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本丸零五
爆豪勝子正準備拖着三日月在本丸裏轉上一圈熟悉一下環境，結果還沒等邁開步子，卻忽然聽到人群裏傳來了一聲飽含不滿的抱怨：
“主人您果然是為了三日月一個人才回到本丸的。”
“哈？”爆豪勝子呲着牙回頭往那個方向甩了一記眼刀，只見說話的是個穿着暗紅色和服、拖着條小辮子的少年模樣的人，也恰是剛才圍在她身邊，差點被她實行定點爆破的家夥。
所以剛剛其實就應該先炸了再說！
“明明大家都很盼着您回來的，結果您卻只關注三日月一個人。真是太偏心了。”少年撇了撇嘴，一雙好看的鳳眼斜斜地望向地面，委屈的語氣聽上去甚至有些像是在撒嬌一般。
結果下一瞬，迎面而來的灼熱的氣浪直接把那少年掀了個趔趄。
額前的碎發随着波動的氣流胡亂擺動着，襯着少年的表情從不明所以的茫然一點點地變成難以置信的震驚。他張大眼睛，看着眼前擡手對着自己的少女，嘴唇微微顫動了兩下，卻是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讓空氣瞬間變得安靜了下來。在側圍觀的一衆付喪神們一時間面面相觑，竟也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誠然，勝子女士的脾氣的确火爆得有些過頭了，一張精致的臉上總挂着各式各樣的顏藝和白眼，說話的時候也往往是用吼的，遇到事情也更傾向于用最暴、力的方式解決，但經過相處，本丸裏的人都知道，勝子在面對他們這些人的時候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內心裏的溫柔與細膩。
盡管她本人是死都不會承認的。
眼下這樣擡手對着人臉糊的行為無論如何也不像是爆豪勝子會對他們做出的事情，更何況對象是那位加州清光。
她的初始刀。
作為本丸裏資歷最老的付喪神，加州清光曾經的地位無疑是相當超然的。他自己也時常會驕傲地提起，如果不是他的話，本丸裏恐怕就不會有這麽熱鬧。
這也的确算得上是事實。
當年爆豪勝子剛就任審神者的時候曾放出豪言，說戰鬥有她一個人就足夠了，完全不需要鍛刀這麽麻煩。而在最初的那幾天裏，她也的确是這麽做的。
客觀來說，依仗爆豪勝子那強大的個性，手撕幾個溯行軍甚至可以說是大材小用，所以戰鬥任務一直進行得相當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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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真的沒有多少需求，本丸裏也就一直就沒添新人，連在戰場上撿回來的刀劍都被堆積在倉庫裏，完全無人喚醒。
那時的本丸毫無疑問是相當冷清的。因此，百無聊賴的加州清光時常一個人在深夜時分爬到房頂上望天。
曾經被折斷過的他本就比任何人都希望被愛惜，被重視，然而審神者的強大卻是讓他完全沒有任何用武之地，這其實是件很打擊人的事情。
“如果你也被喚醒了的話，也會像我一樣無用嗎？”那天夜裏，坐在屋頂的加州清光對着天空伸出了手，月光透過指縫，漏進了那雙暗紅色的眼眸，“嘛，如果你也在的話，至少可以不這麽寂寞吧……”
“覺得無聊就直接跟我說啊！”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聲低吼。
加州清光慌忙回頭，正看見審神者那帶着幾分稚氣的顏藝。
爆豪勝子毫不客氣地甩了他一連串的白眼：“出陣的時候想打就打啊！又沒說不讓你動手！還有覺得無聊就直接跟我說啊！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說我又聽不到！”
聽了這樣的話，加州清光不由得怔了一下。這大概算得上是爆豪勝子第一次流露出內心潛藏的善意，雖然依舊十分別扭，但總算好好地傳達出來了。
“還有你想見的人……”爆豪勝子邁着步子走到加州清光的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坐在那兒的少年：“想見就去見啊！明天開始鍛刀！”
月光下的少女表情依然十分猙獰，連額上的青筋都微微有些突起，但配上她之前說的話，那副惡人式的顏藝看上去就多少有些滑稽了。
加州清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換來的是小姑娘對着手邊空氣的一聲爆破。
“你笑什麽！”爆豪勝子惡狠狠地瞪向加州清光。
“沒什麽，我在想，您竟然是個意外溫柔的人呢。”加州清光回答。
“吵死了！”
這種畫風與她本人明顯不符的褒獎讓爆豪勝子瞬間像是被噎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剩耳尖微微泛紅，好在天邊飄來了一層薄雲，遮住了些許月光，将她臉上的異常也悉數掩蓋了去。
許久，她才惡狠狠地又說了句：“都是你每天晚上都在房頂嘀嘀咕咕實在太吵了！”
那天晚上，加州清光明白了兩件事情。
審神者本質其實特別溫柔。
審神者是個一點都不坦率的傲嬌。
不管怎麽說，自那之後，本丸的生活總算進入了正軌。
雖然爆豪勝子的本意是幫清光喚醒同伴大和守安定就收手，然而鍛刀這種事情從來都特別玄乎。
在等待大和守安定的過程中，爆豪迎來了金光閃閃的蜂須賀虎徹。為了幫蜂須賀鍛造他可愛的真品弟弟，本丸添了一大群粟田口的短刀脅差。粟田口的小家夥們做夢都想要太刀哥哥一期一振，結果在鍛刀過程中爐子裏卻不小心歪出了成天念叨着大包平的莺丸……
本丸就這麽一天天地熱鬧了起來。
以爆豪勝子那個脾性，自然做不來與人協調溝通的工作，于是身為初始刀的加州清光自動自覺地做起了本丸大總管的工作。也正因如此，他與爆豪的交流日漸平凡，關系也愈發近密，甚至可以開上幾句有些任性的玩笑。
加州清光原以為，雖然隔了一年，但當審神者再度歸來之後，一切便可以變得跟從前一樣。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他收到的第一份禮物竟然是迎面而來的爆炸。
爆豪勝子的分寸掌握得很好，所以加州清光身上連最輕微的擦傷都沒留下。但這記攻擊的傷害本就不在外表。面前還殘存着爆炸過後的灼熱溫度，加州清光微微擡手，輕輕覆上自己的臉頰。
他這是被……被嫌棄了嗎？
或者說審神者本就是因為厭棄他們了，所以才會在一年前選擇離開的嗎？
那她現在還回來做什麽！
加州清光想這樣質問眼前的少女，只是作為刀劍，他真的有這樣的權力來質疑主人的選擇嗎？
“主。”三日月宗近的聲音忽然響起，總算打破了場面的沉靜，“這位加州清光，是你的初始刀。”
“初始刀？那是什麽？”爆豪勝子皺緊眉頭，反問道。
“是當年你喚醒的第一振刀劍。”三日月回答，“不記得了也沒關系，那些被你喚醒過的刀劍都在這裏，重新認識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