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積善瓶

這是沿海越省的一個農村, 依山傍水,風景優美, 家家戶戶都蓋着漂亮的三四層樓的房子。

盤山公路一處拐彎口往上的岔路上, 桑桑在給謝禮做最後的補妝:“越省經濟發達, 這個村子靠近一個新興的三線城市, 農家樂的生意非常好。”

“嗯。”透過眼前的一叢野花,謝禮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位于地勢較低位置的村落的情況。外觀上統一的白牆黛瓦, 只是側牆或者屋頂上安置的XX農家樂的招牌,損壞了一點鄉村風貌。

村口的位置和朱家村差不多, 都有一個廣場。只是一個普通的周末, 廣場上已經停滿了車輛。農家樂的外面,擺放着五六張桌子, 差不多都坐滿了。

桑桑給他戴上一副無框眼鏡, 拿着鏡子給他照了照:“上次那副黑框眼鏡看着太老氣, 我特意去挑了這一款,果然更加适合您。”特別斯文敗類的樣子。

謝禮對着鏡子看了看, 維持住高冷的形象, “嗯”了一聲。鏡片遮住了他眼中的困惑。在參與到這起案件中之前,他總以為販賣人口都是一些偏遠的, 乃至于人煙罕至的閉塞地方,根本沒想到會和這樣比較富裕的地方有關系。

這已經是他走過的第六個販賣人口的“終點”。之前的五個地方,只會比這裏更繁華。

桑桑做鬼那麽多年, 又是在善惡司工作,哪怕平時一點積極的工作态度都沒有, 日常所見的事情也非常多,早就沒有半點波瀾。

人販子是一個産業鏈。之前謝禮在火車站碰巧抓到的,不過是幾個外圍中的外圍成員。在這個産業鏈中,這些直接參與拐賣人口的犯罪分子,屬于“生産産品”的第一個環節。說是拐賣,實際上他們很多都是只拐不賣。

他們會聯系中間人,由中間人聯系負責賣給合适的“顧客”。

“三歲以下的男孩子最好賣。前幾年計劃生育嚴格,很多等着繼承皇位的人家,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放着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要,不孕不育也不去看病,死活要去買一個男孩兒來要繼承香火。

四五歲的小姑娘銷路也不錯,養個幾年,小孩子十來歲,甚至七八歲就能夠幫家裏面做事了。再過上幾年,還能賣一筆彩禮。反正小女孩買來用不了多少錢。”

這些內容其實謝禮在審訊的時候,已經看到過畫面了。那些把孩子們當成貨物一樣讨價還價畫面,還歷歷在目,讓他有些犯惡心。

桑桑說的這些年齡段的小孩子,還算是出路比較好的。人販子拐賣人口起來,可不會挑三揀四,甚至連成年男性都拐。

沒錯,就是成年男性,還有一些青少年,看起來都是比較“安全”的人群。

這些人會被拐去做特殊的勞動力,譬如說種植罂粟、盜挖黑礦等等,甚至是販賣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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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女性的下場只會更加凄慘。

很多事情,哪怕謝禮只是一個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學生,多少也曾經從新聞中看到過。可是新聞和親眼所見畢竟是兩回事。

短短一天下來,他身上的戾氣就有點控制不住,一雙眼睛微微泛紅,必須帶上隐形眼鏡遮擋。

桑桑給自己補了點妝,整理了一下層層疊疊的雪紡的裙擺,打開小黑傘往村子走:“我們走吧,配合的人來了。”

謝禮站在高處,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幾輛警車過來,根據經驗應該還需要十到十五分鐘才會到達這裏。這段時間足夠他們施展。

今天桑桑的妝容稍微年長了一些,謝禮則比審訊的時候要稍微年輕一些。他們走進村子,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普通的二十多歲的情侶,還牽着一條帶着墨鏡穿着小背心的大狼狗。

村民們沒有任何懷疑,熱情地招呼兩人去吃飯,一邊誇贊大狗:“你們家的狗可真精神。”

另一人說道:“這麽大的狗,繩子可拴緊了,咬人不?”

謝禮神情冷淡。

嘿姆嘿姆看了看謝禮,跟着擺出一副高冷酷狗的造型。

桑桑并不想在大白天多費力氣,用一種有氣無力的軟調子說了一句:“不招它,就不咬人。”推拒了要帶路的人,說道,“我們在網上訂好了,自己過去就行。”

現在民宿和農家樂,很多都是網上訂好。他們聽了也沒懷疑,問了具體哪一家人,還熱心地指點怎麽走路過去。

桑桑被周圍的陽氣弄得有些不舒服,難受地想吐舌頭放飛自我。身邊的兩個鬼附近的陰氣都很濃郁,然而他不敢往謝禮身邊靠,只敢往嘿姆嘿姆身邊蹭。

他們去的農家樂的生意很忙,院子裏人聲鼎沸,一個盤子摔碎的聲音摻雜其中不是很明顯。男主人卻很快發現了,并且一把将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拽進屋裏,丢出後門,提起倚在牆邊的掃把就往女孩身上抽了過去:“老子花了幾千塊買你來,是讓你幹活,不是讓你砸碗的!”

