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受傷

自從确定了木材廠就是日本人的庇護站,整個毒蜂小組活動更加積極也更加小心了,阿誠之前已經對這個木材廠的廠主有了一定的了解,廠主姓康,叫康乾,倒是很大氣的一個名字,只不過很俗氣的一個人,整天混在女人堆裏,一臉的縱欲過度,阿誠覺得他肯定不是做主的人,只是個傀儡,木材廠一定還有幕後老板,這樣一個人,完全不像是日本人會合作的對象,太蠢。阿誠還在追查木材廠的真正老板,明樓則開始分析所有跟這個木材廠有來往的人,果然從裏面挖出了幾只小蟲子,有的是日本人收買的眼線,有的是日本間諜,不過他們不打算去吃這些蟲子,這幾只蟲子他們還看不上眼。

這天周末,汪曼春去了廣州,沒來找明樓,明樓便跟阿誠也加入了搜山的行列。毒蜂小組不敢明目張膽的搜索,而且日本人在隐蔽點肯定布置了陷阱,搜索十分危險,所以他們的搜索速度很慢。

阿誠拿着個照相機,假裝跟明樓來采風,一點一點的尋找有人的痕跡。他們運氣極好,居然看到一個人影閃過,兩人先是假裝沒看見,繼續開開心心的采風,拍了好多張照片才離開。換了隐蔽的迷彩裝,又回到剛剛的地方,小心探查。日本人真的在山裏挖了個洞,他們親眼看見一個穿着破舊布袍的人,沿着一個詭異的路線走到小山的一側,十分小心的掀開遮擋的蔓藤,鑽進了一個不小的洞口。

明樓和阿誠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可以肯定洞口附近埋了地雷,但還是決定再近一點觀察,兩人匍匐向前,十分小心。突然後面傳來窸窣的聲音,兩人迅速拔槍指向身後,卻是一只小鹿,兩人都劇烈的喘息,驚得一身冷汗。小鹿像是被他們驚吓了,撒腿往洞口的方向而去。

明樓在心裏大叫不好,迅速撲向旁邊的阿誠,地雷炸響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威力卻不小,明樓和阿誠被強大的氣流裹着翻滾出去。明樓死死護住阿誠,兩人最後被一棵大樹截住,明樓用眼神示意阿誠隐蔽,兩人隐蔽在樹後,大氣都不敢喘。日本人自然被驚動了,只不過也沒有冒進,過了一會兒才派人出來查探,确定只是意外,便又回去了。

阿誠和明樓這才敢冒頭,阿誠看見明樓死死捂住自己的左側腹,手都被染紅了,心裏咯噔一下。阿誠立刻扶起明樓,悄悄的撤離。明樓的左側腹被彈片擊中,身上也多處劃傷,阿誠立刻拿出止血繃帶先勒緊傷口,開車往書室趕。明樓費力的在後座換衣服,阿誠在後視鏡裏看到他臉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滾,唇色蒼白,心被絞碎一樣的疼。

兩人将車停到平時停放的地點,若無其事的回到書室,剛進門明樓便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上。阿誠趕緊把他扶到床上,給他處理傷口。徹底處理好傷口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王天風和郭騎雲也已經回來了,正在地圖上标記明樓和阿誠發現的地點。

王天風過來看了看明樓,見明樓臉色潮紅,顯然意識不太清醒,知道今天不适合再讨論行動進展,難得寬慰了阿誠幾句,便跟郭騎雲拿着地圖走了。

阿誠這才給家裏打電話報備,又給明樓煮了粥,哄着明樓吃下,便坐在床邊守着明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阿誠做了噩夢,他在夢中回到了小時候住的,桂姨的那所老房子,桂姨死死的瞪着他,拿木棍打他,掐住他的脖子要殺死他。他拼命的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可是明樓都沒來,那所房子裏沒有明樓,只有惡魔一樣的桂姨,只有無窮無盡的折磨。他試圖逃跑,可是桂姨一直追着他打,他拼命跑拼命跑,可怎麽也跑不掉。突然聽到一聲熟悉的“阿誠”,他才猛地從夢中驚醒。看到明樓一臉擔憂的看着他,阿誠才意識到自己只是做了噩夢,明樓還安安穩穩的在自己身邊,他擡頭去看挂鐘,居然還不到11點。

明樓的燒退了下去,臉色好了不少,伸出手摸了摸阿誠的臉蛋,柔聲問道:“做惡夢了?”

