吃過了。”她笑道。
和她一起來到他們醫院旁邊的港式茶餐廳,她點了杯檸檬茶,陪着他解決了午飯,她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拿着筷子,手勢非常标準,吃東西咀嚼的時候不發出一點聲音,講話的時候如果嘴裏有東西會很有分寸地拿手掩一下嘴,她心裏對他的好感度真是節節上升,她自己就是被這麽教養長大的,平時見過不少不注重餐桌禮儀,把粗魯當真性情的男人,見到他這樣的她真是對他好感度倍增。
趙楷吃着菜,心裏可高興了,本來只是約了晚飯,多掙了半天,他心裏琢磨着下午安排什麽節目。
她也有點緊張,不知道他下午會有什麽提議。
他們倆的電話居然同時響了,兩人相視一笑,接起。
他是他表弟給他打電話,她則是她的下屬,管培生之一的Yuki給她電話,兩人像是約好的一樣,邀請他們去玩密室逃脫。
趙楷笑着答應了,李岑骁在電話裏說得很明白,請大哥助攻,小姑娘挺矜持的,希望大哥助他一臂之力,順便他也幫了他一把,Yuki說想多叫點人,他就直接提議找楊景櫻。
“老板,我一個人不好意思,你陪陪我吧。”Yuki是個表面上很豪邁的東北姑娘,楊景櫻了解她,內心非常保守。
楊景櫻看了看他,他點點頭,她就答應了。
“你表弟這人怎麽樣啊?”她老媽子性子發作了,“別欺負我們家姑娘,她剛畢業,還小呢。”
趙楷笑道:“根正苗紅好青年。”
“他要是欺負我們Yuki,我肯定翻臉,我們這個小姑娘可好了,從沒談過戀愛,同濟畢業的,讀書又好,工作也積極,學東西又快。”
“我弟也不差。”趙楷笑看她老母雞護小雞的樣子,“你又不是不認識他。”
“吃窩邊草啊。”楊景櫻笑道,“我都沒發現,他怎麽就看上我們Yuki了。”
“走吧。”趙楷結了賬。
他倆先到了約好的地點,李岑骁和Yuki先後到了,李岑骁心思都放在自己追求的女孩身上,打了個招呼就圍着Yuki 轉了,趙楷起先還擔心他起哄,讓楊景櫻尴尬。
“你怕麽?”楊景櫻問Yuki。
“還好。”Yuki搖搖頭,“我們大學裏玩多了。”
楊景櫻心道,大概她是唯一怕的人了,但是比她年紀小那麽多的下屬在,她也不好表現出來,暗暗祈禱這個什麽密室別太恐怖。
買了票,工作人員讓他們簽了健康情況告知書,楊景櫻看着上面寫着什麽心髒病高血壓禁止入內,責任自負之類的,心裏毛毛的,她雖然沒這些個毛病,不過她只是個普通人,怕還是會怕的。
顯然李岑骁和趙楷以前一起玩過類似的游戲,兩人互看一眼,李岑骁說道:“老規矩,我前鋒,你斷後。”趙楷點點頭。
李岑骁拉起Yuki的手,Yuki拉住楊景櫻的手,楊景櫻心裏怕,毫不猶豫地拉住趙楷的手,趙楷感覺到她手心裏的汗,笑道:“別怕。”
楊景櫻走進這個密室,就有點後悔了,年紀大了不該跟着小年輕玩這種心跳游戲的,不過她又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探頭探腦地好奇死了。
第一間屋子,不過是些斷手斷腳,楊景櫻覺得做得還挺逼真的,趙楷輕道:“做得還挺用心。”
李岑骁推開一扇門,停了下來,Yuki解釋道:“一般這時候會跳個人出來吓人,第一個人和最後一個人最容易碰到。”
李岑骁停了會,沒動靜,就繼續往前走了,楊景櫻旁邊的“牆”突然裂開,跳出個“鬼”,吓得她尖叫,松開了Yuki的手,Yuki被她的尖叫吓到了,叫了兩聲。
