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嚣張

段靈秀被玉珠扶着踩馬凳下車,一眼就看到自家兄長正在對周靜婉獻殷勤。

周靜婉身邊還站了一個青年。穿一件青絹直裰, 長身玉立, 相貌俊秀, 一幅看起來很儒雅溫潤的模樣。

段靈秀以前都跟着段太太住在老家, 年前秋天的時候方才進京, 是以京中好多權貴家的子弟她以前都沒有見過,也并不認得。

這也是現在為什麽但凡有交際的場合段太太都會帶她過去的緣故。一方面是想讓她多見識見識, 二來,也是想讓其他貴婦人知道她有個這樣的嫡女,想給她定一門好親事。

段靈秀上月便已過了十四歲的時辰,是到了該說親事的年紀了。段太太也曾問起過她喜歡什麽樣的兒郎, 她一時半會兒的也說不上來。但也曉得,不能跟她的幾位兄長一般。

她的那幾個兄長,皆是不長進的,看着便輕浮的很。哪裏有眼前這個人這般, 看着便覺清風霁月, 心情都要愉悅一些。

一時竟然心中小鹿亂撞,臉上生了些許熱意。

心裏很想知道這是哪家的兒郎。借着段睿明正在跟周靜婉搭讪的時機,她便走過去,叫了一聲二哥。

周靜婉她昨兒已是認得了。怨恨昨兒周靜婉替許琇寧說話,讓她當着衆人下不來臺,回去還被母親說了兩句, 于是就算明知道周靜婉有鄉君的封號, 但是這會兒看到也不想理會。

左右她已經知道周靜婉也只是空有個鄉君的封號罷了。家裏父親已死, 寡母幼弟,在朝中半點兒權勢都沒有,如何能跟她家比?

她父親可是吏部尚書。幾位兄長就算沒有一個考取功名,但借着父親的蔭蔽也都在朝中有差事。可謂是一家的男丁都是吃皇糧的,哪一個手中沒有點權勢?

就眼光不屑的掃了周靜婉一眼,然後落在許明誠身上。

近前一看,就見青年五官越發的出衆了。更難得的是他身上溫和儒雅的氣質。

臉上熱意更甚。心中也迫切起來,開口直問:“你是誰?”

段太太甚寵她,寵的沒有個章法。老家又在一小鎮上,民風一貫粗犷的。也沒有請人來教過她禮儀,所以段靈秀言語舉止間甚是粗魯。

雖然入了京之後段太太是特地的請了個教養嬷嬷回來,教她一應貴女該有的禮儀。但段靈秀到底從小便是那般長大的,一時半會兒的如何改得過來?于是這會兒看到心儀的人,也不曉得委婉的詢問姓名,竟是直接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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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明誠不悅的擰起了眉頭。

原本看到段睿明纏着和周靜婉說話他已經心生不悅,側身将周靜婉擋在身後。現在又來了一個不認識的姑娘,而且上來就用那樣直勾勾的眼光看他。還言語粗俗的問他是誰。

就只當沒有聽到,沒回答。轉過頭和聲的問周靜婉:“周姑娘,時候不早了,不如我們現在就進芙蓉園裏面去游玩?”

周靜婉也想盡早擺脫段睿明的糾纏,就點了點頭,回道:“好。”

一邊說,一邊身體越發的往許明誠的身後躲。

許明誠看到,只覺心中豪氣萬丈起來。側身整個兒的就将周靜婉擋在自己身後,不讓段睿明看到她一根頭發絲。

然後才對段睿明點了點頭,客套疏離的說着:“段公子,周姑娘今日是我們請過來一起游賞芙蓉園的。現在我們要進園了,還勞煩你讓一讓。”

剛剛周靜婉已經悄聲的在他身後告訴了段睿明的身份和姓名,所以許明誠才曉得。不過即便他是吏部尚書之子,他也是不懼的。

段睿明沒有聽出來許明誠這話中的趕人之意,目光一直往他的身後瞧,想看周靜婉。同時嬉皮笑臉的說着:“巧的很。我今兒也是見天氣很好,就和五妹來游賞芙蓉園。既然和靜婉鄉君偶遇,不如便一起進芙蓉園游賞,如何?”

許明誠的眉頭擰的越發的緊了起來,看着段睿明的目光也沉了下來。

正要直接說拒絕的話,許琇寧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正好聽到段睿明說的這句話。于是想也不想的就開口直接拒絕:“可是我們并沒有邀請你和我們一起進芙蓉園游賞。”

雖然她不認得段睿明,但是認得段靈秀的。剛剛又聽到段靈秀叫段睿明二哥……

如何還猜測不出來這個人是誰?

