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份協議放在黎董，他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董事長，見過不少大場面，可此時卻從額頭冒出豆大的冷汗，而手心早就已經濕透。原本那張是一臉帶着虛僞笑容的臉，早恐懼和害怕取代。協議旁邊放了一支簽字筆。

黎董顫顫巍巍地擡頭，對面的兩人表情都是一臉寂靜，沒有任何的變化。甚至也不想同情眼前這位老人。吳文凱輕咳一聲，就把黎董吓得心驚肉跳。黎董拿起簽到字筆，雙手抖得更加利害。“把字簽好，其他一切好商量。”吳文凱抱着胳膊，面無表情地盯着黎董。

身為老江湖，根本不會想到自己會栽要兩個年輕人手裏。又或者說，他是栽在自己手裏。事情發生的太快，讓他根本沒有思考的餘地，如果再不簽字，那麽他要面臨的，可不僅僅是失去商場那麽簡單，而是牢獄之災。

這一切，都是由他一手造成，本以為已經瞞天過海，事情也過去了那麽久。商場的經營也是蒸蒸日上，就在他以為已經沒事了的時候，偏偏在陰溝裏翻了船。

而吳文凱，原本是他親自招進來的副總經理，沒想到他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黎董把吳文凱招入，目的很簡單，是想借着吳文凱處理掉童明海。可不想，結果要被處理掉的卻是自己。

“為，為什麽——”黎董不會明白，自己是哪裏走錯一步，導致滿盤皆輸。

“為什麽，你自己做的事，還需要問什麽。答案不都告訴你了嗎。我可沒有那個閑功夫再說一遍。”吳文凱冷冷地盯着黎董，黎董的頭發就像他現的心情，花白，淩亂，不再像往日那般一絲不茍。看上去像是一下子又老了二十歲，根本就是一個步入暮年的老人。哪還有往日的氣焰。

“可，可為什麽是童明海——”黎董還能看得清協上的字，上面清清楚楚寫着，要把商場的全部股份以及法人的位子都交給童明海。黎董一直認為吳文凱和童明海應該是水火不容的兩個人，怎麽會聯合起來？

吳文凱抱着胳膊，說：“你再不簽字，我會就會失去耐性。我就這樣說好了。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吳文凱擡着高傲的頭，輕蔑地注視着黎董。這位在商場裏身經百戰的老人，沒想到會栽在兩位後生手裏。“簽字吧。”

簽字筆，緩緩落了下去。吳文凱收走協議轉身大步離開，而黎董，應該說現在商場的董事長，已經不是他，而是童明海了。這位前董事長重重地癱倒在辦公椅了，椅了晃了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吳文凱走進了童明海的辦公室，所協議放到他面前，高傲的臉上帶着求表揚的模樣：“我是不是做得不錯。”

“是是，這個總經理的位置讓給你？”童明海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去翻一下協議，而是擡頭故意問吳文凱。這個大家都以為是他敵人的人，誰都沒有想到兩人是多年好友，好到可以為了對方不顧一切。

甚至超過了與朗潇的關系。童明海與朗潇如果說是好朋友的話，那麽與吳文凱就是生死之交。

“這樣，我就不欠你人情了，不是嗎。”吳文凱仍就抱着胳膊，“我也沒想到，我還會再遇到你。不過，看在人情的份上，我算是幫了你一把除掉了你的眼中釘。我們一報還一報，扯平了。”顯然他對總經理這個位子根本不感興趣。“至于其他人，需要你自己去解決，我不插手的噢。”

吳文凱說的其他人，是指黎董在商場內的家庭成員，比如黎為平或是呂林，還有其他一些有大大小小工位職位的員工。童明海也知道，如果一下子失去這些人，會讓商場亂掉。“沒什麽，我用自己的計劃。人嘛，很現實。”童明海勾着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我相信他們不敢反抗，而是會慢慢離開。而我，會在這段時間內找到替補的人選。”

童明海站起來，走到吳文凱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他總算沒有再抱着胳膊，而是放松了雙手。“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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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着，你還欠我的一頓飯。”吳文凱直直地看着童明海。他說過，如果沒有童明海，就不會有今天的他。甚至也知道為什麽童明海要把商場占為自有的原因，兩人的關系，可不是“好朋友”就可以理解得通。

“說起吃飯，走，到我家去。”童明海突然換了一副臉似的，說女朋友在家做了飯，那麽一切正好。

吳文凱說了句：“你是故意的嗎？”

“你想怎麽認為都可以。”董明海哈哈笑了起來，可以說他的笑聲肆無忌憚。應該說這是他來商場這麽些年，笑得最痛快的時候。要說他想要商場的念頭，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但他從沒有對任何人講起過。除了朗潇，朗潇知道，但朗潇幫不了什麽忙。

