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日回門
今日是成親的第三日,回門日。
回門禮是呂氏帶着蔣華寧準備的,昨天茶會回來,蔣雲玉查看了一下。黎靜水萬事不操心,都沒想起來有回門禮這個事兒。
一大早起來兩人收拾好,坐了馬車來到鎮國公府,大管家黎守義就在大門口等着呢,快步迎到馬車門口一臉喜色看着下了馬車的蔣雲玉和黎靜水,行禮道“小姐,姑爺,公爺等候多時了。特地在青桐苑裏青桐樹下擺的宴席。”
“義叔,你也真是的,随便使個下人來等就是,怎的自己在這兒守着,回頭若是腰疼犯了我可得心疼了。”黎靜水故作埋怨的口氣說道。
黎守義早年在翠雲山時便跟着鎮國公了,打仗時更是一直護着鎮國公,幾次救鎮國公于危難,後因受傷太多退了下來,他始終不願當官兒,鎮國公便讓他在鎮國公府當了大管家。
黎守義是看着黎靜水長大的,對她可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還要更加疼愛,小時候黎靜水總是闖禍,都是黎守義護着她。
是以黎靜水把黎守義是當爹爹一樣敬重關心的。
黎守義笑容可掬的說:“小姐回門這麽大的喜事兒,那幫皮小子我哪能放心,就等了一會兒,不礙事。”
“辛苦義叔。”蔣雲玉并不認識黎守義,不過看黎靜水對他的态度,肯定不是普通的下人,便也誠懇的行了一禮
黎守義趕忙誠惶誠恐的彎下腰,“使不得,使不得,姑爺可折煞小人了。”
黎靜水扶起黎守義,“這有什麽使不得的,咱們別在門口傻站着互相鞠躬了,趕緊進去吧。”
黎守義又是呵呵的笑,“是我疏忽了。小姐,姑爺快裏面請。”
說着轉過身頭前帶路,三人走了一刻鐘左右來到青桐苑。鎮國公就在樹下餐桌旁坐着,手裏拿着本兒書看着。
黎靜水三天沒看到爹爹,當下興沖沖跑過去摟住鎮國公的脖子喊道,“爹!我想死你啦!”
黎靜水曾經經常到處跑好幾天不回家,每次回家都會很開心的和鎮國公來個熊抱,好一頓膩歪,這在別的府裏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哪有女兒都這麽大了還和父親摟摟抱抱,不成體統。
只是鎮國公土匪出身,家裏又沒個女眷,行事向來大大咧咧,順應心意,從來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
不過雖然他不在意,別人在意啊,而且他的女婿還是最重規矩的蔣家公子,鎮國公怕女婿會介意,扯下黎靜水的手臂站起身來虎着臉說:“已經嫁了人還咋咋呼呼的沒個女兒家的樣子,不成體統,給我站好咯!”
黎靜水在軍中受訓慣了,習慣性的擡頭挺胸立正站好。鎮國公訓完黎靜水,瞬間變了個柔和的表情看向蔣雲玉。
他想着第一次正經見面,怎麽也得給女婿留個好印象,平時總是被人說嚴肅,吓人,今兒怎麽也得親和些才是。
只鎮國公威嚴慣了,刻意的情況下不知道該怎麽笑,扯了扯嘴裏硬是擠出一個弧度,“女婿來了啊,快坐快坐,聽說你愛吃魚,今兒咱們吃全魚宴,咱爺倆好好喝喝。”
這個笑容又僵硬,又詭異,就好像要殺人前的陰笑似的,吓得蔣雲玉一個激靈,趕緊乖乖坐好,想起娘曾經說過的關于岳父大人的往事,心撲通撲通直跳,莫非他哪裏做的讓岳父大人不滿意了?
黎靜水板正的站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在軍營,這是在家裏啊,又聽得為了蔣雲玉,今兒吃全魚宴,雖然她不讨厭吃魚,但是這也太差別待遇了。
當下委委屈屈的嘟囔着:“爹爹真偏心,只給女婿做魚,不給閨女做牛肉。”
“別裝了,給你盆白米飯你都能吃個溜幹淨,趕緊坐好。”
黎靜水白了蔣雲玉一眼,不情不願坐下,怎麽嫁了人爹爹就變了,對她這麽嚴肅,真沒勁。
桌上果然都是魚做的菜,鎮國公沒讓人跟着伺候,時不時親自給蔣雲玉夾筷子菜,弄得蔣雲玉更加忐忑不安,心裏一個勁兒琢磨,岳父大人是不是有別的用意。
黎靜水實在看不下去爹爹那殷勤的樣子,戳着碗中的魚肉開口道:“爹,成親那天的事兒你查出來是誰做的沒?”
