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赫爾墨斯(1)

那一下摔得不輕,華非整個背部都撞在了地上,人給摔得七葷八素的,還沒等他搞清楚情況,又被安安拽着衣領拖了起來,直接給按在了牆上。

……所以說為什麽又是按牆!

華非在心裏瘋狂吐槽着,擡起眼來,看到安安盛着幽幽綠光的雙眼——那綠色,跟他從那幾個敗走小混混頭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只是要微弱許多。

感到掐着自己喉嚨的手在慢慢收緊,華非咳了一下,慌忙出聲:“安安、安安你怎麽了?我們有話好好說……”

“說什麽!”安安怒吼一聲,聲音裏似是夾雜着狼嗥,“你有好好聽我說過話嗎!”

呼吸登時變得更艱難了,華非連忙道歉:“對、對不起,我錯了,我……”

“你錯哪兒了?”安安問道。

華非:“……”

“你根本就不知道錯!”安安狂亂地叫了起來,“你把我一個人丢在那裏,你跟一個男人跑了!……你不愛我,你根本就不愛我!我要殺了你!”

華非震驚了。他知道自己平時的表現遠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但也罪不至死吧!

等等、不對,這個邏輯本身就很有問題吧?你這因果推的,比推油還随便啊!

“不是,安安,我愛你,你冷靜點……咳,救我,救救……”

呼吸越來越艱難,他本能地朝着在場的另一人呼救,在用餘光瞥見對方急沖過來的身影後卻又立刻改了主意,腦門上叮地亮起一圈聖母光環,急叫道:“等等,別下狠手!她是我女朋友,還是個孩……”

“好的。”對方冷漠地應了一句,徑直從他面前穿了過去,目不斜視。

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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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是想說別揍到骨折就好了。不過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下一秒,只聽“砰”的一聲,一道氣刃自男人的指尖揮出,正面撞上一道拔地而起的綠色光牆,爆出一聲巨響!

華非被吓得縮了一下。

緊跟着,只見綠色的光牆在短短數息內龜裂、崩塌,一個秀氣少年自牆後緩步而出,唇角緊繃,面如寒霜。

鮮紅的嘴唇開合,他語帶不屑,又摻着幾分厭惡:“果然又是你這見鬼的毀約師,這次居然讓你給找對了。”

付厲卻是懵了一下,似是完全沒料到此刻出現的居然會是他——那少年頭上一頂眼熟的貝雷帽,分明就是那個在咖啡店潑他十幾次咖啡的人。

像是明白了他在想什麽,少年一聲冷笑,擡手摘下貝雷帽扔在地上,露出一頭瑩瑩的綠光:“真是蠢貨。既蠢又瞎。”

付厲眉頭一皺,不再與他廢話,兩手一翻,握着兩把閃着雪芒的匕首便朝着少年沖了過去。少年不避不閃,昂首發出一串急促又清亮的喉音,安安立刻抛下華非朝他跑去,眨眼便與付厲戰在了一處。華非揉着喉嚨從地上爬起來,看着兩道身影你來我往,只覺眼花缭亂,心裏更是慌張。

安安的底細付厲不知道,華非卻是清楚的。她是萬物學院驅魔專科班的優秀生,以搏擊見長,體術成績能排得上年級前十,即使是在不妖化的情況下,也能輕易制服一頭成年狼人。更別提妖化之後,力量與反應速度都大為提升,比起原先難對付了可不止一點點。更令華非膽戰心驚的事,即使是在這種神智已明顯不清的情況下,安安依然保持着絕佳的戰鬥本能,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又狠又辣,讓他不由為付厲捏上一把冷汗。

令他驚訝的是,面對安安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付厲不僅不顯狼狽,反而還表現得相當游刃有餘。看得出來他是不太想和安安糾纏的,也不太想傷她,總想着突破她的防線好去對付那少年,安安卻像是拼了命,使勁渾身解數,就是不讓他過去。

華非在一旁焦急地看着,也不知該為誰加油,一時想叫安安小心,一時又想叫付厲注意;轉眼看見那戴着帽子的少年就在旁邊站着,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像是完全沒把自己放在眼裏的樣子,心裏登時有了主意,從包裏掏出張塑料包裝的隐身符,拆了貼在身上,悄悄朝着那少年摸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情況,但根據目前已知的條件,華非多少還是能猜到一點的——這個少年,多半就是那個“福利君”的獵物,也就是所謂的“尾鬼”。付厲從一開始就想抓他,結果不知怎麽回事,抓了三十回沒抓到就算了,還白白地讓他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數次——這麽想來,那少年三番五次朝付厲潑咖啡的動作,不僅不是不小心,甚至可以說是很挑釁了。

安安的異常看來也和他脫不了幹系……不管怎樣,先把這人制住就行了吧?