“鬼”縮回去以後,楊景櫻拍着胸口,不禁好笑,這有什麽好怕的,不過就是突然竄出來吓了她一跳嘛,叫什麽叫啊,沒氣場。
笑着給自己鼓勵,沒注意到自己剛才整個人都撲到了趙楷懷裏,抱着他亂叫,趙楷樂開了花,心底感謝李岑骁的提議。
後來兩個房間,都是類似的前後左右竄個“鬼”出來吓人,有了一次,楊景櫻就不怕了,淡定地看着張牙舞爪的“鬼”。
“這密室沒意思。”Yuki已經在嘀咕了,“我們之前玩過要做智力題的,好玩多了。”
李岑骁也同意:“就吓吓人,還不是真的恐怖那種吓人。”
楊景櫻長那麽大第一次進密室,覺得這個程度的剛好,再吓人她就承受不住了。
進了第四間密室,一個衛生間,空間很大,只有入口沒有出口,看來是要他們找出口了。
Yuki松開了她的手,熟練地去推隔間的門:“出口在其中一間,另外一間會跳個人出來。”
“就這些花頭了。”李岑骁點頭。
楊景櫻拉着趙楷的手不敢松開,看到旁邊洗手池放着“血水”好奇地湊過去。
“燈光效果。”趙楷笑道,伸手接了點水給她看,果然只是普通的自來水。
李岑骁和Yuki推開一扇門,果然跳出個“鬼”,這點把戲吓不到她了,淡定地看着。
Yuki推開另一扇門,找到了出口,楊景櫻拉着趙楷跟過去,她放松了警惕,以為這房間已經有過一次了,就不會再來一次,沒想到當空砸下一個球,趙楷手快把她拉到懷裏,她沒被球砸腦袋上,不過還是被砸到了鼻梁。
“哦喲我的天。”楊景櫻嘆氣,怕倒是不怕,那個軟軟的球,砸下來還是蠻疼的,“鼻梁骨都斷了。”
趙楷好笑地摸了摸她的鼻子:“沒斷啊。”昏暗的燈光避免了很多尴尬。
“鼻子本來就不挺了,還給我來這麽一下。”楊景櫻抱怨着。
趙楷笑着推她往前走,Yuki和李岑骁已經出去了,她不敢走前面,也不敢走後面,趙楷看她那樣子,一把摟住她往前走。
楊景櫻這才尴尬起來,臉都紅了,想到之前幾間密室的種種,尴尬地要死。
走出洗手間,趙楷就放開了她,免得她尴尬,Yuki和李岑骁沒發現一點不對,Yuki拉起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第五間密室從一個桶裏跳出來一個會鬼叫的機械假人,都不用真人了,楊景櫻說道:“不能襲擊工作人員,這玩意給我打兩下。”她笑着捶了兩下那個鬼叫的假人,沒想到手被另一個機械手纏住了,Yuki和李岑骁哈哈大笑。
“中計了。”楊景櫻笑道,“快來救我。”
牆上出現一個大屏幕,屏幕上寫着一分半解出20道題目,機械手才會松開,出口才會出現,屏幕中間一道五位數乘法題,左上角開始倒計時,趙楷看到角落裏有個iPad發着光,怕還有其他機關,動不了的楊景櫻會害怕,就沒松開她的的手,指揮李岑骁拿過來。
趙楷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在iPad上解題,四個腦袋湊在一塊,趙楷的腦子實在太好使了,有些題其他三個人都沒看清楚,趙楷就答出來了,只用了30秒不到就把20道題目全解開了,纏着她的機械手也松開了。
“你太不給你弟弟面子了。”楊景櫻對趙楷輕聲說道。
趙楷笑了笑,心道我給他面子幹嘛,我也要表現。
出口也在他們解完題目後出現了,他們四個人走了出去,這就結束了。
“你們破了紀錄。”工作人員走上前來,“你們是最快解開我們智力題的一個組合,之前的最高紀錄是59秒,你們的記錄是28秒,根據我們的規定,這是給你們的獎勵。”給了他們一個信封,附近一個桌游館的2小時免費券。
