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争執
林末終于覺察到不對勁了,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美女,也不是很好看,太好了,長相也差一點,有點顯老氣,渾身感覺讓人覺得做作。
“是啊,這裏的戶主是叫陸盡,所以,你是誰?”語氣更加的理直氣壯,那樣子看着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房子就是她的了。
“我叫歐陽姝,你是陸盡的朋友嗎?既然如此,他都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嗎?”歐陽姝微微一笑,笑容得體大方,優雅十足。
“沒有啊,不過你怎麽進來的,陸盡呢?”
“陸盡在開會,想來過兩天就能回來了。”歐陽姝稍頓:“至于我怎麽進來的,自然是開門進來的。”
歐陽姝拿起一串鑰匙,那個鑰匙赫然就是陸盡的,因為上面的鑰匙扣還是林末給陸盡買的。
林末突然覺得那個鑰匙扣格外的刺眼。
“你有事嗎?如果有事和我說就可以了,今天晚上我們會通話,到時候我可以幫你轉達,這段時間他恐怕都沒有時間接別人的電話。”
“不用了,等他回來我自己找他。”林末面無表情的轉身走了。
門被關上,林末下樓的腳步頓了一下,手裏緊緊的握着鑰匙,怒火沖天,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彌漫心頭的酸澀,讓她自己也弄不清是什麽。
林末不知道怎麽回到京大的,若是別人,她必然會站在那裏,走進去,可是那是歐陽姝。
歐陽姝……歐陽姝……歐陽姝……
林末在心裏默念着這個名字,她知道這個名字,她聽過這個名字,是在陸盡嘴裏聽到的唯一一個女人的名字。
将電話打開,通訊錄裏,林末無數次在陸盡的名字上頓住,都沒有撥出去,原因無他,因為她怕對面沒有人接。
找到班長的名字。
“在哪?”
“我請你吃飯啊。”
“上次那個地方不錯。”
躺在宿舍裏的班長聽出了電話裏林末的聲音不對勁兒,立刻坐了起來,下了床,拿了件衣服穿上就出去了。
到了地方,林末已經坐在裏面了,點了很多菜,居然還有酒,是白酒。
不對勁兒,即便林末臉上看不出什麽。
坐下:“怎麽了?”
“吃飯啊,也到吃飯的時間了,雖然有點晚。”
“七點多,正好。”班長坐下來,将手機放在桌子上,面前被林末強行放了一杯白酒:“你不是不喝酒嗎?”
陸盡在這方面要求特別嚴格,林末出來從來不敢喝酒,生怕回去被陸盡發現了,以前張通達因為這事沒少笑話林末,但是林末就是不喝。
“為什麽不喝?喝。”林末仰頭一杯白酒就這麽灌下去了。
班長連攔的時間都沒有,立刻握住林末繼續倒酒的手:“你到底怎麽了?是陸盡嗎?他惹你了?”
班長其實覺得自己多此一問,至今能讓林末這樣的人不多,陸盡就是其中之一。
“他惹我幹什麽?他和我什麽關系?”林末翻了個白眼,掙開班長的手,語氣沖的很:“班長,今天我叫你來就是讓你跟我喝酒的,你要是不樂意或者攔着我就走。”
“不是啊,你總要和我說說到底是什麽事情吧。”
林末沉默着繼續倒酒。
班長想了想,拿起手機撥出了陸盡的號碼,這個號碼自從在他手機裏他還是第一次撥打,顯然,第一次很不順利,那邊壓根沒人接。
林末嗤笑一聲,可是神情卻有些落寞:“不用打了,他不會接別人的電話。”
“你和陸盡吵架了?”班長放下電話開口問道。
林末搖頭:“他輕易不會和我吵架。”
“你別讓我猜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你這樣我也跟着着急啊。”班長将面前的酒一仰頭也灌了下去。
林末揉揉頭,有點疼,呼了一口氣,滿身的酒味:“能有什麽事,心裏不痛快呗,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我為什麽要不痛快,我又有點明白,心虛,心虛的事情做多了,連問都覺得難以啓齒,沒有資格。”
“你做什麽心虛的事了。”
“我這輩子,唯一心虛的就是陸盡,他就算是做錯了,我都不敢說什麽,更不要說,他好像從來沒有做錯過,班長啊,欠一個人的滋味真難受。”林末仰着頭,雖然她滿嘴的酒氣,但是意志卻是格外清醒的。
陸盡,班長就知道林末這個樣子肯定是和陸盡有關。
“你欠她什麽了?”班長不由得問道。
“我,欠的可多了,命算嗎?”林末一直難以啓齒想要遺忘的上輩子就這麽因為歐陽姝的到來勢不可擋的湧上了頭腦裏,林末捂着眼睛,對着班長擺擺手:“你先出去一下行嗎?”