“嗯……”阿誠深深呼出一口氣,道:“我夢到桂姨了,夢到過去那些可怕的日子,沒有大哥的日子……”阿誠說着眼睛有些酸,低着頭不敢看明樓。

“傻孩子,那些都過去了,過來,我陪你睡。”明樓說着,費力的挪了挪地方,讓阿誠也到床上來。

“不用,我怕碰到大哥的傷口,我就坐在這裏守着你。”阿誠搖頭道,他才覺得自己太脆弱,大哥出點小差錯就這樣失魂落魄。

“我要你陪我睡,快上來。”明樓命令道。

阿誠看着明樓,像回到小時候似的,有點膽怯又有點向往,半晌,才下定決心似的鑽到被窩裏挨着明樓躺下,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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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誠醒得很早,他後來睡得格外安穩,清早起來精神也很好,見明樓沒什麽異樣,正打算起來,明樓卻一把攬住了他的腰,迷迷糊糊道:“再睡會兒”

“我去買菜做早飯,你想吃什麽?”阿誠柔聲笑道。

明樓卻不放手,眼睛睜開一條縫,沖阿誠誘惑的笑。阿誠覺得心跳漏了一拍,臉上燒得厲害,卻擋不住誘惑,低下頭去親吻明樓的嘴唇。明樓的嘴唇很薄,常年幹燥,顏色淡紅,不像阿誠,貧血似的,唇色有些發白。

淺嘗辄止的吻,明樓知道自己身體狀況,不想找不自在,阿誠看着他想吃吃不到的委屈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阿誠又安撫的親了親明樓的鼻尖,下床換了衣服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王天風和郭騎雲已經在了,明樓也下了床,窩在沙發上。阿誠不太樂意,明樓還是傷號,王天風何必這麽着急推進行動,他白了王天風一眼才開始做早飯。

王天風其實很委屈,他可不是來壓榨手下的,他只是猜到阿誠一定會大顯身手的做一桌豐盛的早餐,才大早上跑來蹭飯的。他和郭騎雲住在平民區那裏,過來這邊還是有一段路的。

阿誠雖然很想讓王天風和郭騎雲出門喝西北風,卻還是有教養的沒開口。四個人安安靜靜的吃了早飯,倒是明樓這個傷號最着急推進工作,先開了口。“根據我和阿誠昨天的觀察和親身體驗”明樓說着,還作勢拍了拍自己的傷口,驚得阿誠臉色都變了。趕緊不再開玩笑,繼續道:“日本人這座軍火庫,內容不簡單。昨天踩爆的地雷,爆炸聲音相當小,輻射面積卻很大,彈片的殺傷力不俗,絕對不是便宜貨。而且,我估計了那座小山的大小,如果裏面被打通,恐怕面積不小。”

“這些我和郭騎雲會去查的,我們會盡量在年前,徹底摸清這個軍火庫的內部構造和裏面的軍備數量。”王天風難得嚴肅道。

“你打算進去?老鼠的地洞可不是貓鑽得進去的,這樣太危險了。”明樓皺眉道。

“我有我的打算,也未必就只有進去這一個方法,我也未必就進不去,總之,你跟阿誠給我挖出木材廠的幕後老板。木材廠離那座小山太近,如果我們襲擊軍火庫,很可能會被木材廠的人發現或者堵斷後路。”王天風淡然道。

“好。對了,還有我們的網,你跟郭騎雲也別放過跟木材廠有聯系的小蟲,雖然暫時用不上,以後沒準也能引出大蟲。”明樓沉聲道,說着似乎有點興奮,笑着轉向阿誠道:“我們就像蜘蛛,等着狩獵網上的獵物,阿誠,我向上面打報告,給你起個代號叫毒蛛怎麽樣。”

“他的代號不是許仙麽?”王天風調侃道,郭騎雲呵呵呵的笑了起來。明樓倒是很滿意,連聲道不錯,阿誠只能無奈的嘆氣。

後面四個人又讨論了日本人在上海郊區隐藏軍火庫的目的,不外呼猜測各種可能的襲擊,引起恐慌之類的。

中午王天風和郭騎雲吃過午飯才走,阿誠哄着明樓睡了午覺,到了晚上,兩人必須得回家了,白天跟學校請了假,晚上卻得回家跟明鏡報到。

阿誠心疼明樓不能安心養傷,明樓卻想着回家要跟阿誠保持距離。

“回到家,又要束手束腳的,我們什麽時候才能不在家也遮遮掩掩的。”明樓輕聲嘆道。

阿誠覺得說這些話有點不像明樓的作風,明樓向來不會顧慮重重,想得到什麽就放手去争取,大概受了傷,總會有點柔弱吧?阿誠想着,打算安慰明樓,卻不知道怎麽開口,他們這樣的關系,本來就不容于世俗,明鏡和明臺,能接受麽?