竟然是周靜婉上輩子被迫嫁的那個人。

立刻就心中戒備起來。不顧陸庭宣的勸阻,走過來就開口直接拒絕。

段睿明聞聲回頭,就看到一個相貌嬌美,明豔如同芍藥花般的小姑娘。

她一雙秀氣的纖眉現在皺着,看着他的目光很不善。

不過段睿明沒有在意這個,只覺眼前一亮。心中也跟有貓爪子在撓一般的癢起來。

雖然他喜歡的是溫柔委婉的姑娘,但是這位小姑娘的一張臉生的實在出衆。不妨問明她是誰家的女兒,花點銀子,擡回家做個妾室。日日看着,也能賞心悅目。

就嘻嘻的笑着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姑娘?快告訴小爺知道。”

言語神情極為的輕佻。仿似許琇寧是秦樓楚館裏的姑娘一般。

陸庭宣已經緊跟在許琇寧身後過來了。聽到這番話,心中如何不氣惱?神色間立刻冷下來,看着段睿明的眼神犀利若兩根寒冰磨成的針,只讓段睿明覺得心中一股寒氣頓生,莫名恐懼起來。竟是控制不住的往後倒退了兩步。

待反應過來,便覺惱羞成怒。一張臉漲紅着,壯着膽子就喝問陸庭宣:“你是何人?竟然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小爺?信不信小爺立刻就叫人挖了你的眼珠子?”

陸庭宣目光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刮肉鋼刀一般,墨黑的眼底滿是威壓。

他不屑跟這樣上不得臺面的人說話。握着許琇寧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後,阻隔開段睿明的視線。

然後對許明誠颔首點頭,說道:“時辰也不早了,我們去停雲樓。”

若只在芙蓉園裏面閑逛,只怕段睿明始終會跟着。不如便去停雲樓。

雅間他已經吩咐謹言過去說好了,閑雜人等肯定進不去。

轉念又想到一件事,就叫了謹言過來,低聲吩咐。謹言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段睿明以前但凡出去,都是前呼後擁,衆星捧月一般,哪裏被人如此忽視過?一張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不顧段靈秀在後面扯他的衣袖,反而用力的一把甩開她的手。然後就狂妄的指着陸庭宣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難道是聾子?小爺剛剛說的話你沒有聽到?”

想了想,又指了指許明誠,氣焰依然嚣張的很,“還有你。你又是什麽人?怎麽我跟靜婉鄉君說話你要攔着,我問這位小姑娘的姓名你在中間攔着?知不知道小爺我是誰?告訴你們,我父親可是當今的吏部尚書。你們一個個的,不态度恭敬的對我,竟然敢這樣無視我,阻撓我?都快讓開。若不然,我立刻叫家人過來打你們兩個。”

活脫脫一個嚣張跋扈的纨绔子弟模樣。和昨兒在滴香亭無故找許琇寧晦氣的段靈秀仿似從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段睿明同段靈秀一樣,以前也是随同段太太待在老家的,年前秋天方才進京。且進京之後就聲色犬馬,常在花街柳巷行走。一般正經權貴家的子弟也不屑于跟他來往,是以他竟然不認識許明誠。

許明誠一聽這話臉色越發的不好看起來。

昨日許琇寧受段靈秀欺負的事他回去就知曉了,心中氣的很。沒想到現在就見到了段德業的一雙兒女。

目光掃過段靈秀,心中就猜測到這就是昨日欺負許琇寧的那個姑娘。

敢欺負他妹妹的人,無論是誰,他都不會輕易放過的。

而且,吏部尚書雖然官職高,說出來能吓唬到其他的人,但是尚且還吓不到他。

一貫溫雅的聲音就沉了下來:“令尊雖然是吏部尚書,但……”

話未說完,就被一道突兀響起的聲音給打斷了:“段兄,原來你不認得他?”

聲音帶着笑。明明是很清越的聲音,但是偏生帶着幾分漫不經心。聽在人心頭,便覺此人是個散漫的人。

旁人還罷了,許琇寧聽到這聲音卻是心中猛跳,臉色煞白,渾身僵硬起來。

一時也忘了自己還在陸庭宣身後,被他牢牢的遮擋着,對方壓根看不到自己。只吓的立刻就低下頭來,臉上滿是驚慌不說,兩只小手也緊緊的抓住了陸庭宣後背上的衣襟。

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刻轉過身就跑。

這是她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了。但是沒想到,重生還沒有多少日子,竟然這樣快的就遇見他。

若早知道會在這裏遇見他,今兒說什麽她都不會來這芙蓉園的。

陸庭宣此時也是心中一震,墨黑的眼底陰雲一片。

擡頭望過去,就看到淩恒不曉得什麽時候過來了。正拉着馬缰繩,坐在馬背上。

坐也不肯好生的坐。身子側着,松散的很。看着便覺慵懶。

淩恒的目光此時在在場的衆人身上繞了一圈。周靜婉和許琇寧因為分別站在許明誠和陸庭宣身後,他并沒有看到她們兩個清晰的相貌。

看到許琇瑩的時候他目光頓了一頓,面上浮上似笑非笑的笑意。

他便是這樣,看到容貌生的好的姑娘便會止不住的都留意一番。

然後目光才落到段睿明身上,下巴微微揚起,笑着告訴他:“你眼前的這個人,是戶部左侍郎許大人的長子,也是沈首輔唯一嫡親的外孫。他身邊的那位,是許侍郎的東床快婿,沈首輔的外孫女婿。段兄你想要讓人打他們兩個,那可是要好生的掂量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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