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陸
喵哥……
她在心裏悵然若失地喊着，翻了一個身，雖然醒了，卻不願睜開眼睛。
是夢總會醒，對此，她心知肚明。所以在夢裏，她刻意避免去想這事，避免去想真相。
夢裏的事，醒來就忘，發生的時候，又何必太認真？開心就好。但這一次是在意料之外。
她居然沒有忘記。夢裏的事，居然還是歷歷在目。
她疑惑地睜開眼睛，卻聽到有人說，“哇，你醒了呀？”她房間裏怎麽會有小女孩？
可她偏偏睜開眼睛看見一個穿着奇怪、梳着發髻的小女孩，她身後是一扇屏風……
：“你……”林涼猛然坐起來，卻發現手長腳長，明顯不符合她自己的身高，連衣服也是奇怪的古裝。環顧四周，任何一件物品都在告訴她“我是古物”。房間不是她的，身體不是她的，連聲音都不是她的。
：“夢中夢？”她驚慌失措地脫口而出。
：“我不懂，等小舒哥哥來了我們再說吧。”小女孩回答她。
：“你終于醒了。”一個陌生的小男孩進來了。
：“小舒哥哥～”小女孩叫他。
林涼沉默且狐疑地看着他們，不認識，打扮怪異，周圍環境怪異，身體怪異……還在夢裏吧？
于是，她試探性地在腦海裏開啓密聊頻道，“喵哥……”
系統提示：您悄悄地對【風祁夜】說：喵哥……
：“卧槽？”吓得林涼驚叫出聲，“我特麽真的還在夢裏啊？!”她只想一頭昏死過去，這夢什麽亂七八糟的劇本，吓死人不償命？
：“你先靜靜，有什麽事，我們慢慢說。”小男孩遲疑地對她說。
：“我是林涼，我應該是在做夢，所以你們是誰？”林涼索性主動問。
兩個小孩互相對視一眼，小男孩慎重地問她，“怎麽寫？”
：“很簡單，森林的林，冰涼的涼。”
：“真的嗎？”小女孩看着她，明顯不信。
林涼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臉，明顯手感和以前不一樣，“哦，身體不是我的，臉也不是我的吧？我說了應該是在做夢。”
：“你為什麽認為你在做夢？”小男孩反問她。
：“不然呢？這不是劍網3游戲世界嗎？我是這個游戲的一個玩家，我活在21世紀的地球上，不是夢，什麽情況下我能以這麽奇怪的樣子出現在這裏？”
：“穿越。”小女孩脫口而出，然後捂住自己的嘴。
林涼不安地看了她一眼，“……什麽鬼？”
：“是這樣。”小男孩卻肯定地說，“既然你說這是劍網3游戲世界，你會出現在這裏，要麽是做夢，要麽就是穿越。”
：“……停。讓我冷靜一下。”林涼擡手阻止他們繼續開口，“我覺得我是做夢，我之前就在做夢，我認為這是夢中夢。總之……你們還沒告訴我，你們是誰？”她寧願相信這是整蠱，但沒人有這樣的動機，也不必費這些財力物力人力。
：“我……”小女孩剛要開口，被小男孩攔住，小男孩扭頭又問林涼，“你知道【有涼明月】嗎？”
：“……”林涼沉默地看着他，“這不是我的道姑號嗎？你們什麽意思？”
小女孩又捂住自己的嘴，小男孩卻指着她的身體，“嗯……你的身體好像是她的，臉不是。”
：“我去拿銅鏡給你看看吧。”小女孩主動走向梳妝臺，将精巧的銅鏡遞給她，林涼竟然不敢接。
：“涼姐姐……”小女孩這樣叫她。
林涼這才接過鏡子，她是近視眼，度數較高，平常看人看物都是模糊的。然而此刻一眼看清鏡子中的自己……這古典美人似曾相識。重制版出來後，她翻來覆去地捏臉，幾天前終于捏出一張非常滿意的美人臉，才給道姑換上。這張臉還是她使用編輯器時的禦用女主臉，她怎麽可能不印象深刻？
：“這夢沒完沒了不是？”
：“為什麽你始終認為是夢……？”小男孩打斷她的走神。
似乎又回到了原點，林涼看向他，聽見他說，“我是林望舒，她是陸緋月，這是我們生活的世界。”
：“涼姐姐，我是你的喵蘿啊……”小女孩這樣對她說。
：“不要騙我，這什麽亂七八糟的夢……”林涼喃喃自語。
