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次

Chapter.17感冒早點好

“看到了嗎?小白重感冒,你還要他出來,現在看到人了,愧疚不?”

許笙笙被周然訓的一愣一愣的,她本是出于關心問了一句,怎麽現在還要受到良心的譴責。

周然偷換概念的本事逆天。

“我們去前面的茶館裏坐一會吧,走久了腿有點酸。”林思晗提議着,心裏打着小九九。

許笙笙不太願意,“明明才走沒多久啊……”話還沒說完,突然想起了隊伍裏還有患重感冒的沈亦白,趕忙改口說:“其實我也有點腿酸,我還想吃茶館裏的米糕,還想聽評書相聲。”

周然跟着許笙笙向茶樓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說:“你也就想的美。醒醒,我保證這個胡同裏的小茶館沒評書沒相聲。”

“那有什麽?”許笙笙惋惜地問着。

“簡單的茶點。”

兩層的小茶館,建在胡同的拐角處,門口植了一棵過了花期進入果期的國槐樹,整塊整塊的青磚鋪成的路面上零落着凋敗的白槐花,槐花被來來往往三三兩兩的人踐踏碾作成泥。

許笙笙湊近茶館墊着腳朝屋裏張望,言語之間帶着失望,“真的只是普通的茶館啊。”

“是領導你期望太高。”

一行人上了樓,挑了二樓臨窗的座位,許笙笙坐在窗口的位置忍不住左瞧瞧右瞧瞧,眼尖地看到一家幹果鋪子,“你們先坐着,我出去一下等會就出來。”

“笙笙,等等啊,你想吃……”林思晗看着匆匆下樓的許笙笙又把“什麽”兩個字咽了下去。

“兩份棗泥紅豆糕好哈?我們店特色是槐花餅,要不要嘗嘗,包好吃。”老板熱情地推薦着,“你們四個人,一小碟管夠了。”

“那好,再加一碟槐花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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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稍等。”

茶未煮好,許笙笙就拎着一大包幹果回來了。木質的陡樓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響。

“你買了什麽?”周然接過許笙笙手裏的大包小包,解開袋子随意地翻了一下。

“瓜子杏仁!”許笙笙捏着一粒皮薄果肉飽滿的杏仁說:“幹喝茶多沒意思,喝茶就得嗑瓜子剝核桃杏仁。”

“不過我嫌核桃剝起來太麻煩了,就沒買。”

周然嫌棄,“你哪門子的神理論。”

“你領導,許氏理論。”許笙笙坐下來一心一意地剝杏仁還不忘招呼大家:“一起嗑啊!”

茶沸。

沈亦白拎起紫砂壺探身往林思晗身前的紫砂杯裏倒了點茶,茶水未滿。褐色的紫砂杯,杯中茶水沒有浮沫,茶水澄澈。

林思晗抿了一小口潤潤喉,剛入喉茶水微苦帶着澀感,不自覺舔了下唇角,味道較先前甘甜了不少,“謝謝啊。”

林思晗笑起來很好看,一雙勾人漂亮的眼睛微彎,眉目柔順帶着古典的韻味。

沈亦白別開目光,視線從林思晗的嘴角移開,依次給許笙笙周然添了茶。許笙笙剝了不少杏仁,吃的口幹,捧起茶杯一口氣咕嚕完了。

周然:“……”

“我懷疑你是餓死鬼投胎,白瞎了這麽好的茶。”

許笙笙摸了下鼻子自知理虧,難得的沒有反駁周然,反倒笑着問:“這是什麽茶?挺好喝的。”

許爸爸和林爸爸都愛喝茶,許笙笙和林思晗從小耳濡目染也能簡單的分辨茶到底好不好喝,硬說名字說不上,好不好喝還是能喝出來的。

林思晗又抿了一小口,舌尖抵着上唇,帶着不确定問:“龍井?”

“大佛龍井還是西湖龍井還是梅塢龍井啊?”許笙笙眨了下左眼,故意逗着林思晗。

林思晗放下杯子,塞了一粒剝好的杏仁到許笙笙嘴裏,說:“吃你的杏仁。”

沈亦白食指指尖劃過杯沿,轉而摩挲着小巧的紫砂杯,垂着眼眸說:“西湖龍井。”

“是嗎?”雖然是問句,林思晗卻帶了連自己都不易察覺的肯定的語氣。

“應該是。”周然肯定,捧着手機照本宣科地讀着網頁上的內容:“西湖龍井,氣味:清香鮮爽,淡遠清幽,香味持久。色澤:翠綠微黃,帶糙米色,鮮活而暖潤,沖泡後的湯色也碧綠澄徹,十分誘人……”

許笙笙湊過去看着周然的手機頁面,忍不住叫停:“停一停。我有眼,認得字!”

周然收了手機,“我這不是怕你眼睛勞累嗎,傷了眼。”

那邊許笙笙和周然鬥嘴鬥的不亦樂乎,這邊林思晗低着頭仔細地剝着杏仁。許笙笙會買,買的杏仁皮薄且脆,不用多少力,外面的殼子就剝了下來只留裏面果肉飽滿的杏仁肉。

一個,二個,三個,四個……

林思晗剝了快小半碟子才停下動作,滿意地審視了下滿滿當當的杏仁肉,捏起一個放到沈亦白手邊,說:“吃吃看。”

語氣期待,本人毫無自覺。

沈亦白原本左手抵在下巴下面,半阖着眼把玩着手裏的紫砂杯,順帶心不在焉地聽周然和許笙笙鬥嘴當做消遣,聽到林思晗的話,掀了眼皮,就看到某人期待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像是倒映着億萬星辰。