瘦弱的女孩被抽倒在地上,吭都不吭一聲。

女人很快追了過來,奪過掃把:“打什麽?打壞了還得費藥錢。前面這麽忙,趕緊燒菜去。”把男人趕走之後,她又對女孩說道,“還不趕緊起來去幹活!等等,記得把手臉洗幹淨了再出去!”

男人很快端了一盤菜出來,結果客人們等了很久,都不見第二盤菜,在準備進去催一催的時候,看到一群警察走了進來,沒過一會兒,就把農家樂的老板和老板娘一起抓了出來。

兩個人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只是木愣愣地跟着警察走。瘦骨伶仃的女孩被一名女警抱着。

有人大着膽子問:“他們這是怎麽了?”

“買賣人口。”幾名警察留了下來,他們還需要給村民做法制教育。

這麽小的一個村子裏,人情往來又那麽頻繁,誰家多幾口人一清二楚。最可怕的就在這裏,明明有着那麽多人知道村裏有一戶人家買來了一個孩子,所有人也都知道買賣人口是不對的,然而沒有一個人報警。

對于普通村民或許只是加強教育,對于村幹部,乃至于整個鎮的有關部門,最後都會做相應的處罰。

謝禮和桑桑這會兒已經帶着嘿姆嘿姆離開了村子,前往另外一個地點。

一個白天下來,兩個鬼處理了二十處類似這樣的地方。看上去效率非常高,然而杯水車薪,相較于被拐賣的人口,這個數字非常少。

到了晚上之後,桑桑的精神好了很多,直接将目标對準了人販子的窩點:“這裏、這裏、這裏,先抄了。”

謝禮看在他是自己名義上的上司,試圖和他講道理:“這幾個地方的人太多了,你就只有一根上吊繩,綁不過來。”

“沒關系,我還有手铐。”桑桑換了一身火辣性感的緊身皮衣,血紅色的上吊繩上挂着不知道多少手铐,“我特意找人要的,應該夠用了。”

謝禮掃了一眼手铐的數量,趕腳桑桑在抄了犯罪窩點之前,已經抄了好幾個派出所的手铐庫存。

“就算手铐的數量夠,積善瓶也不夠用了。”他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半滿的瓶子,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香水瓶,體積很小,是善惡司公務員配備的執法道具之一。

透過透明的瓶身,可以看到裏面金色的液體。

這些液體的成分有兩種,一是壽數,二是福德。

這裏的壽數不僅包含了這些人販子這輩子的壽數,還包含了之後幾輩子的壽數。

相對于壽數來說,福德更加看不見摸不着。這裏的福德包含到一家一戶,乃至于一地。

福德有損,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實際上對運勢、健康、事業、婚姻等等都有着非常大的影響。這種影響還不是針對一個人,根據具體情況針對的範圍非常廣。如果後代子孫常年行善積德,或許還能夠化解。對于造孽的本人來說,這種“虧損”會變成一個印記留在靈魂之上,延續幾輩子都無法消失。

這種積善瓶,整個樟城善惡司就只有這麽一個。

兩個鬼一個白天的小打小鬧就搜集了半瓶,晚上的大幹一場,剩下的半瓶容量顯然不夠。

桑桑甩了甩上吊繩,上面的手铐發出一陣陣風鈴般的脆響:“我先上地府APP申請一下,先把能抓的都抓起來再說。剩下的留個标記,以後再跑一次好了。”

謝禮覺得這樣不夠效率,主要是不太想單獨出差,想了想問道:“下次出差能帶家屬嗎?”他算了算自己最近賺到的獎金,“我自己出錢也可以。”

桑老板一下子被問懵了,瑟瑟發抖:“……您要帶上那位大人嗎?”

一個厲鬼就已經夠恐怖了,再來一個積年老鬼,他覺得自己分分鐘要再上吊一回。

謝禮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以為是老祖宗,解釋了一下:“不是我家老祖宗,是我朋友,活的。”

桑桑:“……”朋友為什麽要叫家屬?不是很懂現在的年輕鬼。

作者有話要說:

小花兒( ̄ω ̄):桑桑為什麽要女裝?

厲鬼寶寶( ̄ω ̄):因為他比較矮。

吊死鬼(>д<) :我不矮的好嘛!

小花兒( ̄ω ̄):比我矮。

厲鬼寶寶( ̄ω ̄):比我矮。

吊死鬼(>皿<):老娘脖子一米八!

(完)

貓日常被它哥打得屁滾尿流,太後去貓哥家告家長,然後貓哥被關禁閉了。太後回來說要讓貓去參加拳擊班,然而我趕腳應該沒有拳擊班收貓(-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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