他們圍着一張長桌而坐，林涼始終保持懷疑，這怎麽可能不是夢……？雖然這夢長了點。
：“涼姐姐，你吃點東西吧……”小喵蘿将裝點心的盤子推到她面前。
：“哎，好，謝謝……”林涼望着盤子發呆，“桂花糕？”
：“對，很好吃的!”得來回應的小喵蘿很開心。
：“我可能嘗過……在我以為的夢裏。”她遲疑地說着，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熟悉的味道……“就是這個味道。”
：“你說的夢，發生了什麽？”小男孩是長歌門的正太，是儒門的小公子，一直被林涼喚作小少爺。
：“我長話短說……”林涼整理思緒，将與喵哥之間發生的事和他們簡明扼要地複述一遍。
：“涼姐姐，你果然是喵哥癡漢啊。”喵蘿發出這樣的感慨。
：“……別亂說!”林涼哭笑不得，“我以為是夢啊，機不可失，反正會忘記……”
：“然而并沒有。”喵蘿拆穿她。
：“人生如此艱難，不要相互為難。”
：“風祁夜……他不是被你删號了嗎？”小少爺遲疑地說。
：“我知道。”林涼沉重地點頭。
：“我怎麽不知道？”喵蘿很疑惑。
：“知道他的人只有明月姐和我。”小少爺回答。
：“嗯，創建你的時候已經把他删除了。”
：“你怎麽……舍得……”喵蘿曾多次被林涼帶到各個主城隐身看喵哥，她太了解她這一點，不得不發出疑問。
：“忘了。當時就想删。”林涼冷靜地說。
：“所以那個空間，除了NPC，只有你和喵哥？”
：“對。這很像夢，對吧？”林涼笑。
：“但是……你認為你什麽狀态下做的這場夢？”小少爺問。
：“什麽？”林涼感到不安。
：“涼姐姐，你還不知道吧，你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五天了。”喵蘿提醒她。
：“……真的嗎？”林涼不敢相信。
：“是這樣。五天前，我們發現明月姐突然昏睡不醒，找來大夫，個個都說還有生命跡象，但昏迷不醒的原因卻說不出來。”小少爺向她解釋。
林涼盡力消化這個驚人的解釋，不免想到喵蘿脫口而出的回答——穿越。她敢信嗎？
：“我們不會騙你，是真的。”喵蘿生怕她不信。
：“等一下，我……”林涼說，“對了，我剛剛密聊了喵哥!”
：“他不是被你删了嗎？”喵蘿瞪大眼睛。
：“我真的密聊他了，系統提示我：你悄悄地對【風祁夜】說：喵哥……”林涼趕緊解釋。
：“你确定是他……？”小少爺問。
：“難道不是……？”林涼遲疑起來，忽然反應過來，删號了，不就意味着不存在了嗎？之後，別人就可以注冊這個ID……
三人都不說話了。
：“我……你們是活在游戲世界裏嗎？就像我活在現實世界裏？”林涼忐忑不安地說。
：“是。只是你們不知道。”小少爺回答她。
：“那删號不就意味着……奪走你們的生命？”
：“沒辦法。這是游戲世界，比較特殊。”
小少爺說，“游戲世界有游戲規則。所以我們和你們相比，有點特別。”
喵哥……不在了啊……還有其它被她删除的小號，曾也是這個世界裏，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林涼忽然體會到殺人一般的恐懼與悔恨。
：“我……”
：“這不能怪你。你只是玩家，你只是在玩游戲。”喵蘿安慰她。
可那是人命啊……試想，如果現實世界是這樣的規則，她的生死被掌握在別人手上，別人一念之間，抹去她的存在……她該多憎恨她？
那果然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夢。
：“應該是我密聊錯了吧，他還沒回我。我再去躺躺，頭痛。”林涼又回到床上。
：“小舒哥哥……你相信她是林涼姐姐嗎？”
：“應該吧。再觀察觀察。”
：“那明月姐……去哪兒了？”
：“不知道。”