“挺好,我們去玩桌游。”李岑骁笑道,轉頭對Yuki說,“我哥厲害吧,我就說拖他來沒錯。”
“Kate,你鼻子上什麽?”Yuki伸出手擦她的鼻子。
“剛那個球砸的。”楊景櫻笑道,轉頭對他們說,“我去下洗手間。”
“我也去。”Yuki勾住她一起走。
楊景櫻在鏡子前把鼻子上的黑印擦幹淨,Yuki上了個廁所出來了,邊洗手邊謝謝她今天肯陪她來。
“你覺得他怎麽樣?”楊景櫻問她。
“挺好的。”Yuki有點臉紅,“挺實在的,我最讨厭浮誇的男人,他那麽老實誇他哥哥,一點都不介意被他哥搶風頭,實在。”
楊景櫻點點頭,Yuki這姑娘是個實心眼。
“老板,你認識趙醫生啊?”Yuki八卦兮兮地問她。
她笑了笑,不在密室那種環境,她就鎮定自若了:“嗯,前天我叔叔不是住院嘛,就在他那個醫院,他是我鄰居。”
“我看他看到你被那個機械手纏住,緊張的樣子,他喜歡你啊。”Yuki賊兮兮地說道,“都不肯松開你的手去拿iPad,讓Ray去拿。”
“那不是很正常嘛,習慣了。”楊景櫻模棱兩可地說着。
Yuki笑道:“這就是美女的待遇。”
“你不也是,Ray可是四大精英。”成功把話題繞到她身上。
“老板,上海婆婆是不是很難相處?”Yuki苦着臉問。
楊景櫻哭笑不得:“小姐,你還沒戀愛呢,就想着結婚了?這跨度太大了,大///躍進啊。”
Yuki點點頭:“也是。”
“年輕人,享受戀愛,不要想太多。”她拍了拍她,拉着她出去了。
“四個人,怎麽玩桌游,只能玩80分。”Yuki見李岑骁提議桌游,提出意見。
“行啊,好久沒玩了,大學畢業就沒玩過了。”楊景櫻倒是來了興致。
“不玩不玩。”李岑骁連連搖手,“沒懸念,我哥這腦子,算牌跟電腦一樣,誰玩得過他。”
趙楷哈哈大笑:“不像你啊,沒玩就認輸了。”
“在家裏輸了也是哄哄我們妹妹,輸點錢給她們當零花錢,小叔管太嚴都不給她們太多錢,在外頭我就不丢人了。”李岑骁笑道,轉頭對兩個女生說,“我們五兄妹,最小那倆雙胞胎,和我哥搭檔,我和我姐搭檔,總之結局就是把我和我姐的錢都贏走,沒懸念。”
“今天又不玩錢。”趙楷看楊景櫻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不算牌就是了,大家各憑運氣。”
“那行吧,Yuki你說呢?”李岑骁問道。
“走吧走吧。”老板要玩 ,Yuki哪怕沒興趣也得陪着了,更何況她也想看看李岑骁的牌品。
趙楷信守承諾沒算牌,雖然他克制地很痛苦,不過還是堅持住了,憑運氣輸贏各半,兩個小時下來,他和楊景櫻打到5,李岑骁和Yuki打到4,勉強平手。
“這才叫玩牌。”李岑骁難得可以和他哥哥有輸有贏,樂了。
“不算牌,難受。”趙楷笑道,楊景櫻手氣真不錯,他今天牌運一塌糊塗,要不是搭檔楊景櫻手氣好牌好,今天估計是一敗塗地了。
李岑骁對趙楷使眼色,趙楷沒領會意圖,楊景櫻笑着開口了:“趙醫生,我們走吧,你幫我去看看汪叔叔的情況。”
趙楷雖然有點懵,但是他也知道楊景櫻不會無緣無故跟他說廢話,附和她:“好的,我們先回醫院了,你們好好玩。”
李岑骁給了楊景櫻一個感激的眼神。
“Yuki,別玩太晚,明天上班別遲到。”她知道Yuki實心眼,怕她不知道怎麽拒絕別人,先幫她做壞人打好伏筆。
“是,老板。”