班長看着林末發紅的眼眶,想了想,站起來,走了出去,把門關上。
裏面傳來低泣的聲音,那種壓抑的哭聲讓班長覺得難受,林末何曾這樣過,好好的怎麽會這樣?
拿出手機,再次撥出陸盡的號碼,沒有人接,猶豫了一下,找到了張遠之的名字,想了想,到底沒有觸碰到。
林末坐在裏面滿臉淚水,上輩子的記憶如同電影一般在腦海裏播放着,陸盡被她害的雙腿殘廢,離開了,許多年之後,她再見到陸盡的時候,陸盡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個女人推着陸盡,神情裏是愛意。
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幕,那個女人跪在陸盡面前為他把腿上的毛毯鋪平,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女人朝她走過來,輕聲的介紹道:“你好,我叫歐陽姝,是陸盡的未婚妻。”
後來她知道了,陸盡和歐陽姝是青梅竹馬,當年陸盡腿斷了之後,歐陽姝從國外趕回來,在陸盡最為痛苦的半年中照顧着陸盡。
最後,歐陽姝死了,死在那場大火裏,那場大火,毀了陸盡的容貌,也毀了他的未婚妻。
林末捂着頭,疼得要命。
班長再次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裏面爛醉的林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沒辦法,班長一個人只能把林末搬到了附近的賓館裏,又播了一遍陸盡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一向溫和穩重的班長此時也忍不住的把手機摔了出去:“不接電話,你要手機幹嘛。”
看看林末,班長穩住了心,重新坐下。
宿醉的感覺不好,但是林末和班長兩個人依舊在第二天的早晨趕了回去,面對嚴格的軍訓,班長看着林末拼命的奔跑在操場上,不禁有些擔憂。
陸盡回到京城,拿回手機,看到上面林末的未接來電,臉色不禁沉重起來。
邢正看着陸盡的臉色,心裏也忍不住一沉。
“陸哥,我們去哪?”坐在車上,邢正問道。
陸盡揉揉自己的額頭,想了想,拿出手機,再看将手指停在林末的名字上,許久,又将手機關上,來回反複的重複着,一旁的邢正開了也不敢開口催促。
一直到很久,陸盡才将手機扔到了一旁:“先回我的住處吧。”
“好。”
車子飛快的疾馳在路上,陸盡看着不斷後退的景色,心裏忍不住的煩躁,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禁握成了拳頭。
邢正看着陸盡,張了張嘴,到底沒有說出來。
下了車,邢正便離開了。
陸盡疲憊的回到家裏,敲了敲門,門被打開。
陸盡看着歐陽姝,蹙眉:“你怎麽會在這裏?”
歐陽姝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只是給了陸盡一個請進的手勢。
陸盡走了進來,看着大變樣的房子,怒由心生,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平穩冰涼:“誰讓你動這裏的東西的?”
“我閑着沒事幹就收拾了一下。”
“出去。”陸盡坐在沙發上,聲音變冷。
歐陽姝臉色一變,随即若無其事的坐在陸盡面前:“昨天有個小姑娘過來了,看上去像個高中生,不過穿着京大的軍訓服,很可愛的模樣。”
陸盡臉色一變,黑色的眸子陰鸷的射向歐陽姝:“然後呢?”
看着陸盡的臉色,歐陽姝眼底劃過一道冷意,漫不經心的說道:“然後啊,然後我告訴她,如果找你有事就告訴我,我轉告你,畢竟這段時間你的電話只有我能夠打通啊,我想着萬一是什麽着急的事情呢。”
“歐陽姝。”陸盡眯着眼睛,看着歐陽姝,許久将心中的怒意撫平,走到門口,打開門,指着門外:“出去。”
歐陽姝微笑,将自己的包拿起來,看着陸盡,走了出去。
關上門,陸盡掏出手機,想了想,将放在沙發上的外套再次拿起來,打開門,飛快的跑出去了。
陸盡一路飛奔到京大,跑到京大操場上,此時操場上是一片片綠色的軍裝,每個人看起來都差不多,可是陸盡卻一眼就看見了那個躺在地上的林末,趕緊上前。
突然,快要走到林末面前的時候陸盡頓住了腳步。
“陸學長。”就在陸盡猶豫的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一下子驚醒了躺在地上的林末,林末蹭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一轉身就看見了陸盡風塵仆仆的樣子。
林末站起來,陸盡站在那裏,兩人相望,可是竟然誰也沒有要上前走一步的意思。
最後到底是陸盡走了過來。
站定在林末面前:“你有事找我?”
“有事啊,當時有事,可是已經過去了,現在沒什麽事了。”林末聳聳肩,故作無所謂的姿态。
陸盡點點頭:“沒事,沒事就好。”
林末舔了舔嘴唇,想了想:“你有事?”
