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胖胖少女逆襲記(十三)
是夜。
謝婉早早的便歇下了, 這是以前養成的習慣, 馳騁沙場,武藝再高強的人也難皎月珠免受傷, 她也因此重視養生, 若無事,不會熬夜。
可惜, 她今夜注定不能安眠。
朦胧之間,謝婉感受到一股拉扯之力, 這力道好生奇怪, 她察覺不出着力點在何處,像是手臂,像是肩膀,又像是全身各處, 就像是……想要把她整個人拉扯出去。
眼皮重若千斤,謝婉咬牙支撐強行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她武藝已到一定境界,夜視對她并不難, 這種關頭, 她還是忍着像是從靈魂傳出的劇痛分辨出還是在宋家, 她睡覺前所居的房間,周圍也沒有第二人。
謝婉知道, 她遭遇到了幾世以來最大的難關。
合上眼, 謝婉專心致志對付那股不知名的力量, 這會她已經明白,這股力量是想要把她的靈魂拉出身體,就是不知道源頭在哪。
雖然她才知道原來真有靈魂這種存在。
其實謝婉并不知道該如何抵抗,她內力運轉到極致也是徒勞無功,唯一能做的就是憑借意志。
她輪回三次,曾為江湖孤女,曾為将門千金,也曾為普通少女;她也曾策馬揚鞭浪跡天涯,也曾親上戰場殺敵衛國,也曾為一次機會奮力一搏。幾世相加不過短短四十載,但她的經歷卻是他人一生也無法比拟的。
曾經的親朋好友再無法想見,突變的身份,陌生的社會環境,若沒有足夠強大的心智,不是沉溺悲傷,便是懼怕與他人相交。
而謝婉恰恰都不是,她漠然接受這一切,等着謎底揭開的那一日。
緊緊抓着雪白床單的五指漸漸放松,無法抵抗,這力量超過她的認知,生死存亡之際,謝婉腦海一片清明,她甚至有閑心去想自己會怎樣。
是繼續輪回下去,還是徹底湮滅意識?
謝婉不得而知。
手指松開,被抓破的床單赫然醒目,她指尖輕顫,這時想的竟是她若這樣死去不知會被人如何腦補,左不會有多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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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已是真的放棄,一股溫涼的力量從靈魂深處湧來,迅速流遍全身,兩三個剎那的功夫,謝婉便覺得渾身舒暢,那股莫名力量已然消失。
謝婉不覺驚訝,她從床上坐起,唇邊溢出寒涼笑意,半阖雙目,意識竄入識海,散發清冷月光的明珠靜靜懸浮,如往常一般去試探着觸碰,不同以以往的毫無反應,一股信息順着交纏而來的意識傳來。
她足足閉目半個時辰,再次睜開之時眼中一片清明,平靜如同深沉廣闊的大海。
原來如此。
一切皆有因果,她為江湖孤女之時意外身死,卻陰差陽錯遇上皎月珠,不,确切來說是殘破的皎月珠,不然她以凡人之魂魄也無法承受神器。
神器之威,難以想象。
至少謝婉到如今也無法掌控皎月珠,只能感受到它的存在,以及被動的随着皎月珠輪回。
她為凡人之魂,難以承受皎月珠的威力,需要經過不斷的輪回來增強靈魂力量,此為其一;其二,皎月珠并不完整,曾随着前一任主人的死亡被敵人打碎,她需要尋找皎月珠碎片,以及修複皎月珠。
氣運,功德。
謝婉嘴唇動了動,無聲說出這幾個字,皎月珠需要這些。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這兩樣東西缥缈無形,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謝婉如何知道該怎樣收集。
按了按眉心,謝婉思量着該去尋些道家典籍了。
至于這次莫名力量的來源,謝婉無聲冷笑,也不知那人前世有何種功德,竟得此大機緣重生還不夠,偏還擁有詭異力量。
不過皎月珠是何等驕傲,即使不待見自己這個主人,也不會讓別的宵小惦記對她下手,謝婉生死關頭皎月珠被喚醒,登時大怒,不僅狠狠埋汰怒罵了她一頓,那下手之人也已自食惡果。
想到皎月珠的……器靈,就姑且叫器靈吧,謝婉也不知剛才的意識是什麽,反正脾氣不怎麽好,對自己也是非常不滿意,剛才那半個時辰謝婉有一半時間都是在聽她訓斥自己。
想想也是,她就是一普通凡人,如果沒有皎月珠,也許她在那次意外中就死了,可能到現在都喝孟婆湯過地府幾次了,這樣的話皎月珠看不上她太正常了。