李岑骁豈會不明白楊景櫻的意思,苦笑道:“Kate姐姐,你當我什麽人啊,我一定九點前把她送回家。”
“你要是敢欺負她,我撕了你。”楊景櫻一副老母雞護崽的架勢。
趙楷哈哈大笑,一點都沒有替他弟弟說話的意思,反而叮囑他早點送Yuki回家。
分開後,趙楷笑道:“還好你反應快,我都不明白我弟弟什麽意思。”
楊景櫻笑了笑,也是Yuki說了願意和李岑骁進一步接觸,要不她才不會讓他們二人世界呢。
“我定了飯店,在徐家彙附近,我們打個車吧。”
“這個點打車很堵的,還是地鐵吧。”她笑道,有點怕和他兩個人在很小的空間裏,剛才在密室裏抱着他的感覺還沒散去,有其他人在還好,就他們兩個人了,她心裏亂亂的。
“也好,七號線兩站路就到了。”趙楷沒發現她的異樣,和她一起走進地鐵站,看到那幾臺夾娃娃機,笑道,“還要抓幾個玩具嗎?”
她笑:“笑笑不在就算了,這裏就三個造型的Kumamon,我都有了。”
“我還以為你給笑笑帶回家了。”
“沒有,她知道我喜歡這個熊,沒跟我搶。”個子矮的好處這時候體現出來了,只要稍微低頭,他就看不見她的表情了,她的心跳還是有點亂,不敢面對他。
兩站路很快就到了,趙楷拿出手機,按着點評上的導航,七拐八彎帶她來到一家巷子深處的小西餐館,非常有情調。
“我定了位子,姓趙。”趙楷輕聲對引路的服務員說道。
楊景櫻知道這家店,最近很有人氣,本來和餘蕙心約好來嘗嘗的,沒想到餘蕙心懷孕後妊娠反應太厲害,吐得昏天黑地,她本來還有點遺憾,這麽浪漫的小店她也不願意和普通朋友過來,沒想到趙楷帶她來了。
服務員給了他們菜單,趙楷讓她點菜,她早就研究過這家店的菜單了,點了個銀鳕魚套餐,趙楷和她一樣。
“我和我閨蜜原本想來的。”她笑着拍了張照打算吃完飯發給餘蕙心,“她懷孕了,吐得太厲害了就放棄了。”
“喜歡嗎?”他笑問,熱切地看着她,和平時斯文的樣子完全不同,眼神很直接。
她點點頭,暗暗告訴自己大方點,掌握主動權,掌握節奏。
“喜歡就好。”他老實地說道,“我剛回上海,也只知道有名氣的幾家飯店,也是同事推薦我的,我看點評上圖片,環境什麽都不錯。”
她知道他上個月剛從北京協和醫院到東山醫院工作,問道:“放棄在北京這麽多年的基礎,心疼嗎?”
“還行。”他笑道,“必然是有點犧牲的,不過我相信能掙回來。”
“北京也挺好的,都是一線大城市,你為什麽非得回上海?你不是上海話都不會說了嗎?”她主導着話題,把話題集中在事業上。
他笑了笑,對她挑挑眉,他豈會看不出來她的意圖,不過他還是順她的意,有些東西她也要知道:“我必須回來照顧我父母。”
“孝順。”她簡單點評了兩個字。
“不一樣。”他笑道,坦然地看着她,“他們不是我親生父母,把我養那麽大,我不回來說不過去。”
她一愣,絕對沒想到他會說出那麽震撼的話。
“我現在的父母是我叔叔嬸嬸,我親爸的親弟弟,我親生父母在我五歲的時候車禍去世了。”
她震驚的同時忍不住同情心泛濫,拍了拍他放在桌上的手,被他反手握住,她也不好意思拿開。
“李岑骁,還有他說的姐姐是我表妹,還有雙胞胎,是我親媽這裏的表弟妹,我親媽是老大,李岑骁的爸爸是我三舅舅。”他解釋着,“惠濤的爸爸是我養母的侄子,我養母上面四個哥哥,下面四個都是侄子,就是我有四個表哥,然後四個表哥,三個生了二胎了,一共七個侄子,惠濤是大表哥家的老二。”
“所以惠濤跟你其實沒有血緣關系?”