“沒……沒事,我看見你的通訊錄以為你有什麽事情呢。”陸盡笑了一笑。
林末臉色有些蒼白:“我昨天去你家了。”
陸盡面容一頓,張張嘴。
林末看着陸盡的表情,垂在雙臂的手不禁握緊:“有個女人給我開的門,挺漂亮的。”
陸盡看着林末的眼神,将目光移開。
林末咬着嘴唇,深呼一口氣:“其實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麽總有一段時間手機打不通,你知道的,有時候找你有事,壓根就聯系不上你。”
陸盡依舊沒有說話,林末笑了一聲,笑出了聲:“我以為你應該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方便接電話,原來是不方便接別人的電話。”
陸盡沉默,直挺挺的站在林末面前。
“陸盡。”林末大吼一聲:“你說話啊。”
周圍的教官和學生們紛紛朝着這邊看過來,林末的聲音太大,讓人無法忽視。
陸盡張張嘴,許久才吐出一句:“你要我說什麽?”
林末只覺得內心裏所有的怒氣都散了,是啊,她要他說什麽?有什麽好說?解釋嗎?為什麽要和她解釋,是啊,陸盡他為什麽要和她解釋,她為什麽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可是當林末擡眼看着陸盡的樣子,她又忍不住吼道。
“你什麽都不說,所以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什麽都說,所以我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句。”陸盡看着林末平平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林末愣了一下,突然說道:“那你問啊。”
“我敢問嗎?”陸盡低吼一聲。
這一句是從他站在林末面前開始唯一一句帶着情緒的話。
林末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指着遠處:“滾。”
陸盡說完這句話自己也是懵了,他沒想吼林末的,看着林末的樣子,悔意湧上心頭,剛要開口,就聽見林末繼續說道。
“不對,我憑什麽讓你滾,該滾得人是我。”
林末話音一落,擦着陸盡的肩膀就直接越過了陸盡,離開了。
陸盡整個身子下意識的轉身要想去抓住林末,可是才邁出去了一步,硬生生的止住了。
班長走過來,眉頭緊緊的夾着,看了眼陸盡:“昨天,林末喝了不少酒。”
說完,也越過陸盡朝着林末的方向追了過去。
班長到底是沒有追到林末,看着沒了林末身影的路口,頭疼。
林末氣的要命,肺都快氣炸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忍下來的,但是她忍得難受。
進了一個酒吧,坐在酒吧裏把帽子一摘仍在一邊,要了不少酒。
若是換了平時,若是亂了別人,林末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如同縮頭烏龜的跑出來,但是面對陸盡,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林末壓根沒有底氣站在陸盡面前謾罵質問無理取鬧,就如陸盡所說,他不敢問,她又何嘗敢問?
坐在那裏喝了幾杯酒,林末反而有些清醒了,想想重生這幾年的所作所為,林末突然有些回過神來了,好像自己做的是不對。
從一開始她的本意就是打算避着陸盡,不參與陸盡的人生,可是後來漸漸的好像變了味,她一度覺得她和陸盡的相處有些不對勁兒,但是一直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不對勁,現在她想明白了,她現在和陸盡的相處不就是上一輩子她和陸盡相處的模式嗎?
可是這樣就不對了,上輩子她和陸盡似乎是兩個快要凍死的人相互取暖一般,又像是兩條幹渴的魚相濡以沫,可是這輩子不同,她和陸盡只是同學的關系,不,連同學的關系都算不上,只是校友。
作為校友,她和陸盡的關系似乎不太正常,她可以理解,畢竟她這輩子的記憶和上輩子的記憶有些混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陸盡呢,他是怎麽回事?一個人難道真的可以對只是見過幾次面的校友做出這麽多的事情?
不對,她又有些不明白了,就算是上輩子的陸盡,她為什麽要因為歐陽姝和陸盡生氣,為什麽非要陸盡解釋,陸盡憑什麽要和她解釋?
錯了,好像從一開始就錯了,而他們兩個人都無意識的将錯就錯着。
當這段關系重新的被林末的原有的思維打破之後,林末再回過頭看着之前的一件件的事情,突然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
她林末究竟和陸盡是什麽關系?她又把陸盡當成了什麽人?
這麽一想,林末心裏有些不安,說不上是哪裏?似乎是一直逃避的問題再也逃不開了,逼着她去想,可是她似乎又不想去弄清楚,這種矛盾的心裏其實林末已經隐隐的意識到了什麽。
喝了杯酒,剛想要把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關上,突然看到上面的來電顯示,霍丁。
林末接起電話,裏面傳來了一個聲音,林末的電話直接掉在了地上。
“小家夥,不見了。”
與此同時,站在操場上的陸盡也接到了一個電話,握着電話,陸盡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