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一寸秋波,聚在眉眼盈盈處。

王觀和晏幾道的詩雜糅也形容不出。

把玩紫砂杯的手停了動作,沈亦白一時沒動。

林思晗舌尖舔過嘴角,急急地又加了一句:“不是甜的。”

沈亦白喉結跟着滾了下,到底還是拈起杏仁吃了下去。

“杏仁都有止咳平喘、益智安神的效果。”林思晗眉眼聚開氣質更加柔和,說着把整碟剝好的杏仁都推給了沈亦白,“喏,給你的。”

想了下,又加了一句:“感冒早點好。”

沈亦白又拈了一粒杏仁,看着指間剝好的杏仁說:“這是烘烤過的。”

烘烤過的巴旦木杏仁,為了追求口感,藥效不大,幾乎等于沒有。

“那也比不吃藥不挂水的好。”林思晗充分發揮了許笙笙的口才。

聽起來似乎非常有道理。

“嗯。”淡淡地一聲嗯,沈亦白算是贊同了林思晗的歪理。

周然和許笙笙鬥嘴鬥的口幹舌燥,灌了小杯茶下去準備再戰,灌茶的間隙注意到許笙笙一直就和倉鼠一樣,啃杏仁啃地喀吱喀吱,速度極快,面前已經堆了一座小山。

“許笙笙?”周然試探着喊了一聲啃地專心致志的許笙笙。

“又喊領導幹嘛?”

“這個不能多吃。”周然說的很沒底氣,“你別把杏仁當瓜子嗑啊。”

這下許笙笙幹脆不理會周然了,剝杏仁的手一刻也不停。林思晗拎着紫砂壺又給許笙笙續了一杯茶,說道:“沒事。她經常會把杏仁當瓜子嗑。”

“哦哦。”周然跟着起身準備給自己再添點水,拎紫砂壺的手懸在半空中看着面前擺着小半碟杏仁正在吃的沈亦白,在林思晗看不見的角度無聲地比了個口型:“狗比。”

沈亦白沒搭理。

茶過幾盞,暮色漸濃,小胡同裏家家戶戶門口亮起了燈。

許笙笙剝完最後一粒杏仁,舔了下手指,滿意了,說:“嗑杏仁比嗑瓜子帶感。”

周然第一次見把杏仁當瓜子嗑的,他們三個人吃的量加不起不急許笙笙的三分之一。

“不會流鼻血嗎?上火?”

“不會。這種感覺,你們凡人是體會不到的。”許笙笙抽了一張面紙,慢吞吞地擦拭着自己操勞了一下午的五個手指頭。

木質的樓梯,為了節省空間,建的很陡。上樓還好,下樓的時候人站上去,下一秒都要懷疑自己會滾下去。

林思晗下樓的時候,看到這麽陡的樓梯,頭皮發麻,撐着牆壁半天才下去一個臺階。

“我晗。”許笙笙勾着頭,笑嘻嘻地喊晗林思晗。

“你別催我啊,我怕。”林思晗聲音都在抖。

“我不催哈哈,你慢慢來,我給你計時,看你會不會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

“沒愛了,許笙笙。”林思晗沒撐着牆壁空閑的另一只手沖着許笙笙揮了揮手。

“啊——”一腳踩空,林思晗實打實的喊了出來。連叫喊聲都是軟的。

許笙笙和周然走在林思晗前面,想伸手去拉,沒拉住,好在她身後的沈亦白及時的扶住了她。

沈亦白手臂繞過林思晗的腰,虛攬着她讓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安撫着:“沒事。”

“我還以為你要做勻加速直線運動。”許笙笙拍了拍心口,心有餘悸。這麽陡的樓梯滾下去,重則斷腿斷胳膊,輕則渾身是淤青。

“許大領導,你沒考慮摩擦力。”見林思晗沒事,周然又開始貧嘴。

許笙笙不甘示弱:“許大領導今天一腳就踹你個球體下去,讓你好好感受下摩擦力!”

“第二次。”沈亦白說。

林思晗動了下,腰上貼着沈亦白小臂的那塊皮膚溫度和其餘地方的不一樣,難受,說不上的難受。

“什麽?第二次?”

“第一次,滑板。”沈亦白難得好心提醒着。

林思晗比川劇戲曲大師表演換臉還快,白臉秒變紅臉。

無心的牆咚他用記那麽久啊啊啊啊?!

結了賬,站在胡同口昏黃的路燈下,看着來來往往的車流,周然帶着解脫似的笑了一聲,說:“我們去吃散夥飯吧,今天吃還省錢,許笙笙嗑了一下午杏仁估計都飽了。”

許笙笙氣急,跺了下腳,“你幹嘛!”

“散夥飯?”林思晗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對啊,以後估計很長時間都見不到了,小白要出國。”周然用肩膀抵了下沈亦白的肩膀,“請客?”

“已經預定了。”沈亦白帶着口罩,說話聲音悶悶地。

許笙笙:“啊?怎麽這麽……”

周然伸手攔出租車,說的很輕松:“還沒讓林思晗幫我寫過筆記呢,就散夥了。要約只能以後再約了哈哈哈。”

昏黃的路燈下,萬物失去自己原本的棱角,與夜色融為一體,只剩下聲音聽的特別明顯,“滴滴——”不斷的車鳴聲。

前一刻還在躁動的不安的心重歸平靜,心湖餘波漾出的紋路一圈接着一圈。

林思晗喉頭哽的難受,像被繩子勒着一樣并且繩子還在不斷的收緊,勒的人喘不過氣來。盯着沈亦白的鞋尖,她說:“祝好。”

沈亦白一如既往的沉默,點頭。

散夥飯他請的,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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