明樓似乎也想到了這些,後面都沉默着沒有再開口。

回到家倒是一片溫馨,陳嬸居然懷孕了,阿香高興得又跳又叫的,她要當姐姐了。不過這樣陳嬸就不好還留在明公館幹活了,明鏡做主讓他們一家都去蘇州生活。陳嬸原本不同意,後來明鏡勸了很久才答應自己去蘇州養胎,但一定要把阿香留下來繼續照顧明家姐弟。明鏡想了想,阿香也15了,留下來跟着自己在上海也不錯,自己也好幫她物色結婚對象,就答應了。

吃過晚飯明鏡叫住明樓,讓他陪自己在客廳聊會兒天,阿誠自然是跟着,明臺也來湊熱鬧,本來兩姐弟說幾句話就這樣變成了家庭會議。

“明樓啊,上次那個徐小姐,你不滿意。這次我又相中一位文小姐,白白淨淨的特別清秀,比你小三歲,還在讀大學,是學師範的。你肯定喜歡,這周末去見見吧。”明鏡開心的跟明樓說道。

明樓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面上卻很乖順,道:“大姐,比我小三歲,才22,是不是太小了。”

阿誠在一邊聽着心裏失落,卻不能表現出來,只在一邊悶頭吃水果。

“22不小了,你看陳嬸,十七八就生了阿香了。大哥你趕緊找個嫂子,給我生個小侄子啊!”明臺在一邊扇風,他倒是真希望明樓趕緊結婚,這樣明樓就不會天天盯着自己教訓了。

“小孩子懂什麽,生孩子是鬧着玩的麽?一點責任心都沒有。”明樓板起臉訓斥明臺,他不敢跟明鏡不滿,收拾明臺卻還是可以的。

“誰說我是小孩子了,我都上大學了,我懂先成家後立業的。”明臺有大姐撐腰,一點不怕明樓,挑釁道:“大哥才是呢,這麽大年紀還不交個女朋友。不對啊,大哥你這麽英俊潇灑,真沒女朋友?可別是在外面談了什麽離經叛道的戀愛不敢說哦。”

明臺指的是汪曼春,阿誠卻立刻想到裏自己,明樓臉色也不好,卻不能表現出來怕明鏡看出端詳,只能警告的瞪了明臺一眼。

“去,小孩子家家,別胡說,你以為你大哥像你那麽沒分寸啊。你大哥長這麽大就沒幹過離經叛道的事情。”明鏡也瞪了明臺一眼,又轉向明樓,語重心長道:“明樓啊,你是明家的長子,給明家開枝散葉是你的責任,你可不能老這麽混下去了啊,乖乖聽話去見見文小姐,合适的話就交往看看,過兩年結婚正好。等你定下來,我也好給阿誠張喽婚事,你說是不是啊,阿誠。”明鏡說着又笑呵呵的轉向阿誠。

“是啊”阿誠盡量讓自己笑得真誠,可是看到明樓有些冷的眼神,實在維持不住,想要低頭吃水果,才發現水果都被自己吃光了,趕緊起身逃到廚房切水果。

最後明樓還是答應了明鏡,明鏡這才滿意的放人。明樓趕緊回了書房,靠在沙發上,他的傷口還有點隐隐作痛。沒一會兒,阿誠便端着水果和溫水進來,看到明樓的樣子,趕緊去拿了止疼藥過來,明樓卻不肯吃,冷哼道:“身上疼,怎麽比得上心裏疼,你剛剛是什麽意思?真的等我結婚,大姐給你找女朋友麽?”

“那我要怎麽回答?跟大姐說我就是在外面跟你談離經叛道的戀愛的人麽?”阿誠心裏不好過,難得沒順着明樓。看明樓陰沉着臉色瞪着自己,又覺得心虛,只能又小聲認錯道:“對不起,大哥,我說錯話了。”

明樓覺得十分頭疼,嘆氣道:“不怪你,不怪你。”明樓伸手拉過阿誠的手,包在手心裏摩挲,柔聲道:“我會找機會跟大姐坦白的,我可以說服大姐。”

阿誠很想問明樓,要怎麽說服大姐?大姐滿心希望明樓能為明家開枝散葉,能娶妻生子成家立業,怎麽說服她接受,自己的弟弟愛上一個男人。

這一晚上兩人間的氣氛都很僵硬,夜裏兩人都在睡在書房,家裏他們兩個睡得最晚,沒人知道他們睡在哪裏,第二天早上阿誠早點起來溜回卧室就好。阿誠躺在明樓身邊,久久不能入眠,他知道明樓也沒睡着,明樓向來淺眠,自己在旁邊翻騰他肯定睡不着,不過明樓今天沒有壓住自己不讓自己動,也沒有安撫自己,大概心裏也在為大姐的事情苦惱吧。阿誠想了很久,起身側靠在枕頭上,俯下身對明樓認真道:“大哥,如果你想要結婚生子,我不介意的。只要能讓我一直跟在你身邊就可以,我可以一輩子不結婚,我給你當一輩子的管家。”

明樓看着阿誠眼睛裏的鄭重和認真,覺得心像被人捏緊了一樣,又悶又疼,他伸手去摸阿誠的臉頰,輕聲道:“傻瓜,我又能跟誰結婚生子呢?我根本沒辦法愛上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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