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1)

卡爾沒想到,伊麗莎白本人竟跟莉莉長得如此相像,比原先在照片上看到的模樣更像。

他直白的話語讓伊麗莎白愣了兩秒,正想拒絕他時,從一旁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卡爾的手打開。

“不可以。”

卡爾擡頭,看到了一個冷冷看着他的銀發男人。

柏修斯。

唐清跟伊麗莎白約在了休息區一個包廂內見面,準備一起吃個飯。下半場得等到下午了,選手們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早上措手不及地落後讓她這會兒有些受挫,正消沉着,霍頓的電話就進來了。

他剛剛到達E區,西北軍區特訓營的總部就在那裏。這會兒打電話過來是因為霍頓看到了她在賽場上的表現,因為掉以輕心,比賽時出現了低級失誤,以致池律以微弱優勢壓了她一頭。

本以為以霍頓會批評她的粗心,畢竟他是個對待工作極為認真的人,卻沒想到他是來安慰她的。

“沒關系的,你們的差距并不大,分數幾乎持平,下半場完全有可能翻盤。”

“嗯,知道了。”

兩人聊了一會兒,等着伊麗莎白過來了,就挂了電話。

伊麗莎白來的時候身邊跟了一堆保镖,他進了門,保镖就在外頭站上一排,一路上沒少被人行注目禮。

唐清問起來,他就苦着一張臉說:“還不是你爸,非要我帶這麽多人,不然都不讓我來看你的比賽。”

“不只是你,你以為我就比你好嗎?”唐清從參加比賽的第一天身邊就跟了保镖隊,只不過在她的要求之下,這些人作便衣打扮,隐藏在人群中,不仔細看大多看不出來身份。

兩人頗為無奈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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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麗莎白趴在桌子上,一邊吃着唐清遞過來的飯前小零食一邊感嘆道:“你說這日子怎麽過嘛,你好歹還能出個門,我呢,天天哪裏都不能去,我的下一場演唱會也被強制取消了,天天被迫宅在醫院裏吃營養餐打營養針,我感覺我現在跟個被圈養的寵物一樣。”

“誰讓你動不動就生病。”

“又不是我想的。”伊麗莎白不滿地嘟哝着。

唐清雖然知道伊麗莎白的身體不好,但是并不清楚他的“病”是因為腦子裏那個逐漸失去控制的腦芯片,她安慰道:“你會好起來的,好好養養,我看你這兩天氣色就不錯。”

伊麗莎白沒接話,趴在桌子上睜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時不時眨眨眼。

“看什麽?”唐清有些不自在。

如果換以前,被這麽盯着也無所謂,伊麗莎白那會兒就愛這麽盯着她,然後用女孩子的聲音軟軟糯糯地跟她撒嬌。她那會兒還覺得伊麗莎白真可愛,因為這份可愛,所以就算伊麗莎白是她那時候的“情敵”,她都沒有忍心跟他疏遠過。

現在……

“咳咳咳。”為了掩飾尴尬,唐清端起水杯轉過頭去喝水,不料給嗆着了。

“清清是害羞了嗎?”伊麗莎白笑了起來。

“沒有。”只是想到對方是男孩子,就有些尴尬。畢竟在她心裏,性別還是用男女區分的。

要是伊麗莎白是男孩子,那他跟柏修斯豈不是……打住。唐清端着水杯在心裏默默再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不分男女。

房間裏一時間有些安靜。伊麗莎白打破了這個安靜:“清清。”

“嗯?”

“要是我死了的話,清清會傷心嗎?”

“讓他活着?我不太明白柏少校的意思。”卡爾抱着臂膀靠在衛生間隔間的牆壁上,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跟他年紀相仿的男人。

柏修斯并不願意跟他多說太多,他用着借口出來的,又身在四處都是監視器的A區比賽中心,不宜久待。

“我想你應該是明白的,你想複活你們的神,我想讓伊麗莎白活着。”柏修斯頓了頓,語調低了一些,“伊麗莎白活不久了,最多只有一個月。”

卡爾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走這樣的狗屎運,軍部內部的人會願意主動把伊麗莎白送到他手上來,做夢都不會這麽離奇。