“對。”他點頭,“我奶奶就生了我爸和我叔叔兼養父兄弟倆,所以我被收養以後,一下子多了四個哥哥,還挺幸福的。”
楊景櫻點點頭,突然想到他前他說的讓惠濤追求她的女兒的事情,也了解了他一個思維如此缜密的人,不會随口說出這樣的話,原來是沒有血緣關系。
“确實,你不回來說不過去。”她點着頭。
“是啊,如果是親爸媽可能就沒有這樣的心态了,我也不知道。”他笑道。
“你爸媽真厲害。”她同情過後,忍不住感慨,“15歲上大學,協和醫學院,你爸媽還不是親的,小說都不帶這麽寫的。”
趙楷大笑:“老天收走我親生父母,還是沒太虧待我,好歹給了我一個好使的腦子。”
她搖頭:“我是02年高考的,你比我早三年,99年高考錄取率比我們那時候低,而且你還是協和醫學院,這不是腦子好使就能考上的,你還比別人少讀了三年。”
服務員端上了前菜,楊景櫻趁機擺脫了他的手。
趙楷點了瓶紅酒:“你能喝酒嗎?”
“一點點。”她看着他倒了一點點紅酒給她,給自己倒了半杯。
“也算是有緣,你救了我,我們還是鄰居,幹杯。”趙楷舉起酒杯,她笑着和他碰杯,她說的一點點真的是一點點,趙楷見她幾乎只用舌頭舔了舔杯子裏的酒。
趙楷繼續剛才的話題:“我倒覺得還好,反正我從小到大沒覺得讀書有壓力,輕輕松松年級第一,跳級也是年級第一,我們爸媽那年齡,歷史原因,文化水平都不怎麽樣,他們也教不了我什麽,最多督促我做作業,總之就這麽過來了。”
“學霸的腦子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她感慨,想當年,她從小學一年級一直到初中一年級,一直是宣傳委員出黑板報,為了當班長或者學習委員,她拼了命地讀書,外婆都怕她讀傻了一直安慰她成績保持前十名就行了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也就這樣,她還是拼不過班裏的學霸同學,也就從前五名進步到前三名而已。
“行了,都畢業那麽久了,還學霸學霸的,好漢不提當年勇。”他笑道,“我小時候只知道讀書,還算好男孩子本性喜歡足球,還算培養了點愛好,要不然真的是個書呆子了。”
她還是羨慕他這種聰明的人,剛才密室游戲,他們四個人都算是精英了,不過普通人和天才的區別,還是泾渭分明,有些智力題,他們三個人連題目都沒看清楚,他就把答案提交了。
趙楷心想,你不是學霸,但是你可以征服學霸,做學霸的女朋友,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楊景櫻随口說道:“像你這樣的人,大概只有居裏夫人這樣的智商才能做你的另一半了。”她知道自己這話,看似随意,其實也是帶着刻意。
趙楷挑眉,搖頭:“我只有一個原則,我喜歡。”他看着她。
她暗暗嘆氣,給自己挖了個坑,不過她還是繞過去了,裝着天真的樣子笑道:“能跟上你的節奏不容易吧,年輕有為的外科醫生,又在醫院這樣的環境,肯定好多小姑娘追求你。”
趙楷佩服她搗糨糊的能力,心想就是今天,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走的。
“你不知道我的苦。”他笑道,“小學的時候我們不談了,都是小屁孩什麽都不懂,初中的時候,情窦初開吧,班上同學比我大兩歲,其他男同學都人高馬大了,我還沒發育,跟個小豆芽一樣,你說哪個女同學看得上我?”
