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金表

阿誠覺得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他晚上在卧房看書，手都凍得僵硬，他不願意去點爐子，怕熱氣醺暈自己的頭腦，自己會不清醒的跑到明樓的書房。

很多年裏，阿誠都覺得那間書房是自己的地盤，雖然總是明樓喜歡睡在書房，可他就是覺得那是屬于自己的，可能是因為剛來明家的時候睡在那裏吧。現在他才徹底意識到，那是明樓的書房，這個家裏屬于自己的房間在二樓，明樓卧房的旁邊，那才是阿誠的房間。

阿誠恍惚中明白，自己跟明樓本來就是兩個人，他們有各自的房間，各自的生活，甚至各自的秘密，阿誠想明樓的秘密大概就是他跟汪曼春的交往，而自己的秘密，則是阿誠愛上了明樓。

阿誠剛意識到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好幾天都不敢跟明樓照面，只裝作專心學習，應付考試。明樓大概心思都花在汪曼春身上，居然也沒發現阿誠的異樣。但慢慢的，阿誠便珍惜起能看到明樓的時光，他覺得自己可能早晚要離開的，無論是明樓發現了這份感情，還是自己再也控制不住這份感情。

阿誠一切照舊的照顧着明樓的日常起居，甚至比以前還更盡心了，事無巨細的都要過問，明鏡好幾次看見都教訓明樓少爺習慣，說他虐待阿誠。明樓心裏則有些不是滋味，他不覺得自己和汪曼春的事情能瞞住阿誠，還期待着阿誠發現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會鬧脾氣或者會冷淡自己，可是都沒有，阿誠一切照舊，連眼神都跟以前一樣滿是崇拜和信任。明樓在心裏嘲笑自己，明明打算好好和汪曼春交往，心裏卻還惦記着阿誠。

雖然阿誠按部就班的上學讀書，照管家事，吃穿不愁，卻還是急速的瘦了下去，明樓費盡心思養起來的一點肥肉全都不見了。家裏人看着心疼，挨個來關心他，阿誠沒辦法，只能搪塞說自己最近鍛煉身體，肥肉都變成了肌肉。

時間飛快的流逝，馬上就過了臘八節，迎來了春節。春節前夕上海的中共地下黨遭遇了一次重創，毒蜂小組得到消息，卻不知道具體情況，三個人各懷心思，誰都沒去調查。

阿誠在置辦年貨，這是他當管家以來第一次籌備新年，很是重視。而明臺則作為家裏的創意小王子，一刻不停的給他提建議。

“阿誠哥？我這個餃子大賽的提議好不好，surprise吧？Perfect吧？你看，我這麽辛苦的幫你想點子的份上，是不是給點賞啊？”明臺賊兮兮的攬住阿誠的肩膀說悄悄話。

阿誠無奈的白了明臺一眼，笑罵道：“你個臭小子，平時零用錢少給你了？還天天盯着我的錢包。”

“我那點零用錢夠幹嘛的啊，我知道阿誠哥你現在管家用，錢包都裝不下了，我最近看上一款限量版的手表，就100只，我不管啊，阿誠哥你得給我買。”明臺嘟着嘴撒嬌，心想我這招在買買買上簡直是通殺。

“好，買，多少錢？”阿誠嘆了一口氣去摸錢包，他的錢包還是當初明樓送給他的那只，盡管用了這麽多年，還被他保養得幹淨漂亮。

“1萬大洋……”明臺報出這個數字，心裏還是有點沒底氣，這可不是小數字，雖然阿誠平時挺慣着自己花錢，但也未必能答應。

“什麽？！！什麽表這麽貴，金子做的麽？”阿誠瞪着眼睛看明臺，覺得不太對勁，雖然1萬大洋對比明家家業只是九牛一毛，但買只表還是過于奢侈了。

“你說對了！就是金表，我在法國的朋友跟我說的，還寄了圖片給我，是全世界只發售100只，可不是咱們上海。真的特好，我想要嘛。”

“不行，太貴了。你要是真想要，還是去問大姐吧，我沒辦法挪這麽多家用給你買玩具。”阿誠收起錢包，板起臉，聲音堅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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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去問大姐，問大姐知不知道大哥跟汪曼春在一起了。”明臺說着，作勢要走，卻被阿誠一把拉住。

“你幹什麽！”阿誠有些着急，明樓跟汪曼春的事情如果讓明鏡知道了，肯定又要把明樓打個半死。“你怎麽知道的？”阿誠吧明臺拉到身邊，小聲問道。

“我又不傻，我跟朋友偷跑去汪曼春的生日宴玩，就看到汪曼春看大哥的樣子，她眼睛裏都冒綠光了，再看看大哥最近也不理你了，也不管我了，天天神神秘秘的，還猜不到啊。”明臺一臉我就是這麽機靈的得意樣，全沒了剛剛的谄媚，慢悠悠道：“阿誠哥，你說大姐要是知道大哥跟汪曼春的事情，會怎麽做？可憐的大哥啊，八成得跪一個月的小祠堂，被打得渾身皮開肉綻，沒準大姐連臉都不放過，直接毀容了。”明臺說着，浮誇的打了個抖索，好像想象那樣的畫面就很恐怖一樣。

阿誠沈着臉，他心裏有點期盼明鏡會拆開明樓和汪曼春，可又舍不得明樓真的挨打，想到剛回來那次，明樓頂着血肉模糊的後背，趴在自己腿上別扭的睡了一整夜，就心疼得要命。最後只能妥協道：“好，我現在沒有那麽多錢，等我明天取了拿給你，但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要是敢跟大姐打小報告，或者再要求買這麽貴的玩具，我直接讓大哥帶你去小祠堂裏面享受享受！”

“謝謝阿誠哥。”明臺開心得差點沒去親阿誠，被阿誠厭棄得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