他雖看不出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柏修斯對伊麗莎白是出于怎樣的感情,才能做出這種算得上“背叛”原人類聯盟的事情,冒着這樣的風險來為伊麗莎白求一條生路,但是他卻能感受到,對方話語中的堅定。

卡爾肯定自己不會這麽走運,相信這裏面一定有陰謀。他眯了眯眼:“你知道我要複活的是誰。”他聲音放輕了些,“是莉莉,不是伊麗莎白。”

柏修斯笑了:“我知道。”

本來之前跟那個間諜商量的是一個月後,等伊麗莎白快不行時才把人送走,但是近期伊麗莎白發病頻繁,時不時就要睡去的情況讓上面的人越發地注意,如果到後期,說不好連他都無法近身探望。

他等不了了,伊麗莎白也等不了了。

等到真的死了,別說身體,恐怕連跟頭發都出不了A區。

“不過,你真的确定最後複活的會是莉莉嗎?”柏修斯問。

卡爾一下子擡起眼,猛地揪住他的領子,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問:“你什麽意思?”

柏修斯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後用力捏住他的手将自己從輕微的窒息中解脫出來。他舒了口氣,道:“聽說銷毀進度已經到百分之六十了。”

“你!”卡爾瞪圓了眼睛。

“有什麽好驚訝的,你們能夠知道伊麗莎白的情況,我們自然也能夠知道莉莉的情況。”伊麗莎白跟莉莉是雙胞胎,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雖然兩人分離在兩個星球,但是卻從未斷過聯系。莉莉知道伊麗莎白的一切,伊麗莎白也知道莉莉的一切,兩人的精神是可以溝通的。

不過他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卡爾。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卡爾冷靜下來。這件事只有他跟博士知道,就算原人類聯盟在西宇宙安插了間諜,也不可能安插到他們的實驗室裏來。為了保密此事,能夠進入莉莉的芯片存放室的只有他跟博士,除了他們,沒人能夠知道銷毀進度。

“一旦銷毀進度超過百分之七十,之後便會加快銷毀速度,按這個速度進行下去,大概不出一個月莉莉的腦芯片就會完全失效了。”

卡爾難以置信:“你怎麽……”

這些事連他跟博士都不清楚,昨晚博士突然聯系他,心急如焚地告訴他進度有麻煩的時候他才知道的。

“不要管我是怎麽知道的,我還知道的是,等到超過百分之七十,莉莉腦芯片中儲存的關于人類情感的記憶就會全部遭到删除。”柏修斯繼續說。

卡爾如遭雷擊:“什、什麽?”

“也就是說,莉莉的腦芯片現在已經删除了大部分關于人類生活記憶了,現在你們就算把伊麗莎白帶走,也複活不了莉莉,如果你認為失去人類記憶的莉莉就不是莉莉的話。”

卡爾腦子一片混亂,他無法判斷柏修斯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柏修斯的話是假的,他沒有理由騙他,還把伊麗莎白送上門,這沒有任何意義,但如果他的話是真的……不,不能是真的。

他擡起眼,眼裏已經聚起了血絲:“我、不、信。”

柏修斯并不在意他信不信,他只信伊麗莎白告訴他的消息。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說:“既然你沒辦法複活記憶完整的莉莉,伊麗莎白也注定被換掉腦芯片可能忘記一切,那麽不如我們來賭一賭。”

對方并不接茬。

柏修斯笑了笑,低聲說了幾句話。

聽到話後的卡爾睜大了眼瞳孔緊縮,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驚駭地看着柏修斯。

【在身體和芯片的融合過程中,身體的記憶和芯片的記憶,總有一個會最終占到上風。】

那麽我們不如來賭一賭。

看看最終,他會想起誰。

檢修師大賽的下半場決賽即将開始,上半場考核的是需要創造力的構圖設計,下半場則是唐清擅長的零件拆解組裝。記憶是她的強項,如果在這一項上失敗,那她就要出大洋相了。

跟伊麗莎白一起吃了午飯後,柏修斯罕見地出現了。難得正經地跟她說了幾句鼓勵話後,帶着伊麗莎白去了觀衆席位上。

看着離去的二人的背影,唐清有些恍惚。

曾經她以為她是喜歡柏修斯的,只是迫于自己的性別只能跟他以兄妹身份在一起,可這幾個月以來,當她碰到霍頓時她才知道,那或許不是什麽男女之情的喜歡,而是……依賴。

從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一直陪伴她最多的就是柏修斯。他帶着她一點點地了解這個世界,帶着她熟悉這個社會奇怪的規則,從十歲到二十歲,整整十年的時間裏他們都是形影不離的。