她想了想,咯咯直笑。
“高中也差不多,而且高中嘛,還是讀書為主,那兩年算是我很用心讀書的兩年,發了狠要考協和,所以也算心無旁骛,讀了大學,同班同學至少比我大三歲,還有複讀的,晚讀書的,比我大四五歲的都有,班上女同學都把我當弟弟照顧,輔導員也說班上有個未成年的同學,讓大家多照顧。”
楊景櫻掩嘴笑,想象着他在一堆比他大好幾歲的同班同學中的樣子。
“工作以後吧。”趙楷嘆氣,“你們進外企,剛工作的時候肯定也是很忙,經常加班,身份的轉換,适應職場環境什麽的。”
楊景櫻點頭同意:“那時候基本就是朝九晚九,周末在家總結經驗,還得操練excel,理論聯系實際。”
趙楷點頭:“我們更是了,住院醫住院醫,就是住在醫院裏的醫生,那個時候,別說找女朋友,能吃頓完整的飯都該偷笑了。”
楊景櫻點頭,他們現在都算是拿着高薪的社會精英了,但都是從菜鳥摸爬滾打過來的,各行各業都一樣。
“升了主治以後我就找機會回上海了,更加不會在北京找女朋友了。”他非常坦然地說道,“當然最關鍵的,我也沒遇到喜歡的人。”
“你不會從來沒談過戀愛吧?”她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這怎麽可能?
“讀書的時候在哈佛交換過兩年,那時候談過一次。”他一副不願多談的表情。
“哈佛……”她一臉神往,簡直是要膜拜他了。
“交換而已。”
“那也是哈佛……”她嘆氣,“我投胎十八次都考不上哈佛。”
他覺得話題有點不對勁,怎麽老被她帶歪?他想着不能再被她帶歪話題了,不過事實證明,讀書是他厲害,搗糨糊還是楊景櫻技高一籌,一頓飯吃完,他都沒把話題帶回來。
他苦笑,楊景櫻要付錢,被他攔住了,說下次她請,楊景櫻還是給他面子,沒跟他搶。
他們都很自然地打包了沒吃完的東西。
他拿着沒喝完的紅酒,她還是提議坐地鐵,他也沒反對,坐地鐵時間還長點,可以和她多相處一回。
“下禮拜上海有個會。”他們坐到了位子,他跟她交代他的行程,“全球骨科的權威都到上海來交流,我們醫院主辦方之一。”
“那你們豈不是要忙死了?”
“嗯,我已經做好住醫院的準備了,放了換洗衣服在醫院了。”他嘆道,“手術照排,減少幾臺而已,還要開會,接待。”他笑道,“你下周忙嗎?”
“下周我喘口氣。”她笑了笑,“賬關了,再下周你弟弟才進我們公司,我就下周能喘口氣。”
“我弟……”他溫柔地笑了笑,“長大了。”
她很能理解他對他的家人的感情,從小失去至親的他,對于其他的親人一定是非常眷戀。
“我不會欺負他的。”她笑道,“現在也忽悠不了他了。”
下了地鐵,他送她到她家小區門口,楊景櫻剛想開口跟他道別,趙楷搶先一步:“Kate,你累不累啊?一頓飯光顧着轉移話題了。”
楊景櫻傻笑幾聲,直覺地想開溜。
趙楷拉住她的手:“我喜歡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幸好天黑了,她不用擔心她發燙的臉出賣她,大學畢業九年來,她的行情一直很好,她也早已對于軟硬兼施拒絕別人這件事非常熟練。
這次面對趙楷的告白,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燙的跟發燒一樣。