皎月珠器靈罵完她,又沉睡了,謝婉卻是再睡不着。
她盤膝而坐,兩手結印,細細感受體內的異常。
皎月珠說她早早就被人家下了暗手,謝婉雖自信自己的警覺,卻也知道超出她認知範圍的東西防不勝防,也無法防。
五髒內府,四肢百骸,謝婉一一仔細探尋,終于在一條纖細經脈上尋到,她也不遲疑,催動用皎月珠傳來功法剛剛轉化出的一絲靈力包裹着它,用力一碾。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房間癱倒在地的女子再次吐出一口血,徹底昏倒。
謝婉仿佛預知到了一般,擡頭穿過層層黑暗,目光似乎落到那狼狽之人的身上。
唇角帶笑,她從不是什麽善心之人,更不會救助敢于傷害她的罪魁禍首,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她喜愛這個時代,為這個世界着迷,但此時,也不免懷疑起以前。
若是以往,敢于對她出手,甚至危及她的生命,謝婉早已報複回去,要了對方性命也不為過,然而在這個時代卻不行,莫說有證據,就算有這等匪夷可思之事也無法給對方判罪。
謝婉也只能将一切交給天意,若她命大,能撐到明日被人發覺,送往醫院,謝婉也不去追究。
畢竟拔了牙的老虎還有何可懼,何況對方還不是老虎,即使在對方手上吃了虧,謝婉也不認為對方足夠她正視,她輸在對方的幸運之上,而非她本身。
解決怕麻煩,謝婉看了眼時間,離天亮還有段時間,謝婉沒有困意,索性練起了皎月珠傳來的功法。
這功法無名,謝婉便稱它為無名功法,自古無名者,要麽是不起眼,沒必要起名字,要麽就是什麽名字都配不上它。
謝婉覺得它是後者,畢竟出自皎月珠,她相信皎月珠不會給自己主人一個大路貨。
她還發現,這無名功法竟然與她最初師父傳給她的功法有些相似之處,但一者為低武內力,一者為道家仙法,謝婉起初只以為是殊途同歸,這時細細研讀,才發現不妥之處,謝婉若有所思,也許她能綁定皎月珠也是有些前因在的。
天漸漸亮了,謝婉每日有晨練跑步的習慣,但來到宋家不怎麽想看到那些人,而且剛得的功法深奧難解,謝婉一時沉迷,下樓的時候竟晚了。
樓下餐廳坐在幾個人,宋奕見到她下來,連忙招呼她,“佳茜起來了,昨晚睡得怎麽樣?”
“挺好,”謝婉點頭,在阿姨拉開的椅子上坐下。
宋老夫人眉心一皺,“佳淇呢?妹妹都起來了她怎麽還在睡?”
宋佳淇的養母袁媛連忙打圓場,“這孩子可能太累了,不小心睡過了頭,昨天客人多,這孩子幫忙招待客人可是一直沒歇過,我上去喊她。”
她說着已經起身上樓,宋老夫人對這個兒媳不怎麽滿意,但也不還一早上就發火。
阿姨已經把謝婉的那一份早餐拿來,是西餐,謝婉吃不慣,但也沒要求要換,現在不吃點等下也吃不着了。
她倒是命大。
謝婉漫不經心的想着,只聽樓上傳來一聲尖叫。
“啊──”
“佳淇,佳淇,”袁媛手足無措,宋佳淇的樣子實在凄慘,地上幹涸的血觸目驚心,袁媛不敢動她,“醫院……對,醫院……”
她來不及出去便一直大喊,“宋奕──”
“宋奕送佳淇去醫院……去醫院……”
到了最後,嘴裏竟然只剩下醫院兩個字。
宋奕早在她喊第一聲的時候就跑了上去。
謝婉冷眼看着,她這個繼母對宋佳淇很是在乎,可惜宋佳淇眼裏權勢更加重要。
宋老夫人已經撂了筷子,老人喜中餐,她面前放的是包子,碟子裏面已經空了,管家從樓上匆匆下來,“老夫人,佳淇小姐昏迷了。”
其實管家說的還是含蓄了,那哪叫昏迷,簡直是要死了,面如金紙,若不是探着還有氣,只怕以為人已經沒了。
宋奕抱着宋佳淇沖下來,袁媛在後面哭的要死要活,管家已經安排好了車子。
謝婉探過,她不死後半生也不會輕松,經脈盡斷,日後不會好過,武界的人也就罷了,她的身子需要嬌養,就是不知宋家舍得舍不得?
宋老夫人心情不好,昨日還是她的壽辰,今日便出了這事,她叮囑一番管家,就回了房間,不過一個繼女,平日看着乖巧能哄她開心,今天看着是個晦氣的。
宋老夫人的這一番心思謝婉瞧的分明,宋家發家不過三代,底蘊不足,因此格外注意規矩,宋老夫人這作态讓謝婉想起長安的老封君們,不過比起她們差遠了。
若真是重視規矩,怎麽會将孩子放養的外面。
說到底不過利益二字。
吃過早飯,謝婉就要回去,管家拿不定主意,去問了宋老夫人,宋老夫人正煩躁着,也沒心情搭理她,就讓管家備車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