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克蘇魯之怒》

【天空之上凝聚起陰沉的烏雲, 滴滴點點的秋雨落下,卻澆不滅泥濘的大路上滿臉期待的觀衆們的熱情。

“聽說了嗎?羅亞大馬戲團要推出新節目了!聽說棒極了!”

“沒錯沒錯!據說是個畸形怪物秀呢!哈哈, 親愛的鮑勃,別客氣,今天跟我一起去吧,門票費我請了!只要你同意把你的表妹介紹給我……”

巨大的馬戲團帳篷設在這座托莉雅小城市中心的娛樂區裏,觀衆絡繹不絕。

此時, 裝飾華麗,色彩鮮豔的馬戲團的帳篷內已然響起了觀衆們的歡呼聲。

在高高在上的觀衆席之下, 空曠的表演臺上,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被身材火辣的金發女郎推了出來。

一個面容猙獰可怖,身材高大, 渾身都是針線縫合痕跡的怪物蜷縮在籠子裏,眼中滿是恐懼。

不!放我離開!不要抛棄我, 吾父!】

——選自《克蘇魯之怒》

周宇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順着他蒼白的皮膚流下, 整個人像是才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汗淋淋的。

周宇看着自己不知被什麽劃傷而滿是血口子的雙手,眼神迷茫。

這次,他又變成了誰?

将額頭汗濕的頭發梳理到腦後, 周宇開始觀察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似乎是個地下室, 有些巨大的管道從房間的天花板上穿過, 看樣子是一些下水管道。

房間裏有很多盞煤油燈, 照得整個房間明亮無比, 一眼就能望到任何一個狹小的角落。

房間的角落裏放置着兩個巨大的木架,一個擺滿了古樸厚重,充滿了歷史感的書籍,另一個則擺滿了盛着不明液體的玻璃試管,這些試管內的液體顏色各異,由于透明度極高的玻璃的折射而給人一種奇幻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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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中央則有一張巨大的手術床,上面滿是血跡和灰褐色的不明液體,看上去非常髒,不知道之前是什麽東西被放在這張床上。

而他的身邊則是一張擺滿銀制器具的實驗臺。

看着實驗臺上的手術刀,長針,鉗子,和其他叫不上來名字的奇特用具,周宇皺起了眉頭。

看來,這裏是一個非常不正規的私人實驗室。

周宇剛才醒來時是躺在地上的,身旁碎了幾個試管,房間裏也有些雜亂的痕跡,很像是原主做了一些危險的實驗然後發生了一場小型爆炸。

唔!!!

周宇的頭顱之中傳來劇痛,仿佛有一個小錘子在腦袋裏不停敲擊一樣,痛的周宇不得不扶着實驗臺才能勉強站立。

屬于原主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湧來,沖擊着周宇還在虛弱期的靈魂,他咬緊牙關,忍受着這非人的疼痛。

記憶逐漸融合,周宇緊皺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

原主是一個名為卡裏爾的青年,性格偏執瘋狂,與周宇所料不差,他确實是由于做了危險的實驗才陷入了昏迷,倒在了這個秘密的地下實驗室裏。

原主出生于帝都聖洛倫索一個沒落的小貴族家庭,因為他一出生就導致母親難産去世,所以父親巴羅男爵對他一直很冷淡,在他兩歲的時候就再娶了一位子爵家的小姐做夫人,并在同一年生下了他的妹妹凱瑟琳。

凱瑟琳一出生就備受寵愛,而本該是正統繼承人的他卻受盡冷待,在繼母的刻意無視下,他小時候甚至連飯都吃不飽,這樣的遭遇讓他的性格非常扭曲,一心想要出人頭地報複父親一家。

他本來在母親的家族的支持下讀了一所貴族學校,有望畢業後刷功勳成為一個新的貴族,但他卻在測試施法适用性的時候被發現是零魔導體質,根本無法學習法術,本來這也沒什麽,他還可以去煉金術學院學習機械,也是一條出路。

但偏偏他的妹妹被測出是個施法天才,還被一個施法者大人收為了徒弟,直接被巴羅男爵定為了繼承人,男爵為了維護凱瑟琳合法繼承者的地位還強行命令他退學,離開帝都。

談到這裏就不得不提及這個世界的背景了。

這個世界類似地球上西方的中世紀,科技發展到了蒸汽機遍地的程度。

這個世界的人們對蒸汽機的使用可謂登峰造極,蒸汽飛艇、蒸汽潛艇,以及蒸汽機器人都已經現世,卻沒有絲毫電氣時代到來的影子,只能說這是一個與周宇原本的世界的科技樹完全偏移的世界了。