她從一開始只把柏修斯當中二小屁孩一直到後來真心地認下了他這個哥哥,其間被這個男人所給予的感動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她将這份感動帶來的依賴和占有欲當成了愛情,無意間又鬧出了不少讓人頭疼的事情。可直到遇到霍頓,她才知道什麽叫愛情。

愛不只是簡簡單單的依賴和占有,更多的是奉獻和付出。

她曾經只想從柏修斯那裏獲得一切,可現在卻想的是将她有的一切獻給霍頓,獻給那個矛盾又堅強的男人。

【如果我死了,清清會傷心嗎?】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就随口問一下嘛,不說就算啦。】

【我肯定會很傷心啊,但是我想比我更傷心的會是柏修斯。】

【為什麽?】

【因為……】

因為什麽呢?

逐漸走遠的伊麗莎白和柏修斯二人不知在說什麽,只見柏修斯側過頭微微笑了起來,陽光柔順地灑在他的銀發上,把他襯得溫暖又柔和。

算了,管他因為什麽呢。

“請參賽選手依次序入場,下半場比賽即将開始。”

由于下半場的總決賽的比賽內容是零件拆解和組裝,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跟大量零件相關的比賽內容,所以下半場的比賽并未設在開放式賽場裏,而是一個機甲零件陳列中心,以實況轉播作為手段讓觀衆觀看。

這次比賽沒有太多的懸念,前三名已經是穩的了,呂亞先又沒有奪冠的實力,于是重點就只是第一第二的争奪,E區omega檢修師池律和A區alpha唐清之間的争奪。

這兩個性別之間的對抗成了比賽最大的亮點。

在檢修師比賽史上并不是沒有omega檢修師參賽的,但是并不多,而像池律這樣能夠走到總決賽的更是少之又少。

多年前的性別平權運動掀起的浪花并未持續多久,浪大歸浪大,可平得也快,到底是alpha主導的社會,再怎麽慷慨也不可能讓本身實力确實欠缺的omega爬到頭上來拉屎撒尿。剛開始幾年瘋狂的浪潮爆發的時候,浪潮所引發的一系列omega群體的□□也出來了不少:變性、抑制劑濫用、性放縱、宣傳特權等等。

平權□□多了,回歸“理性”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主流輿論的力量将過激的平權言論蓋了下去,也将理性思想扼殺在了搖籃裏。

幾年過去,性別之間的平等并未完全實現,但性別之間的矛盾卻在看不到的地方一點點地積蓄着,等待着一個爆發的時機。

終于,密不透風的alpha優勢社會裏再次冒出來了這麽一個“出頭鳥”,網絡上便按捺不住地讨論開了。

“這個叫池律的omega哪兒冒出來的啊,之前都沒聽說過這號人。”

“連一個omega都贏不過,這個叫唐清的alpha行不行啊!”

“要是輸給一個omega,唐清就真的可以去當同性戀了,我們集體把她開除alpha籍!”

“這什麽話啊,人家池律靠實力走到現在的,視頻為證,都看到了啊,你們這群直alpha癌在這兒說什麽酸話啊?”

“就是,omega怎麽了,omega還不是可以當頂級檢修師,霍頓波爾少校也是omega,他還是聯盟第一機甲師呢,哪兒比你們這群臭alpha差了?”

“……”

随着直播間密密麻麻的彈幕,決賽剩餘下來的七位選手們依次進入了賽場——巨大的零件陳列中心。

他們站在大廳空地中,并排站着,前方是幾位考核評委。趙修站在最中央的位置,擡手在虛空中的屏幕上點來點去,也不知道在幹嘛。

呂亞先小聲問一旁的唐清:“趙老師在幹嘛啊?”

