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一個星期後。

在宣判的那天,江鹿坐在臺下。

錢正明郭乙珍因為販毒并且雇兇殺人, 而鄭晟他們一行人因為故意殺人, 綁架并且協助督販毒被判處死刑, 緩刑一年執行。

那些掩藏着的陰暗邪惡,已經被連根拔起,在陽光照射進去,一切終究煥然一新。

是結束之聲, 也是從新之源。

然而, 即便如此, 失去的終将不會再重新擁有,但是,那些跟她一樣遭遇的人們,心頭也能有些許安慰。

在結束之後, 江鹿第一次主動跟梁淑言打了電話。

“喂?”

“小鹿。”梁淑言有些受寵若驚。

江鹿低垂着眉眼,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跟她說什麽,但是在剛才那一瞬間, 她就是很想跟她打電話。

“……嗯”

“小鹿, 你怎麽了?”梁淑言敏感的察覺到那頭江鹿的語氣有些不太對勁。

“……沒事”

“那你的聲音怎麽怪怪的?”

江鹿一愣, 即便她們再疏遠,可是說到底,依舊是母女,在這個世界上, 唯一跟她有着血緣關系的人。

“沒有, 就是有點感冒而已。”

“你啊, 大夏天的還感冒了,一個人又不會照顧自己,要不你回來吧,這樣的話媽也可以照顧你,你總是……”

江鹿沒有打斷她,只是這樣聽她說着。

過了大概一分多鐘,她這才開口,“我這裏還有點事,就不說了,我先挂了。”

話音剛落,江鹿快速的挂了電話。

陳洲一出來便看到江鹿一個人站在那裏,她背對着他,整個人瘦弱的可憐,不由的心髒一疼,跟身邊的人打了一聲招呼,他便快步朝她走過去。

聽到腳步聲,江鹿轉過頭來,她雙眼紅紅的看着朝自己走過來的陳洲。

“你出來了。”她朝他笑了笑。

陳洲皺着眉頭。

他走到她的跟前,江鹿看着他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感覺到他的情緒不是太好。

“怎麽了?”

“嗯?”

陳洲看着她泛紅的眼眶,閉了閉眼睛,伸手将她抱在懷裏,将她的腦袋摁在自己肩頭。

“想哭就哭吧,我替你擋着,沒有人看見。”

江鹿不由的笑一下,她伸手捶了他一下。

“我不想哭啊。”

“口是心非。”

江鹿沉默了,只是朝上揚起的嘴唇慢慢的放了下來,她閉上眼睛,更加用力的抱住陳洲的腰。

或許是壓抑了太久,終是需要一場發洩。

不出片刻,陳洲便感覺到肩頭處傳來的濕潤感與灼熱感,而她瘦小的肩頭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他伸手一下一下的摸着她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

“我剛才給梁淑言打電話了。”

錢正遠的事情她沒有跟梁淑言說,其實一開始,她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說的,但是在聽到梁淑言的聲音之後,她猶豫了。

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那麽這還有必要跟她說嗎?

她不知道。

即使說了,她會怎麽樣,可是不管怎麽樣,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與其這樣,還不如一輩子都不知道的好。

可是……

一想到江義,她有些難過,因為這個世界上好像能記得他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

案子結束之後,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白天陳洲去上班,因為還沒有到開學的日子,所以江鹿就有些無所事事,有的時候她會待在家裏看一下午的電影,有的時候也會自己出去轉轉,畢竟她早就将這塊給摸透了。

等晚上陳洲回來之後,就像所有的情侶一樣,一起去超市,一起去買菜,一起做飯。

江鹿很貪戀這樣的日子,平凡且溫暖,更重要的事,陪着她的人是他。

這天晚上,兩人窩在沙發上看着電影,江鹿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扭過頭來,看向陳洲。

“我來這麽久,好像都沒有看到許忠,他人呢?”

陳洲朝她笑了笑,“他請了長假。”

“長假?”

“嗯,去襄城了。”

“去襄城做……”江鹿的聲音戛然而止。

金橘在襄城。

所以說許忠請了長假就是為了去看金橘。

想到這裏,江鹿不由的也抿嘴笑了笑,“原來如此。”

陳洲看着她上揚的嘴唇,喉結忽然上下滾動了幾下。

江鹿沒有發覺陳洲的異常,她準備轉過頭來繼續看電影,但是就在剛想轉過來的時候,下巴被人捏住。

那人溫暖的嘴唇覆了上來。

陳洲用力的含住她的唇吮吸着摩擦着,明明兩人都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是她總是能讓他這麽欲罷不能。

