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話

風淵在殿內伫立良久,用來照明的燭火不時發出噼啪的聲音,燒着的碳火閃着光芒,香爐裏騰着袅袅的青煙,屋內靜谧,屋外外面的風聲卻越來越緊,或許又要下雪了吧,風淵想,不過,瑞雪兆豐年,是好的。

“乾子,你去瞧瞧小王爺那邊怎麽樣?”風淵終是動了,有句話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有句話叫做“一山不容二虎”。

半空中落下個人影,抱拳行禮後,閃身而去,幾息功夫便已然折回,“回皇上,小王爺已經妥當。”

“嗯。”風淵擺擺手,穿上披風,冒着寒風出了殿門。

達歡殿,原是妃子寝宮,後來那妃子莫名暴斃,死相凄慘,先帝雖厚葬,卻仍然沒止住這宮中的流言蜚語,漸漸地宮裏的人都知道這達歡殿鬧鬼,若是半夜靠近經常能聽到凄慘的喊叫聲,所以這裏根本沒人來,甚至連接近都覺得晦氣。

兌子提着燈籠,小心走在前面看路,防止身後的皇上磕磕絆絆傷了龍體。

現在是半夜時分,各宮主位、宮女、太監,早就将各自的宮門落鎖,還在外面走動的只有禦前侍衛了。

而達歡殿是後宮又是冷宮還鬧鬼,一般禦前侍衛也不會過來,所以皇上根本不擔心會暴露身份,暴露了又如何?殺掉便是。

“主子,到了。”兌子推開達歡殿的偏角門,引着風淵入內。

“怎麽樣?他知道錯了?”

兌子到了達歡殿主殿的床鋪前,扣動機關,旁邊書架緩緩移動,露出一扇上了鎖的厚重鐵門。

“皇上息怒,吾等無能。”兌子一跪到底,毫不猶豫。

風淵盯着那扇鐵門,哼笑一聲,“起來吧,開門。”

兌子趕忙直起身打開了鐵門,回身恭請道,“皇上請。”

一般風淵不會來這裏的暗牢,因為風淵喜歡溫柔明媚幹淨的東西,比如陽光、曬完的溫暖被褥、幹淨的衣物,再比如風拓。

而暗牢卻與風淵讨厭的東西一樣,殘忍陰暗肮髒,就像……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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甬道壁上挂着火把,以供照明使用。

下面的空間挺大,挂滿了行刑的器具,當然也少不了暗牢最重要的事務,就是犯人。

“你來了?”景落瞧着那身明晃晃的龍袍,輕輕的笑了。

“還笑得出來?很硬氣嘛。”風淵也笑了,不過冷如冰霜。

“那是自然。”

風淵沒接話,也無話可接,兩人一時沉默。

最後還是風淵先開口,“景落,你可知錯?”

“不知,我本無錯,怎麽認錯?”

“你沒錯?拓兒是什麽人?容得了你任意輕薄嗎?啊?”風淵本想心平氣和,可是看着這張臉,想起不一會兒前拓兒求情的話,風淵便控制不住。

“沒有輕薄,阿拓他也喜歡我,我知道,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且……皇上你不也知道嗎?”景落挑眉,瞧着明明滅滅的燭火中這個身穿龍袍的人的臉,得意地笑了,“有一樣不如我,皇上你是不是特別不甘心啊?”

“你胡說!”風淵拿起鞭子抽着景落,直到洩氣。

這鞭子處理過,打人時疼的錐心刺骨,可是只要處理得當,不出一月便會恢複徹底,連一絲鞭痕都不會留下。

“呵、呵。”景落被打,眼神卻越發的亮了,其中瘋狂偏執讓風淵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皇上,你不能殺我,我可是還沒完成您的任務呢,哈哈哈!”

“對啊,是呢,可是現在我不用你完成任務了,難道你以為朕還缺趁手又聽話的奴才嗎?朕現在就只要你死!”

“呦,皇上怎麽不運籌帷幄了?如此這般急不可耐地置我于死地,是不是怕了,啊?”景落笑得開懷,風淵臉黑的徹底,見風淵不說話,景落兀自說着,“原來啊,我們堂堂夏國皇上還有怕的時候,怕什麽呢?怕自己愛的人愛上別人,怕這輩子坐擁天下卻得不到最想要的,怕做的醜事暴露……皇上,怕這怕那,可怎麽收回兵權啊?啊?哈哈哈!”笑着笑着,景落盯着跳動的燭火,突然想起阿拓生日時送他的那塊兒玉佩,已經到了如此地步,風淵怕是不會放他生路,還沒跟阿拓說聲對不起,還沒告訴他自己後悔做錯了那麽多。

其實景落說風拓喜歡他只是為了激怒風淵,在喜歡的人面前,誰又能如此自信?更何況景落自知罪孽已然深重,本就配不上,現在就只剩下恨的份兒了。

風淵左思右想,若是景落死了,想必也不會有什麽大礙,畢竟要做的事情,景落都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可若景落不死,拓兒就不會死心,現在年歲小不懂他自己的心意,若是長大了發現了呢?到那時便晚了。

權衡之下,風淵覺得還是景落死了為妙,瞥了一眼時辰,風淵覺得淩遲肯定來不及,便決定直接殺了算了,只要死了就行。

“兌子,你來動手。”風淵轉身到不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取人性命,自然攻心為上,兌子見皇上也沒有什麽折磨人的心思,就拿了刀,對着景落的心口刺下去。

“皇上!”乾子翻身落下,風淵揮手讓兌子停下,刀已然刺入幾分。

“何事?”風淵皺眉,只瞧着景落胸口的傷,覺得心跳有些快。

“小王爺出事兒,本吩咐人為小王爺點的安神香,不知被誰換成了毒香,人已經吐血昏厥了,太醫束手無策,小王爺危在旦夕。”

風淵聽後一腳将乾子踹翻在地,“做什麽吃的!一群廢物!”喊完便要走,“皇上!帶我一起去,我能救他!”景落不顧身上多處傷口,拼命掙紮,鎖住他的鎖鏈上是有倒勾的,越是掙紮傷情越重,就一句話功夫,被鎖的地方已經血肉翻飛,一片模糊了,血液甚至在景落身|下積成血泊。

“皇上,在皇宮裏我還受了這麽重的傷,皇上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景落吼道,震得風淵回過神來,吩咐兌子将景落帶上後,率先出了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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