華非這樣想着,摸到了少年的身後。隐身符是正規店裏的買的,質量很好,只要不開口說話,對方很難察覺。華非從地上撿了塊板磚,正要往少年後腦勺上招呼,忽聽一聲隐隐的鳥鳴,卻是付厲不想再與安安纏鬥,後退一步,咬着匕首飛快比了個手決。旋即便見他身後狂風乍起,卷成旋渦,一只巨鳥的輪廓在風眼中迅速浮現,雙翼舒展,長尾拖曳,雖然尚未展示全貌,卻已現高貴姿态。

華非凝視着那隐隐的、尚未成型的形體,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就是一動,張口不由自主吐出了幾聲古怪的音調,聲音很小,抑揚頓挫,宛如吟唱一般。

随着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風鳥的動作忽然凝住,像是被什麽刺激到了一般。付厲動作亦是一頓——他沒聽見華非突兀的低語,只知道自己的法術不知怎麽突然自動中止了,莫名其妙,一時竟愣在了那裏。

華非也愣住了……他剛才念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同樣愣住的還有那少年。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後面會突然冒出一人——用那隐身符的禁忌就是不能說話,華非剛才沒注意,這會兒已經完全暴露了。

在場唯一沒愣住的就是安安了。她反應很快,趁着付厲一錯神的工夫就撲了上去,掐着脖子将他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華非的手腕也被人一把拿住,板磚咚地落地,跟着身體便被向後一推,背脊再次重重撞在牆上——華非痛得龇牙咧嘴,幾乎要罵出來。一天被不同的人按牆三次,他這算什麽?百分百被牆暴體質嗎?!

“你和那家夥是一夥的?”少年湊近他,自下巴往上細細打量着,“你也是毀約師?”

不,我只是踩着瓜皮滑進來的吃瓜群衆。

“算了,管你。一起殺了就是。”少年搖了搖頭,頭也不回地對安安道:“乙方小姐,能不能勞駕先把你手下那個給做掉呢?別擔心,這個肯定是會留給你的。”

華非:“……!!!”

他慌忙轉頭朝安安的方向看去,只見她已經高高揚起了右爪,眼看就要朝着付厲當頭抓下——

“等等!”華非連忙大吼道,“警告你們別亂來!他可是有戒指的人!”

少年眉頭一皺,擡手制止了安安:“什麽戒指?”

“石夷神的戒指!”華非想也不想道。這個名詞是他先前在遭到圍攻的時候,從別人口中聽到的。雖然不知道自己說得對不對,反正先搬出來再說。

目前來看還是有效的——少年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恐懼,連擡起的手都慢慢地放了下來。誰知付厲卻是一怔,開口道:“不是的,我沒有。”

“……”華非眼睜睜地看着少年把已經放下的手又擡了起來,安安心領神會,揮爪就是一下。付厲倉促間擡手一擋,跟着便是“喀啦”一聲,聽得華非心裏一緊。

想也知道是手給打斷了……

所以說啊,沒有就沒有,你說出來幹嘛!

華非這邊才剛吐槽完,下一瞬又被壓制着自己的少年奪回了注意。只見那少年又像是發覺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般,湊到了他的脖頸旁邊,東嗅西嗅,臉上顯出好奇的神色:“噫,你的氣味好奇怪啊。你真的是毀約師嗎?”

我本來就不是啊!

華非在心裏瘋狂咆哮着,左手卻穩穩地沉下,靜而迅速地摸向自己的挎包。

——劇情設定什麽的先放一邊,這個時候,還是保命要緊。友軍已經自取滅亡了,他得自救,只能自救。

然而自救行動沒過幾秒便宣告了失敗——那少年察覺了華非的意圖,趕在他拉開挎包的拉鏈之前就一把扯斷了包帶,将挎包遠遠扔了出去。

“不可以哦,獵物只能乖乖的。”他輕笑着,在華非臉上摸了下,“雖然對你很感興趣,但可惜現在不是時候呢——誰讓你運氣那麽不好,成了獵物的獵物呢?”

“去你媽的。”華非瞪他一眼,揮起左手朝少年臉上拍去。少年無所謂地一躲,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卻見華非的左手去勢未老便即向下一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握住了兩腿之間的拉鏈,跟着向下一拉!

緊跟着,“轟”的一聲,白煙炸開,煙霧四起!

那少年首當其沖,被熏得雙眼發疼,不由自主地便松開了控着華非的手,咳嗽着向後退去。華非趁機竄了出去,俯身撈起自己的挎包,沖到同樣在不停流淚咳嗽的安安面前,揮起包便是“Duang”的一下,一把把自己的女朋友從付厲身上揍翻了下去,緊跟着從包裏掏出瓶噴霧,對着付厲一陣狂噴,直噴到對方能睜開雙眼為止。

“緩過來沒!”華非急急道,渾沒注意自己褲裆的拉鏈還開着,“緩過來了就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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