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再一次社死
H城的湯山山莊。
黎宴帶着抽出空的封鶴來到此地, 履行自己領人去泡溫泉玩的承諾。
但他查詢了攻略後,H城沒有溫泉可泡,只能退而求其次, 泡熱湯。
雖然只有兩個人, 黎宴依舊大方預訂的豪華套間。
山莊服務員引着黎宴、封鶴兩位顧客, 去挑選浴衣。
應該是專門放置浴衣的房間,良好的采光清楚地展覽着排列整齊的浴衣。
各種款式的浴衣折疊在一枚正方形木盒裏,盒面雕刻着雅致的梅蘭竹菊, 浴衣花紋也分為四類不同的類型,高潔簡致的、清冷優美的、清新脫俗的、熱烈明媚的顏色紋路。
“這服務待遇比我在A城的好上不少。”黎宴手肘撞了撞身邊的竹馬, 他望着人笑, 認為自己選擇的地方肯定能讓人滿意,不枉費他辛苦查詢攻略, “怎麽樣,你選哪款?”
封鶴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輕輕掠過他, 扣住送過來的手臂。
黎宴不明所以,但他也沒掙脫握住自己小臂的手。
因為他無動于衷的态度, 那手往下滑,捏起他的腕骨,對方的指節修長, 完全将他的手腕包裹住,嚴絲密縫不留半點空隙。
力道不算緊, 卻不能輕易抽出。
封鶴的聲音攪散了黎宴即将升起的古怪情緒:“這款挺适合你。”
黎宴被封鶴牽着走向一款色彩鮮麗濃豔的浴衣前, 封鶴拿起頗有重量的木盒遞給他看。
“哦?”黎宴倒是無所謂穿哪款浴衣, 既然好友說他适合, 他也不拒絕, “不過你幫我選了,我也給你選一款?”
封鶴未出言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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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做就做,黎宴目光掃視着面前的浴衣,他的手還被對方拉着,他動動手腕,示意人跟自己走。
黎宴為封鶴挑選了款以冷色調為主,花紋簡單的浴衣。
選到心儀的浴衣,服務員指引着兩位客人去向他們定的房間。
由于沒到用餐時間,他們只能先在房間裏暫作休息。
黎宴看着裝修奢華的套房,右側中間設有裝在透明櫃裏的青竹和白色山石,底下挖有細小溝渠,正潺潺流水。
步入房間有股似有若無的花香,大片的落地窗清晰地映出外界的綠植山谷。
他們的房間在頂層,能夠眺望遠方錯落的鋼鐵城市,靠近陽臺的位置推開推拉欄栅門,現出一個占據了長25米、寬11米的露天湯池,仿若小型泳池的規模,三面建有單面透明玻璃,不用擔心暴露隐私,可随時浸泡在溫暖的水池中,享受自帶的按摩功能,沐浴陽光或月色,緩解一身的疲軟。
水池在冒着熱氣,入門有處凹槽放有手工編織的籃子,裏面堆滿新鮮的花瓣。
黎宴回頭望向參觀另一邊的封鶴,張張唇不知該說什麽。
現在就他們兩人,洗澡後泡湯池肯定是特別舒适的,但偏偏只有兩個人。
黎宴一頭熱想着完成諾言,到地方看到情況後,他忽然發現竹馬是gay呀,如果多點人就算了,不容易讓人想歪,可就兩個人,若性取向相同倒無所謂,但不相同就尴尬了。
封鶴感覺到他的視線:“怎麽了?”
黎宴摸摸鼻尖:“沒。”他微妙的停頓,咬字的音律含糊瞬,壓制了那絲幹澀,“你要泡湯池嗎?水是熱的。”
封鶴看他一眼,取下帽子,蓬松的頭發淩亂的散開,再拿掉口罩,和帽子一起擺在置物臺。
黎宴沒等到回答,悄悄觑向對方,見人将僞裝全部撤掉,露出冷峻俊美的臉。
封鶴手指穿插進發絲,往後撫去,将遮擋視線的碎發撥弄開,這才把幽深的目光朝黎宴投注過去。
他緘默地站在原處,外界的天光穿過落到窗,籠罩在他周身,鍍起一圈刺目白暈。
難言的壓抑,墨染水般圈圈擴散。
在氣氛逐漸降至冰點前,封鶴向着黎宴的方向邁步,他走得不快,但再慢,兩人之間的距離仍在不停拉近,直到并肩。
封鶴站至黎宴的身側,偏頭打量推拉門外的湯池,升騰的熱氣,仿佛攜着溫度打到面上。
“定的一間?”封鶴當然不會不知道黎宴的顧慮,他神色自然地問道。
黎宴沒有正面回答:“這是唯一有露天湯池的房間。”
封鶴忽地靠近黎宴:“所以……”
相等的身高無法掩住黎宴慌張的身形,他下意識往後退的腳步撞到堅硬的牆面。
“你要和我共浴嗎?”封鶴單手撐在黎宴腰後的牆,他講出的每個字,一字無差地傳播在空氣中,流露出極不符合他本人氣質的輕佻,像是玩笑的戲弄。
可他眼底的神色不曾有虛假的信號,他又像是認真地提議。
黎宴從未有過的錯愕情緒,灌注了他整個大腦,根本不能完美地處理現狀,一股晦澀難懂到濃烈的趨勢,自他心底破殼而出,似是埋藏了幾十年的種子,透着終可見陽光的瘋狂,迅猛生長攀升,沖擊着穩定跳動的心房,種子發芽抽條,鋪陳出一張大網鎖住心髒。
腦海裏閃爍過自己躺倒在雪地中,被另一人按住的畫面,與此時此刻多麽相似,他當時仍能做出反應,但現在他發現自己僵住了。
黎宴和封鶴隔得很近,近到黎宴能夠看清對方臉部的絨毛,細數睫毛根數,因為這個發現,捕撈心髒的大網漸漸收縮,逼得他繃緊了身體,準備抵抗什麽失控的結果:“我……”
黎宴失調的心跳,加速了他的血液循環,俄頃就替他生産了大量的熱量,從骨血蔓延到體表,燙到他根本沒有理清的思維亂竄,找不出組織語言的神經中樞回答。
我字之後,該說什麽?