鎮國公回:“急什麽?哪有那麽快。你就放心吧,敢擾我的女兒的親事,爹爹不會讓幕後之人好過的。”
說完又給蔣雲玉夾了一筷子清蒸鲈魚,“你吃不了辣吧,這鲈魚不辣,你嘗嘗。”
黎靜水:“。。。。。。”好想摔筷子,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
蔣雲玉:“。。。。。。”岳父大人,您有什麽事兒就直說吧,我好害怕。
鎮國公真的就是很單純的想給蔣雲玉一個好印象,他和閨女在世家貴族中的口碑那是相當的差,有點兒底蘊的人家,與他結交可以,結親卻是沒有一個樂意的。
這次若不是鎮國公立功求了皇上的旨意,蔣家絕對不可能會願意娶他的女兒。
這事兒是他使了手段,難保蔣家不會心生怨恨将氣都撒在女兒身上。縱使不敢做出太過分的事兒來,冷落、無視、不在意還是敢的。
他将女兒嫁人,自然是想女兒夫妻和諧,恩愛白頭,是以鎮國公便想着對蔣雲玉好些,讓他有個好印象,能對鎮國公府有所改觀,以後能好好待他的女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鎮國公為黎靜水可真真是操碎了心,他畢竟是個男人,而且是個粗狂的男人,心思自然沒有多麽的細膩。
但是只要是他能想到的,都想方設法為黎靜水處理妥當,他年少當了土匪,後來接受招安,之後又叛離京城投奔肅王,一生奔波,就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
他的夏夏,那麽狂野又那麽笨,笨的可愛,原以為戰争結束了,他當了大官兒,能讓他的夏夏過上好日子。
卻因為他的愚蠢,他的疏忽害死了夏夏。夏夏跟了他,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每日風裏來雨裏去,戰場拼殺,便是女兒也是在戰場上出生。
還記得當時環境惡略,竟連個穩婆都找不到,身邊只有軍醫,他的夏夏差點兒死在産床上。
他這一輩子,活到現在,也沒有別的指望了,只希望能看着女兒過得平順安康,生幾個小崽子,便足矣。
吃完了飯,鎮國公不許黎靜水跟着,将蔣雲玉帶去了書房,為着這,黎靜水又是嘀咕半天,恨不得去蹲牆角,有什麽是她不能聽的,搞得這麽神秘。
只不過也就是想想,若真敢去肯定被逮。
書房內鎮國公也沒有和蔣雲玉說太多,畢竟年紀相差太大,又是一個文一個武,沒有什麽共同話題嘛。
不過鎮國公會下棋,且下的很好,是以兩人在書房下起了圍棋。鎮國公心思并不在這兒,随意問了蔣雲玉幾句,斟酌着開口說:“阿水就是性子魯莽了些,不太懂世俗規矩,但是她沒有壞心眼兒,性子是好的。若是她有哪裏做的不好,你便多費些心教教她,別看她咋咋呼呼的,你跟她好好說,她可聽話了。”
蔣雲玉落下一顆棋子,約摸有些明白鎮國公今日為何會這樣殷勤,原本他還有些忐忑,現下卻是有些感慨,無論外面如何傳鎮國公狠厲,在他看來能為女兒如此放低身段的人定不會是個壞人。
他微微一笑,答非所問的說“岳父大人放心,阿水很好,小婿定會好好待她,絕不傷她的心。”
蔣雲玉說的直白,語氣誠懇。鎮國公微紅了眼眶,點點頭連說了幾個好。
兩人棋藝都不錯,一盤下完,已是個把時辰過去。蔣雲玉不動聲色讓了幾子,讓鎮國公贏了這盤棋。
鎮國公棋藝雖然不錯,到底比不上蔣雲玉,且蔣雲玉讓的極為謹慎,鎮國公完全沒有發現,真以為自己棋高一招,高興的不行。
直至送了蔣雲玉和黎靜水坐上馬車,臉上笑意仍是不停,摸着胡子樂呵呵的。笑的黎靜水莫名其妙,若是沒有特別高興的事兒,她爹絕對不帶笑的,這會兒笑的這麽開懷,也不知道書房裏發生了什麽。
黎靜水很是好奇,又不敢問,心癢癢的不行。
鎮國公站在馬車旁樂呵呵對黎靜水說:“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以後可得收收你那性子,不要再到處亂跑,就在家裏練練字看看書挺好,乖乖的聽夫君的話。”
黎靜水沒當回事兒,左耳朵聽了右耳朵就飛出去。敷衍的點點頭說:“我知道啦,爹,時間不早了,我們要趕緊走了。”說着催車把式趕緊走。
待車啓程走遠,黎靜水才抱住蔣雲玉的手臂,狐疑的盯着他問:“你在書房跟我爹說了什麽?他怎麽高興成那樣?”她懷疑兩人在書房商量怎麽管教她的事兒,肯定是想讓她學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蔣雲玉很無辜,“沒說什麽,就是下了一盤棋,岳父大人贏了。”
“我爹贏了你?”
蔣雲玉點點頭:“是的。”
“難怪他這麽高興。”黎靜水恍然大悟,她爹棋藝不錯,不過平時也就是和軍中的人下,那些人都是些臭棋簍子,贏了也沒有什麽成就感。
蔣雲玉的棋藝雖不是大師級別,但也是相當不錯的了,能下贏蔣雲玉,她爹肯定高興。
原來只是下了盤棋啊,黎靜水放下心來,不是說讓她學規矩什麽的就好。她可沒打算嫁了人就老是在家呆着哪兒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