“不要逃避了。”她的反應趙楷都看在眼裏,笑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我……”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了,好的兩個字就在嘴邊被她咽了下去,“我考慮下。”用力想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走,可是她怎麽可能敵得過他的力氣,只見他笑着越湊越近,她非常沒出息地想用昏倒逃避。
兩聲貓叫救了她。
楊景櫻低頭看着腳邊,胖妹對她喵喵叫着,繞着她轉圈圈,流浪貓怕人,防備心又重,雖然和她很熟悉了,但是也不太會主動來跟她撒嬌,貓本來就是高冷的動物。
趙楷雖然不太了解貓這種動物,但是也知道肯定有問題,放開了她的手。
她蹲下抱起胖妹,好好的,身上沒傷也沒有很髒,揉了揉,它也沒叫。
“它們有固定的窩嗎?”趙楷問她,見她點頭,“去看看吧。”
楊景櫻帶着她去了流浪貓的小窩,在小區自行車庫後面的綠化帶裏,楊景櫻放下胖妹,只見那只胖貓奔向貓窩,楊景櫻彎腰下去,看見一只小貓不停地舔着左前腿。
她不敢碰它,她知道貓是非常能夠忍疼的動物,喂養流浪貓這幾年,大致也知道一點貓的行為模式,想必是左前腿受傷了。
“你把它抱出來。”趙楷在後面看不清陰暗的貓窩裏的情況。
楊景櫻小心翼翼地托着它的肚子和屁股把它抱了出來,它乖乖地沒叫。
“左前腿,它一直在舔左前腿。”她說道。
趙楷伸手,小心地摸了摸它的左前腿:“骨折了。”
楊景櫻的着急都寫在了臉上。
“別擔心,我來客串下獸醫,都是哺乳動物,我應該能搞定。”趙楷借着昏暗的路燈,見她一臉心疼的樣子,趕緊安慰她,沒管住自己的手,摸了摸她的頭,“把你包上的絲巾拿下來。”
楊景櫻小心翼翼地把小貓放到地上,解下包上的絲巾給他,趙楷已經折了兩根樹枝:“你按着它沒傷那條腿,我怕它撓我。”
楊景櫻握住小貓的右前腿,只見趙楷熟練地用絲巾和樹枝固定了胖妹的左前腿。
“我記得那邊湯包館對面好像有個寵物醫院?”
“對。”楊景櫻認識那家寵物醫院的老板,一個貓奴富二代,她剛開始喂貓前,沒少往她那邊送錢,她住的小區裏的流浪貓,都被她絕育了,性格溫順可以家養的,也都被她找到了合适的主人,自然和家附近的寵物醫院有很多交流。
“走吧,得給它打個石膏。”趙楷讓她抱起貓,自己幫她拎了包,“我怕它撓我,你別碰它傷的那條腿就行。”
她抱起小貓,和趙楷一起來到寵物醫院,獸醫早下班了,老板還沒回家,見此情形,連忙說打電話讓獸醫回來。
“不用。”趙楷說道,“我是醫生,雖然是治人的,你讓我跟獸醫聊幾句,确認下幾個問題就行了。”趙楷接過老板的電話,在電話裏和獸醫聊了幾句,再研究了一下儀器,着手開始幫小貓打石膏。
楊景櫻看着他專注的樣子,好容易平複下來的心跳又快了。
小貓一動不動,想必也知道眼前的人在幫它治病。
“行了。”趙楷松了口氣,在她面前還是hold住了,幫她把她的寶貝小貓給治好了,“那個剛才獸醫說給它戴個伊麗莎白圈,是什麽東西?”
老板笑着拿出一個伊麗莎白圈,楊景櫻笑着幫它戴上,只見剛才還很溫順的小貓頓時來了脾氣,憤怒地揮了揮沒受傷的那條前腿。
“恥辱罩啊。”楊景櫻笑道,掏出皮夾,“寄養吧,它再愛外頭的世界,傷沒好也不能在外面浪。”
老板笑着幫她辦手續,楊景櫻看着小貓被關進寄養的籠子,到籠子前伸手摸了摸它的下巴:“你乖乖的,我明天來看你。”
被關起來的小貓蔫掉了,趴在籠子裏一動不動。
時間不早了,寵物醫院的老板本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