要不是因為吳文凱的出現，這個計劃可能還要拖很久，畢竟姓黎的一家人對童明海心存戒心。可對吳文凱卻不一樣，他們太相信吳文凱，最後栽在吳文凱手裏。至于原因，那要追溯到幾十年前，這裏還沒有建起這場大型商場之前。這裏曾經是一片舊居民區的時候。

童明海的車開在回家的路上，一切都在按着計劃進行，所以才讓夏小佳幫個忙。今天就由她在家裏做餐飯，要好好招待一下這位重要的“朋友”。夏小佳說自己的廚藝有限，不要指望太高。童明海不介意，今天吃飯吃的是心情。

這是夏小佳第一次見到童明海的這位朋友，童明海介紹說，他叫吳文凱。吳文凱與夏小佳互相問候了一聲，童明海請吳文凱進去說話。夏小佳看到了吳文凱身邊，跟着的是只貪貓頭鷹。貓頭鷹就停在吳文凱的肩上，轉動腦袋看到了夏小佳。

夏小佳做的菜都是簡單的家常菜，到是童明海準備了好酒。他說是瓶珍藏了多年的紅酒，童明海親自給吳文凱倒酒，還讓夏小佳也一起喝一杯。說今天是值得紀念的慶祝的一天。夏小佳不明白出了什麽事。

就像他突然說希望他來做餐飯，因為想招待一個重要的朋友。夏小佳就盡自己所能，做了幾個自己拿得出手的菜，還特意打電話回家問了媽媽要怎麽做。怎麽樣也是一番心血了。不過看起來，眼前的兩位确實對菜的質量沒有挑剔，兩人像是有講不完的話似的，興致很高。

夏小佳沒有插話，就在一邊靜靜地聽着。不過她沒聽明白兩人講了什麽，大概只聽說吳文凱是希望童明海能好好經營商場，畢竟現在是自己的東西。這更加讓夏小佳不明白了，童明海只是總經理吧，為什麽商場會是他的。

紅酒很香醇，夏小佳也喝了一點，童明海說喝過酒的她，臉頰泛着微紅，煞是好看。“明海，差不多了吧，不能再喝了。”她看童明海一個人喝了很多，擔心他。

“沒關系，讓他喝，他高興。”吳文凱又給童明海倒了酒，童明海一飲而盡。而他自己也倒了一點，慢慢飲了起來。

“什麽事，這麽高興？”夏小佳從沒見過童明海這個模樣，哪怕是在喝酒，他也會有節制。今天可不一樣，今天的童明海是完全放開了肚子，有多少喝多少。夏小佳還是希望他能少喝，“喝多了，傷身。”

“你不知道？”吳文凱看着喝得醉熏熏的童明海，“他沒對你講過？”說話音，童明海已經趴到桌上。夏小佳連忙上前想要扶他去休息，吳文凱卻說沒關系，讓他趴一會兒就好。“他沒對你提起過？”

“提什麽？”夏小佳越不明白。

吳文凱又倒了一點酒，仿佛酒才是打開話匣子的好東西。他說童明海以前的家，就住在建造之前的商場。那裏曾是一片老舊的居民區，後來因為城市規劃需要建商場，原來的居民都需要搬走。可當時的居民并不同意，根本不是價格談不談得下的問題，而是很多人都不想搬。

這其中就包括童明海的父母，偏偏童明海的父母在當地有一定的影響力，他父母不搬，沒人會同意搬。為此當時商場的人來找過他父母無數次。一次次上門動員，可都被他父母趕了出去。可以說鬧得很僵，根本不談不下去。

可有一天——吳文凱停頓了一下，仿佛是想到了傷感的事情。他看着趴要桌上的童明海，“他父母遭遇了車禍，工程車。”只要提到這三個字，就能明白在車禍中遇到工程車之扣活下來的幾乎微乎其微。“不是車禍，是人禍。他不想讓你知道？”

夏小佳搖了搖頭，童明海從沒有提過這些事。她甚至沒想過童明海還有這樣的過去，但，也許他曾想提過。夏小佳想到有一天，童明海把自己帶到商場的停車場，說起了他家以前住在這裏的事。當時他是想說什麽的，可後來因為蔡樂怡打電話來而打斷了。

或許那個時候，童明海就想說出自己的心聲，只是時機很不恰當。如果早點知道就好了，夏小佳握住童明海的手，輕聲說着：“我知道，你信任我，如果你早點說，我就可以替你分擔痛苦。”

“你也不用這麽說，他自己一個人扛得住。還有，別在他面前提起，更別說是我說的。等着有一天，他會自己說起。”

“我以為你也喝醉了。”夏小佳說。

要吳文凱搖了搖頭：“我也，總算不秀演戲了。”夏小佳看到貓頭鷹在咕咕叫，這是一種在夜間活動的動物，有一個聰明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