而與之相對的還有風行于世的神秘學,施法者、惡靈、魔獸,雖然數量稀少卻都真實存在。

而且這個世界非常大,比地球要大得多。只看原主目前所屬的國家托莉雅擁有近五億人口卻只是這片大陸上一個中等排不上號的國家就可見一斑。

托莉雅占據着近乎上一世Z國三分之二的土地面積,但比起大陸上最強大的帝國法羅安卻小了不止一倍,它只占這片大陸的很小一部分。

更不要說這片大陸上還有三分之二的面積是人類還未能探究的,而這個世界也還沒有探測到海洋的另一端是否有其他大陸,只這些就令周宇感到無比震撼。

這個世界的面積之廣大堪稱奇跡,保守估計,大概能有兩個地球那麽大吧!

言歸正傳,神秘學橫行的後果就是人類對能夠釋放魔法的施法者們敬畏無比,一旦成為一個魔法師學徒,即使是一城之主都會對你禮待有加。

因此,成為一個偉大的施法者是卡裏爾一直以來的夢想,也是他實施報複的最重要前提,但就在半年前,這個夢想徹底破碎了。

母族也放棄了對他的資助,畢竟他們也只是個有些錢財的富商家族罷了,當初将卡裏爾的母親嫁到巴羅家族就是為了獲得貴族的庇護,現在凱瑟琳成為了板上釘釘的繼承者,他們自然不會再冒着得罪巴羅男爵的危險去幫助他這麽個廢物。

在這個世界,貴族是除了施法者之外地位最高的存在,所有人都不得不在這兩大階級的統治下生活,資産階級的力量也遠沒有前世那麽強大。

周宇對這個世界不科學的人口數量以及施法者的存在都很感興趣,從原主的記憶看來,這個世界弱肉強食,平民命如草芥。

雖然法律是有保障平民的利益,但與貴族相比,平民還是微不足道,一個貴族殺害了平民只要付出足夠的罰金就可以免于受罰,而平民若是傷害貴族則會被處以極刑。

這個世界能在如此殘暴的統治之下實現人口的爆炸式增長,還沒有發生革命事件,不得不要感謝施法者階級的震懾力與這個世界糧食的高産了。

知曉特權階級的權力之大的卡裏爾自然不甘心就那麽淪為一個凡人。

好在他的煉金術學得很不錯,他拒絕了男爵父親将他送往偏僻小城的建議,主動向這個從來沒正眼瞧過他的男爵父親以離家歷練為由要了一筆錢,并承諾永遠不會回到這個家裏,不會動搖凱瑟琳正統繼承人的地位,這才平安離開了帝都。

之後他就考進了一所地處偏僻的煉金術士學院,在學院圖書館查閱過大量資料後,他決定要自己創造出神話傳說裏的生物,只要他能夠造出來,他就能名揚天下!報複那些無情冷酷的家人!

