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話

那個去報信的老忠仆到晚上還沒回來,風拓覺得不對勁兒,就算不回來了也不應該音信全無,這城郊和王城距離也不是很遠。

風拓一臉沉思的樣子,自然惹來了景落側目,“阿拓,是不是出事兒了?”

景落覺得心中的不詳越來越重,義父遠征未歸,義母獨自在府,自己又身受重傷,如此看來,穆王府竟然是不堪一擊的狀況,暗暗握緊了拳頭,景落雖然極度勞累,卻不敢睡,他怕再醒過來就不是眼前這番場景,甚至根本醒不過來!

“沒事兒,就是中午回去報信的那個人到現在也沒有消息,我有點兒擔心。”

“別擔心,或者是被什麽事兒絆住了腳,再等等吧。”

“嗯。”風拓不自覺地握住了景落的手,又怕扯着他的傷口,所以姿勢很奇怪。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氣氛有些沉重。

“阿落,要不你先睡會兒吧,你肯定很累了。”風拓看着景落一臉勞累的樣子,不忍心再打擾他。

“不……”景落還未說完,外面的許多腳步聲便響了起來,一聽便是朝着他們而來。

率先進來的是烏啼。

“小王爺!王妃她……王妃他……”還沒說的出來,便先紅了眼眶。

景落見此心裏“咯噔”一聲,轉頭去看阿拓焦急的樣子,心中很慌,明明說好了的,不讓阿拓經受這種痛苦……

“母妃怎麽了,你倒是說啊!”風拓一把把跪在地上哭的烏啼拎着領子提了起來,烏啼打了個哆嗦,“王妃她去了啊!”

風拓扔下烏啼,倒退兩步,扶着旁邊的桌子才堪堪站穩,“去哪了?去哪兒啊,母妃她走去哪兒……”帶着不可置信的語調,風拓推開擋在門口的烏啼跑了出去,出營帳時,外面的風很大,卻将風拓喃喃的“不可能”三個字吹進了景落耳朵裏。

握緊了拳頭砸向床板,景落眼眶微紅,“還不快去跟着阿拓!”瞥見烏啼還傻站在那兒,景落呵斥道。

一種無力感從靈魂到軀體淹沒了景落,明明改變了過程,為何改變不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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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不能讓阿拓亂來。”景落死死地撐着床邊好不容易才下了地,尋了出去。

這邊風拓出了營帳,外面黑漆漆的,想着那個消息,風拓覺得好冷好冷,他能去找誰呢……烏啼先追出來,他的腿腳機靈,很快就發現了直愣愣站着的風拓。

“小王爺,您別難過,我……”烏啼最笨,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小王爺。

“誰跟你說的?”風拓晃過神來,急切道。

烏啼一懵,“是、是皇上身邊的一個太監讓我給您傳的消息。”

“去找皇兄!”風拓轉身便走,母妃那麽厲害怎麽會呢?

“回小王爺的話,皇上不在營帳內。”外面一個服侍太監彎腰回話。

風拓皺眉,“那皇兄呢?我母妃的……是真的嗎?”

那太監隐晦地看了一眼風拓,半響點了點頭,“皇上已經帶人過去了,您節哀順變。”

那太監的點頭讓風拓覺得重于千斤,全砸在他的頭上,風拓覺得天塌地陷,他從來沒想過,節哀順變這四個字會出現在他的生命裏,從來沒有。

風拓怔愣着,直到一個帶着體溫的披風被系好在頸間,那人如此高大,卻又溫柔,似乎一下子變成了他的全世界。

“阿拓,堅強,我們也過去,好嗎?”風拓看着微弱火光下,那人唇齒一張一合,說着極輕的話,明明他身上那麽多傷,卻還是這麽保護在自己前面,從不曾有分毫懈怠。

“嗯。”風拓點頭間,眨去眼睛裏的淚水,他不能哭!

因着景落的身體,兩人只好坐了馬車去,到那裏時已經是圍了好幾重了。

風淵自然已經知道風拓來了,從裏面出來攔住了風拓,“拓兒,你別去了。”

“皇兄,為何風拓不能去……”連母親最後一面都沒見成。

“仵作正在查看皇嬸……似乎是心髒出了毛病,突然之間就……”風淵握住的肩頭,不想讓他進去,景落則在旁邊隐隐感覺到很多人在盯着自己,十分不妙。

“怎麽可能!母妃她身體一直很好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心髒有毛病,而且就算出事兒也應該在王府裏,也不會在這荒郊野嶺!”

是啊,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地方不正常,甚至是被追殺至此的!

“皇兄你讓我進去,我要見母妃!”風拓開始劇烈掙紮,而風淵不知有意無意就讓他跑了進去。

母妃那樣一個脾氣火爆的性子,難得有如此安靜的時候,她躺在荒草之中,鬓發未亂,氣度不凡,好像下一秒就會醒來彈風拓的腦瓜蹦兒,笑着罵他傻。

風拓忽然之間不敢走過去了,他怕母妃是真的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那一刻終究是到了的,風拓走到羅嫣身旁跪下,沒有嚎啕,只有淚水落地的聲音,看着這個和自己、和父王、和景落,一起走過十幾年歲月的女人靜靜地躺着,不會呼吸、沒有心跳、不再言語、不再微笑,風拓覺得心在抽痛,有窒息的感覺,原來自己是忘了呼吸的啊……

風淵走到一旁,蹲下身來,半摟着風拓,景落則在一旁站着,緊緊盯着這個養了他十幾年的女人,他知道了,自己後悔了,若是沒有前幾年自己做下的好事,羅嫣不至于,不至于如此輕易地遭人毒手的……這夜裏真的很冷,傷口在痛,心口也在痛。

周圍圍着的人都十分有眼色,此時更是不敢出聲,只能默默地陪着。因此當風淵發出“嗯?”的一聲時,可以說是所有人都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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