唐清搖搖頭,他們這邊看不到趙修的操作。相比趙修,她倒是比較關注身旁的池律。

想着,眼睛往過瞥了一下,卻不想剛好對上同樣偷看她的池律。

池律:“……”默默地轉過頭。

唐清:“……”哪裏怪怪的。

池律以微弱優勢贏了上半場,下半場按理說是會更加集中精神來比賽的,唐清卻從入場一開始就發現他的不對勁——他在走神,并且總是偷偷瞄她,在被她發現的時候又裝作不經意地挪開眼睛。

這是怎麽了?

難不成……

唐清正琢磨着,就聽到了趙修開始介紹比賽規則的聲音。

“這次決賽的零件拆解組裝部分,我們給的主題是‘就地取材’。”

唐清把注意力連忙回到了趙修身上,眼神轉過去的一瞬間她收到了趙修明明白白的一瞪,那嚴重的警告跟當初在學校裏沒認真聽課被他抓住時的一模一樣。她讪讪地抿了抿嘴,認真聽了起來。

“看屏幕,這是我們最新的超級機甲的數據以及系統設置。”

選手們盯着空中巨大的屏幕上顯示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紛紛張大了嘴,其中包括走神的池律和唐清,都也一副相當驚訝的樣子。

這新型超極機甲的數據簡直太驚人了,尤其是零件靈活度和智能防禦反應速度比起現在軍隊中最先進的一批機甲都要強悍。零件靈活度是現有已知機甲靈活度的1.5倍,智能防禦反應速度則是現有的1.8倍!

而這兩個數據,前者影響的是作戰時的靈活度,後者則跟逃生系數息息相關。

打個比方,用現有公布出來的最強超極機甲和這臺新型超極機甲對戰,同樣水平的機甲師作戰,新機甲戰勝的概率達到百分之七十五,而逃生的概率幾乎達到百分之九十。

這樣重要的數據就這樣随便放出來,也不知道要吓誰。

“你們也看到數據了,這就是我們最新研發的新型超極機甲V-280,今天的考試題目很簡單,這裏有你們所需的所有機甲組裝基礎零件,我将給你們無數據的新型超極機甲構造圖。”說着,趙修将沒有絲毫數據的構造圖調出來。

沒有數據的構造圖是毫無用處的,告訴結構,卻不告訴你每個零件的具體數據和材質,細節也不清晰,沒有仿造的可能性。

“根據這幅無數據構造圖,你們按你們自己的想法在這個龐大的零件庫裏挑選零件……”

話音落,就有參賽選手驚呼了出來:“組裝機甲?是、是、是整個機甲嗎?可是,組裝一臺機甲至少需要一個月!”

趙修毫無波瀾地看了那選手一眼:“我還沒說完,我并沒有讓你們用這些零件來組裝機甲,畢竟這次比賽的時限只有二十四小時,我可沒有那個能力自己制定規則。”

那選手漲紅了臉,站在原地低頭不語。

“零件不是用來讓你們組裝的。”

哎?不是用來組裝的?

趙修繼續道:“零件是用來讓你們參考零件的近似數值的,具體的比賽辦法是觀察我給出的數據圖中的各項數據,根據你們平日中的學習練習經驗以及理論知識去分析,然後在這張無數據的構造圖上标出你認為的這臺超級機甲的各個零件數據。”

“最終得出的數據我們将輸入機甲虛拟測評系統中,結合計算出的數據和機甲師操作評估進行評分,評分最高的将獲得第一名,獲得獎勵。”

說到這裏,七位選手都紛紛集中了精神。

“獎品是新型機甲的真實數據資料,以及……”趙修頓住了,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七人。

只見池律的臉上是最平靜不過的了。是個不簡單的omega,從未聽過他的名聲,卻突然悶不啃聲地冒了頭。E區還是不簡單。

“以及進入軍部檢修總研究院的資格。”

參賽的年輕檢修師們一下子驚喜地叫了出來。

只要是檢修師都知道軍部總研究院的地位是什麽,進入那裏面的檢修師,沒有一個軍銜是低于少校的。幾乎各大軍校的檢修院院長和副院長都是出自這裏,最新的機甲、武器研究成果也都是出自這個部門。