為此,他向學院請了假,用所剩無幾的錢租下了貧民窟的一棟房子,并在這棟房子的地下室裏進行秘密實驗。

他通過向黑市販賣違禁煉金藥劑獲取錢財,大量購買冒險者們宰殺的奇特生物的屍體,并且還會從附近的墓地裏偷取下葬之人的屍體來完成他瘋狂而毫無理論支持的實驗。

理所當然的,他失敗了。

今天,他花費了兩個月時間造出的造物蘇醒了,引發了實驗室裏的爆炸,也讓這個瘋狂科學家成功吓暈了過去。

或許是因為在制造這個生物的時候他滿是興奮,沒有覺得這個造物有多麽可怕,多麽不符合人體力學才會在這個造物蘇醒的時候被吓暈過去。

在他念出從一本古老書籍裏得到的咒語時,幽藍色的光芒大作,手術床上的怪物蘇醒,看向了原主。

那只可怕的怪物有着誇張比例的身材,鋒利的爪牙,和猙獰的面孔。

原主在看到那雙如同惡魔般駭人的眼睛時徹底暈了過去,陷入了永遠的黑暗。

這就是原主全部的記憶了。

周宇揉了揉太陽穴,神情落寞。

其實他并不想這樣一次次地重生的,他不知道這樣毫無理由的重生到底是為什麽。

他只知道他愛的人離他而去,他又重回了孑然一身。

周宇想起了上一世他壽終正寝的時候,風幸為了與他相伴終身而故意變得蒼老的面容。

那個占有欲變态的家夥,不知道會多傷心……

周宇眨了眨眼,消去了眼中透明的水汽。

都怪他前世活了八十多歲才壽終正寝,一輩子都被風幸寵着,導致他的性格也越來越軟弱了。

老了,感傷的事情多了,老是想掉眼淚……

【學長!我會認出你的!等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腦海裏突然劃過風幸最後對他說的話,周宇怔忪了一下,慢慢将身上髒兮兮的白大褂脫下,強制自己要鎮定下來。

對,風幸說不定也過來了呢!他一定要找到他!

看着白大褂上面的血跡和其他烏七八糟的顏色,周宇嫌棄地将口袋裏的錢包等東西掏出來,然後就将衣服扔在了地上。

回頭再去洗吧!

話說,既然我在這裏,那麽那個卡裏爾的造物弗蘭肯在哪裏?

卡裏爾稱呼這個造物為弗蘭肯,在大陸通用語裏意為“奇跡之物”,可見當初原主對這個造物抱有多麽大的期望了。

周宇思考片刻,還是決定把這個弗蘭肯找回來。

要知道在這片大陸上,人體煉金實驗是被禁止的,一旦被發現就會被整個大陸的煉金學會挂上黑名單通緝。

萬一這個弗蘭肯跑出去被人發現了,難保不會有人順藤摸瓜找到這裏來。

但看着身上因為爆炸而顯得破破爛爛的衣服,和手上、臉上被試管碎片劃出的傷口,周宇只能無奈地回房拿了件大衣套在衣服外面,又用水清洗了一下臉上的血跡才跑出了房間。

出了家門,周宇便看到一行腳印,看樣子是屬于弗蘭肯的,他立刻順着腳印尋找它的蹤影,希望它不要跑得太遠。

此時是傍晚,道路上已經很少有平民出來了。這是因為貧民窟一進入晚上就很不安全,畢竟這裏是盜賊混混們的栖息地,夜晚混亂無比也很正常。

反正人命不值錢,每天清晨都會有專門的收屍人到貧民窟收集屍體,防止發生瘟疫,而每次也都能收拾出至少兩具屍體來,可見其治安之差。

周宇剛剛來到這個世界,還處在虛弱期,他沒多少力氣,只能快步走着尋找弗蘭肯,要是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他還是找不到,那他就會放棄,直接回家。

與找到弗蘭肯相比,還是他的命比較重要,他要留着這條命等風幸找到他。

同樣,如果弗蘭肯有很強的攻擊性,他也會直接放棄它,大不了以後逃遠一點,不讓人發現是他進行的人體實驗。

“吼——!!!放開、我!”

一道怪異的如同野獸般的叫聲響起,周宇連忙跑過去,看到了一群衣着整潔,打手模樣的人正在拿繩子捆着一個體型巨大的怪物。

那是——弗蘭肯!

“你們在幹什麽?”周宇皺着眉,沉聲沖這些人喊道。

“這位大人,我們在捉羅亞馬戲團逃出來的動物演員!”這群人看了周宇一眼,發現這個人與周圍那些面黃肌瘦的貧民窟的賤民有些不同,身上的衣料很高級的樣子,氣勢也很像是貴族,于是,沒有出口怒罵他多管閑事,而是略帶恭敬地回了句話。

“我怎麽不知道我的弟弟弗蘭肯什麽時候成為了你們的動物演員了?”

被繩子捆着的弗蘭肯擡起滿是縫合痕跡的頭顱,面露渴望和親近。

他認出來了,這是他的造物者,他的父親!

大陸的另一個角落裏,在一個靠近海邊的小島上,一群身穿黑色袍子,手背紋有奇怪圖案的人念起了冗長的禱告詞,祈求着神明的回應。

“恒古存在的最偉大的神明!深海之主,天空與風暴的掌控者,上個紀元的偉大支配者,永垂不朽的海洋之神,您是吾等靈魂所屬,吾等願為您獻上祭品,只求您一絲絲憐憫的回應!”

遙遠的深海之中,無盡深寒之下,永不見光明的黑暗之中,一條巨大到超乎人類想象的觸手微微伸展開來。

不可名狀的神明在沉睡中呓語。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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