系統提示：【有涼明月】悄悄地對你說：喵哥……
他前進的步伐停頓，回應：有事？
：“祁夜，愣着做什麽？小心被發現。”同伴對他說，環顧四周，嗤笑，“圈都縮成這麽小了，還有那麽多人在相親。”
：“你去參與一個？”他回答他。
：“別，我茍着，你去。”同伴拍拍他的肩膀，“算了，你這位大将損失不起。前幾天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去那邊，我去這裏，快點偷人頭。”他将身形隐沒在黃沙裏，步步接近沒有防備的敵人。
：“啧，果然不怕死。”
林涼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着，突然收到系統提示：【風祁夜】悄悄地對你說：有事？
她的心猛然一跳，一秒後反應過來，他不在了。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打擾了。”
等了一會兒，那邊沒有回應。
林涼又開始整理思緒。到底是不是夢中夢？那這夢也太長且太詭異了。
手指觸摸到的是不是真實？她是不是醒不過來了？
他殺掉一個人後，迅速撤離，換下一個目标。這時又收到奇怪的密聊。
：“什麽意思？道姑。”
沒一會兒他就收到對方的回應：“你認識我？認識【有涼明月】？”
他皺眉：“你在玩什麽？有事就說。我在龍門絕境，很忙。”
林涼回味對方的回應，忍不住爬起來，“小少爺，喵蘿，我有事和你們商量一下。”
三人又坐回長桌，林涼說，“現在我用密聊頻道分別和你們說一句話。”
：“小喵蘿好萌呀……。”
：“謝謝涼姐姐誇我萌～”
：“你好，小少爺，請把系統提示你這條密聊的原話告訴我。”
：“系統提示：【有涼明月】悄悄地對你說：你好，小少爺，請把系統提示你這條密聊的原話告訴我。”小少爺回答她。
：“原來我頂着【有涼明月】的名字啊。”林涼這才發覺這一點。
：“怎麽了？”喵蘿問。
：“準确地說，除了我們倆，別人眼中，現在的你就是【有涼明月】。”小少爺說。
：“懂了。那個風祁夜回複我了……”
：“他說了什麽？”
：“他好像認識道姑。”林涼把對話轉述給他們，“所以我想問你們，你們知道道姑認識他嗎？”
：“不知道。我從來沒聽明月姐說過這個名字。”喵蘿搖頭。
：“我也沒有。”小少爺否認。
：“那麽，道姑以前和喵哥關系好嗎……”林涼不安地問。
：“好。”小少爺肯定地回答。
：“……我可以大膽猜測一下吧。”林涼躊躇地說，“道姑記得他，偶然有一天，認識現在這個同名同姓的人，她沒有告訴你們任何人……平時應該和他有些聯系。”
：“應該是這樣。”小少爺點頭。
：“為什麽呢？”喵蘿問。
：“小蘿莉就別想這些了。”林涼忍不住揉揉她的腦袋。
：“涼姐姐……發型亂啦!”
：“再梳就好嘛。”林涼笑笑，又說，“那我該怎麽回複那個人？話說道姑出事，他沒來看看？”
：“沒有。”小少爺思考，又說，“你現在不是明月姐，但要面對她的熟人……只能說失憶了。”
：“我要這樣和那人說嗎？”
：“試試他怎麽說？我也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
：“那我試試。”林涼想了想，密聊那人，“抱歉。我之前出事，昏迷了幾天，剛醒來，很多人事記不清了。”
他聽到這段話，回答，“你在開玩笑？”
林涼吐吐舌頭：“沒有，我連你是誰都不記得了。”道姑和他是什麽關系呢？她一時也把握不清。
：“不記得就算了。”他回答。
：“這人怎麽這樣啊？”喵蘿生氣地說。
：“看來關系一般般？”林涼說。
：“嗯……”小少爺在沉思。
：“有空我會去看你。”結果那人又這樣回答她。
：“呃，好像也還可以？”林涼遲疑。
：“很勉強的樣子。”喵蘿撅嘴。
：“等他來了再說。”小少爺說。