進了這個部門,便意味着成了檢修師群體中的中流砥柱。福利政策是不用說的,出入都有軍隊專門配備的私人保镖跟着,不用擔心自己的任何生命問題,社交圈更是不用說,最差都是少校,高了還有将軍級別的,各大軍政圈大佬跟你擡頭不見低頭見。只是看看這個朋友圈配置和環境,可謂是前途一片光明。

從來沒有開過的先例,卻在此次比賽要開了。

原本以為大概就這樣輕輕松松毫無懸念地結束了的比賽一時間緊張起來,沒有人想放棄這個難能可貴的機會,即便是七人中的最後一名。

“比賽規則就是這樣,給你們十分鐘做最後的準備,我說開始後便開始計時,比賽時長二十四小時,到明天下午的這個時間截止,這期間你們是要睡覺還是要比賽,是要放棄還是要繼續都随意,我們只看最後的結果,都聽明白了嗎?”趙修問。

“明白!!!”齊齊的聲音。

“好,那就……”趙修看了看時間,等到秒針達到整點。

“開始!”

A區的比賽正激烈地進行之時,另一邊西北軍區的軍營中卻發生了令人不怎麽愉快的一幕。

當霍頓帶着海迪幾人來到西北軍區時,軍區的門都是緊閉着的,即使守門兵檢查并核實了他們的身份訊息,也沒有立即放他們進去。

交涉一番後了解到并不是不讓他們進,而是不允許霍頓進入。

海迪見霍頓皺了眉,怕他發起火來把這幾個看門兵給揍了,連忙上前道:“這是我們H區的波爾上校,是這次西北軍區特訓營的機甲特訓教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什麽?”

看門兵說:“沒有搞錯,就是波爾上校,由于您是一位omega,進入軍區後怕引起不安,所以必須需要我們上級的親自接待和合适才可以進入,這也是上級給我們的命令,我們只是執行命令。”

引起不安?

一個失去腺體的omega?

難道現在還有人不知道霍頓是個沒有腺體的omega嗎?

簡直是擺明了的下馬威。海迪正要上前理論,霍頓攔住了她:“沒關系,我去這附近轉一轉,你們先進去。”

“可是……”

霍頓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個頭上微微冒汗強裝鎮定的小兵,道:“既然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等他們的上級親自來請我,如果兩個小時之內我見不到他們的上級,我就回H區了,想來我一個omega給你們這群alpha做訓練确實危險,還是不要進去引起不安和混亂了。”

亞諾大驚失色,急忙道:“那怎麽行,上校您可是這次訓練營的特訓教官,您不在我們怎麽訓練啊?”

他這個哏捧得到位又逼真,海迪在一邊不着痕跡地翻了個白眼。霍頓像是這麽好脾氣的人?被人呼之則來揮之則去可不是他的風格,這會兒沒跟人打起來可能都是因為……

海迪用餘光不經意地掃了眼霍頓的肚子,想到了趙修離開之前跟他說的話:

“波爾上校懷孕的事你應該是知道的,唐清離開後,他留下了孩子。”

“可是他們不是分手了嗎?這樣的話如果上校未婚生子,那……”怪不得這段時間霍頓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三天兩頭下場親自指導練習了。

“他說他會承擔後果,這你不用管,我跟你說這件事是因為我要回A區去做檢修師大賽總決賽的評委,在這幾天內我沒有辦法管波爾上校和你們的事,你肯定會被選去特訓,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你,希望你能在我缺席的這幾天內幫我看着波爾一些。”

“看着?”

“照顧。”趙修換了個說法,“還有,暫時不要告訴唐清,這件事讓霍頓自己來說,我們不要摻和。”

回憶結束,海迪嘆了口氣,悄悄又瞅了一眼霍頓那身平日裏穿的較為寬松的軍用工裝服,心底裏複雜不已。

難怪要穿這麽寬松,現在都已經四個月了,肯定是怕被人瞧見身子才這樣遮着。

她又看了眼霍頓那臉,忍不住眯了下眼睛。

啧,可真辣眼睛,alpha懷孕既視感。

要是唐清知道霍頓把孩子給留下了,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麽樣。她還沒對霍頓死心呢,三天兩頭地跟她探消息,生怕霍頓給趙修拐跑了。

給她那個膩歪的啊,這藕斷絲連的做派哪裏像個alpha?一個溫柔貼心地不像個alpha,一個兇悍野蠻得不像Omega,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是絕配了。

正腦子抛錨地想些有的沒的,海迪突然聽到霍頓猛不丁叫了她一聲:“海迪,聽見了嗎?”