封鶴握住黎宴攥緊的拳頭,他掰開了黎宴陷進掌心的手指,然後兩手交纏:“我不喜歡你對我特殊對待,這會讓我為難,你能理解嗎?”
“我們是朋友。”
封鶴晃了晃相連的雙手,他離得仍然很近,可以感受到黎宴起伏不定的呼吸:“別傷害自己,你想說什麽就告訴我,我不會記在心上。”
大概是想讓黎宴放下戒備心,封鶴煞有其事地補了句。
“僅限今日。”
黎宴緊張的心情因着對方最後一句話松懈開,他忍不住笑:“我知道了。”
封鶴看着他,眼神微深,慢慢覆起一層笑意:“是嗎?”
黎宴擡眸望見的是封鶴湧着笑意的眼睛,他點點頭:“抱歉,我以後不會再那樣小心,我擔心自己沒有邊界感,讓你不舒服,看來我又劃得太清,傷到我們的情誼。”
“今天來了莊子,肯定是要泡泡的。”黎宴甜甜蜜蜜地貼近竹馬,他湊到人耳畔,“離午飯還有陣兒,咱們先洗澡,再去泡湯池?”
封鶴視線凝到黎宴臉上,眉梢挑起:“誰先洗?”
“石頭剪刀布?”黎宴早就眼饞池子的自動按摩,先洗先享受,他不打算禮讓。
封鶴:“行。”
“我說三二一就出。”黎宴,“三、二、一。”
黎宴:拳頭。
封鶴:布。
黎宴眼珠子轉了轉:“你去洗吧。”
封鶴去拿內褲和浴衣,待他轉身,背後響起一道開關門聲。
半透明的浴室門上映出高挑的身影。
黎宴的聲音從門後傳來:“這叫兵不厭詐。”
“……”
封鶴瞥了眼黎宴沒帶的浴衣和一次性內褲,浴室倒映出黎宴脫衣服的影子,為了搶先洗澡,什麽都不帶就洗,指望他會遞衣服嗎?
浴室裏洗澡的黎宴,可不知道自己洗澡全程直播給房間裏的另一人,他對着鏡子臭美的行為也明明白白地展示出來。
欣賞完自己的身體,黎宴開始淋出完冷水的花灑,熱水打濕身體後,抹沐浴露。
從上到下搓了個遍。
神清氣爽地結束洗浴,黎宴用幹毛巾擦了擦身,他不指望封鶴給他拿衣服,誰叫他耍賴呢。
但不能全.裸出去吧,黎宴攤開毛巾看了看,輕咳一聲,厚着臉皮打開浴室門,用毛巾包住自己的下.半.身,淡定地走出浴室,只是毛巾不夠長,留了小半拉屁股在外頭。
坐在軟沙發裏看電視的封鶴,聽到動靜轉頭,視線裏便闖入白玉般的人。
封鶴定在位置上,許久才找回聲音:“你就這麽出來?”
黎宴橫向螃蟹步挪到浴衣旁,雖然是決定不再跟好兄弟見外,但讓人看到自己露屁股,實在太黑歷史了,他可不想在未來幾年裏聽人打趣這件事,雖然他現在幹的事也不是不能算作談資。
“那不然呢?”黎宴聽到封鶴的話,理直氣壯地道,“沒帶衣服只能出來穿。”
封鶴抱着手:“你穿。”
“……你不洗嗎?”黎宴受不了他的目不轉睛,曲線救國道。
封鶴嘴角輕輕上揚,講出誰都不會信的假話:“浴衣我不會穿,想看看你怎麽穿的。”
“你可以先洗,到時候我教你穿。”黎宴知道對方是逗他,喜歡看他不自在,他平靜地回。
封鶴的拒絕在想到什麽,迅速轉換了話題:“我沒——你替我穿?”
“你是大爺,還要人伺候?”黎宴瞪他。
封鶴忍笑,搖頭嘆息:“你大可以假裝答應我,然後拒不執行。”
“你以為我不知道?”黎宴心道自己騙了一次,再來第二次,總覺得考驗良知,也怕真把人惹生氣了,而且,“你肯定能識破我的心思,我答應了,你就同意嗎?”
封鶴肯定道:“不同意。”
報複心要不要這麽強。黎宴小聲叨叨,在外待久了,他覺得有些冷,懶得跟人拉扯,坐到床邊,毛巾搭在胯骨上,準備穿浴衣。
對此,封鶴沒再逗弄他,拿着衣服去了浴室。
黎宴可算不用憋憋屈屈地穿衣服了,站起來立馬套上,系好腰帶正要去向湯池,餘光落入倒映出影子的浴室:“?——!”
他的眼睛睜大,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他之前在浴室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全被人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