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2)
你讓我怎麽說你?”
陸守俨視線直直地落在初挽臉上,卻只看到了她眼中的冷漠,再也沒有了之前的綿綿情意。
他腦後便驟地地嗡嗡刺痛,呼吸都沉起來。
他何等聰明之人,自然明白,初挽久等自己而不至,這個時候,如果孫雪椰找上初挽,初挽心裏存了別的心思,就此離開陸家去別處住。
這裏面的微妙,想想便知,初挽分明已經起了放棄之心!
況且還有一個老太爺,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好說話的。
這封信放到了老太爺跟前,初挽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陸老爺子卻望向一旁的初挽:“挽挽,你看看現在這事怎麽辦?”
他這麽一問,所有的人全都看向初挽。
初挽抿唇,沉默了下。
她本來是想陸守俨回來後,以一個更和緩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是現在事情推到了陸老爺子面前,她不可能含糊其辭了。
于是她到底是道:“其實用不着解釋,我已經想過了,我和守俨各方面也未必多合适,我覺得我們——”
她話說到這裏,一個聲音陡然響起:“挽挽!”
一時所有的人都驚到了,大家看向陸守俨。
陸守俨面色冷沉,無形的氣勢裹挾着張揚的怒意,讓客廳裏的空氣沉寂得仿佛要凝固。
所有的人都尴尬起來,大家彼此無聲地交換了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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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大腦中很是空了幾秒,之後,她望向陸守俨。
墨黑眸子中的銳利鋒芒是一向內斂的他從未有過的,他就那麽死死地盯着自己。
空氣頓時變得稀薄起來,仿佛呼吸都格外艱難。
初挽只覺得自己靈魂已經離她而去,剩下的只有死去的四肢百骸,以及一顆跳動的心髒。
于是她終究聽到自己以一種陌生的聲音道:“本來我不想在陸爺爺面前這樣,我們可以私底下先商量。但是既然這封信都被捅出來了,那我們就說個明白,我們确實不太可能——”
她話說到一半,陸守俨的五指已經搭住了她的手腕上。
他垂眸,深深地盯着她,輕聲道:“挽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在頭頂環繞着的燒灼氣息中,初挽抿唇道:“我知道。”
陸守俨搭在她手腕上的五指直接收攏,之後扯着她往外走,初挽猝不及防,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陸老爺子厲聲呵斥道:“守俨,你瘋了,你做什麽?放開挽挽!”
陸守俨面無表情地道:“爸,我和挽挽有些話要私下說,我們先說明白,至于向老爺子和老太爺交待,我稍後該做的,都會做。”
說完,他握住初挽的手,徑自就往外走。
陸老爺子一見,頓時怒了:“陸守俨,你瘋了,你做什麽?放開挽挽!你給我過來!”
陸守俨面無表情地道:“爸,你先查查,到底是什麽人告我小狀吧!”
說完,他拽着初挽,推開門徑自往外走。
陸老爺子:“把他攔下!”
陸建時陸建昭幾個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動。
這可是他們七叔,他們不敢……
陸守儉見此,看了眼陸老爺子,于是命道:“守俨,停下!”
不過他腳下紋絲不動。
陸守俨自然理都不理,就在衆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拽着初挽出門,下了臺階,把她牽扯進自己房間,之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客廳裏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
底下晚輩,所有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剛才,直接把挽挽拽出去,急得方寸大亂的,竟然是他們七叔?
這還是他們那個內斂威嚴的七叔嗎?
陸守儉見此,從旁勸着說:“老爺子,其實我覺得,先讓人家小兩口解釋,別的再說吧?”
陸老爺子怒道:“閉嘴!”
初挽開始也被吓到了,不過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初挽:“你這樣,只會讓陸爺爺擔心。”
陸守俨明顯氣急敗壞:“首先,孫雪椰的事,我和她早分了,分得幹幹淨淨,我和你解釋過,最近,她第一次找我,我拒絕了,并且覺得莫名其妙,第二次找上我,因為涉及到一些以前的事情,我和她聊了一會,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因為她的事情牽扯到一些別的事,需要過幾天看看情況。等事情全部解決了,我給你交待清楚。”
初挽:“我也沒說什麽,我能理解,我對她,絲毫不在意,再說你之前也解釋過了。”
陸守俨看着初挽,她眸中明顯帶着涼淡:“那你這是什麽意思,就這麽和我說分手就分手?”
初挽瞬間沉默了。
陸守俨冷笑:“挽挽,你擔心我處理不好你太爺爺的想法?告訴我,是不是!”
初挽:“我太爺爺他可能要求比較苛刻,我确實覺得你做不到。”
陸守俨死死地盯着初挽:“因為我做不到,所以,你想放棄我,是嗎?”
當他這麽問的時候,初挽沒說話,客廳裏很安靜,初挽甚至聽到了他和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的。
過了很久,初挽終于道:“我永遠不可能放棄我太爺爺。”
陸守俨低首,打量着初挽,靜默了很久。
房間內的空氣沉寂得仿佛要凝固,初挽感到窒息,不過她還是道:“我就是這樣,就是這麽沒良心。”
陸守俨笑了:“挽挽,我會做到讓他滿意,相信我。”
初挽望着陸守俨。
兩個人距離很近,近到她幾乎被他整個籠罩住,滾燙的吐納輕輕噴灑在她的劉海上。
她的視線只能平視過于淩厲的下颌線,還有凸起的喉結。
從世俗的眼光看,他其實很優秀,從身材到相貌,再到身份,以及将來的成就,都是一等一的。
陸建晨将來再有錢,但是有錢的人卻永遠要向權利低頭,而這個男人将是陸家在仕途上成就最大的那個。
也怪不得孫雪椰重活一世,想抓住這個男人不放。
這樣一個男人,他骨子裏的驕傲可想而知。
過了半晌,她終于道:“你沒法做到他滿意,那樣你也會很累。”
陸守俨:“那又怎麽樣,挽挽這些年被老太爺磨砺,覺得累嗎?如果我的挽挽不覺得累,那我憑什麽覺得累?”
初挽別過臉去,院子裏沒人,客廳裏的人估計都看傻了,可能也尴尬,沒有人出來,不過廚房的燈亮了,倒映在玻璃上,在風裏一晃一晃的。
陸守俨握着初挽的手,輕嘆:“挽挽,我先處理孫雪椰,之後回去,去永陵見老太爺,你不需要從中為難,更不需要擔心別的,我來面對他。”
初挽:“你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你也犯不着。”
陸守俨望着初挽,墨黑的眸子泛起無盡的溫柔和憐惜:“挽挽,其實我也許比你以為的更了解他。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初挽:“你知道什麽?”
陸守俨沉默良久,才泛起一個了然而嘲諷的笑:“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應該猜到,他那麽輕易答應讓我娶你,一定在一個地方等着我,等着狠狠地給我一個教訓。”
他望着初挽,望着這個已經長大成人的初挽,卻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那個站在風中的小姑娘。
她還很小,才五歲,站在荒野中,他喊着寶寶,她卻躲開了。
她是真的要躲開嗎,她只是不敢而已。
她雖然長大了,但是在某些方面,依然停留在五歲,停留在被老太爺的手掌心裏。
同樣的錯誤,他犯了一次,就不會再犯第二次。
他胸口重重發悶,聲音卻沙啞而堅定:“挽挽,你放心,這一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阻止我,我也會把你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