“聽、聽見了!”海迪一下子挺直腰背。

他說什麽來着?她聽了個屁。

霍頓看着她涼涼地勾了勾嘴角,意外地沒有在這麽多人面前收拾她,重複了之前的話:“我要是回了H區,這段時間的訓練你們就自己看着辦,我該教你們的訓練方法差不多也都教了,剩下的全靠你們自己了,明白嗎?”

“明白!”幾個學員齊聲道。

“明白就行,你們進去吧,我走了。”霍頓說着轉過身,當真走了。

一句多餘的低聲下氣的話都沒有,相當幹脆了,留下幾人面面相觑。

亞諾:“我們現在怎麽辦?”

海迪:“進去?”

一學員:“上校這是真走了嗎?”

另一學員:“貌似是的。”

說着,幾人便結隊往訓練營裏邊去了。

看門兵在一旁看着,冷汗簌簌而下。這H區的人怎麽這樣啊?那個omega上校怎麽那樣啊!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呢?

難道不是不讓進,然後omega上校忍氣吞聲在門口等待,挫挫他的銳氣。或者omega大怒鬧事,接着他們安排好的人過來擴大事态,紅臉的□□臉白臉的唱白臉,将omega的威風卸一卸之後再放他進去,讓這個所謂的“聯盟第一機甲師”收斂點嗎?

但現在這個是什麽做法?一言不合就要回H區?

這劇本不對啊?難道不是omega為了複出主動求來的當教官的機會嗎?怎麽說丢就丢,放得這麽快?

看門兵還不算蠢,看着那群歡歡樂樂就進了訓練營一點都不擔心自家上級的那幾個H區學員,直覺有些不對。

于是他連忙通知了下達命令為難霍頓的“上級”。

“上校,事情是這樣的……”他連忙說了剛剛的情況。

“是,沒錯,霍頓波爾直接走了,說兩個小時之內如果沒有人去接他的話,他就回H區了。”

“是,他親口這麽說的,剛剛還安頓好了學員。”

“他沒有說他去哪兒轉,直接走了。”

“是是是,我馬上讓人去追他。”

挂了電話,看門兵朝地上啐了一口。另一頭的一個兵問:“怎麽,上校說什麽?”

看門兵頭疼道:“讓我們去把人追回來。”

“剛剛霍頓波爾不是說要讓希爾上校去……”

“你能指望希爾那個雜|種能去接他?這幹的什麽事啊,惹不起就別惹,非要去作,這下好,作壞了還得咱背鍋。”

“惹不起?”

“上校說,霍頓波爾是中将特地去請來的,如果他真不回來,麻煩就大了。”看門兵嘆了口氣,通知了一下周圍藏着的安排好的人,讓他們一起去追霍頓。

這邊他們在頭疼,那頭的霍頓卻優哉游哉地去了附近車站,剛走去就見到一輛公共自動懸浮車停靠在了路邊,他正要上車,便聽到身後遠遠地有人在叫他,轉頭一瞧,果不其然是那群雜|種。

那群背鍋兵一邊跑一邊叫一邊跟他揮手:“波爾上校留步!”

