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話

夏國的都城和光下了一夜的雪,大雪初霁,天光驟亮,日光傾灑在落了雪的屋脊樹枝上,反射出粼粼的光芒,耀眼的很。雪後的和光靜谧非常,這個一統了天下的朝代的都城正在醒來… …

“轟——”是沉重的朱漆大門緩緩推開的聲音。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慢慢從王府中駛出,街上各府的仆人正在打掃路面的積雪,見到馬車便會放下手中的夥計,垂首立在路旁,恭送馬車駛過。在京畿這一塊兒地方,就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玄德街住着一位王爺,戰功赫赫,是當今聖上的九皇叔,恩寵非常卻從不恃寵而驕,重情重義,只娶了一位王妃,也只有一個兒子,先皇欽賜“拓”為名,寓意開疆拓土,一統山河。

話說這風拓,深得先皇喜愛,與當今聖上一同長大,兩歲便被封了王爺,可以說是從未受過委屈。老王爺教導的也好,詩詞歌賦、文章兵法、琴棋書畫都有所建樹,不過這小王爺自生時便身子弱些,習不得武藝,可膽子不知比習武之人大了多少。今日拽了丞相的胡子,明日驚了将軍的駿馬,後日便要拿着皇上的禦筆在大內總管臉上作畫啦,畫一只龜殼渾圓的大王八… ….

小王爺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偏偏皇上又寵愛,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馬車緩緩向着皇城駛去,駕車的車夫是個中年人,長相和藹,臉上有些喜氣,絲毫不覺得這大冷天出門是種折磨。車內沒有聲響,重重布簾完全擋住了車外的嚴寒料峭,又有熏籠、足爐取暖,十分溫暖舒适,有兩人一坐一卧,坐着的閉目養神,躺着的睡得正酣。

車駕穩穩,大路平平,絲毫不見颠簸,走的是正中官道,只有下朝官員的轎子匆匆往回趕去,品階低的需要下轎行禮作揖,品階高的也要停轎避讓以示尊敬。

路邊兩位品階不高不低的官員目送馬車離開,“李兄,這是哪位大人啊?好大的陣仗啊!”

“孫兄,你是剛到和光任職尚不知曉。剛剛過去這位是穆王爺的獨子,晉小王爺——風拓的車駕。”

“原來是個小王爺啊!那他這麽早進宮做什麽?”

“啊,今日是臘月初九,是小王爺誕辰,這是進宮領賞去了啊。每年聖上都賜各種珍奇玩意兒給風小王爺做生日賀禮呢!”

“天,小王爺真是、真是恩寵非常啊!”

“那可不是?聖上和小王爺一同長大,情意非常。”

兩人又唏噓了一陣,待小王爺馬車過去,便相邀一起品茗觀雪。

“李兄,去我家喝杯茶再走?”

“承意,時近年關,也是無甚大事,再向孫兄讨教棋藝。”

兩人一拱手各自上轎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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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馬車晃晃悠悠終于來到了皇城門口。

車夫先跳了下來,到了看守面前。

“這位大人,我們是穆王府的車駕,奉皇上旨意進宮面聖。”車夫臉上帶笑随和得很。

“可有憑記?”那看守雖認得穆王府車駕,可也不得不查,畢竟關乎自己項上人頭。

“有的有的。”車夫從懷裏摸出一個錦帕包的東西,小心打開,裏面赫然躺着一枚玉牌,雕成菱形,上端下端開孔,以盤長結系着,正面刻着一個“風”字,反面是“禦賜出入無阻”,四周邊是祥雲瑞獸。

車夫小心拿起遞到看守手中,看守沒接,只是隔空看了看,确認了上面的玉玺龍紋都沒有問題後大手一揮,放行。

“多謝大人,一點心意請大夥兒喝酒!”車夫仔細收起腰牌,又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塞到了看守手中。自古以來,皆是如此行事。

“客氣了,快請進宮吧,別誤了時辰。”看守臉上還是淡淡,收地安心理得。

“得嘞!”車夫一甩鞭子,駕着馬車駛進皇城。

到了宮門口便不能再駕車了,車夫自然停下。遠處一行人,看見車架到了連忙往門口走來。

車夫回身道,“大公子,到了宮門了。”

“嗯,知道了。你去吧。”一道清冷聲線響起,很輕,怕擾了還在睡着的人。

車夫聞此後跳下車,往遠處那些人迎去。

再回頭,車內還是十分靜谧溫暖。

“阿拓,到了,醒醒。”原來坐着閉目養神的青年輕輕推着躺在旁邊的人。

“嗯。”帶着沒睡醒的一絲沙啞,睡得正好的人緩緩睜開眼,似乎是分不清此時此地是何人何事,茫然地盯着自家兄長。

景落看見這懵懂的眼神,笑着整了□□拓的衣領道:“快下車吧。”

“哦,好。”風拓花了一會兒醒神,而那邊車夫已經到了遠處那一行人的跟前。

“呦,今日來的是孫總管啊,可有段時間沒見啦!”大內總管率先搶過話頭,随後又壓低聲音悄咪咪問道,“咱們小魔王還愛作畫不?”