在這相互糾纏之下,兩人的呼吸不由的開始粗重起來。

陳洲用力的将她往自己的懷裏壓,吻越來越強勢,越來越纏綿。

房間的溫度不由的上升着,悶的幾乎快透不過氣了。

此時陳洲眼睛幽暗深邃,作為一個男人,嘴唇的顏色比她還要鮮豔。

電視機播着的電影逐漸進入尾聲,但是此時卻再也沒有人關注。

九月。

整個新川就像是一個大火爐,被熱浪烘炙的密不透風。

而今天是開學的日子。

原本說好陳洲送她去學校,但是隊裏臨時通知,案子出現了新的疑點,所以他不得不趕回隊裏。

于是江鹿便只能一個人拖着行李箱前往新川理工大。

江鹿直接打車過去的,一下車,一陣熱浪撲面而來,整個人差點都快喘不上氣來。

新川理工大是新川最出名的大學,師資力量雄厚不說,且環境極其優美。

開學季,滿校園的都是人,跟她年齡相仿,基本上人手一個箱子,想來也是入學的新生吧。

走在這樣的校園裏,江鹿的內心是帶着無限憧憬的。

江鹿一個人辦好了入學手續,接着便開始尋找宿舍,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這才成功到達宿舍門口。

他們的宿舍在教學樓的後面,且在七樓,好在有電梯,此時人也不多,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跟別的大學比起來,這個宿舍簡直不要太棒,是一個小公寓形式,四人間,有獨立的陽臺衛生間。

她是第一個到宿舍的,将行李箱放在一旁,她開始找自己的床鋪。

楊曦。

周韻。

應該都是她室友的名字。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在上鋪。

她下意識的瞄了一眼自己下鋪同學的名字。

金橘——

江鹿猛的一愣,她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而是連忙蹲下身體,看着上面貼着的名字。

白紙黑字。

上面确實是金橘無疑。

金橘,是她認識的那個金橘嗎?

想到這裏,于是她趕緊掏出手機給金橘打電話,但是遺憾的是,電話并沒有打通。

她最近都沒有聯系到金橘,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麽,不過好在還有許忠在那邊,她也稍微放心了一下。

不管是不是,等來了,不就都全部清楚了嗎?

想着,她才開始收拾東西,剛打開行李箱的拉鏈,陳洲的電話便打了過來。

“怎麽樣,新環境還熟悉嗎?”

江鹿看了看宿舍,“非常滿意。”

“看來你很喜歡啊。”

“當然了,開學了,我就可以認識很多的新朋友了,多好啊。”

“新朋友?”

“對啊。”

江鹿等了一會,并沒有聽到陳洲的聲音。

“喂,陳洲,你還在嗎?”她奇怪的問。

過了幾秒,這才傳來陳洲低沉的聲音。

“聽說理工大的男生特別多。”

江鹿愣了一下,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之後,她不由的笑了起來,“你都在想些什麽呢?”

這男人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不過這吃醋也太可愛了吧——

“多不多跟我有什麽關系,我不是有你了嗎?”

江鹿的這句話顯然讨好了陳洲,那頭的語氣聽起來都輕快了不少。

“那你之後周一至周五都不回來了吧?”

“嗯,必須要住宿了呀。”江鹿一邊跟他說着話,一邊順手将行李箱最上面一層的衣服整理出來。

“看來我今晚只能獨守空房了。”

江鹿一想到他平時在隊裏那麽嚴肅的模樣,現在說着這樣的話,可以聯想的到他此刻略微委屈的表情,不由的一陣反差萌。

她敢保證,他現在覺得是躲在一個角落,偷偷的跟她打着電話。

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他還要不要面子?

“獨守幾次又有什麽關系?”

“可是我要是想你怎麽辦呢?”

“我不是會給你打電話嗎。”江鹿無奈的笑。

“可是打電話我也看不到你啊?”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委屈——

江鹿接着說,“那可以視頻。”

“可是……”

江鹿突然想到之前在臨城的時候,她高三剛住宿的時候,他們現在跟之前的似乎反轉過來了。

想想不由的就笑了起來。

正說着話,門口傳來說話聲,越來越近,緊接着,宿舍門被推開。

“好像是室友來了,不說了,挂了。”于是她一秒挂了陳洲的電話。

那頭的陳洲連個再見都還沒有說出口,就這樣被挂了電話。

聽着那頭傳來的嘟嘟嘟忙音,他有些無奈,嘴裏念叨着。

“小沒良心的。”

接着這才将手機塞進口袋裏,然後打開廁所門走了出去,然而一出去,便看到幾個隊員正貼在門口,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

陳洲的表情瞬間有些僵硬,他剛才說的那些話,這些臭小子該不會?

“隊長,剛才跟誰打電話呢?”

“智障啊,當然是小嫂子啊。”

“看不出來我們隊長還是會撒嬌的人呢……哈哈哈哈……”

陳洲冷漠的睨了他們一眼,薄唇吐出幾個字。

“看來你們都很閑是不是?”

幾人笑嘻嘻的神情頓時收斂了起來。

“诶,隊長,幹嘛這麽嚴肅呀,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

“滾犢子。”

陳洲睨了他一眼,然後邁開腿,長揚而去,只留下後面幾個笑的直不起腰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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