波爾回過頭,腳一擡就踩上了懸浮車,進去後按了關門。等那群兵跑過來,車剛好開走。他站在車窗裏,好心情地對着外面一臉絕望的一群小兵揮手告別。

E區那個雜碎還是跟當年一樣一點兒沒變,蠢得令人發指,壞事功底一流。要不是看在他們中将和夏爾的面子上,他才不會過來。

霍頓下了車後,在E區商業區轉了起來。他穿着一身顯眼的軍服東走走西看看,問個商品價格店主都會主動給他打折優惠。

E區的軍人待遇顯然比H區好。

他感嘆着,走到一處偏僻的咖啡廳中,要了一杯果汁在一個小隔間坐下。然後打開光腦虛拟屏幕,戴上耳機,調出檢修師大賽的賽事直播進行觀看。

每個參賽選手都有一個專有鏡頭,觀衆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選擇觀看視角。霍頓付費點選了唐清的直播視角,然後窩在沙發裏看着裏面那個馬尾少女。

【比賽開始。】

海迪回頭就給夏爾去了信息說了霍頓的事,夏爾知道這事後立馬給E區的總領中将打了個電話惡言怒罵了一頓。

“那個希爾是你弟你願意留着就留着,幹什麽把他放出來去為難波爾?他曾經對波爾做過什麽事你心裏沒數?當初你來請波爾來時可是說好的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呢?!”

“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E區中将理虧,連聲道歉。道了半天夏爾依舊不依不饒,好言勸了半天才總算平了怒挂了電話。

挂了電話後,他轉頭就咆哮上了:“把希爾那雜|種給我叫來!”

希爾就是霍頓當年的“上級”,領着他進了機甲,趕着他上了戰場,把發情的他丢在地下室裏待了一個月,最後在他意識不清之時把他弄去做了腺體去除手術的人。

十多年前就是上校軍銜,能力不差的他十多年後本不該還是這個位置,但因為前些年在戰場上幹了不少陰損的龌龊事,記了大過,便永久失去了晉升的機會。直到自己的兄長都成了E區中将,他還是在上校的位置不曾動過。這些年來,人變得愈加陰沉不可測,難以捉摸。

中将自然是熟知自己親弟弟的德性和狹小的氣量,怕他在外面惹事就一直把人放在自己手下混着日子。

他知道希爾跟霍頓的過往恩怨,怕這次出什麽事還特意跟希爾囑咐了好幾次,讓他不要跟霍頓對上,甚至不要碰面盡量避着。誰知道希爾不把他的話放在心裏,還私底下找人為難霍頓。

他頭疼至極,怒火中燒,等着人帶着希爾進了門才放開嗓門把人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接着找人查了霍頓的行蹤将人定位後,才帶着希爾出了門。

“我警告你,如果還想好好地當你的上校的話就給我安分點,否則的話,我保證讓你降上三級把你現在的屬下叫長官。”他揪着希爾的領子咬牙切齒地警告道,“聽明白了嗎?”

希爾那張早已不怎麽年輕卻依舊英俊的臉上扯出一絲怪異的笑,聲音卻溫和:“知道了哥哥,我一定會好好地把霍頓請回來。”

……

霍頓一直在咖啡廳待到深夜,邊吃邊喝地看了一整天賽事直播,期間接了夏爾一個電話。

咖啡廳樓上便是酒店,他上去開了個房,躺在床上一直看直播,看到直播裏的唐清也準備休息以後才眨眨早已困倦的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等他洗漱收拾好,準備下樓吃點東西邊吃邊繼續看比賽時,希爾那蠢貨才終于帶人找到了他。

下樓的時候,希爾正帶着人堵在樓梯口。

霍頓挑着眉看了眼下面那群人,不慌不忙地繼續整理着袖口,等着左右手都整理完,才慢條斯理地跟人群最前頭那個英俊的中年男人打了聲招呼:“好久不見,希爾……上校。”

另一頭,唐清的比賽已經進入最後的關頭。大部分的人已經大致完成了數據填寫,現在是在檢查數值的正确性,呂亞先是已經完成的人其一,唐清也是。

他們都在認真校對着數據,在腦子中或者用計算器不停帶入公式計算着各項數值,以确保最後交上去的答案是最接近正确答案的。

每一個人都在做着同樣的事,除了一個人——池律

“那個池律是怎麽回事?從早上起來填完機甲手臂零件的最後數值後就再也沒動過了,看起來在驗算,但是你看他……”一評委指着只有他們才能看到的選手操作屏幕上的畫面。

只見貌似專心地驗算的池律正在操作界面的計算器上随意地按着一串串數字,按完後又清零,然後繼續按。

他根本沒在計算。

趙修皺起了眉,看了眼畫面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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