“哎,我這王府的管家怎麽稱得起總管啊,還是您厲害,哈哈!”孫總管行了一禮,湊近大內總管章公公同樣低聲道,“不畫王八,改畫烏龜了。”

說完看着章公公瞪大的雙眼中洶湧而出的恐懼,默默地在心地笑了。

章公公抹了一把汗,明明是大雪初霁,冷的可以,還是出了一腦門的汗。

“怎麽還不見小王爺下車?”章公公望了望天問道。

“您還不知道嘛?那位是最懶床的了,平日裏不睡到日上三竿那是雷打不動的!”孫總管搓了搓手,又插回袖子。倆人老神在在的,當起了雪地裏美麗的風景。

“來了來了,快跟咱家接去!”章公公眼瞧着那少年下了馬車,眉目間似是帶着戾氣的,吓得一激靈就給了旁邊攙扶的小太監一後腦勺,罵道,“還不趕緊去扶着小王爺!”

那小太監也是從沒見過這麽大陣仗的,浩浩蕩蕩烏泱泱一群人就沖到了風拓跟前,他還迷糊呢!

“奴才給王爺請安。”章公公帶頭請安,風拓一揮手,傲氣天成,冷面如霜,“哼!”… …其實他就是沒睡醒才這麽冷漠… …

這冷哼吓得章公公都木了,帶着好幾十號人在冷風中不知是應跪應求。

于是在這天的早上有些寂靜… …

有一會兒,當冷氣終于侵入風拓的襖領子,凍得他回神… …

“阿落,我要睡覺。”風拓憋着嘴,帶着十足的嬌氣。

聽見這一句的景落也頗為無奈,只得問道:“章公公,轎辇內可暖和?”

“回大公子,已經為王爺添了四只暖籠了,熱的緊呢!”章公公趕忙回答,期盼着趕緊把這小祖宗送到聖上身邊去,再也不見了。

“聽見啦?快去轎子裏暖和吧。”景落走近風拓,把他披風上的帽子兜在風拓頭上,輕聲囑咐,“小心些,別着涼。我就在轎簾旁邊,若是有事喚我便成。”

風拓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随後皺眉,嘴裏道:“你同我一起坐轎。”

說完便拉着景落的手往前走,景落卻輕輕撫掉了風拓的手,嘆了一口氣道,“拓兒,你乖乖的,那轎子不是我一個… …能坐的。你快去吧,我走一段路沒什麽的。”

在後面追了上來的章公公瞧着形勢不對也趕忙說:“王爺,內務府已經為大公子準備了轎辇,就在您後面呢!請您快上轎吧。”

風拓見此,也不好再做糾纏,不舍得看了景落一會兒,又瞪了一眼章公公後只得在孫總管看護之下,上了那頂十六人的轎辇,人頭衆多,轎辇又龐大而高聳,以至于風拓沒看見那頂為景落準備的轎子是怎樣的,不過他想,應該不會差太多的,這些狗奴才也不敢陽奉陰違。

章公公見祖宗終于上了轎子,松了一口氣,回頭看見景落還站在原地,盯着那轎子出神,便毫不猶豫地出聲提醒道:“大公子,您也請吧,這要是耽誤了時辰,小王爺是沒事兒,咱們可不好說喽!”說完便斜睨着景落,一改剛才點頭哈腰的小人之态。

景落垂了垂眼睛,冷冷答了聲知道了,便走向自己那頂停的很遠的轎子,一頂似是送病危宮女出宮的轎子,因為景落看到裏面還有一塊兒染着暗紅色血跡的粗布手絹,就擺在正中間,根本不用費心就能看見。

前面的華貴轎辇已經擡起,十六個年輕力壯的轎夫即使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情況下也能把轎辇擡得穩如泰山,而且他們走得很慢,千萬不能出現差池,否則就要人頭落地。而轎上的風拓被這種若有似無的輕微晃動搞得哈欠連天,不多時便躺平了,三會周公。

絲毫不知身後的大哥遭遇了啥。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新坑,可能真的很坑,但是我猜應該不會斷更... ...吧?

風拓:今天長尾巴~唔,我的尾巴很短很小毛絨絨,請參考柯基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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